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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第 2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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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窗前有一长一少两位男子,对面端坐。

    二人身着白袍, 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 如渊渟岳峙。其中一个约莫十几岁的模样, 他有一双圆眼,皮肤白皙,相貌相当高雅。少年对面坐着另外一个男人,个子极高,比少年高一头有余,年岁也大了不少。

    两人正是临家庄主临文谦,及其名动天下的长子,临子初。

    但见男人动筷为少年夹了一块糕点。临子初默不作声,接过汤碗。起身时,少年腰上挂着的青绿色刚卯,随之摇晃。

    然而放到碗中却不食用。仔细看来, 少年自开席至此,从未启口过。

    临文谦问:“初儿,你还是不能张口吗?”

    月光下,临子初的皮肤几与月色相同。他犹豫着, 放下碗筷,尝试着张了张口。

    临文谦眼底藏着一丝期待。

    少年忍耐了一会儿后, 察觉无恙,便要开口说话。可还没说出口,忽然两眉迅速向中间皱起,似乎无法再忍, 临子初用右手捂住喉间,侧身猛咳。

    “咳咳……咳……”

    少年用左手撑住桌面,侧面来看,他的脸颊非但没有因为咳嗽而变红,反而透出一种古怪的冰蓝色。只见有两条蓝色的水雾自临子初的鼻腔向外喷出。本是夏日,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临文谦急问:“要不要水?”

    临子初道:“不……咳……咳咳,没……用。”

    他的脸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临子初坐直身体,右手仍紧紧扣住自己的喉咙。

    临文谦皱眉看着自家长子,目光挪到他的喉间,轻声叹气。他开口让下人替临子初换一副新的碗筷,而后道:

    “本来今日是要带你见见前来参加开脉大典的青年才俊、日后的伴君。听说,有个小子与你差不多年纪,聪慧灵动,名叫千晴。”

    “柳管家说他虽然没有开脉,但资质绝不一般,定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可看你今日状态不佳,不若休养几天,待三日后开脉大典,再见他不迟。”

    临子初按着喉咙,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然而表情却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听父亲讲完,临子初略一颔首,表示同意。

    这边却说,千晴走了许久,也没找到瘦喜。他虽然看似悠闲懒散,闲庭信步,实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愿被人发现,以免惹出事端。

    不一会儿,千晴巡视左右,自言自语道:“愈近深处,守卫看管反而愈加松散,这里怎么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终究不敢再走下去,千晴转身欲回寝宫。他敲敲肩头蜘蛛的脑袋,说:“阿毛,我们回去……”

    话音未落,千晴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耳中轰鸣。他面色骤然一变,立刻停住脚步。

    这感觉是他熟悉的。不知是何原因,自打有记忆以来,千晴时常会突然头痛,在两眉上方、额头中央处,仿佛有人一剑刺过来一般。他长年被这种非人能承受的痛楚折磨。千晴冲动叛逆的性格,可能就与此有关。

    症状不奇,然而此时突发旧疾,实在是太不是时候了!

    那种眼前的眩晕、耳中的轰鸣很快如潮水般消退,可千晴却并没有放松,反而心中暴怒。每次都是这样,疼痛感如涨潮般递增,痛感之间的间隙不足五个呼吸。

    可从此处要回寝宫,五个呼吸是绝不够用的。

    他的处境变得有些棘手起来。

    千晴疾步想前行走,几十步后,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感袭入脑海,仿佛有人用手指重重戳他的额心。

    千晴不得不停下,弯腰用手撑住额头。待酸胀感消退,他又向前跑了不短的距离。

    千晴的一系列古怪动作,已经让肩头的蜘蛛察觉到危险,它在千晴身上来回爬动,焦急难安,但也无能为力。

    第三次痛感袭来,仿若有针刺破皮肤,扎入脑海,千晴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嘶吼呼痛的欲/望,他停下脚步,躲在阴影处,不可遏制地浑身颤抖。

    ——不能再向回走。

    眼看这两次间隙只走了那么一点路,千晴不由皱眉。如果他忍不了疼痛,发出声音,被人发现,下场一定不妙,说不定还会给柳管家添麻烦。千晴迫切希望找个人烟稀少的,平时无人靠近的地方,暂且躲一躲。

    他压低声音,叹息般对肩头的蜘蛛说道:

    “阿毛,我现在看不太清楚。你与我一同找个僻静的地方,小心……找个难被人发现的。”

    这种事阿毛最为擅长,它对声音极为灵敏,一听千晴这样说,它立刻落地,引千晴前行。

    “嗯……”

    第四次的剧痛刺入脑髓,千晴咬紧牙关,连舌头都咬破,唇边沁出刺目的鲜血,他用一种绝强的意志力,忍耐剧痛。由于担心被人发现,他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

    不幸中的万幸是,阿毛很快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千晴都没看到那建筑的外面,就由阿毛引着,推开楼台的窗子,从侧面翻身落入屋内。

    一进屋,便感受到一种夏日难有的冰冻之感,便是秋日霜降,怕也没有这样的温度。

    千晴在这种气温下,竟感觉有种难言的舒爽,他艰难地再向前走了几步,便踉跄着倒在地上,难以忍耐地用手抱头,急促的呼吸,低低发出痛吟。

    剧痛中,千晴想,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几天好活了。

    以往这怪病来的突然,但近些时候规律了些,约莫五日痛上一次。

    可千晴清晰地记得,今晚距离自己上一次头痛,不足两日。

    这般密集的疼痛,又意味着什么?

    临子初少年成名,却没有他这个年龄的少年的桀骜不驯、无法无天。见过他的人,无不称赞临子初的庄重老成,高雅沉稳。

    而私下里,奴仆皆想,这位少庄主是最不易近人的。

    旁的不说,就是临子初的寝宫外,以园林为界,不许任何奴仆侍卫接近。用膳沐浴时,临子初会从寝宫出来,仍不允旁人入内,就是日常清扫,也没有例外。

    他人都说,临子初喜爱清净,下人奴仆笨手笨脚,总有人会发出点声音,若是冲撞了少庄主,那就不好了,因此临子初寝宫附近,是临家庄最僻静的地方。

    临家庄各个奴仆视临子初宛若天人,对他的命令莫有不从。寻常时候就是要路过临子初的园林,也宁愿绕些远路,不扰主人清净。

    这日临子初与父亲用过晚膳后,到后院泉池净身。十余奴仆守在泉池门口,不让其余杂人靠近。

    待临子初净身后,穿一身宽松白袍,腰间系细带,挂刚卯,朝寝宫走去。

    临家庄,东界,委陵阁。

    临子初负手行于自己寝宫的园林前,只见园子由一雄伟高门格挡,临子初直步向前走,并不推门。可那门便似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牵引一般,以一种与少年步伐相当的速度缓缓打开,正如恭迎主人归来一般。

    临子初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到了不同,他脚步一停,顿了顿,转过身来看向门外。

    跟着临子初的几位奴仆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外,垂首不敢抬眼,没有一个离开。

    临子初见他们神情激动、顺从,却无一丝异样,不由奇了。

    他刚刚分明听见屋内有一人压低的呼吸声,尽管很快就隐藏下来,但临子初刚刚进门时,还是听了个清楚。

    气息绵重,兴许是男子。

    呼吸短促,似乎受了伤。

    呼吸声能被临子初听见,此人不是修士。

    临子初看身后奴仆各个温顺得如同鹌鹑,毫无警觉之意,就知他们中没人知晓寝宫内有人闯入。

    既然如此,临子初不欲声张,他轻敛圆目,朝寝宫走去,想一探究竟。

    刚迈入阁中,临子初就察觉到那位不速之客藏在自己身后上方房梁处。

    那人气息收敛,就一个凡人来说,已然相当不错。

    临子初后背险要处尽览无余,那人也没上前,似乎是要等临子初关门时再做搏斗。

    要知临子初在万水城地位高贵,就算到了其他地方,也是被当做贵宾礼待,因此至今无人敢站在他头上。

    临子初心中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愤怒,反而好奇。他略顿身,转身关上房门。

    那一瞬间,便听得有极为隐蔽的风声自上而下,有人猛虎般扑了下来,用手狠狠扼住临子初的喉咙,靠近他耳侧,压低声音,厉声问:

    “说!你是谁,外面来的都是什么人?”

    临子初沉默不语。

    千晴左手捏着他两腕,右手更用力地箍住对方喉咙要害,如铁钳般难以撼动。

    “说话!”

    然而尚未等临子初回答,千晴就觉头部一阵难以言语的剧痛,他右手不免一松,喉中挤出微弱的呻/吟,晃了晃,忽然倒在地上。

    临子初抬手,看看自己被松开的两腕,又自上而下看着千晴,自始至终,神情漠然。

    临子初顿了顿,道:“是一只口器附近有灵气流动的蜘蛛。”

    “哦?具体来说呢?”陆平之饶有兴趣,没看见师兄气得面色发红,追问道。

    “那蜘蛛通体黑色,头、腹处有绒毛,性情温顺,甚是听话。”

    “不对!”陆平之摇摇头:“若说通体黑色、头带绒毛的蜘蛛,应当是万仞蛛。此蛛口部有灵气流动,吐出的蛛丝坚韧难断。这蜘蛛若修炼至大成,那么即便是修士,也无法挣脱万仞蛛的蛛丝。只是此蛛性情绝不温顺,暴烈之名如雷贯耳。便是同类相见,也会拼个你死我活,从未听过有人能将其驯养,谬哉,谬哉!”

    一长串话说的滔滔不绝,尽显陆平之广博见识。然而内容却甚无眼力见,全然是违背了师兄不愿听临子初多言、欲立即离开的意愿。

    临子初说:“既然尊使不信,不若随我前去看看。”

    陆平之刚要答应,忽然察觉背后一寒,他望着师兄难看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可……”

    临子初道:“尊使皆知,开脉大典由修士召唤镜灵。镜灵不同,开脉大典形式也不尽相同。今年在开脉之前,镜灵举行了一次前阶考验,令众人攀爬镜灵山。而千晴不仅位居首位,且攀至灵山绝顶!这等有大耐力之人……”

    陆平之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点一点头。

    然而身旁的武泰嗤笑一声,道:“少庄主当我是黄口小儿吗?前阶考验是前阶考验,开脉仪式是开脉仪式,两者怎能相提并论?前阶考验多是为了让开脉者知晓大道难行,测验他的毅力。而开脉只重先天资质。是以有毅力不等于有资质,有资质不等于有毅力,拿前阶考验来说服我,太天真了!”

    临子初费尽口舌,逐一被武泰反驳,只觉得怒意自心中升腾而起。他咽喉处忽然有蓝光大盛,内堂中气温陡然下降。

    屋外分明赤日中天,屋内窗纸却结了一层冰霜。摆在紫木雕花硬桌上的花瓶剧烈抖动,摔在地上,裂了一地。

    武泰见临子初面容冷峻,向后缩了缩,刚要说话。

    忽听临文谦喝到:“初儿!”

    临子初反应过来,他知两人身份尊贵,不可用武力相逼,否则非但千晴的事办不好,日后自己到擎天一柱,请求拜入仙宗,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临子初喉咙轻轻吞咽,收了灵压,而后拱手倾身,低低道:

    “能攀至绝顶之人,世间罕见,望请二位多多酌量。”

    陆平之根本没在意临子初释放灵压向两人示威,扭过身低着头对武泰说:“师兄,我们便前去看看那个叫千晴的孩子吧!”

    武泰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刚刚被临子初释放出的绝强灵压震慑,只觉得寒龙卧雪体果真非同小可,心中带有一丝怯意,原想同意。

    然而临子初说能攀至绝顶,世间罕见,又戳了武泰的痛处。

    武泰的脉点开在心脏下方少许。若有仙缘,便可一跃成为上等资质。可就是因为他开脉前的前阶测验表现不佳,师尊以要打磨他的心性为由,迟迟不愿替他升一等资质。

    须知,以丹田、心脏作为开脉资质的分界点,可将修士分为上、中、下三等资质。尽管看上去脉点位置相差寥寥无几,在实战中便可察觉其中差距不啻天渊。

    打个比方,若下等资质的人,全力释放灵力,也许能支撑一盏茶的时间。

    中等资质,能支撑两炷香。

    上等资质,可支撑三个时辰。超过极限,就需要灵石来补给灵力。

    是以武泰一阵咬牙切齿,恨恨道:

    “少庄主何必王婆卖瓜?我等均知,少庄主前年参加开脉大典时,跨越整片森海,耐力超凡,后又开出传奇体质,轰动四洲。然而少庄主这等天赋,尚不配同我宗仙主大人扯上半缕的关系,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小孩童?攀至峰顶又如何!怎能说是世间罕见?我等就此告辞!不必送了!”

    话刚说完,使出瞬移神通,转眼便到了门外,远远传来一声怒喝:“师弟,你还要呆多久?”

    陆平之道:“师兄,那万仞——”

    “快滚过来!”

    “是!”陆平之诺诺答应,跟着踏出门外。他心中惋惜,不知为何,还有些失落。

    失落的情绪太过明显,陆平之‘咦’的一声,揉了揉胸口,自我安慰道:“还是找寻仙主遗子更为重要,应当万事以仙主为先,以自己为后。”

    开脉大典结束后,有开脉资质的六人被留了下来,其余开脉者扼腕叹气,遗憾而归。

    留下的六人没有交谈,皆暗暗打量对方。

    其中,瘦喜个子最矮,干巴巴的,可开脉资质最高,乃是此次开脉大典唯一一位上等资质。

    许望闻、许希音两人站在一起,盯着不远处的闻人韶,目光戒备。闻人韶微微一笑,当没看见。这三人脉点极其相似,均在心脏左近,中等巅峰资质。天资固然不凡,旁人却觉三人资质这般相似,才最为稀奇。

    随后就是千晴与童漱了。他二人开出下等资质,虽然地位尴尬,比起更多开不出脉的人来说,也足以骄傲了。

    六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有三位男奴,按资质,分别引他们朝不同方向走去。

    瘦喜走之前,不住回头看千晴的背影。当他发现千晴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时,就放弃了要开口说话的念头。

    千晴跟在蓝袍男奴身后,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一旁的童漱心情大好,他想和千晴闲谈,又怕千晴不给面子,于是试探着唤:“千晴兄……”

    千晴脚步不停,回了句:“怎么?”

    他一说话,周围的氛围登时回暖,童漱松了口气,朝千晴那边凑了凑,眉飞色舞道:“你可知这小奴要引我二人去往何处?”

    千晴斜眼看过来,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