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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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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框啷!框啷啷!框啷......

    金属互相撞击的声响,在整条阴暗又死寂的地底石道里更显清晰刺耳。

    这是一条上下左右约两米宽、四面全用石板砌成、容两人并肩通行的方型通道。连普通女子站直身子都会感到压迫,更别说一个一米八的男子。

    一个蓬头垢面、长发被汗水黏的一蹋糊涂、上身赤裸的男子,一面捂着胸一面扶着墙面吃力的前进着。而男子下身的衣物则几乎快烂光,被血晕成深褐色的裤裆头还免强挂在腰间。大大小小的伤口爬满男子的整身,相当狰狞。除了旧伤,有些看似尚未愈合的伤口,隐约还淌出丝丝血水。分不清染在男子身上的黑污究竟是泥还是干掉的血渍。

    除了一身如蜈蚣般令人怵目的伤疤,男子的脚踝上还扣着斑锈不堪的铁脚镣,脚镣遭到严重的锈蚀早已凹凸不整,男子的脚踝也被刮的皮开肉绽,每跨出一步,脚镣就似乎更坎进伤口一点。随着男子的前进,脚镣后拖着的铁链不断发出框啷!框啷的焖响。

    「这究竟是哪?为什么会在这种鬼地方?」男子自言自语地呢喃。

    男子边走边试图搜寻自己在这阴冷石道外,脑海中最后的记忆。然而男子完全想不起任何事,连残破的片段记忆都没有。只想起自己睁眼醒来后感觉到一阵剧痛,让脑门瞬间炸醒。才赫然惊觉现四肢都被上了铁铐,而一条手腕粗的铁链焊在铐上,铁链的另一头则直接刺入石壁里,使全身动弹不得。

    透过角落火把的火光,隐约能看见两个蒙着面,身着黑衣,半边身子隐没在暗中的人。

    黑衣人没有出声,露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惊恐万分的男子。

    其中一人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迅速绕道男子身后扣住咽喉,强行掰开并抬高男子下颚,另一个则是拿着类似铁管的物体探进口中,从铁管的另一处灌入黑糊糊的稠状物。铁管伸至喉间,一股恶心的劲猛窜了上来。

    还止不住疯狂想吐的感觉,黑糊的物体立即顺管而下,极苦的味道瞬间在男子口中化开。他只感觉体内突然像烧了起来似的,无比灼热。

    恶心的感觉依然在哽在喉间散之不去,男子呛着、嘶吼着、挣扎着,过不久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后,开始过着宛如炼狱,不断强迫被灌食的日子。被强行灌入咽喉的全是那些极苦的黑色稠状物。只要拒吃或是挣扎,换来的只有毒鞭。这样的事情不知循环多少回,从一开始的积极想逃脱,到逐渐放弃。四肢被铁铐栓死,周围除了石壁还是石壁,严重脱水干裂的肌肤,感受不到任何一丝丝空气的流动。

    整间石室宛如用一整颗具大原石凿出来的密室一般。负责灌食的两个人会带火把进来之外,其他的时间只剩下无止境的沉寂与黑暗。

    霉味、苦味及尿骚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狭小又湿冷的石室。被囚禁的男子早已放弃了求生意志,眼神涣散无主,任人灌食毫不挣扎。他尝试咬舌自尽。但再陷入昏迷之后醒来,舌头还在,像没咬过一样。

    除了痛苦的灌食,及食物下肚后那撕裂五脏的火烧感之外,这里没有拷问也没有逼供。

    男子开始相信自己所在之处是地狱,相信自己被迫喝下孟婆汤,相信被禁锢于此的是自己的灵魂。所有的折磨,全是为了偿还那段无论如何想都想不起的罪孽。

    在漫长的黑暗里,突然,从岩壁细缝中露出一丝亮光。原本漆黑的石壁上被挪出一道口,一名黑衣人举着火把从通道里缓缓的走入石室中。随手将火把插入崁在石壁里洞梢上,那画面不像是火把插在梢上,反而像是火是直接从石壁里喷出来一样。

    不知是否因为知道男子已放弃生存在不挣扎的缘故,近几次的灌食都只变成一个人负责。

    火把的微火照暖了半间石室,从通道里刮出的阵阵细风,将壁上的火点吹的一晃一晃的。通道里刮出的风,与原本石室里静止的空气相互摩擦,擦出类似指甲刮板的矶嘎声,诡异的风声让人不由得自脚底板打颤至脑门。

    男子有如石人偶般椅在墙上,火光晃的惹眼,石室里不停闪动的光影,使男子缓缓的撑起眼皮。看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两只眼睛张着,眼窝因为脱水凹陷而更显空洞呆滞。

    被囚禁的男子脑中一片空白,灵魂已跨越了崩溃的极限,在这长期黑暗里、无止尽的灌食、痛苦难耐的体热灼烧,迟早会把一个人的心志凌迟的一点儿都不剩。

    黑衣人起身,忽然,咯当一声。有东西从那黑衣人的身上掉了下。黑衣人「啧」了一声并蹲下捡拾。

    这一啧,另男子全身微微一震。一下子把他崩解的意志全拢了回来。

    天杀的!这哪是什么地狱啊!地狱里谁会掉东西捡东西啊?哪个厉鬼谁会啧来啧去啊?男子原本干枯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希望,确定眼前的黑衣人是活生生、会喘气的人。

    忽然间,眼角余光瞄到右腕的铁链上。

    石室必然建在地底,湿气颇重。地上与石壁都渗出滴滴水珠,铁镣与铁链长时间在这环境中早已生锈斑剥。

    男子撇见右手的铁链上,有一铁扣的接缝处已被锈蚀出一道开口,只要稍加用力就有机会能扯断。

    人就是这样,在跨过绝望的当口,只要发现任何一点活下去的机会,整个人会瞬间充满难以想像的力量。

    黑衣人捡了东西后就朝男子走来。

    没机会了。

    在犹豫就没机会了!

    眼见黑衣人差一步就到男子面前。没时间犹豫,没时间设想后果,就算没有成功,下场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一瞬间在脑中闪过这些想法后,男子牙一咬,整只右手臂用力一扳,全身使尽吃奶的力气死命往左扭。

    啪当!

    铁链真的断了。男子反手抓住铁链,迅速的将链子绕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啊!住...」黑衣人低吼一声,两只手抓着脖子上的铁链,双脚也因为面临窒息的痛苦而疯狂乱蹬,黑衣人可能也没料到,这面如死灰的人会来个绝地反击。

    听见黑衣人的挣扎声,男子原先的不安及惧怕一下全没了。他明白对方也是个血肉之躯,一样会说话,一样会感到痛苦,一样没了呼吸就是死。一意识到这件事,男子手头上的力施的更紧,直到铁链下的黑衣人渐渐没了动作。

    男子不敢松懈,一放开铁链的同时捡起掉落一旁那用来灌食的铁管,没多考虑,就往那黑衣人头部一阵狠砸。蒙着面的面罩下,可以看出黑衣人的头颅已扭曲变形,角落的火光映出四溅的血迹。

    此刻男子才相信黑衣人是真的已经死绝。全身松懈,瘫坐了下来。整个过程或许连一刻钟都不到,但从起了杀心开始,神经绷到最顶,到等待对方真的断气的那一刻,整个过程极其煎熬。

    男子盯着眼前的尸体,一股反胃的恶心冲上来,趴在一旁干呕。那是自身利益与良心谴责互相冲撞,可头都洗下去,没有选择的权利。

    整个空间似乎只剩下男子和一具尸体,周遭静的一点声都没有,只剩下男子的喘息及狂乱的心跳声。男子双手捂着脸苦笑,原来自己还有心跳,原来真是一个人。

    出去。

    这是他现在脑海中唯一的声音。

    捞起手边的铁管,就往其它铁链上锈化严重的地方猛敲。

    男子挣脱铁链的禁锢,爬了起来,跨过黑衣人的尸体,抽起在石壁上的火把,移动到黑衣人进来的洞口前。

    洞口后方接着一条用石板修筑的通道,似乎很深,就算仗着火把的光源,能见度顶多不过三米。望着眼前的黑暗,男子有些犹豫,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那是人对于未知的本能反应。前一刻还多么可望出去,还陷在绝望深渊,如今出口在眼前,却因为通道另一头未知的黑暗而心生恐惧。

    他回头瞟了倒卧后方的尸体一眼,心一横。让自己吞噬在黑暗之中。

    想到这,男子痛苦的咳了几声,他甩了甩头,现在正走在这四面用石板砌成的石廊上,居然没有任何关于这通道的记忆。这条路可是通往那间石室唯一的路啊!

    火把也早在途中就灭了,火芯能撑的时间不短,火灭了就表示也走了好一段路,却仍然不见尽头,浑身是伤的身躯早已顶住。又回想起被囚禁的过程,此时男子头疼得厉害。他贴着墙,身子缓缓往下滑,闭起眼想稍作休息。

    在一片漆黑当中也无须想太多吧!反正路就这一条,走到底必然有出口!

    此时后方猛然传出嘎嘎的声响,石板缝中窜出一道火光。

    「在那!」一个黑衣男人大声斥喝,无数个黑影从石缝涌出。男子本能地想逃,但体力耗尽又满身是伤,他哪逃得了。才跑没几步,挂在脚镣上的铁链随即让追来的黑衣人给揣个正着。

    男子被拖回原本的石室,石室里多了好些黑衣人,黑衣人的尸体已不再,但原处还留有血迹。

    「抓回来了。」其中一名黑衣男道,唇齿间微微颤抖。

    石室里人虽多,却没人敢接话。封闭的地底空间顿时陷入诡谲的沉默。

    「等完事,自己到上头领罚去。」须臾,一个中性沉稳的嗓音道。

    在场人全都黑衣蒙面,分不清开口的究竟是谁。但显然这声音的主人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

    「是。」那名黑衣男子头垂的更低。

    「那就开始吧。」沉稳的嗓音语落,三个黑衣人架住男子,男子不停扭动身体、拼命挣扎,嘴巴被扳开的刹那,火红泥状物沿着铁管咽入喉头。

    啊!啊啊!啊......啊!......

    男子摔在地上打滚,边发出凄厉的叫声,由体内发出的灼热窜至他四肢百骸,犹如业火焚身。他明显感受到这次火烧的痛楚与以往不同,除了在地上打滚,还不停的用手扯着头发上下狂抓,指甲都划破了皮,似乎是想摆脱那可怖的炎烧感。

    半刻后,男子弓着身子,四肢弯曲,呈现胎儿的形状缩在墙角。全身干瘪的皮肤直贴着骨头好似没有一丝肌肉,整个的模样有说不出的诡异。

    领头人用下巴指了指道:「去看看。」

    一名黑衣人向前,伸手按了男子颈部,对后头打了个手势,「还活着,但脉象越来越弱,恐是不成了。」

    领头人缓步向前,停在卷曲的男子身旁后蹲下查看。包覆在黑纱下的双眸尽是复杂。

    这时,原本卷着身子,干瘪得不成人形的男子忽然扑向领头的黑衣人,一把扯下蒙面的头巾,倒在地上,气绝了。七孔中还留出黑血。

    头巾被扯去,领头人一头长发宣泄而下,四散在一张素净的脸上。左额眉心上的疤与清秀的五官格格不入。领头人确实被男子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额头上渗出不少冷汗。他张大眼睛,直视着七孔流血的男子,眉宇间透露出颤栗。

    「还不快处理掉。」片刻后,领头人怒瞪向身旁的黑衣男,用力咬着牙,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吐出命令。

    「是。」

    此时另一名站在门口的黑衣人道:「大人,已过丑时了。」

    领头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簪子,随意把头发盘了起来。散乱的发丝全盘到脑后,眉间的疤痕更是显眼。

    领头人冷冷地看着脚下,那已分不出是什么尸体。

    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