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海山明月楼 > 第二章 飞檐的野望

第二章 飞檐的野望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前夏刚立时,将天下分为三十二个州,其中宣州位于红河南岸,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有东南粮仓的美誉。行走在城外的道路间,两旁是一望无垠的稻田,薄纱似的雾气笼罩着田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殷小弟雀跃着,粉嫩的小手指向远处灰蒙蒙的城墙,“先生,宣州府到啦!”石飞檐挥鞭而笑,“晚上吃顿好的。”

    进了城,风景为之一变,宽阔的街道上人烟凑集,金粉楼台。向更远的地方眺望,可见碧空下远山苍劲如黛,群山半抱中幡旗金匾、软红十丈恣意炫目,与城外田野风光相映成趣;更有那三五成群的顽童,忙忙碌碌的男女,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派繁华盛景。

    飞檐带着小书童住进客栈,在殷勤的小厮安排下,先洗尽了一路风尘。用过饭后,飞檐掏出一纸清单,递给了打着饱嗝的殷小弟。

    殷小弟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棉布一匹、烧酒五两、培元丹一瓶,以及柴米油盐各色物事不等。俱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先生买这些东西做何用处?”殷小弟一脸不解。

    “别问。”石飞檐催促道,“马上就动身去办,不仅要把东西买来,还要货比三家,把价钱都记下来,还有打听打听这些店都是哪家的产业。”

    殷小弟哭丧着脸:“这得花好些天功夫。”

    于是接下来几日,殷小弟四处奔走采买,飞檐自己除了每日必修的修行功课外,也都跑去宣州城四处晃荡。到第四天,殷小弟怒气冲冲地将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嚷道:“东西都齐备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没?”

    飞檐弹了一下书童的额头,“还敢跟先生发牢骚,当初把你从殷家带出来的时候,你怎么答应的?打听到什么情报,快说说。”

    “这几天满城打听消息,险些没跑断我的腿。”殷小弟委屈道,“喏,这米是城东王记粮铺买的,布是老李绸布庄买的.......”

    说了一炷香,才算说个大概清楚。石飞檐听得仔细,这些日常用物的价格在各店之间还算平稳,但店铺中很少是民间自有,大都是宣州各大世家跟门派名下的产业。殷小弟见先生想了半天不说一句话,忍不住抱怨自己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他心里头别提多窝火,当初说好的教我学文习武来着,结果这些年净让做一些服侍人的事,最近还明显有着变本加厉的趋势。

    “小弟。”飞檐展颜笑道,“你做的很好,你在这些柴米油盐中看出什么了吗?”

    “什么都看不出,就是腿脚酸得紧。”殷小弟嘟着嘴。

    飞檐站起,脸上有些淡淡的忧愁,“这些柴米油盐的消息里,包含着民生民心!你还记得三年前你跟着先生第一次来宣州时说过什么话不?”

    殷小弟挠头,“三年前?噢,想起来了,先生说此地的猪脚面线十分地道。”

    “呵,你这只知道吃的小家伙。”石飞檐苦笑,“那时我曾说:宣州富饶无比,但是派系林立,众家平分秋色,公分利益;看似和谐,实则百姓困苦,众势力只知明争暗斗,谁都想坐上宣州的第一把交椅,却鲜有人去在乎底层默默为他们创造财富的黔首百姓。长此以往,宣州日益萧条,盛况不在啊。”

    “我说先生,您没发烧吧?上一次在定阳,先生非要去平那黑岗山。要不是打了那些贼人一个措手不及,先生您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么?这次竟还打起了宣州的主意,我可不想跟着先生英年早逝。”殷小弟黑着脸,毫不顾忌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嘟嚷着要做大侠么?这就胆怯啦?黑岗山人不过数百,危害的只是方圆百里的村县,而宣州庶民千万,那些名门大派享受着民脂民膏,却从不为生民百姓着想,可谓国之大盗,岂能由着他们祸害下去。不说了,今日先生带你出去走走,正式给你上剑道第一课。”

    殷小弟两眼发光,“真的?!那赶紧吧,时候不早了。”

    顺意赌坊是宣州府最大的赌场,为宣州商会所立。牌九、骰子、麻将,宽大的大堂上百来张桌子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端茶倒水的小厮和穿着暴露的女婢穿梭其间,希冀着哪个赌客能给他们不菲的打赏。

    殷小弟使劲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先生,这貌似是一家...赌坊啊。”

    “对啊,我们总共还多少银两,一并拿出来。”石飞檐点点头。

    “又拿我开玩笑。”殷小弟不情不愿地拿出十几两碎银,“就这么些了,还说教我练剑,哼。”

    “确是教你练剑,你且开动脑筋好好看。”飞檐接过银子,在赌场中看似漫不经心地走着。

    殷小弟跟在后头,只见石飞檐大都在玩骰子的桌子前停留片刻,却从不下注,一连看了十几桌不外如是。殷小弟心底老大个问号,却也只能继续跟着看看。终于,飞檐在一张桌子前停留许久,放了一角碎银子在台面上。

    “我压大。”

    庄家开盘,果然是大。收起银子,待众人下注完毕,石飞檐又放下一角碎银,“压小。”庄家开盘,却又是被他压中。一连十次,飞檐十压九中,赢了二十多两,见庄家面色已经有些泛青,便打赏了一旁送酒的女婢,不在这桌继续赌了。

    “先生莫是透视眼?不对不对,先生一定是出千的老手。”殷小弟兴奋道。

    “都不是,其实寻常的很,很多人都会这一手。”石飞檐弯下身子,轻声解释了一番。殷小弟恍然大悟,原来这赌坊里的每张台面,有些是纯粹的赌客在玩,有些却是赌坊自己安排的暗庄,赌具上藏了机关,要大便大,要小便小。方才那桌只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就是赌坊的暗庄。因为压的钱多的一方十有八九是输,钱少的一方却总是能赢。石飞檐只要等大家落注完毕,往钱少的那里压,别让‘大’、‘小’两方的注银因为自己产生太大浮动,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殷小弟跃跃欲试,“先生给我五两,我也去赢个几十两回来。”石飞檐并无不可,笑看着殷小弟兴高采烈而去。还是那张桌子,殷小弟按照刚才飞檐说的道理,每次只压一两,且都压在钱少的那一方。不料十几回合下来,却是输了个精光回来。殷小弟沮丧说道,“先生,太奇怪了,明明按着你说的去压,怎么就输了呢?不行,再给我五两银子试试。”

    “你这小娃,照你这么玩,金山银山都输进去。”石飞檐无奈道,旋即耐心分说,“你且看那桌子上,是不是多了几个人来玩?”

    殷小弟仔细看了看,说道:“嗯,是多来两个赌客,这又怎么?”

    石飞檐解释道:“方才那庄家知道我已识破他们的伎俩,又怎么可能没后续的手段。后来加入赌局的,实是赌坊备好的托,这些托随意压大小,压的银子数目都很可观,如果不仔细分辨,自然再无法判断庄家是要开大,还是开小了。”

    “这天杀的赌坊!”殷小弟人小脾气大,“看我去掀了他的桌子!”

    “站住!”石飞檐拍了小弟脑门一下,“这么冲动能学到东西么?再拿五两去,算银钱时减掉那两个托的注银。”

    殷小弟呐呐而去,不一会,喜笑颜开地回来,“先生你看,我赢了五十多两。”

    “学到了么?”

    “学到了,先生这赌术真高明。”

    “嘿,你......”石飞檐只觉得胸口有些闷:“我难道是来教你怎么赢钱的吗?这赌桌上的道理,用在剑道上亦无不可。身为高明的剑客,至少要学会审时度势,否则凭一身蛮力,不过是被他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剑法再高明,也是毫无用处。”

    “噢,噢...先生说的太深奥...”殷小弟羞红了脸。

    飞檐长叹一口,“算了,你现在去玩骰子的台面上,每张桌子只能赢五十两,赢够五百两后我们去玩牌九,那里...才能钓到大鱼。”

    顺着石飞檐目光看去,角落里赫然放着几张大桌子,一些衣着华贵,显然不同于寻常赌徒的客人,正聚精会神地算计着对手。更令人讶异的是发牌的绿衣少女,鹤立鸡群般站在一群男人中,丹唇外郎,明眸善睐,顾盼间气质脱俗。

    殷小弟眼睛一眨不眨,吃吃道:“先生...我想起您教我的一句话。叫...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对,就是这么说的。”

    石飞檐抚摸着殷小弟的头,两眼出神,“你还太小,不懂。应该是‘静如花照水,云堆翠髻;动似风抚面,榴齿含香’才是。”

    二人正花痴间,忽听得一声大笑,正是那绿衣少女。只见她将面前之牌轻巧翻出,大笑说:“哈哈,本大小姐又赢了!你,你,你,还有你,快给钱!”

    那几个输了钱的客人,脸色平淡毫无不悦之色,其中一人坦荡道:“虎父无犬女啊,舒大侄女,你这赌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日已尽兴,先走一步,诸位继续。”

    “哈哈,张道长说的是,我们几张老脸今天算是没地儿搁了,舒小姐,改日再来请教。”

    一桌子人愿赌服输,竟是一下全走光了。留下桌面上一堆银锭银票,少说也有几千两。绿衣少女见状急忙道:“几位叔叔伯伯,别走啊,我们再玩两把。哎,别走别走啊,再陪晚辈玩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