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沉瘾 > 第二章 (抓虫)

第二章 (抓虫)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挂断电话。

    她和林致深在一起几年了,仔细一算,梁薇有些吃惊,已经有六年了。六年,从二十一岁到现在,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纪她都给了他,得到了什么?除了钱,大概只剩下寂寞夜里两个人的相互消遣。

    他们什么都发生过,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薇靠在窗边,视线渐渐又集中在那个裸|露着上半身在涂肥皂的男人。

    就算这几天很热,用凉水冲澡也不太好吧。

    他穿的是棕色的中裤,水一浇变成了深棕的颜色,和他的肤色一起融在亮着微光的夜里。

    他把皮管子伸进内裤里冲洗,背对着梁薇,宽阔的背脊肌肉结实。

    隐约能看到冲洗时一动一动的右手。

    梁薇啧了一声,目含春光。

    在他拔出皮管的时候梁薇关上窗,去西边的房间和衣帽间转了一圈,她打算去镇上的宾馆睡一晚,明早再和设计师一起去选家具。

    刚走到那条小路,那几只狗又围上一通嗷叫,梁薇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看着右边叫得最凶的一只黑狗。

    她真的对动物什么的烦透了,向右逼近两步,那只狗往后退,梁薇在用眼神示意它闭嘴,那只狗停顿了一秒,叫得更厉害,可以说是响彻天际。

    梁薇跺了一记高跟鞋,鞋跟和水泥地面发出啪嗒的清脆声,狗弓着身子依旧叫得狂。

    “我大概是疯了,和狗较劲。”她边喃喃自语边打算上车。

    陆沉鄞冲去身上的肥皂沫,刚关掉水龙头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是女人的声音。

    “呀!小陆,快!你家的狗把一姑娘咬了!”蛤|蟆提着裤腰袋从黑暗的角落里跑出来指手画脚的说道。

    陆沉鄞他们住的平房是租的,房子的主人是六十多的一位大爷,村里的人都叫他蛤|蟆,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长得瘦瘦高高,有点驼背,眼窝深陷,贼里贼气的,周边的人都不太爱搭理他。

    陆沉鄞快步走到房子边的小道上,这所房子和隔壁的房子中间隔了一块大约长十米的地,他站在那里望了几眼,蛤|蟆说的没错,那女人像是被咬了。

    蛤|蟆一通喊叫,本来还在屋里吃饭的李大强连忙扔下饭碗追出去。

    定眼一看,他们养的那只小黑正朝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吼叫个不停,眼神凶恶,背上的毛竖得笔直。

    葛云也从屋里追出来,边跑边骂:“上次就应该把这死狗宰了,都咬了几个人了,赔都要赔死了。”

    梁薇穿的是短裙,坐在地上难免有些走光,乡下人哪懂什么叫安全裤,蛤|蟆眼珠子打转盯个不停。

    李大强一看这女的就是个有钱人,开好车,穿好衣服,他有些心虚,让葛云把她扶起来,语气特别好的问:“你是被哪只狗咬的啊。”

    梁薇靠在车门上,挣脱开葛云的手,抬头看向李大强,指着那只狂叫的黑狗说:“这只,是你们的狗吗?”

    李大强搓着手。

    梁薇瞥到他的左手,少了半根小指,结痂的伤疤看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半根圆指翘着。

    在李大强犹豫着要不要承认的时候,站在最后边的陆沉鄞说:“是我们的狗。”

    他认得她,一两个小时之前还见过面。

    梁薇说:“你们得负责。”

    李大强眉头深锁,这是惹上不好惹的了。他一脚踹开小黑狗,对狗骂骂咧咧个不停。

    不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李大强掏出烟抽,对葛云说:“你去看孩子。”他转头看着梁薇说:“我让我侄子送你去医院,医药费我们肯定负责。”

    梁薇点点头,她看向陆沉鄞。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额角的水珠不断滑落,落到肩膀上,落到锁骨上,顺着结实的胸膛滑入湿透的裤子里。

    湿了的裤子紧贴着皮肤,勾勒出中间凸出的轮廓。

    梁薇瞧了几眼,不经意的抬眸,却和他撞个正着。

    他又在用那种目光望着她,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质。

    倒是显得她粗俗了。

    陆沉鄞说:“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个衣服就送你去打针。你要不先去我车上等着?”

    梁薇低头看了眼伤口,她招手,说:“你过来抱我过去。”

    李大强快步回屋准备钱。

    他站在原地不动,问道:“不能走吗?”

    梁薇把腿一伸,“不能。”

    陆沉鄞不再吱声,小心翼翼的横抱起梁薇往回走。

    梁薇试图把自己的裙子拉下点,那个老头一直盯着看,恶心死了。

    他瞥见她的举动,侧头瞄了眼蛤|蟆,加快脚步。

    梁薇抬头看见他有点畸形的右耳。

    血肉结痂在一切泛着白色的伤疤,耳骨中间有一处微微凹进,是旧伤。

    他走得急,并不是很稳,颠簸得人难受。梁薇展开左手从他脖颈后饶住,勾搭住。

    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脖颈,陆沉鄞抬了抬头。

    那双粗糙的大手托揽着她的腰,很用力。

    梁薇装作要捋去头发,手指划过他肩头的时候特别不小心的按到了一下,陆沉鄞的身体莫名一僵。

    他的身体很结实。

    平时梁薇接触的小鲜肉个个都细皮嫩肉的,不像他,肤色这么糙,他们的身体也没有这么结实的。

    有点性感。

    梁薇转头想看看那个□□有没有还盯着她看,嘴唇却不小心贴上他的肩,清爽的肥皂香立马充斥满鼻息间,可能因为刚冲完冷水澡的关系,他的身体有点凉,让人在初秋夜晚里感到舒适的凉意。

    陆沉鄞咽了口口水,浑身都犯痒,每走一步牵扯到的大腿肌肉都异常坚硬。

    他将梁薇抱到面包车的副驾驶那边,他说:“帮忙开一下车门。”

    梁薇打开车门,他弯腰将梁薇放到座位上,又蹲下察看她的伤势,低声问道:“疼吗?”

    “你说呢。”

    “对不起。”

    “狗咬的,又不是你咬的,道什么歉。”

    葛云拿来一瓶未开过的矿泉水,陆沉鄞接过握着梁薇的小腿冲洗伤口。

    他冲洗完说:“我换个衣服就来。你等我。”

    “湿成这样,是得换。”梁薇居高临下的看他。

    陆沉鄞拧好矿泉水瓶盖,起身越过梁薇去拿车上的纸巾,重新弯腰给她擦腿上的水。

    他没听出梁薇话里有话。

    “我自己擦,你去换衣服吧,湿得都直滴水了。”梁薇斜了一眼凹凸的某处。

    陆沉鄞把纸巾递给她,转身往屋里走。

    脑海里突然白光一闪,他愣住脚步。

    她刚刚在看他哪里?

    陆沉鄞低下头,一目了然。

    瞬间面色泛红。

    裤管的水一滴滴落到脚上,落到地上。

    那个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进屋。

    水池旁挂着一根几米长的晾衣绳,上面挂了很多衣服,小孩的,大人的,梁薇瞥到那间白色的t恤,它以一种干净清澈的面貌在一排花色中脱颖而出。

    她透过左边的车窗看到屋里的样子,老式的门,还需要台阶的那种,屋里就一盏灯,从高处垂掉下来照在饭桌的正中央,地是粗糙的水泥地,里面似乎还有个灶台。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东西。

    梁薇收回视线开始打量这车。

    面包车里没什么异味,就连机油味也没有。车窗前摆了个太阳花,梁薇伸出手指戳,那朵笑脸的太阳花随之摇晃。

    主驾驶的座位缝里躺着一个水杯,不锈钢的那种老式保温杯。

    梁薇把它拿起来放在水杯座里。

    葛云在屋里磨蹭了会又出来,十分愧疚的说:“真是抱歉,那只狗不知道咬了几个人了,哎,真是遭罪,这个给你,路上要是渴就喝,要是打完针饿的话等会让小陆带你去吃饭。”

    她穿的是花色的衬衫,梁薇记得,这个女人是前不久开三轮车的那个。她看上去很瘦弱,似乎也十分年轻。

    梁薇接过牛奶道了句谢谢。

    陆沉鄞没要舅舅塞的钱,匆匆上车,他换了黑色的t恤衫和浅灰色的中裤,那双白色的球鞋都已经泛黄了,很老很旧。

    李大强追过来说:“我一定弄死那只死狗,真是对不住了。”

    梁薇侧头看李大强。

    陆沉鄞发动车子。

    车轮滚动前,她淡淡的说:“不用,以后把狗牵好就行。”

    李大强勉强笑着连连点头。

    车子飞速行驶在荒芜的公路上,陆沉鄞一句话都没说。但她能看得出来他很急。

    梁薇说:“开慢点,不急。”

    陆沉鄞奥了一声,没有减速。

    梁薇把腿抬起,拿手机拍了个照,然后懒洋洋的靠在车背上发朋友圈。

    没过一分钟,电话就响了。

    梁薇扔了手机没接,调成震动,她侧头看向陆沉鄞,闲聊起来:“刚才那个猥琐的老头是你什么人?”

    “是房东。”

    “房东?”

    “嗯,我和舅舅是租他房子住的。”

    梁薇把吸管插|进牛奶里,说:“为什么租那么破的房子。”

    “便宜。”

    “多少钱一个月?”

    “我们是按年交的,1200一年。”

    梁薇差点把牛奶喷出来,点点头:“确实挺便宜的。你们住了多久了?”

    “有两年了。”

    “你们不是南城本地人?”

    “不是。”

    梁薇一直盯着他的侧颜看。他其实是耐看型的,有棱有角,越看越有味。她说:“你多大啊?”

    “二十五。”

    梁薇凑近他,笑着说:“我比你大两岁。”

    陆沉鄞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难相信。

    梁薇见他不说话,转移话题说:“你这车能放歌吗?”

    “能听广播。”

    她琢磨了一会,不会弄。

    陆沉鄞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下电台的播放键。

    不知名的台电放着一首撕心裂肺的情歌。

    梁薇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陆沉鄞说:“你朋友一直打你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还是接一下比较好吧。”

    梁薇吊着眼梢看了他一眼,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冰冷又刻薄,说:“梁小姐,我是林致深的母亲。你应该非常清楚我找你的原因,废话不多说,他年纪不小了,再耗下去也没意思。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如果以后还和他有联系,林家多的是办法。”

    林母讲完便挂断接话,更本不在意梁薇的回答。她在宣布,而不是告诫。

    梁薇仰靠在车椅背上,嘁了一声,又扔掉手机。

    到底不愧是母子,挂电话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车子开了一段路,梁薇想到刚才林母的口气和语句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把头发勾到耳后,笑得肩膀颤抖。

    陆沉鄞侧头看了她一眼,从侧面看,她的睫毛很长,扑闪着,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他的视线渐渐下滑,光线实在太暗他看不清她的伤口,陆沉鄞收回视线,说:“伤口还疼吗?”

    梁薇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刹那慢慢凝固,她低下头,头发又从耳后散落,遮住了她整张脸。她摇下所有窗户,偏头靠在车窗边上。

    风扑面而来,打在她脸上,长发随风飘荡。

    陆沉鄞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花香。

    梁薇身上很香,刚才他抱她的时候就闻到了。

    梁薇抬眸望见天上的月亮,快到中秋了,月亮越来越亮,越来越圆。

    过去几年的中秋,她都是和林致深一起度过的,和平常的日子一样,出去吃饭,购物,回来睡觉。林致深也从来不会送她月饼,他只会送她口红衣服首饰,所有女孩子都想要的东西。

    陆沉鄞见她不回答,小声的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梁薇说:“疼啊,疼死了。”

    她闭上眼,被风吹得眼睛发酸。

    陆沉鄞说:“对不起。”

    梁薇扯着嘴角嗤笑一声。

    疼又能怎么办,咬都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