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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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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国公府内堂。

    忠国公铁青着脸怒视跪在地上的青年,抬手一个耳光扇过去:“孽子,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一定要看好子健,现在你们竟然给我惹出这种祸事来!”

    若是叶瑾夏见了,定然会认出这个青年。

    太后生辰宴上,黄子健出言调戏她,一同的公子哥无一人出声,只有这个青年曾劝说过,更是在后来叶瑾夏收拾黄子健时有替她求过情。

    这个青年是忠国公的庶子黄子渲,与其说庶子倒更像是私生子,是母亲死了之后才被接回府内养着,虽然是少爷,但从来都只是黄子健的跟班,被呼来喝去,完全是个下人。

    现在被忠国公呵斥,他脸上也满是惶恐:“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兄长喝了酒与左相的小公子起了冲突,我有去拦的,可是兄长力气大,把我推开了,然后就失手将左相的公子推下了楼!”

    黄子渲简短地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对于月影楼里当时的情况闭口不提。

    忠国公子嗣不多,嫡子就是黄子健,还是三十来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即便之后又有黄子渲,可到底是庶子,还是婢子所生,哪里比得上嫡子?

    所以,忠国公很是疼爱黄子健,捧在手心里长大,事事皆顺其心,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却不想他竟因一时骄纵惹出大祸。

    可事到如今,黄子健的错已经犯下了,如何挽救才是正道。

    他看了眼堂下,青年身形瘦削,却挺得笔直,神情虽然惶恐但也不至于方寸全无,他有那么一瞬间生了让黄子渲为黄子健顶罪的心思。

    眯了眯眼睛,有片刻的犹豫,旋即一抹冷色盖过了这点犹豫,他启唇,缓缓道:“你先下去吧。”

    “是,父亲。”黄子渲行了个大礼,虽然很是担心,可到底没有多问。

    忠国公坐在内堂沉吟片刻,甫一抬首,眼底现出几分狠厉,招手道。

    “来人,去把宋大人请过来,就说本相有要事相商。”

    眼下除了黄子健一事,还有春闱考题泄露的事,原本是想坑杜庭松那些人一把,谁料景泰帝打的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意,原本这么过了就过了,可谁能想得到,又有人将这件事闹大了,闹大的还是他最爱的儿子。

    这事,还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翻篇!

    礼部尚书宋拱跺着脚神色不安:“国公爷,现在陛下要彻查此事,您说我们当如何是好,若是暴露了,我们可都完了。”

    忠国公沉眼道:“京兆府戒严,现在无法将证词送到那三人面前。”

    他倒是奇怪,潘斌当京兆府府尹已经三年有余,惯是会和稀泥,能大事化小就最好,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如今这件事被陛下看重,他又决不能在案子落定之前私见主审官,这之中怕是还有人在捣乱。

    宋尚书神情颓然,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忠国公眯着眼看着团团转的宋尚书,手轻叩在案桌上,眼底幽深一片。

    所幸,宋拱不止宋安一个儿子,只要他能狠得下心来,不仅试题泄露之事能被遮掩过去,原本的目的也查不到了。

    ————

    当夜,被禁的内阁大学士徐言之自缢于府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兆府。

    秦湛接到消息已是深夜,他奔赴徐府,潘斌已经站在徐言之自缢的书房院外,潘斌手上拿着一封书信,隐有几分释怀。

    徐言之的尸首已被殓进棺木,空寂的庭院幽冷阴森,众人的思绪不一。

    “徐大人畏罪自缢了,这是他留下的遗书,你看看。

    秦湛粗粗过了一遍,大致浏览了信件,字不多,表达的意思很完整,简言之这是一篇请罪信。

    寥寥百字大致是讲徐言之不忍看门生宋安年过三十却仍然苦读不得其门,一时心软将试题泄出,谁料试题泄露得更广,扰乱考场秩序,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陛下看在他为朝廷效力十几年的份上,饶过徐家满门。

    潘斌眼底有着明显的如释重负,“修肃,既然徐大人已经认罪,本官明日清早便入宫回禀圣上此案已了结,向陛下请旨该如何处罚。”

    “此事不可。”秦湛不比潘斌,总想着息事宁人,他自然能看得更多徐言之畏罪自杀背后存在的暗涌,当即拦住了潘斌。

    “为何?”

    秦湛靠近潘斌,压低声音道:“师兄,此案疑点颇多,徐大人在朝中为官十几年,名望颇高,怎么做出泄题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而且他是主出题人,若是试题泄露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他,再说昨日陛下才下旨彻查,不过一日时间,他便认罪自尽,岂不是太巧了?”

    先不说是否是徐言之泄题,秦湛确信宋安的题目绝不是从徐言之口中得知。

    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为了某个人能高中,而是想多拉些人下马,只是现在格局变了,也没有朝预料中的方向发展,既然现在有人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他还非得把偏了的船头再拖回原本的轨迹上来,这些个蛇鼠一窝,不下点猛料是出不来的。

    潘斌点头:“以徐大人的性格,确不像会做出如此自毁前程之事。只是现在已成定局,纵使我们怀疑,也没有证据,修肃,我们是不是可以?”

    秦湛一听这话便知潘斌又动了息事宁人的念头,沉吟片刻,缓缓而出的一句话打消了潘斌最后的顾虑。

    “师兄,死的可是左相的小公子,现在尸体还放在停尸房,我们若是不查个干净,怕是......”秦湛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潘斌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左相此人性格怪异,尤为护短,而这小公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先不论这小公子品性如何,但就左相护短程度来看,若是死得不明不白,他不查个清楚不会罢休,极有可能会闹得不死不休。

    前有狼后有虎,没有比这更艰难的局面,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按着景泰帝的意思,将这趟水再搅得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