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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荣华高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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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点。

    池疏是被广播吵醒的。一旦意识清醒, 刻意忽略的饥渴感便一拥而上。胃里一阵又一阵绞痛让她难忍的蜷缩起身子, 她不得已睁开眼, 抓起床头柜还剩一个底的可乐珍惜的喝了一口。

    新安全区在小白楼,不过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在门口听了听动静, 确定一点声音都没有, 才蹑手蹑脚拿好东西出去。

    四楼开着门的房间很少, 她只找到一点吃的,什么软糖、话梅, 均是之前她最讨厌的零食, 却也不得不一个不落的塞到兜里。好不容易发现两个塑装小面包, 忍不住赶紧吃掉。

    她走到宿舍走廊尽头,那里有整层楼唯一一扇大窗, 窗外的情形却让心态良好的她忍不住倒退一步。

    情况竟然这么糟了。

    只见宿舍楼下,有两个面色麻木茫然, 只知道凭本能张着血盆大口, 腐黑色长舌抽搐着一甩一甩的怪物在左右晃动, 他们张到不可思议弧度的巨口,两排斑驳参差的肮脏尖牙上,还站着块状的血污!

    而昨日见时, 还绿化幽美的小花坛, 已然被浓郁污血掩盖。

    支离破碎的,不成人形的残骸杂乱的堆在一起, 还有只怪物嘴里香甜的咂着一块不知什么部位!

    池疏强忍住胃中一阵阵反呕, 她方才还饿到抽搐的肚子如今一丝饥饿感都无。

    她惊骇到极点, 死劲捂住嘴不发出声音,又伸长脖子去看宿舍区其他部分。

    健身器材处四处挂有几具不成形的残骸,许是天热了不新鲜,有零星苍蝇阵阵环绕,没有怪物。超市门旁,开水区,比较干净,没有血迹。而大片泼红墨般的血污,从鹅软石道一路从宿舍一号楼蔓延到三号楼。

    这些是谁的血?还是……谁们的血?那人如何了?都无从得知。

    池疏还看到,三号楼大门口徘徊着一只怪物,正时不时撞一下门。看来,有人把三号楼的大门给锁了。

    她一惊,又一喜,三号楼还有别的活人?她跑上楼时慌得不行,完全忘了锁门这回事。是自卫小队的男生吗?不,自卫小队来找她时,事态还没这么严重,他们不至于被困在四号楼,这人锁门,一定是事态严重后不得已的下策。

    她掏出小挎包里的美术刀,小心翼翼走到楼梯间听了听,似乎没东西,才敢下楼。楼梯很干净,这让她放心些,看来怪物没有上来过。一直走到三楼,她才闻到隐约的血腥气。

    神格附体后,她的五感均有不小的加强。从楼梯上向下看,果然,二楼走廊上有不规则滴落的血斑,但让人安心的,没有看到残骸,看来此人还活着。

    她从挎包中掏出一个硬币扔去,哐啷哐啷滚落弹跳到二楼,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声询问:“谁!”

    有人!

    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但池疏还有最基本的警惕,她先是顿了顿,见女声不再出声,便柔声开口:“你是……活人吗?”

    那边一听,是个柔弱女声,态度缓和了。

    只见一个短发,不高,巴掌大白净小脸的女生,手握一柄消防斧,白色校服上衣浴血,面露警惕的走了出来。她瞥见下到三楼楼梯上的池疏,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怎么在这?”

    池疏徐徐解释开来:“我本来一直在安全区待着。昨天一个学生突然开始吃人,就是……外面怪物那副模样,而且教师包庇了凶手。我意识到不对,就找借口逃出来,心想着三号楼作为上一个安全区,应该人不多,就躲了进来。”

    她这番话滴水不漏,短发女生没再问什么,将信将疑地点头,示意她下来。

    不到几分钟的打量,池疏的生物本能判断出,这个看似娇小瘦弱,实则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短发女生很强。她不漏声色的乖乖跟在她身后,随短发拐进二楼最里面一间宿舍。

    一往里走,池疏便看到走廊躺着一具残骸,被剁的七零八碎的。那是……怪物?

    她惊叹于短发的勇猛,握紧了小挎包——要是打起来,她沾不到一点光。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对于女生,她的神能起不到作用!

    短发慢悠悠等她进了房间,不等她反应过来立刻上锁。

    这仿佛是股危险的信号,池疏顾不得分析情况,多年生物本能让她瞬间投降。

    她立刻蹲在地上,高举双手,大声喊道:“别打我,我没坏心!”

    花枝玉看着蹲坐在地形象全无的“美女”,心情复杂。她尴尬的掂掂手上的消防斧,又觉得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太凶残,只得甩到背后。其实,发现“她”也在三号楼的那一刻,花枝玉也很紧张。那几个“头脑派”分析的头头是理,尤其是蒋秋生这个看似狠厉实则谨慎的,几乎要把这个暗中敌人妖魔化。结果就是,一见到仿佛雪中娇花般瞬间投降,让她发不出一点脾气的“美女”,花枝玉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吧,像自己欺负弱小。不打吧,又不知道她以后会做什么幺蛾子出来。

    该死。花枝玉烦躁的挠挠头,白净小脸上满是愤怒,这让察言观色的池疏一个激灵,实则花枝玉在想,要是蒋秋生那个神烦的人还在就好了。

    是的,二人走散了。

    二人半夜睡不着觉,和奥德伦特招呼一声出来扫卡。

    蒋秋生思想清奇,说现在人都很饿,宿舍一定有不少学校来不及清理的食物水,所以很多人会藏在哪,花枝玉听啥都觉得有道理,一拍即合。二人到了宿舍楼,蒋秋生去一二、花枝玉三四,就这么分了开。

    结果凌晨六点左右,快乐的熬夜时光过去,痛苦的白天到来,花枝玉困得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又看到比起僵硬课桌舒适了不止一个梯度的床,直接昏睡过去。

    这一觉醒来,外面竟变了天!

    她迷糊的一开门,一只诡异的腐黑长舌直冲她面门!

    索性她多年练成的反应力让她一个后空翻,化出神体,下蹲,搭箭,闪烁着神之金光的宝箭径直贯穿怪物额头,可那怪物不知什么机理,顶着额头一个血窟窿还在咆哮,花枝玉不得以抄出藏在床下的消防斧,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疯狂的砍向怪物,可谓刀刀入肉。

    她看似动作狂乱,实则极有章法,人体脉络骨骼图浮现在脑海,她每次下手,都朝着人体弱点攻去!不知哪处击中了怪物的命脉,那具早该腐烂的尸体,终于没了动静。

    她把尸体扔走廊后下楼巡视,只见楼外庭院竟四处游荡着怪物!虽说她自诩实力强劲,但解决一只就废了她老鼻子功夫,爷爷教导过她,能智取不可硬莽,虽没想出智取方法,但她决定先不出门:三号楼就那一只,已被她清理,算是目前最安全的场所,趁外界怪物还没进来意思,赶紧封锁了大门。

    而“美女”的出现,却完全在计划之外。

    没睡好加信息量太多,想的她脑袋疼,思来想去这弱花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幺蛾子,花枝玉便装作凶狠:“你起来吧。你叫什么?”

    池疏低眉顺眼:“池疏。”

    “非主流子。”花枝玉嗤笑,随即想起自己的,面色一变。

    她悄悄瞥一眼女生,见她没有问自己名字的意思,有点满意。还挺有眼力见嘛!

    两人相顾无言。

    钟表指针静静走到了十四上。

    原容再一次从窗帘缝看去,三楼走廊游荡的怪物少了些,却未到能突围的数目。

    万千小事杂乱的略过心头,头一股一股的胀痛。

    这是他第一次和奥德伦特分开那么久,而奥德伦特也没有联系他的意思,这让他烦躁不已。他们都去哪了,会不会遇到危险,何时能出去,出去又能去哪,“她”会不会已经拿到了更多的卡……

    处理完伤口后,他强迫了罗释去休息,此刻,他正不舒服的躺在课桌并起的僵硬床板上,睡得并不安稳。原容轻轻过去查看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只是被寄生体碰过的地方仍透露出些许黑紫。

    罗释发出不舒服的呢喃,原容只得正了正他的姿势,他紧皱着眉,似乎在经历一些痛苦的折磨,古铜色的皮肤上渗着冷汗,触手之处一片冰凉。原容一惊,赶忙找出几件校服外套手忙脚乱给他盖上,快入夏的天气,以罗释的身体素质,睡个觉怎么会身体冰凉?

    他后心发凉,不会被……感染吧?他连忙摇头,强迫自己忘记这个荒唐的想法,烦躁的坐回椅子,心中愈发不安。

    他凝出清泉灌在矿泉水瓶,慢慢的喝掉,这种无滋无味的纯水只能让人得知自己在补充水分,毫无享受可言。

    突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原容内心欣喜万分,谁回来了?他出声询问:“谁?”

    却无应答。他有些奇怪,不安却愈来愈重,于是他没有记着开门,从窗帘缝一瞥,浑身冰凉的愣在了原地。

    那是……蒋秋生?

    不,原容捂嘴抑制住震惊,已经不能称之为蒋秋生了。

    一个用着蒋秋生在世时皮囊,张着血盆大口,腐烂又恶意的污黑病毒的聚合体。

    他白净隽秀的面容溅满了血污,昔日锐利戾气的凤眼如今无焦距的翻白,再无优雅的露着腐黑的牙龈和两排尖牙,发着毫无意义咆哮声。

    兴许,它还有着生时的记忆,知道自己要回高三·十六班。

    原容极轻的坐下,不发出一丝声响。罗释伤口处的血污他早已用清水洗净,不足以吸引来寄生体,如他所想,它在撞击几下门得不到回应后,摇摇晃晃的离开,向楼上走去。

    原容在窗帘缝望着属于蒋秋生书生傲气的清高走法,不由得眼眶一酸。

    他想起什么,去确认讲台下水瓶的数量,果然,除了原容手中这瓶,还有一瓶半空的。看来,在原容没注意到的时候,蒋秋生喝了这里的水。

    他召出任务面板,【支线任务2】由已完成的灰色,变成了可完成的黑色。

    黑色的字体,像是冰冷的嘲讽着蒋秋生之死。

    黄昏悄然而至。一抹晕黄渐渐爬过天空,拉扯过血染的霞光。

    原容再次确认走廊,兴是三楼没有能吸引寄生体的味道,走廊空了。

    罗释的情况好了些,但冷汗依旧不断,胳膊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了,结了一条狰狞的血痂。

    原容在心中说声抱歉,在桌子显眼位置放了张标签,拿起奥德伦特留下的装有卡的包,抄起消防斧,离开了十六班。见十五班门开着,闪身进去,迅速堵死前后门,拉上窗帘。

    不知是许久没有人烟的缘故,这里的空气比隔壁要冷些。原容翻出一件外套裹上,不安的闭上眼。

    一个低沉而沉稳的男声突然响起,仿佛在梦里。他刻意放柔的磁性声音那么熟悉,那么让人眼眶发酸。他问:“你没事吧?”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原容睁开眼,北欧人深邃刚毅的担忧面容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