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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梦境乾坤蛀封印 石穴奇缘出云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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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驳落叶层层叠叠铺了几尺厚,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植被密密麻麻蔓延丛生,爬在上面不断磨挲沙沙作响。手掌伸进叶堆中,暖湿的触感颇为特别,少年四下张望,周遭依旧是看不见尽头的茂密丛林,又哪里能寻到半个藏身休憩之地?

    从河边出发已经过去了一天。这一天里云菓靠一双手匍匐爬行在这深山老林里,本以为找个避风安全的地点不会太难,没想到走了这许久,竟毫无变化可言。参天的古木、沼气飘荡的味道以及连光都透不进来的密林,云菓咬牙暗骂一声,继续向前。

    枯死的落叶中忽然沙沙响动,钻出一条小臂粗细两尺余长的乌红蜈蚣。这蜈蚣头顶触须诡异抖动,蛇一般的前半身子翘起,几十跟枝节细足来回挠动,隔了三尺距离死死盯着少年。

    云菓眼皮直跳。他故意选了下风阴暗处,以免被大型野兽发现,偏偏躲过了畜生躲不过虫蚁。这蜈蚣肚子上墨绿泛青,想是剧毒无比,而此时此刻自己筋疲力竭,全身上下也没有气力闪躲。少年心中不禁一阵苦楚,暗自忖道:“真是天意弄人,我当下内力全无,若是被咬上一口,说不得便一命呜呼了。”

    他头上汗涔涔,紧张盯着面前巨大蜈蚣。这蜈蚣也看着他,过了半晌忽然全身一抖,仿佛遇见什么可怕的东西,百足齐动,头也不回钻进落叶里,眨眼便没了踪影。

    这一下颇为突然,云菓也摸不清头脑。好在隐患已除,他可不想活生生被蜈蚣咬死,化为一具森森白骨,多年后被偶尔经过的人撞见。云菓心中暗道:“这回运气倒好,深山老林毒虫不少,看来我还是换一条路线,以免又碰见什么难缠对手,白白在此丢了小命。”当下换个方向继续前行。山林中虽不见阳光,却依然辨得出哪里阴冷,哪里暖和,少年便就在不寒不暖的林间光暗交汇处爬行,心中期盼着能找到个干燥又离水源不远的地方好生修养。

    这般又前进一个时辰,少年腹中饥饿涌上,靠在一颗树下将沿路采来的野菜嚼碎吃了,口感味道虽然不好,好在肚子里玉虚蛤蟆似乎看不上这粗鄙食物,不与他争抢,也省得云菓连苦涩的野菜也要多吃几份了。

    应了那句话,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云菓正津津有味嚼着手中菜根,忽然耳朵一动,远远听见什么动静。他浪迹江湖多年,早已是历经波折、经验丰富,当下闭上嘴巴,身子极细微侧了侧,偏头悄悄后望,看向声音来处。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少年瞳孔一缩、汗毛倒竖,只见一条斑斓大虫正从深林里缓缓走来,粉红肉舌不时向外舔,看得少年浑身冷汗,心脏扑扑乱跳。

    若换作从前,别说一条大虫,即便是两三头一齐上来,少年也是毫不畏惧。可今时不同往日,此时云菓站也站不稳,一身雄浑内力早已不知所踪,即便面前站了个七八岁顽童,恐怕也能好好收拾他一番。云菓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直挺挺靠在树后,生怕那条老虎发现。他面色惨白,好在他处于下风,老虎闻不见气味,说不得便要擦身而过。

    就在老虎离云菓两丈距离,要往另外一个走时,少年肚子里忽然“牿哇”一声,云菓面如猪肝,哭声心道:“死蛤蟆,你可害死爷爷啦!”

    大虫听到声音,后腿一蹬跳到大树边,再有一瞬,那双野性十足的虎眸便对上了云菓惊慌失措的双眼。云菓眼皮乱跳,一时间脑子空白一片,平生头一回碰见这种场景,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那老虎见面前异类也不动弹,探头嗅了嗅,许是闻到活物气息,一对铜铃也似眼睛忽然凶光大盛,对着云菓狂吼一声,一条硕大舌头飞弹而出舔在云菓身上。

    云菓吃痛,定睛看去,原本就满身血痂的身体遭大虫一舔,立马被舌头上肉刺划开刮破,霎时间血流如注,疼痛难当,上下裂开无数大口,说是体无完肤溃糜不堪都毫不过分。

    云菓心中大恸,自顾自哭道:“想不到我云菓终究要死在这深山老林里。师傅、百里、师兄、大哥,云菓对不起你们,先走一步啦!”

    正这般想着,面前丈长大虫忽然朝天哀嚎,嘴角竟涌出腾腾血液。云菓还没反应过来,那斑斓大虎便倒了下去,呼吸渐渐消退,眼看便要活不成了。

    云菓大吃一惊,仔细瞧去,只见大虫嘴角发青,血液深黑,显然是中毒而亡。他看了看自己伤口,血液鲜红,不似有中毒迹象,又想起之前遇见的巨大蜈蚣,还没交手那蜈蚣便逃窜而去,忽然一个念头闪将而过,不禁出声问道:“蛤蟆兄,是不是你捣的鬼?”

    玉虚蛤蟆却不搭理,云菓眉头紧皱,又喃喃道:“不是你?那这畜生怎么死的?”当下疑虑更甚,思绪飘渺。正在他细细考量时,玉虚蛤蟆“牿哇”一声大叫,直冲得少年头昏脑胀,鲜血上涌。云菓“哎哟”一声,连忙叫道:“蛤蟆大爷,你这又是怎么啦?”那玉虚蛤蟆又唤了几声,云菓问道:“要吃东西?”

    “牿哇。”

    “那好,咱们去找些野菜野果填填肚子。”

    蛤蟆听他这话,忽然疯狂叫唤,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少年噗噗被震出几口鲜血,翻倒在地,一时眼冒金星,怒声喝道:“你这蛤蟆,爷爷从小喜好美食都没说挑三拣四,现下情况不对,只能匆匆应付。你耍性子也要看看场合,叫爷爷那里给你去变山珍海味?”

    玉虚蛤蟆“牿哇”几声,声音却朝着斑斓老虎尸体传去。云菓眉头一皱,问道:“你要吃了这老虎?”

    “牿哇。”

    “喂喂喂,你别开玩笑啦!这老虎中了剧毒,我吃进肚子里,说不得便要一命呜呼!你发发慈悲,咱们拿着野菜果子权且应付应付,日后脱离困境,我变着法儿给你做好吃的!”

    他说了半晌,那玉虚蛤蟆却不饶人,“牿哇牿哇”叫唤不停,直将少年浑身上下都震散了架,好容易回复几分的精神体力眨眼又消耗殆尽,或许说是雪上加霜倒更为合适了。

    少年心中将玉虚蛤蟆八代祖宗也问候了个遍,嘴角不断冒着鲜血,心中暗道:“也不知这蛤蟆发什么疯,我若死了,它又有机会活下去么?”这般换个角度一想,蛤蟆定然是不想让自己死的,当中只怕还有自己没有想通的关节。少年脑中明悟,眼珠一转,干咳几声道:“蛤蟆兄,你要吃这剧毒的虎肉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玉虚蛤蟆“牿哇”轻唤一声,表示同意。云菓嘴角一挑,大拇指在鼻尖一擦,笑道:“这么只大虫,一两个呼吸时间便被毒死,一命呜呼,估摸着我吃一口虎肉,顷刻便要陨落在此。不过我看蛤蟆兄这么嘴馋,我要是不答应你,只怕先要被你叫声震碎五脏而亡。咱俩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横竖是个死,就由着你吧。只是此时此刻我全身上下被你震得动弹不得,蛤蟆兄几百年来吃了数不清天材地宝,你看能不能从你身上弄出点什么宝贝,也好给我壮壮体魄,涨涨见识?”

    蛤蟆沉没半晌,忽然“牿哇”一声。云菓只觉得胃里忽然多了一团熊熊火焰也似的东西,径直往上冒蹿,眨眼功夫便从少年嘴里钻出,落在他手上。云菓定睛看去,只见几颗晶莹剔透的玉白露珠在他手心缓缓滚动,这珠子看似清凉,实则滚烫无比,绕是以云菓的毅力也坚持不住,只得两只手换着接,忍不住问道:“这东西干什么用的?”话一说完,忽然想起这蛤蟆只能回答类似“是”或“不是”的问题,当下理清思绪,问道:“直接口服吞下么?”

    蛤蟆不作声,云菓又道:“要涂抹在身上?”

    这一回玉虚蛤蟆“牿哇”一声,云菓点头笑道:“好,我便看看这是什么宝贝。”当下也不迟疑,想到深山老林没有半个人影,索性扯掉身上破烂衣裳,将符咒笔搁在一旁,赤身露体便将那剔透露珠全身上下抹了个遍。

    不抹还好,露珠一触碰周身伤口,竟发出兹啦响声。云菓全身上下全是血痂,没一寸完整,这莹白露水涂在上面登时火辣辣酥麻麻,一会儿像火焰炙烤,一会儿又如千万只蚂蚁噬咬,少年难受得全身滚滚冒汗,倒在地上失声狂喊摸爬滚打,如此过了良久,浑身难受丝毫不见消停,侵蚀折磨着少年每一寸神经。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撑不住了,云菓挣扎哭喊半盏茶功夫,竟失去知觉,昏昏沉沉就地睡死过去。

    待少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深林里昏昏暗暗一片,萧索异常。云菓缓缓爬将起来,伸手摸了摸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长舒一口气,双腿也情不自禁躬起。少年吃了一惊,这两条腿受伤严重,之前仅仅能借力蹬踏,没想到此时此刻使唤起来竟不费气力,当下哈哈笑道:“蛤蟆兄,你这宝贝用起来虽然难受,不过效果却没话说!”话音刚落便要起身,却才堪堪站起来,又狠狠摔倒在地,绷开几道血痂疼得他龇牙咧嘴。云菓暗自忖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来还得几****才能站立行走。”他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大虫尸体,肚子里玉虚蛤蟆也整好叫唤起来,少年苦笑应声,四下寻了些干枯木柴升起篝火,又磨尖了一块石头处理虎肉,架在火堆上慢慢炙烤,不多时便肉香四溢了。

    少年咕噜咽了一口口水,许久不曾闻到这般香味,腹中早已饥渴难耐,却又害怕一口吃下去一命呜呼,心中纠结万分,迟迟下不去口。这时玉虚蛤蟆“牿哇”大叫,云菓被它震得胸闷气短,僵持半晌终于拗不过肚子里霸道独行的蛤蟆,张开嘴便吞了一块虎肉。

    入口汁香满溢、甘甜爽滑,又带了几分草木的烟熏气息,一时整个人仿佛身处极乐,这几日遇见的苦难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般狼吞虎咽,云菓生生吃了一整条腿方才有了饱意,当然其中大半都是被玉虚蛤蟆吞下。云菓后知后觉,发现不似有中毒的模样,当下哈哈大笑、一脸满足,拍拍肚子平躺下来,感叹道:“蛤蟆兄,你在爷爷肚子里翻江倒海不说,爷爷还得天天帮你找吃的。上辈子是承你多大的情,这一世要我当牛做马来偿还?”

    玉虚蛤蟆酒足饭饱,懒得搭理他,云菓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夜风吹起,虽然刚吃过东西不觉得寒冷,但云菓全身上下没有半缕衣裳,想来夜凉如水,很是难受。当下左思右想,最后目光落到老虎身上。

    他缓缓点头,捡了打磨锋利的石头便往大虫靠去,口中轻声道:“大虫兄弟,这回是你有意害我性命在先,云菓杀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天气寒冷,取你一身虎皮,希望你在天有灵,千万别和我计较。”当下行了几礼,拿起石块便剖起来。他伤势颇重,精神体力都跟不上,忙了小半宿方才将整块虎皮弄下来,整个人累瘫在地,手上满是血泡,虽然倦意沉沉,但十指手掌火辣辣一片,直教他难以入眠。

    少年裹着血腥十足的虎皮,脑子愈发沉重,篝火跳跃照在他脸上,少年想着这段日子在听风院的安逸时光,不知不觉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