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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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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月面色淡淡,仿佛在说一个偶然听到的故事,脸上看不到一丝神情。

    柳夕却不会真的认为金月内心毫无波澜,恰恰相反,正是这种看似都放下了都过去了的表现,正好说明金月从来没有放下过。

    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怨念!

    对社会的怨,对人间的怨,对自己的怨!

    柳夕没打算开口,劝解或者安慰,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她倒是有些奇怪,同时心里有些警惕。无缘无故,金月为什么要给她谈这些伤情往事?

    交浅言深?这不符合金月的人设啊。

    金月似乎就是触景生情,并没有想过要听柳夕说什么,似乎沉默的柳夕让他更觉得舒心。

    “我赶到的时候,我爸还有一口气。他抓着我的手说:你爷爷是对的,传家宝不能卖,死都不能卖。那是家里的气运,是机缘,是细水长流……”

    “你说好不好笑,他不怪那群捅了他的小混混,他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卖掉了传家宝,毁掉了这个家。”

    柳夕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一共十一个小混混,有男有女,然后被抓了。”金月笑了笑说道。

    柳夕沉默不语。

    “可是啊……”

    金月轻叹一声:“他们没事啊,最大的也没有满十六周岁呢,好些连十四周岁都没有。有个义务帮我打官司的实习律师说,最严重的也就少年管教所待两三年,最轻松的会被父母带回家批评教育。至于赔偿,呵呵……孩子们哪里有钱啊,对吧?”

    柳夕无言以对。

    在白师大,她挑选的科目中就有法律专业,虽然没真正意义上过一堂课,但她看过的法律书籍甚至比许多法官还要多。

    即使是曾经的金丹大圆满境界的柳夕真人,活了好几百年的修士,能够轻易的背诵无数篇诸子百家的学术思想,也无法评判法律条文是对是错。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是看立场的。

    站在羊的角度上,狼要吃羊,狼是错的。站在狼的角度上,狼不吃羊就会死,就像羊不吃草会死一样,它哪里错了?

    依照羊的逻辑,那么站在草的角度上,羊也是错的。如果延伸开来,世界上就没有对的东西,全是错的。

    于是柳夕这个明明可以和佛家大宗谈论佛法和打机锋不落下风的金丹老祖,面对金月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竟然无言以对,张不开嘴。

    说什么呢?

    天下有数不尽的道理,归根到底,也无非就是一句话: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法律是冷冰冰的条文,道义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

    然而每一个人的道义是不同的,是非观也是不一样的,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有正有斜,有多有少……

    所以才有法律来统一规定,给是非道义制定一个很低很低的底线,越过这个底线就是有罪,没越过这个底线就是无罪。

    然而天下的是非道义这么多,人也这么多,法律毕竟是最低最低的标准,只能约束大部分人大部分事,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一小部分事,脱离出法律的圈子。

    这能证明法律是错的吗?

    不能!

    恰恰相反,法律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无可替代的,甚至是最最公正的道义。

    柳夕在一本法学书上看过一句话,她觉得很有道理,甚至比修道世界那些老祖宗说的至理名言还有道理。

    那句话说的是:再不完善的法律,也总比没有法律好,尤其是对弱小的民众来说。

    柳夕经常看到网上很多人批判法律怎么怎么不完善,多么多么不公平……

    柳夕有时候在想,说这些话的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法律的约束,他有机会在网上发牢骚吗?他敢发牢骚吗?

    从某种方面来说,法律存在的终极意义,其实是为了保护绝大多数弱者,约束那小部分强者。

    没有强者喜欢法律,也没有强者需要法律来保护自己。

    真正需要法律的,是弱者,是绝大多数普通人。

    修道世界那么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人有资格制定法律,但大佬们也需要遵守约定成俗的规矩。

    那些规矩没有一条是对大佬们有利的,都是为了保护实力弱小的修士。不至于让他们某一天遇到一个大佬就被莫名其妙的拍死了,就像人看到一只蚂蚁后抬脚踩死,不需要任何理由。

    当然了,柳夕和金月扯这些完全没有意义。事实上,对于每一个受害者来说,法律都是不公平的。哪怕依照法律将加害者施于最高刑法,对于受害者来说,依然不公平,依然不完善,依然不公正。

    因为哪怕一千个凶手的性命,在受害者眼里,也比不上自己亲人一根手指头,也抵偿不了自己受到的伤害。

    金月也不需要柳夕跟他说什么道理,谈什么法律,他只是喃喃的说道:“我觉得不对,很不对,非常不对。让我更奇怪的是,很多很多人竟然同情那些小混混,支援那些小混混,说什么还是孩子,心智不健全。说什么将他们送进少年管教所,是害了他们一辈子,毁了他们一辈子。说什么是社会的错,是大人的错,孩子只是没有管教好……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居然有很多人跑去看望那些小混混,带吃的带喝的,去宽慰他们,让他们别怕……”

    金月哈哈笑了起来,但柳夕只看到他的眼神冷的仿佛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金月突然转头,看着柳夕问道。

    但他并不等柳夕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至圣孔子说的明明白白: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用惩罚回报恶行,用善行回报善行。韩叙,你看连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明白的道理,现在的人为什么不懂呢?”

    “既然他们不懂,那我就教教他们。可能连老天都觉得我是对的,所以我在收敛了爸妈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可以操纵金属了。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想让我‘替天行道’?”

    柳夕本来不打算开口,但金月这次竟然直直的看着她,不肯把目光撤走,显然是一定要听她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这是一个好问题,一个试探的好问题。直到现在,金月依然在考察她,依然在试探她。

    因为韩叙的身份,本就是一个被人欺凌被人看不起的孤儿,有着既偏激又自卑的性格。

    她和金月,应该是同类人才对。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柳夕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没有龇牙咧嘴,没有义愤填膺,没有杀气四溢,没有面孔狰狞。只是用很淡很淡的语气,诉说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

    金月愣了愣,忽然笑了。

    他难得认真的看着柳夕,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的很对,我一个都没有放过,包括他们家人。”

    金月从墙根上跳了下来,拉长了身子,悠闲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你的考核通过了。”

    他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

    “啊?”

    柳夕故作不解的看着他,那个在阳光中显得锐利的仿佛一把刀的男人。这一刻,她的眼神深处,无比的警戒。

    现在才是真正的金月,异能者中的异类,吞噬者组织十二月的首领。

    不是那个争风吃醋的男人,不是那个半夜打猎的男人,更不是那个会做饭炒菜,会给银月烧洗脚水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全世界通缉的S级恐怖分子,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我说,你的考核通过了。回去之后,你就是蓝月了。”

    金月依然没有回头,就像是说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

    “这么简单?”柳夕诧异道:“我还以为会很难,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以为你们要派我刺杀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其他什么呢。”

    金月淡淡道:“十二月的考核其实一直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同道中人。”金月说道。

    柳夕愣住了,这么简单?可是哪里简单?

    如果真的简单,十二月又岂会这么多年来,永远只有十二个人呢?

    就像修道世界,能真正称得上同道中人的有几人呢?

    结成金丹境,方是我辈人!

    修道之人何止千千万万,踏上金丹大道者又有几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巫族和修士都是一样的,心性都是一样。

    就像柳夕刚才用天经地义般平淡的口吻说“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没有丝毫波折的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金月为什么会对柳夕说那么多?真的是为了对她这个临时的队友发牢骚吗?还是心智脆弱到需要向一个不熟悉的女子诉苦?

    哪有的金月凭什么成为吞噬者?又何德何能能够成为十二月的首领?哪怕是名义上的首领。

    他那简简单单的一问,根本不在乎柳夕的答案是什么,因为他本来就不需要别人给他答案。

    他是在问心,问柳夕的心。

    于是柳夕给了他一个修士的答案,给了他一颗修士的心。

    修士的心和巫族的心有区别吗?

    没有,都是一颗真正强者的心,绝不甘心被任何事任何人任何天地万物拘束的心。

    巫族求力量,修士求逍遥,都是一样的。

    柳夕沉默了一会儿,看到远处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异能组成员,试探道:“你是故意被困在这里的?”

    金月终于转过头,看着她笑道:“当然。虽然是冷少宁带队,但我金月要走,这世上谁能拦得住?”

    柳夕又说道:“目的就是为了考核我?”

    金月笑道:“还有张扬。”

    柳夕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如此。

    金月留在这里考核她,而银月那边则考核秋长生。

    见柳夕沉默不语,金月淡淡道:“怎么?感觉自己被耍了,心里不高兴?”

    对于即将围拢过来的冷少宁和其他异能者,金月看都没有看一眼,完全目中无人。

    柳夕叹息道:“城市套路深,我很想静静。”

    金月淡淡道:“那你就静静吧,反正接下来也不需要你。”

    话音刚落,他微微下蹲,接着身形一飞冲天,仿佛展翅高飞的雄鹰,向着两名异能组成员闪电般冲了过去。

    冷少宁冷声喝道:“休想!”

    狂风追着金月而去,金月两只手凭空出现两把极长的黑色刀刃,一刀一个砍在两名异能组成员身上。

    他根本就不和冷少宁纠缠,双脚再次重重一踩,身形无比诡异的腾空而起,又燕子归巢般斜飞而起,后背重重的撞向另一名异能组成员。

    那名异能组成员双手霎时粗如木桩,肌肉坚若磐石,双拳重重的锤在金月的后背上。而金月的后背上却离奇的多出了一面带着无数尖针的钢甲。

    双拳锤在钢甲上,连绵的骨折声伴随着血花响起,仿佛巨锤砸在铁石上。

    那名异能者被金月用后背撞进了身后的泥墙中,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前胸上布满了血洞。但金月也没有办法下杀手,因为冷少宁宛如实质的风刃将他和那名受伤的异能者分开。

    金月身周的黑色圆形刀刃与冷少宁的风刃距离的撞在一起,两者竟然绽放出无穷的火花。

    “二十倍重力!”

    赵立终于冲了过来,对两人的战场施放重力异能。

    的撞向另一名异能组成员。

    那名异能组成员双手霎时粗如木桩,肌肉坚若磐石,双拳重重的锤在金月的后背上。而金月的后背上却离奇的多出了一面带着无数尖针的钢甲。

    双拳锤在钢甲上,连绵的骨折声伴随着血花响起,仿佛巨锤砸在铁石上。

    那名异能者被金月用后背撞进了身后的泥墙中,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前胸上布满了血洞。但金月也没有办法下杀手,因为冷少宁宛如实质的风刃将他和那名受伤的异能者分开。

    金月身周的黑色圆形刀刃与冷少宁的风刃距离的撞在一起,两者竟然绽放出无穷的火花。

    “二十倍重力!”

    赵立终于冲了过来,对两人的战场施放重力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