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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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郁溯的经纪公司已经火速采取了措施,然而哪怕反应迅速,也赶不上“郁溯大尺度同性视频”的话题热度上升的速度,关于郁溯的黑料挖坟和新戏炒作的质疑是最主要的两个讨论方向。尺度问题网站微博□□也快,算是帮了忙,经纪公司同时雇水军控制舆论,质疑不雅视频中的主角并非郁溯本人,毕竟视频里的环境光线昏暗,郁溯身上也没有明确身份的纹身之类。

    远在深山中的《贺徊》剧组也被这个消息惊动,再加上还有滑坡隐患,理所当然地又停工了半天。

    田镜也在手机上看到了郁溯的那个视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剧组内部的小群里发的,里头各个部门的人都有,但没有各组领导,都是助理级别的工作人员。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了一阵,见田镜没说话,还圈他说:“田镜跟郁溯是高中同学吧。”

    田镜没吱声,他还沉浸在震惊中。

    虽然他也并不十分确定视频里的人是郁溯,仅凭白天飘到耳朵里的,郁溯和盛兆良交谈时的只言片语,他也断然不敢下定论。然而抛开视屏主角到底是谁不谈,光说视频内容,田镜也想不通大家为什么能用兴致勃勃的语气交流。

    那是,那是犯罪啊。

    视频里那个形似郁溯的青年很显然是神志不清的,周遭吵闹,虽然有乱晃的灯光但并不像在夜场里,更像是室内趴,青年被一只手捏住两颊,逼迫着张开了嘴,然后一只细长形状的空心玻璃制品出现在镜头中,镜头聚焦过去,让人能看到那里头有一条细长的颜色艳丽的蛇。握着玻璃管的洋人开始一边调笑一边在青年的口中抽动玻璃管,蛇随着他的动作挣动了几下,是活的,而后动作越来越大,直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青年咳嗽起来,吐出了一些带血的碎片,那条不知道有没有毒的蛇掉在他的手边,被人眼疾手快地捉走了,然而这一切似乎都米嗯呢该让他清醒过来,他倒在沙发上,长发被汗液黏在脸上,视频的最后几秒,围着他的不止一双男人的手,伸过去拉扯他的衣服。

    田镜觉得不寒而栗,这时候群里就又刷了几十条,开始有人把这件事的新消息发过来,网上郁溯的粉丝据说已经找到了最初发布视频的微博账号,还人肉出了ip,定位地址让群里立刻炸锅了,因为正是这幢竹林深处的客栈。

    难道视频是剧组里的人漏出去的?还是在拍戏期间?

    网上的炒作说更加铺天盖地了,然而还没等田镜抱着手机晃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房间门被敲响了,田镜放下手机,起身打开门,见到了面上有些急躁的盛兆良。

    盛兆良的这种神情田镜并不陌生,他的眼角有些发红,眉头轻蹙,嘴角好像因为无意识地咬牙而显得尖锐起来,高中时候大约是盛兆良脾气最坏的时候,课间补觉被吵醒他都会这样板着脸一整天。不过后来田镜再见他,觉得他变了一些,虽然仍旧在脸上写满恃才傲物,却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田镜把盛兆良让进门,等着盛兆良说话,他从没见过盛兆良踟蹰的模样,然而眼下,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我想把这儿炸了”的气息的人,竟然在原地踱了几步,才吞吐着开口:“田镜,你……”

    田镜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嗯?”他的声音好响都因此虚弱了几分。

    盛兆良一直扫着别处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田镜能看到盛兆良漆黑的眼仁里,倒映着自己茫然又担忧的脸。

    “那条郁溯的视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发布ip查到了,显示是你房间。”

    田镜没有太意外,半分钟前他看到群内爆料的时候已经觉得整件事情匪夷所思了,所以现在哪怕是扯到了自己头上,他也不至于跳起来。

    田镜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做,我是刚才才看到那个视频的。”

    盛兆良看了他一眼,迅速地垂下眼帘:“我觉得也是,你不可能拿得到那种东西。”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起眼睛来看了看田镜。

    客栈房间的灯泡颜色不太好,是一种非常难看的冷光,田镜那张圆嘟嘟,平时看着柔软可爱的脸,在这种灯光下,也显得不那么可爱了,事实上他的表情显而易见的僵硬,眼珠一动不动,眨眼的频率滞涩,脸颊绷紧,盛兆良不知道田镜是在难过,还是因为心虚而紧张。

    盛兆良觉得心里好像漫上水来,堵住了他的肺管,让他感到一种被浸住的窒息,然而他用错了呼救方式,他想让田镜快点儿否认,便把自己的所有怀疑都倾倒出来。

    “这件事有人在操作,最开始扩散那条视频信息的是gk网。”

    田镜没听进去盛兆良在说什么,又“嗯”了一声。

    盛兆良死死看着田镜,眼睛里几乎有一簇火燃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听到真话还是假话,但他不能忍受这种敷衍,盛兆良不由自主地抬起一只手握住了田镜的肩膀,田镜被这个动作惊动,有些慌张地朝他看过来。

    “我再说一遍,gk网,我刚刚想起来,在影视城的最后一天,你跟gk网的记者见过。”

    田镜猛然想起来那个拖着他扯了半天皮的八卦记者,四肢百骸好像都有了知觉,如坠冰窖的冷。

    “我没有,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田镜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挣开了盛兆良的手。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田镜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他想起来了,高中那场漫天飞的谣言,他也是这么向盛兆良解释的,当时盛兆良信他,但却被他辜负,是不是因为撒过一次谎,就再也不值得被信任了?

    田镜抬起头看向盛兆良,想要在盛兆良脸上找到一点儿当初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好像给予田镜信任是一件极其轻易的事情,但是没有,盛兆良愠怒的神情是压抑的,他在乎,很在乎。田镜知道盛兆良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盛兆良当初不在乎艺考,不在乎志愿,不在乎谣言,哪怕到了大学,田镜对他的纠缠以及那场抄袭事件,他都不甚在乎,所以他胸有成竹游刃有余,仿佛什么都能握在手心,但是现在的盛兆良,他在工作中发怒的样子和提醒田镜不要暴露关系的漫不经心,都让他在显得成熟的同时,又有一种受到掣肘的感觉。

    是什么让盛兆良长大了?是郁溯吗?还能是谁呢,盛兆良最爱的两样东西,电影梦想早已达成,恋人却远走四年,也难怪他无法淡定,把这么离谱的章盖到自己身上。田镜想,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多余的,凭什么认为盛兆良向自己求助,“忘了他”这瓷器活儿就能揽下来?自己恐怕只是一只生锈的钻头。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可以检查我的电脑,也可以检查我的账户,我没有跟那个记者合作,也不可能拿到那种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的视频,我连出国都没有出过,怎么可能跨洋拿到这种应该是在私人圈子里流传的东西,退一万步讲,我如果因为跟你在一起了,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动郁溯了,想让你讨厌他,不收钱帮别人放黑料,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电脑,我没有那么笨。”

    田镜说完,目光澄明地直视盛兆良,盛兆良有些哑火,他似乎从未听过田镜条理清晰地说那么多话,哪怕是阐述田镜信心满满的镜头想法,田镜的语速都没那么快过。

    “我,我只是……”

    好像位置调换,盛兆良慌张起来,他抬起刚刚被田镜挣开的手,想再去拉田镜,却又因为察觉到空气中某种代表着抗拒的冷冽因子,而僵在了半空。

    田镜走到桌边,把笔记本电脑盖下来,“砰”的一声,音量不小,然后拿过来塞到盛兆良怀里。

    “拿走吧。”

    盛兆良一手慌忙抱好电脑,一手去拉田镜,刚要开口说什么,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田镜想起来刚才自己没有关门。

    “你们不知道这里隔音不好吗?”白皑揉着眼睛,打了呵欠,慢吞吞地朝两人咧了个十分合格的,经过偶像训练的灿烂笑容,“田镜你给他电脑就吃亏了,这台电脑你敢肯定只有你一个人碰过吗?”

    “我昨天不是都在你房间待了一下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