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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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莲,白岩,我们走!”见到赵飞不再阻拦,段敏晓挥了挥手,带着两个人离开了清河河岸,夜色里,徒留赵飞一个人孤单单的身影屹立在河边。

    或许,还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在暗处,久久的凝望着,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段敏晓刚刚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听见屋外的喧闹声,吵吵闹闹的格外扰人,这青楼不是晚上做生意吗?怎么大白天还这么闹腾,难道有人闹事?

    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望见楼下大厅堆满了红木箱子,箱子上还绑着大红的绸缎,一个丰满艳丽的妇人盘着圆盘髻,昂首挺胸,一脸横肉站在箱子前,正和红莲面对面对峙着,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恼怒。

    “我告诉你,别不识抬举,锐王爷下的聘礼,你今儿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艳丽妇人将胸一挺,霸道的说道。

    红莲能够撑起这偌大的青楼,那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便一抬脚,将旁边的一张凳子滴溜溜踢出了足足有两丈远:“锐王爷怎么着?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就是王爷也不能强抢民女吧!”

    “你今儿要是不接这聘礼,你这买卖就别想做了。”艳丽女人继续说道。

    红莲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哟嗬,早说啊,敢情你是看上我这青楼的买卖了,是不是当媒婆挣得少,划不来,打算改行啊?别说我不嘱咐你,就你?改行?晚了?早三十年前,没准还能混个端茶倒水的!”

    “你!”红莲的话不可谓不恶毒,气得艳丽妇人花枝乱颤,脸上涂的白粉让人忍不住担忧,会不会随着艳丽妇人的大动作而不小心掉下来?

    “红莲,来者皆是客你这是做什么呢?”段敏晓披着一件浅绿色的披风,倚在栏杆上,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望着楼下,轻轻说道。

    “是。”红莲抿了抿唇,通过昨天的事情以后,她也明白很多时候不能当少主是摆设了,所以顺从的点了点头。

    段敏晓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红莲的反应她很满意,如果红莲有别的行为的话,说不得她要为了自身的安危多防备一番了。

    她喜欢掌握主动,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这位怎么称呼?”段敏晓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在艳丽妇人面前两米处停住了脚步,这女人身上的熏香太浓,有些呛鼻,这一点她不喜。

    “这位想必就是让我家王爷魂牵梦绕的段姑娘了吧,民妇是这京城第一媒人,人称王婆婆。姑娘若不嫌弃,喊民妇一声王婆就行了。”艳丽的妇人腆着脸,谄媚的说道,身上浓郁的香气也随着她人的靠近而冲进了段敏晓的鼻孔。

    “王婆?”段敏晓嘴角抽搐,这都什么名字,一会美人一会王婆,前一个名字配她,她太凶残,容易糟蹋了美人二字,不过这王婆,倒是正好般配她了,不是有句话说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应该说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姑娘喊我王婆,也是抬举了。锐王爷自从见了姑娘一面以后,就对姑娘念念不忘,彻夜难忘,辗转难眠,魂牵梦绕,乐不思蜀……”说着,王婆还特意瞅了瞅段敏晓的样子。

    见她没有其他的反应才继续说下去:“今儿一见姑娘,貌美如花,花容月貌,貌比西施,十全十美,当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啊,难怪王爷为了姑娘犯了相思呢。”

    段敏晓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这王婆当这里是什么了?成语大赛?还是成语接龙:“等一下,你家王爷就因为对我一见钟情,所以就让你来下聘礼?”

    王婆一愣,随即高兴的笑了起来,手里的绣花手绢也是摇得欢快极了:“可不是吗?王爷昨天回府以后就连夜让人准备了这些聘礼,特意给姑娘挑的。”

    “那他怎么不亲自来?”段敏晓问道,王婆愣了:“姑娘?”

    “他不是爱慕的我死去活来吗?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不来,反而找人来?可见你说的与事实不符,红莲,将东西给我统统丢出去!”说完,段敏晓就踏上了楼梯,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别扔啊,这是上好的蜀绣,诶哟,轻点,那里装的可是南海珍珠,祖宗,您可慢点啊,这金玉凤冠可是东凌王朝独一无二的啊。”楼下传来一阵阵箱子乒乓作响声还有王婆大惊小叫的喊声,段敏晓嘴角滑过一丝淡淡的笑容。

    “少主,这样好吗?”白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门前,挡住了屋外射进来的阳光,顿时明媚的屋子被遮去了一大片光亮。

    揉搓着衣角立在窗前的段敏晓缓缓收回望着街道上王婆人仰马翻的目光,转过身见到是白岩,略微笑了笑:“好与不好,有什么区别吗?如今都不能改变什么,我们能做的只有向前走好每一步,而这一步走到哪里不是要别人来告诉的。”

    白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段敏晓的话太深奥,他有些懵懂,但是他知道,不管段敏晓做什么决定,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段敏晓的安危。

    想到这里,白岩轻轻退出了屋子,查看了一番屋子周围没有任何异常,才选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停了下来。

    虽然青楼是他们的地盘,但是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毕竟危险是不会向你打招呼的。

    没有一会的功夫,红莲就拎着百褶裙的裙脚颠颠的跑了上来,高兴的站在段敏晓旁边,笑着说道:“少主,那个恶心的女人被我赶走了,东西能摔的我都摔了。”

    “砸的好。”段敏晓点了点头,刚才的情景他已经看到了,锐王爷么?以势压人又如何?她也会借势。

    王府里,一片肃穆。

    整齐魁梧的侍卫分开站在石板路的两侧,身后则是两棵古老的梧桐树,粗壮的腰围与那无尽的沧桑画上了等钩。

    “王爷,您消消气,别再摔了,回头小人去给您将京城最美的女子找来。”艳丽妇人正式刚才被段敏晓赶出来的王婆。

    只不过回到王府以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以后,锐王爷就震怒了,屋子里的茶具已经被摔了十来套了。

    南宫锐横了王婆一眼,手里的茶杯直接摔在了王婆脚下,满脸怒气恶狠狠的骂道:“都是你这无用的奴才!连下聘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王婆比吃了黄莲还要难受,她真是有苦说不出,谁能想到竟然有人会看不上锐王爷呢?要权势有权势,有金银就有金银,那可是一辈子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啊。

    哪个女子不是挤破了头也想要嫁入王府里来啊,且不说别人,就是她,如果年轻个十来年那也是要拼命争一争的。

    “王爷,要不小人再去一趟吧,您先别急。”王婆眼珠一转,打算再去一趟青楼,找那个女子商量商量。

    要她说,怎么会有不想嫁给王爷的女人呢?除非是想要做地起价。

    不过看王爷这样子,八成是上了真心,那这事就需要仔细盘桓了。

    “你给我站住!”南宫锐胸口不住的起伏,但是看王婆还要再去一趟,也不得不平息了怒火:“不用你去,本王要亲自去。”

    王婆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对段敏晓佩服了起来,这简直就是天生的狐媚子啊,人还没有进府呢,就已经把王爷迷成了这样,那日后,进了府,可就了不得了。

    南宫锐虽然嘴上说要亲自去青楼下聘,可是这毕竟不是小事,如果是派个下人去青楼接个女人,那么满城的人也只会当作一宗笑谈。

    可是如今,聘礼被丢出来,笑谈也成了笑料。

    这次他要是亲自前去,如果接出了段敏晓,那么之前的事情也自然被人们所忘记,但是如果接不出来,那他南宫锐的全部脸面可就丢尽了。

    虽然他觉得段敏晓未必会拒绝他,但是什么事不都有个万一吗?

    “赵飞,赵飞。”南宫锐突然灵机一动,将赵飞喊了进来:“王爷,属下在。”赵飞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门口作了一揖。

    “你走一趟,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不愿意嫁给本王的女子吗?”南宫锐长吁了一口气,静静的说道。

    “是!”赵飞领命,抱拳而出。

    打发走了赵飞以后,南宫锐的脸色平静如水,如果细看还能发现在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隐藏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有几分浓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皇兄,这次臣弟可要捷足先登了,皇位已经让你先一步坐上去了,臣弟不才,就只好换一换口味了。”南宫锐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扳指,自己轻声嘀咕。

    任谁也不知道,昨夜他就在凶杀案的附近,正好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少主,赵飞来了。”白岩走了进来,冲着段敏晓禀报了一声,段敏晓放下了手里的荔枝,擦了擦嘴,眉峰蹙起:“他来了?让他进来吧。”

    没有一会功夫,赵飞就被白岩带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桶形的食盒,食盒上纹刻着祥云小兽等一些吉祥图案。

    “段姑娘,这是我家王爷让我送来的桂花糕。”赵飞板着一张万年青的脸,将手里的食盒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有意思,这个侍卫居然胆子越来越大了。

    段敏晓的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赵飞那微红的脸颊,对于主子心仪的女人竟然还敢如此大的脾气,到底谁给的他胆子,如此有恃无恐?

    “赵侍卫辛苦了,来人,送客。”段敏晓冷冷的说了一声,便又继续剥着荔枝开始吃起来,白岩从一旁走了上来,对着赵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飞红着脸,看着桌子前正在吃东西的女子,心里升起无限的哀伤,最后才缓缓移开脚步,向着门外走去。

    “等一下。”突然,段敏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飞脸上划过一丝惊喜,急忙转过身,只见段敏晓指着桌子上的食盒,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个拿走,告诉锐王爷,本姑娘不喜欢吃桂花糕。”

    赵飞原来那一丝高兴的表情立刻又化成了乌云,一言不发的拎起了食盒,匆忙的离开了青楼。

    只有红莲从屋外走了进来,问道:“少主,这锐王爷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段敏晓眼神一寒,扫过红莲:“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只有静观其变。”说完这句后,段敏晓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道:“红莲,城西可有一家黄金客栈?”

    “黄金客栈?”红莲眉心一拧:“少主,属下可没有听过这家客栈的名字,试问也不会有人起名这么没品吧?要么就是同福要么就是迎客,哪有这样名字的啊。”

    段敏晓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许是我听错了,没事,你去忙吧。”

    段敏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样认为。

    虽然昨天河岸人比较多,也比较嘈杂,但是这个名字却是没有错,可是为什么南宫天凌要说谎呢?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行,偏了偏了,向左一点,不对,再右移一点,好了。”安知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客栈上方的那块黑色牌子,黄金客栈,又不禁摇了摇头,真俗。

    呸!皇上起的,俗也是不俗,大俗即大雅嘛!

    “爷,您看怎么样,这店里小的都已经收拾了,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做的,现在这客栈但凡进来一个人都会觉得实至名归。”一个身穿短褐的粗脸汉子走了过来,冲着安知良点头又哈腰。

    “行了,就这样吧。”安知良从腰上解下一只荷包冲着男子扔了过去,里面鼓囊囊的都是银钱。

    望着客栈里黄金灿灿的模样,安知良砸了砸牙,这摆明了逾矩,有谁敢进来住啊。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安知良也只是在亮了亮腰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来问了。

    弄好了以后,安知良连忙回了宫,向南宫天凌去禀报了。

    “主子,黄金客栈已经建好了,什么时候动身去?”安知良手里斜着安放一柄浮尘,整个人恭敬的俯首说道。

    南宫天凌放下了手里的奏折,笑道:“小安子办事越来越维稳妥了,走,跟朕去瞧瞧。”

    “是!”安知良恭敬的应道。

    当主仆二人刚到黄金客栈的时候,就发现黄金客栈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客栈新上任的掌柜正在柜台前驱赶着来人。

    “去去去,本店不营业,都来捣什么乱呢?”掌柜老板扬起手里的算盘,将挤进来的客人纷纷轰了出去,咧着大嗓门。

    南宫天凌只是略一沉吟,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安知良办好是他,办差还是他:“小安子,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是瞧着南宫天凌不善的神色,心里也是升起了忐忑:“主子,为了您的安危,这店暂时还没开业。”

    安知良说的委婉,但是南宫天凌怎么会不明白怎么回事呢,但是这种小事他也懒得计较,挥了挥手:“你去告诉那掌柜,正常营业,留出几间上房就好了。”

    听了这话,安知良连忙点头应道,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冲着掌柜使了眼色,又看了看门口的人,悄然做了一个允许的动作。

    掌柜的得到了暗示,自然也不再阻拦,而是一本正经的站在了门口,大声喊道:“各位客官,小店刚才有些文书没有办理好,所以未能营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欢迎大家都来住店啊。”

    话声一落,人群顿时涌进了客栈,安知良在门口处还没来得及闪避就被推到了一旁,连带着帽子都被挤歪了。

    “南宫,难为你了。”南宫天凌正摇着扇子,望着新开张的客栈,八方来客的模样,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就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猛然回过头,来人竟然是段敏晓,又看了看黄金客栈四个字嘴角的微笑也有点发苦,煞费苦心原想着瞒过去,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露馅了,早知道他昨晚就应该做这些事情。

    “你都知道了?”南宫天凌问道。

    段敏晓调皮的笑了笑,冲着南宫眨了眨眼睛:“好愚蠢的问题啊,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么?”

    “的确好愚蠢。”南宫天凌点了点头,温和的笑着,眼前的女子仍然是一袭男装,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身上带着那么一股子灵透。

    “不请我进去坐坐?”段敏晓也很好奇,望着客栈里一派金灿灿的模样,她也很好奇,这黄金客栈如何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