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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迟到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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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太阳撕开黑夜的大幕探出头来,天空拉开了碧蓝的底色。一缕缕亮光透过薄雾,穿过小巷,越过高楼,唤醒了梦中的小城。氤氲的水汽在空气中翻腾着,折射出阳光隐藏的五彩瑰丽……初夏的阳光,不骄不躁!

    林静生缓缓睁开眼时,阳光已透过薄纱窗帘铺满了整个房间,如同抹上了一层梦幻的白。凌乱的床分明述说着昨夜的疯狂,闭上眼,一波波悸动依旧在心头翻滚,这是梦吗?太像是一场梦了,来的如此突然,如同暴风雨袭来!

    艾昕呢?

    林静生穿上衣服轻轻走出房间,发现她早就起来了,穿戴好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拨弄着茶几上的蔷薇花。白腻的脸上恬淡平和,低垂的眉眼里目光柔柔,左手撑着膝盖托着下巴,纤细消瘦的手指在绯红的蔷薇花间抚弄着,长发如绢散落在削肩上……美人如画,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半晌,艾昕发现了他的目光,侧目对他淡淡一笑:“早!”

    她的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浅浅的笑意和往日没有任何差别。静生微微怔了一会,回以微笑:“早!”

    “今天我们几点去接考察团?”艾昕的表情干净的不可思议,语气沉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哦……对,我们一会得先去趟集团总部,和吴董他们开个会,考察团下午三点到,我们一起去接场迎接……”林静生语气有些僵硬,有些不解,原以为这会是个爱意呢喃,情意绵绵的浪漫清晨,却不想昨夜的云起雨落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艾昕心细如瓷,怎么会察觉不到他脸上泛起了浅浅的落寞,疑惑的看着他:“静生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没睡好?”

    “是梦吗?艾昕,你告诉我昨夜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原来她真的不记得了,难道这真的只是酒后失意的告白吗?昨夜的她分明有着一张清醒的脸,带着浓情蜜意!

    艾昕的脸瞬间垩白,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她已经分辨不清了:“静生,对不起,我说什么了……”

    她的眼里涌起不确定的茫然,她的欲言又止犹如一记重拳落在他的心头!

    旋即,静生收起了情绪,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露出苦笑:“嗯,就是个梦!我去换衣服……”

    看着静生低垂失落的眼帘,想起昨夜那一幕幕颠甜言蜜语的梦境,艾昕的心不知失措。

    那个魔鬼,你在哪里?她慌乱的摸出化妆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薄妆下得体的脸,渐渐扭成一副媚笑的表情:“宝贝儿,昨夜的惊喜可还喜欢?”说着双唇在镜子上印了一个吻,留下一个艳红的唇印。

    艾昕明白了,原来昨天晚上真的和静生越轨了,她真的背叛了自己忠诚了十几年的克己复礼,背叛了婚姻里该有的忠贞,背叛了道德!

    “别难过,我的姑娘,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难道你的心里不想过这样的生活,那不过是试试而已……”

    “你这个魔鬼……我恨你!”艾昕狠狠的把镜子砸向地面,哭腔里满是伤心,潸然泪下。她环抱着自己,颓然跌落在沙发里!

    林静生听见动静,从更衣室快步走出来,看见泪满衣襟的艾昕,满地的碎玻璃扎疼了他的眼,慌忙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了,艾昕,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刚说的话让你伤心了?”

    艾昕紧紧的抓搂着他的颈肩,哭着说:“静生,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对我,永远不用说对不起!别哭,别害怕!我在……昨晚你没有越轨,你放心……”林静生轻抚着她的长发,心头满是懊悔,也许她真的忘了昨晚说的那些甜言蜜语!

    徘徊在清醒与疯癫之间的艾昕,该怎么活下去?艾昕不知道,宿命中的劫难,在一步步靠近,心魔正一点点的蚕食了她原本健康的精神世界!

    宋楠的照片,静静的躺着林静生书桌的抽屉里。你听见了吗?你的女儿正滑向深渊!没有人能救得了她,那是宿命!血液里沉睡的魔鬼,饮食了太多黑暗……

    在林静生的怀抱里,艾昕渐渐的平静下来:“好了,不哭了!”

    “你陪我去补妆好不好?”艾昕抬起头,长睫还挂着泪珠儿。

    “好,我陪着你,不怕!”

    镜子里有静生陪着,艾昕仅用粉底饰去了泪痕,已够雅致。艾昕痴痴的看着镜子里的林静生,一身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裤,系着黑色的窄领带,商务精英气息浓郁,却掩饰不住他隽秀的容颜散发出的帅气逼人。

    电话的催促声,弄皱了这一室安静。林静生接起电话:“喂……”

    “林总,九点半我们会议就要开始了,您……”

    “噢,知道了。”林静生抬起手表看了看,蹙眉道,“子谦,你跟吴董说声,我可能会晚到十分钟左右!”

    “好!我知道了!”子谦挂了电话后不禁疑惑:奇了怪了,林静生平日里从不迟到,今天怎么会迟到?

    林静生的嘴角微微的挑起冷笑:吴世豪这个老家伙,把我利用到这个份上,够了!

    “静生,走吧,时间还早呀!”艾昕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迟到。

    他抿了抿嘴,酒窝立现,把她的手揉进掌心,柔声道:“我们先去吃饭!”

    艾昕想抽出手,却被他紧紧的抓住,只得任他牵着。

    “想吃什么?”

    “嗯,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呀,那我们去哑巴家喝粥!”

    “哑巴家的粥店还在开呀?”

    “对呀,我记得,你最爱他们家的鸡粥!”

    “是呀,你只爱喝白粥配咸菜!”

    “……你还记得呀!”

    俊朗沉静的男人,手牵白裙翩翩的女人,闲适的走在光影斑驳的街上,嘴角情不自禁洋溢着笑容,深深的酒窝里盛满蜜糖。惹的路人纷纷侧目,偶见熟识的朋友邻里,都知趣的远远走开,洒落一地的惊讶!

    哑巴是一对夫妻,可亲淳朴又善良,如今已经年近四旬,熬的一手远近闻名的好粥。在这里言语是无力的,只有沉默的微笑。

    哑巴夫妻显然认得静生,看见艾昕,愣怔怔好一会,旋即露出更大幅度的笑容,热情的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图片!

    静生点了白粥和鸡粥,捡了靠墙的位置坐下,带着戏虐的笑容说:“他们见我带女朋友来,很是为我高兴呢!”

    艾昕脸颊泛起红晕,娇嗔道:“乱说,他们明明是还记得我!”

    “好吧,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你嫁了……他们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我们18岁的时候!”静生话里都是得意,扬起青白的下巴,肆意的像18岁那个风一般的少年!

    “为什么在这关键的时候迟到?多不好!”艾昕有意无意的再次问起。

    静生认真的打量着爱心的脸,那抹泉眼一般的眼眸后面,是一颗冰雪聪明的心。

    “干嘛这么看着我!”艾昕忽闪着不安的眼睫。

    “艾昕,你不要操心我的任何事情,不管你察觉了什么。好吗?”静生的脸严肃,语气沉静。

    真的被自己猜中了,静生和吴世豪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毫无嫌隙,艾昕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却也顺从的笑了笑:“好!都听你的!”

    走进樟豪集团总部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四十五了。阳光正明媚,蔷薇盛开如同珊瑚般斑斓,芬芳馥郁!

    推开会议室的门,吴世豪,范希杰,慕茜,谭子谦以及各部门负责人都已就位,唯独静生迟到了。

    大伙颜色各异眼光齐刷刷的看向二人,艾昕感觉他们玩味的眼神仿佛已将他们扒光示众,她抿着嘴,倔强的从静生掌心抽出自己的手。

    “吴董,我迟到了,不好意思!”静生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客气的道歉!

    “没事,沉浸在温柔乡嘛,可以理解的!”吴世豪嘴角含笑,调笑道。

    大伙轻轻的哄笑冲淡了怪异的气氛!静生赧然的抿嘴附和道:“谢谢,谢谢……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专为接待外商考察团请来的高级翻译!”

    “来,艾昕,给大伙介绍下自己!”说罢,林静生坐了下来,大伙才看清隐藏在他身后的这个女人!

    艾昕从容淡然,这样的场合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嘴角含笑,语气沉稳:“大家好,我叫艾昕,临时为贵公司此次外商考察团做翻译工作,希望能与大家精诚合作,圆满完成此次接待工作。因对集团有诸多不熟悉的地方,还望多多指教!谢谢!”

    简短的发言过后,艾昕静生相视而笑,心意相通的默契!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办公室却安静的不可思议,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张美丽的脸上!范希杰张着嘴巴,瞪的圆圆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彩,像一条饿狼!桌子下,慕茜用鞋跟冷不丁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范希杰“哎哟”一声打碎了这凝结的气氛:“你干嘛踢我呀?”

    慕茜睨了他一眼,轻蔑的笑容是无声的警告!

    办公室响起窃笑和暗议:真漂亮呀!她是林总的女朋友吧?看样子像……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吴世豪的脸色苍白,手心冒汗,往事仿佛一瞬间复活了,一幕幕涌过脑海,心中翻滚着无数疑问: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姓艾?难道是艾乔的女儿?难道那个孩子还活着……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原以为三十年了,已经和往事阔别了!心中的魔魇再不会复活!没想到……

    吴世豪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回复了神态自若的模样,笑着说:“谢谢艾小姐能临危授命,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欢迎你!”艾昕含笑点头,在林静生身边坐下,离吴世豪仅一人之隔。

    “子谦,你跟大家说说本次考察团的行程安排,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集思广益。”吴世豪已经无心主持会议了,不安的情绪在心头弥漫着!

    她这才看清楚艾昕的模样,远看像身型轮廓神似,近看却更觉毫无二致。冰肌玉肤赛白玉,长眉入鬓不画而黑,卷睫忽闪中自有一股纯净风情,悠远的眼眸如黑珍珠坠落在白色的海洋里,鼻子秀挺玲珑,两片如菱薄唇粉白自成格调,优美的下颏幅度刚刚好,乌墨的长发自然垂落,衬出匀称洁白的颈肩,一袭白裙气质清冷又出尘!

    你到底到底是人还是鬼?

    艾昕感觉到有一双阴郁的眼睛真盯着自己,那是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冷洌。

    静生静静的听着子谦的报告,左手轻轻的捏了捏艾昕的手,目光坚毅!

    艾昕的担忧,吴世豪的不安,林静生的有意无意,范希杰的垂涎欲滴……慕茜尽收眼底。

    “……包括今天行程共四天,今天下午五点举行迎接晚宴,届时县政府负责招商引资的戚主任及相关负责人将出席……明天上午9点在樟豪酒店会议中心商议金城项目的投资工作,下午两点北郊实地考察制药厂的生产以及新生产线的筹建……如一切顺利,第三天我们安排了倾城景区休闲活动,这一部分工作由慕茜负责安排,第四天将直接由倾城赴机场,考察行程就此结束!各位,如有疑问,可提出商议!”谭子谦扶了扶眼镜,谦卑的看了一眼吴世豪,得到他的首肯方才落座。

    “谭秘书,从过去的经验来看,考察团团长施先生略懂中文,但仍有带同传翻译官随行,这次也一样吗?”林静生锐利的目光落在谭子谦身上,工作中的他从来都是严肃严谨。

    “这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请来了高级翻译吗?有没有带翻译官都不重要呀!”谭子谦甚是不屑这个问题。

    “诶,子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考虑不周全,这个问题一会我们单独再议!”吴世豪没有笑容的脸上看起来寒气逼人!

    谭子谦瞬间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懊恼道:“对不起,吴董,是我失误,因得知林总有请来高级翻译官,就没有询问对方是否有翻译官随行!”

    “不要紧!对了,为什么去倾城招待他们?会不会太远了?”吴世豪眼角低垂,情绪显然不太好!因为倾城,他心头不愿提起的城市。

    范希杰大大剌剌的说:“倾城旅游景区有我们的投资股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况且舒城并没有更高端的休闲庄园……”

    吴世豪干脆闭上眼,一只手揉了揉眼太阳穴,左手拿着眼镜摇了摇:“行吧,那就倾城吧!”

    “静生,接待工作和晚宴你负责安排,子谦,明天的的会议考和考察你安排好相关工作!前期你们已经各自准备了那么久,关键时刻不要出错!没什么事你们先散了吧!”会议匆匆结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伙面面相觑而散。

    “艾昕小姐,静生,希杰,慕茜,还有子谦,你们留下,我还有点事交代!”吴世豪戴上眼镜,无人察觉他的不快。

    五人只得留下。慕茜悄悄的把空调温度调低了,并给吴世豪来一杯咖啡,柔声说:“吴董,喝杯咖啡提提神!”

    范希杰哼了一声,小声的嘀咕:“就知道讨好舅舅……”

    “希杰!”吴世豪大约猜到他的不满,语气缓缓却字字句句透着威严“去倾城接待考察团,是你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悠着点!”

    静生当然明白他们二人这对话背后的含义,但他隐隐感觉到慕茜还有更多秘密隐瞒着,这个浓妆的面具下,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越来越不懂!

    子谦游离的眼光却不时落在慕茜的身上,吴世豪看的真真的,林静生也早就察觉了,唯有范希杰这个糙老爷们什么都不知道。

    吴世豪不禁心头感叹:希杰不是不是可造之才,谭子谦有才却缺乏野心,林静生有能力有野心却不听话,自己没有子女,唯有慕茜值得培养,却是个女人……还是……

    范希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翘起二郎腿一副闲的不耐烦的样子:“舅舅,还有啥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