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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 1644年的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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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71644年的另一条路

    3银元360文钱是魏东生仅有的可用资金,每一文钱都有一文钱的用处,连报纸都不敢多买一份。此前,即使最穷的第六世,魏东生也能坐着不动就有小魏家商行每年百余银元净利润,想去复读就去复读,哪像现在这般需要为吃穿住行发愁?稍不留神,魏东生就要饿肚子。

    越是穷困,越是不得自由。

    如果大量时间被迫浪费在衣食住行,上完班就累得想瘫倒在床上,哪还有精力进一步学习?

    当然,这难不倒魏东生。

    魏东生六世历练积攒了无数经验,仿佛开国皇帝穿越来到新乱世,仿佛白手起家富豪返老还童。即使没有穿越者主角知晓未来大势的金手指,他们也能轻松解决衣食住行等难题。

    但是,魏东生的目标不是王侯将相,也不是亿万富豪。

    十世转生是一堂课。

    十世转生的“十世”,是把魏夏帝国按照社会地位分成十大阶层;转生历练的每一世“历练”,恰是希望魏东生能够亲自体验十大阶层眼中的世界。同样的魏夏帝国,皇帝怎样看待它,藩王怎样看待它,阁臣怎样看待它,地方大员怎样看待它,行业精英怎样看待它,成功人士怎样看待它,中产阶层怎样看待它,不同的器量肯定有不同的认知。唯有熟知十大阶层的所思所想,魏东生才能看清魏夏帝国的真面目。

    或许,这才是十世转生的真谛。

    既然如此,不妨花点儿时间了解了解第七世的生活环境。

    十八年前,魏东生逝世于鲁藩青岛府魏和学院;十八年后,魏东生降临在距离鲁藩青岛府魏和学院不远的某居民区。

    说到魏和学院近况,则须简单综述近些年的鲁藩体制变迁。

    1631年,魏顺会继任鲁藩藩王,内阁胁迫他与吴藩签署和平条约。魏顺会当时屈服了,却把此事视之为奇耻大辱,待王位稍稍稳定,即开始和内阁斗争,王权和内阁之间的矛盾越发激烈。

    鲁豫共和国期间,范必克推行《考成法》,要求各级官员“事必专任,立限完成;层层监督,各负其责”。魏顺会父亲魏道乾复辟时,内阁威权相对强势,魏藩遂延续了《考成法》,部院监控地方,六省监控部院,内阁监控六省,把王室的绝大部分权力转移到内阁。

    魏顺会最讨厌这条政治改革,屡屡想突破《考成法》限制,任命外戚近臣督管六省部院。

    内阁自然不会让魏顺会得逞,再三强硬否决魏顺会的任命。

    僵持到1635年,魏顺会索性撕破脸皮,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

    内阁制度源于魏东生所创,传承三百余年之后越发成熟,内阁的阁臣惯例需要得到王权(皇权)和内阁的共同认可。如果群议推举某臣,藩王也予以批准,他方可入阁;如果藩王想提携某臣,内阁内部也多数选举通过,他才能正式入阁,每名阁臣的诞生几乎都来源于王权和内阁的相互妥协。魏顺会厌恶内阁摄政,发话说,如果内阁不肯允许他指定的官员入阁,他就再也不会批准群议推举的官员入阁。

    内阁顿时失去新鲜血液补充。

    最初,此事影响较少。可随着时间延长,当年迈的内阁阁臣病逝却无法及时补充内阁时,内阁逐渐意识到危机来临。倘若既有的内阁阁臣全部老死病死,内阁还能怎样运营?甚至,何须阁臣全部病死,阁臣缺席四五人时,官僚制度就开始深陷泥潭。

    内阁会屈服吗?

    答案是绝不。

    恰逢小冰河气候来临,天灾人祸旋即成为王权和内阁的斗争利器。

    1638年为始,鲁藩猛地多灾多难起来,今月甲府旱灾,次月乙府蝗灾,又次月丙府风灾,再次月丁府旱灾。与此同时,工商业突然间凋敝,税银急剧减少,开支猛增,收入猛减,鲁藩的财政危机越来越严峻。最初,鲁藩小朝廷逢灾必救,当真一副爱民如子模样;待鲁藩国库逐渐空虚,内阁才骤然发难,请求藩王魏顺会慷慨解囊。可惜,莫说魏顺会能否真心怜悯百姓,即使他真新想救灾,又怎能变出数千万银元和海量粮食?

    于是乎,鲁藩多灾多难起来。

    某府遇到天灾,朝廷无力为救,饥民相聚为祸;朝廷派遣军队镇压民乱,结果兵饷越欠越多,士卒怨气冲天;藩王紧急手段强制征税,结果得罪天下富商,纷纷把财富转移到其它藩国。

    士卒无战心,饥民猛如火。

    1644年4月,一群饥民攻入济南府王都,魏顺会遁入枯井时被乱石砸死。

    1644年6月,鲁藩在青岛府紧急重组内阁,魏顺会不予批准的名臣全部入选。新内阁旋即活力四射起来,高效率从盟友吴藩请来三万步骑,迅速平定组织度薄弱的饥民乱贼。而后,内阁以鲁藩主权担保向吴藩借款解决眼前困窘,又向南洋诸藩国贷款购买粮食,短短数月时间,鲁藩转危为安。

    鲁藩内阁顺利恢复权力,而魏顺会则成了魏夏帝国有名的昏君或者说昏王。

    遇到流民作乱很正常,流民攻入王都也屡见不鲜,但是窝囊到逃都逃不掉,魏顺会绝对智商有限。要知道,分封制秩序下,各藩国都存在贵族或世家尾大不掉现象,紧急时刻逃命它藩是每一名藩王必学的救命知识。譬如赵藩藩王魏顺宗,当年几乎深陷贵族包围圈,他仍能单骑逃到魏藩;又譬如魏顺会伯父,面对范必克派出的精锐轻骑拦截,他仍能安全逃到皇室辖区。反观魏顺会,简直蠢到无法想象,竟然被一群缺少轻骑的饥民乱党围杀在王都。

    但是,魏顺会当真这样蠢吗?

    此事恐怕值得商榷。

    如果魏顺会当真如此蠢笨,内阁岂会被他压制十三年?

    一些逃亡它藩国的魏顺会亲信近臣,怒气冲冲指责说,这一切都是内阁阴谋,1644年民乱疑点丛丛。

    首先,早期各府自然灾害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峻,但内阁控制的朝廷却拼命的铺张浪费或者说贪污腐败。据说,所谓的某府水灾,其实仅仅是一条小河因为下游被堵而溢水,最多损失数百田地,而内阁却拨给当地五百万石粮食救急。当然,这批粮食并没有真正发给百姓,而是经此府周转运到自然灾害更加严峻的晋藩、周藩、唐藩等三地走私倒卖,经手人员都赚的盆满钵满。而其后真正的受灾府县,内阁却以国库空虚借口迟迟不予救灾,间接逼迫当地饥民作乱。

    其次,这支饥民的战斗力并不强。明面上固然屡战屡败,这些部队的实际损失却微乎其微,疑似故意放纵这支饥民攻入王都。至于魏顺会派出的嫡系部队,为何也惨遭全军覆没?答案也很简单,据幸运逃生的部分士卒说,临战前一天,储存*的仓库突然爆炸,后勤供应的*也全部潮湿不堪用,魏顺会嫡系部队等同拎着烧火棍和饥民拼命,溃败才是正常结果。

    再次,王宫某内臣爆料,嫡系部队出征未久,魏顺会就被内阁间接控制在王宫。直至饥民攻到王都城门下,魏顺会才迟迟获知嫡系部队被溃灭的噩耗。魏顺会情知这支饥民乱党疑点丛丛,自然不会蠢笨死守济南府,当即就想单骑出宫逃向临近的赵藩。岂料,宫门守卫却悄然无息间被内阁调换,守门士卒硬心肠乱箭把魏顺会射回。

    再次,这支饥民主体是受灾难民,他们仓促集结成军,理该不熟悉也不精通火炮战术。可是,这支饥民乱党却奇怪地拥有一队精锐炮兵,比魏顺会嫡系部队还厉害。甚至,或许仍然害怕饥民战斗力有所欠缺,待饥民攻至王都城门下迟疑巡游时,竟有人偷偷打开城门放他们火烧王宫。若非如此,堡垒体系完善的济南府怎会骤然陷落?

    最末,又有人说,饥民并没有捉到魏顺会,事实上魏顺会还曾想与饥民头目诚心诚意谈判。奈何,一支看起来就晓得是精锐士卒的小股私兵,穿着饥民战袍直闯王宫,并不由分说把魏顺会推入枯井,乱石砸死。

    等等。

    济南府陷落和魏顺会之死,都疑点丛丛。

    可惜,饥民乱党都被吴藩雇佣兵和鲁藩部队屠杀殆尽,没有可靠证据;魏顺会旧日嫡系近臣也被内阁以种种罪名逮捕通缉,都是道德亏欠的大大贪官,些许流言蜚语根本无法影响鲁藩政治局势走向。

    1644年7月,内阁推举魏顺会的八岁长子魏胜清为鲁藩藩王。

    与历代王位继承有所不同,内阁趁机进行大幅度政治改革,要求傀儡藩王魏胜清全面接受内阁约束。内阁更高调更改内阁补入制度,藩王仍然有权提名某官入阁,但是最终结果必须取决于内阁多数选举;而内阁扩大化群议推举出来的某官,无须藩王批准,即可补入内阁;藩国所有军事力量,名义继续效忠藩王,但内阁限制藩王不得私设近卫军,所有将领的任命都必须通过内阁批准。

    也即是说,藩王业已变成橡皮图章傀儡,内阁从此成为鲁藩真正的最高权力机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