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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发生在派对上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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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都记不太清了。

    那一秒鬼使神差的、突如其来的、似乎会重新定义二人关系的举动, 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

    以至于原容满心满脑都是:没发生过这件事, 对吧?

    他双颊红的好似上等樱桃,推开同样愣住的男人, 狠狠拍开男人黑背一样略大的轮廓深刻的头, 慌慌张张的跑回自己的沙发椅, 掩饰自己慌乱无措似的,胡乱摆弄起望远镜。

    这一系列莫名其妙超脱控制的事儿发生的太快了, 让蜷缩在椅子里不想出去的原容怀疑是外星人、或者可恶的寄生虫监管程序操纵他做下的。

    孩子气的赌气、孩子气的质问……天啊, 这还是他吗?

    正当他无比羞愤不知如何应对这尴尬局面时, 两个救世主来了。

    徐伦凯大大咧咧推开门:“哥们儿们,你们在这啊!”

    未等另一个当事人出声, 原容无比心虚又感激的跳出椅子:“对,对对, 老秦呢?”

    徐伦凯惊讶于原容这么激动, 转念一想, 直爽的笑起来,挠挠头:“他马上过来,我们屋有把狙击.枪, 嘿, 可酷了,德国货。老秦会用但枪法不行, 想着容神似乎懂, 就出门找你们, 果然在隔壁。”

    闻言,原容神色微动,看来,任务信息中说的开炝,是真的开炝。

    没过半分钟,徐伦凯出门接应,只见秦仲铮手提一个长约一米宽三十厘米左右的长型手提箱,小心翼翼的放在房间中间打开。

    他抱怨道:“老多年没碰这玩意儿,拆的我小心翼翼的……小容,你看看你会不会使?”

    这其实难到了原容,他不好面子装会,怕耽误了任务,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其实对抢械一窍不通。会用霰弹.枪也是因为拿到了这个道具,而且不考验准头……”

    这可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徐伦凯破罐子破摔:“那秦队你用,虽然听上去不太可靠,起码不是外行……”

    犹豫间,就听屋里第四个人沉着开口:“我来。”

    奥德伦特一向是个沉默的执行者,他身上随时逸散着几乎凝成实体的煞气,也就原容那个和谁都处的来的人能忍受。所以他这真是第一次主动出手,让两个异能者愣了愣。

    两人随即看向原容,后者却不自在的瞥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秦人精倒是头脑活络的,立刻让开,让奥德伦特看请面前手提箱里的零散部件:“我看的这像是NTW-20,以前只在资料中了解过,粗略用过去知识装卸了,你看看怎么用。”

    奥德伦特微微颔首,在手提箱边大刀阔斧蹲下,只观察了两秒左右,便动手装卸起来。

    那些零零散散、在原容看来长得都差不多的小部件,在奥德伦特那双做细活太过大的手中,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以外行者思维跟不上的速度,上下翻飞着。

    不一会儿,脚架支起、一只反着寒光、精钢冰冷质感的大型狙击.枪,赫然成型。

    “我靠,死神哥……牛!”徐伦凯看得目瞪口呆,小年轻热血沸腾,双眼闪着崇拜的光,“我一直老想问了,死神哥你是做什么的啊,军人,特种兵?”

    原容猛地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徐伦凯意识到自己又多嘴,悻悻闭嘴,做了一个双手合十求原谅的动作。

    奥德伦特却意外地抬起头,淡淡的说:“是当过兵。”

    他对上原容有些怔住的表情,勾起一边嘴角:“摸摸吗?这炝可不常见。”

    每个男孩子都有军械梦,原容这种表面淡定的,其实内心早觉得酷毙了。

    他还记得刚才那小插曲,拒绝又怕两个异能者看出事儿,装作毫不在乎的走过去蹲下,指尖轻轻拂过NTW-20光洁如少女手臂,优雅顺滑的炝管,冰冷细腻的金属触感让他不由得露出一个细小的笑。

    奥德伦特看出他感兴趣,低沉磁性的嗓音介绍到:“这把狙并不是普通狙击步.枪,而是反器材类火炮型,俗称炮狙。比如对付大型雷达、炮塔、或者拆弹。射程有1.5km之多,口径最高20mm,这种巨型口径通常配备机炮弹药,火力高猛,所以体型这么矫健。”

    原容惊奇的睁大眼:“口径20mm?那岂不是都有机炮水准……”

    “是的,”奥德伦特调试好最后的瞄准镜,转过来,将原容的手搭在上面,示意他感受一下,“它的原产地并非欧洲,而是南非。当时种族隔离、武器禁运,直升机炮塔与后座力缓冲器的设计大师Tony Neophytou为了捍卫国土,短短四个月综合了自动炮和霰弹等长处,设计出的这位火辣黑美人。道上多称之为‘南非炮’,在华夏,还戏称为‘牛头王’。”

    “当然,与它高火力相称的,是较低的精度,”奥德伦特解释道,“阿瑞莎应该没和你讲过,‘代理人’贩卖的军火,闻名于二次加工。即在原基础上扬长补短,因此,‘代理人’出品的抢械多金难求。这把NTW-20,便是2016年‘保险商’改进过的型号,NTW-20AI”

    说着,他轻轻扭开瞄准镜,在底部,昏暗中,能隐约看清一行小小的激光雕刻的文字,以及一只……衔尾蛇图腾。

    原容定睛凝视那极细微,却逸散出邪气与威慑力的狰狞的图腾。

    那是一只呈环状的巨蛇,口尾相衔,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

    一瞬,他好似透过这机械图案,看到了虚空中无比奇妙的景象。

    ——那是一只活生生的、庞大到漫漫视线看不到尽头的巨蛇。它顶天立地,身躯压折了山峰,压断了高原;奔涌的河流从它身下截断,海平面因它的介入高涨。它的姿势却难以让人理解:它口尾相衔,就这么静静地,试图活动身体,却因太过庞大笨拙而失败。

    回过神时,奥德伦特已经把瞄准镜装回去了,可那诡异的图腾,却在原容心里持续挥之不去。

    不是时候闲聊了,奥德伦特卧趴在茶几前软地毯上,将牛头王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冰冷坚硬的长枪管透过窗帘露出的那个小缝隙,直指向对面楼。

    那里,便是任务信息中“阿尔塞国际酒店”的十七楼,慈善派对的举办地点,空中花园。

    四人围坐监视器一排,开始交流情报。

    有了以前被坑文字游戏多次的经验,他们先把每人身份信息核对了一遍,发现这次【身份信息】里的偏差点,在代号上面。

    原容的“Pontos”,奥德伦特的“Hades”,徐伦凯的“Blaster”,秦仲铮的“Conservant”。

    “这是……”原容有些吃惊的睁大眼,“我们每个人神格的称呼?我的升级后神格便为‘蓬托斯’,原始海神;相应的,奥德伦特的死神的上位神格冥神……”

    奥德伦特点头:“为了迎合设定,程序给出的随意代号而已。‘代理人’并没有这几位代号的核心成员。起码我还在组织时,从未听过什么时候有铲除间谍行动。”

    听到奥德伦特这么说,原容放了些心。

    他也记得,拜勒锡莱克托称呼奥德伦特为“白头翁”,显然和现在显示的不符。

    只是令他在意的:任务信息的背景设置竟然会和现实世界重合?是巧合,还是……他们所在的“真实”世界其实只是繁多任务小世界中的一个?

    顺着这思路继续深想下去,原容不寒而粟。

    他以为,现实世界是生存资格测试开始的主世界,副本在众多支线、幻境抑或虚构小世界中进行,总之,测试应该与现实世界毫无关联才对……原来,是他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想法吗。

    他的突然沉默,让奥德伦特担忧的望向他怔住的眸子,轻声问:“容?”

    徐伦凯和秦仲铮也停下讨论,把视线转向明显不对劲的他。他们不知道“代理人”的事,也便无从得知原容突如其来的恐惧感。

    那一刻,原容很想脱口将猜测讲出,却在张口那一瞬,把这个念头狠狠压了下去。他不能说。任务还未开始,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就算不是……也不能让队友陷入恐慌。

    最后,他只是笑笑,摇摇头:“没事。咱们抓紧开始吧。”

    规则其实很简单:一个小时内,抓住慈善派对上那个试图传递“重要信息”的间谍。他们只有一枪,也就是一次机会,对着他们判定可疑的人开炝。打错人、倒计时结束,视作失败;在间谍完成交接前击中正确的人,便成功。

    而没有意外的话,一次阵营任务结束,阵营互换。原容将其理解为,他们成为“入侵组”,上一局的“入侵组”成为“狙.击组”。

    弄清这一切后,他们很快意识到:第一个任务处于十分不利的状态:不熟悉环境、派对信息缺失、也不知道传递的重要信息到底是什么,倒计时已经走了十五分钟。

    所幸的是,“入侵组”想必第一个任务也在懵逼状态,没有把握好“狙击组”不明就里的档儿迅速完成,他们还有机会。

    原容先打量起环境:他们所在的房间应该是酒店豪华套房,沙发椅背后是无比柔软舒适的酒店大床;从茶几上火柴盒上得知,酒店名称叫“Podery联盟大厦”,下面一行小字“芝加哥分店”。这一片俨然是度假区,撩开厚重窗帘望去,酒店扎堆,且星级均不低。

    据徐伦凯和秦仲铮说,隔壁屋和这里结构相同,只是没有这排监视器和监听装备。

    四人一合计,决定集中在这个房间行动。

    监听耳机有四个,一人一个;奥德伦特使用牛头王,随时准备开火;原容使用高倍望远镜;徐伦凯和秦仲铮守着五台监视器。

    从望远镜冰凉迷你的目镜这端望去,隔着芝加哥星光璀璨、车水马龙,霓虹灯辉映半边天的夜空,镜头的那端,是与漆黑寂静的这间屋截然相反的“活着的世界”。

    17楼,并非顶楼或低层,却修建出整层模拟的,自然生态园。

    朝向这面的墙壁均为钢化玻璃,清楚地透露出内里奢靡繁华的灯红酒绿。暧昧昏黄、不住变幻的舞台光,把假山、碧树、盛放的夏花,映衬出奇异伊甸园的风景。

    正中有大理石雕刻出朝圣天使群的喷泉泳池,一水泳装礼服美女在旁嬉戏打闹。

    身着或正式或休闲礼服的上层人士们挂着虚伪热情的假笑,觥筹交错中寒暄大笑;司仪在17层最那段用麦克风说着什么,但全数被欢声笑语掩盖。

    一个嘲讽的“帮助福利院宝贝们的午餐计划基金会”红色条幅,颤颤巍巍的挂在两座瀑布假山之间。

    监听耳机里,各式噪音杂乱,还有请来的当红歌星用慵懒嗓音的唱着蓝调音乐,配合大小提琴悠扬忧郁的鸣奏。

    一切,都是不足为奇的,毫无异状的“慈善”派对该有的模样,就好像现世中每个夜晚都要发生在百万豪华酒店里的那般。没有阿尔塞、也有巴尔塞、希尔赛……

    他们只是打着“慈善”的幌子,然后毫无怜悯的在媒体面前摆出虚伪的假笑,展示手中对他们来说少到可怜的“支票”。

    原容的眼睛怔怔的放在目镜上,心底一处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攥了一把。

    生存资格测试想传达给人类的,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