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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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吃早饭时他就发现了,酱包身上的气势弱了很多,并不像昨晚那样铺天盖地。不过这条狗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致现在每次见到,贺飞章都要先抖两下,然后全程安静如鸡。

    这次也一样。

    周放一走,贺飞章就开始警惕脚上这只狗。

    说真的,这么一只小不点泰迪犬,主动亲近你,肥屁股还坐在你脚上,想想还觉得小兴奋。

    然并卵,贺飞章现在只想哭。

    酱包抬头看了看他,又用屁股在贺飞章脚上擦了一遍,这才慢腾腾起身往客厅跑。

    它跑过客厅,在左侧房间旁停下,开始挠门。贺飞章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观察,他记得,昨晚这只狗就是从这扇门后面钻出来的,此时房间的门关着。

    酱包挠了半天门,贺飞章琢磨这家伙是想回窝,周放也不知是不是忘记给它留门了,反正它现在被关在门外,怎么挠都挠不开门。

    贺飞章在心底暗爽:龟孙子你也有今天,叫你吓我,你就搁这儿磨爪子吧,小爷惹不起你躲得起,咱也回屋把门锁上,哼。

    他拽拽的回屋上锁,决定开电脑玩儿个游戏冷静一下。

    不一会儿,卧室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贺飞章面无表情的想:呵,耳熟。龟孙子在挠他的门。

    酱包在门外气势汹汹的叫:“汪!”

    贺飞章掏出耳机戴上,随手点开桌面上的一款游戏图标,世界顿时美好起来。

    打了几局游戏,再摘下耳机已经听不到门外有声音了,想来酱包也不会一直挠门,早跑别的地方玩儿去了。贺飞章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住在别人家,拿人手短,这么对人家的爱宠是不是有点过分?

    想到这儿,他略感不安的放下鼠标,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听了听。

    这房间以前可能做过隔音,他在门缝边趴了半天,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没忍住打开门,却看见小狗窝在他门外,蜷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啊。

    贺飞章蹲下,试着摸了摸它。酱包把头抵在他手掌下,蹭了蹭。他看见它脖子上带着一个小小的皮项圈,项圈下面还悬着狗牌,他翻过来看了看,上面工工整整写着“004酱包——监护人:周放”。

    字迹很清秀工整,不太像周放写的,贺飞章想象他的笔迹应该更肆意潇洒一些。

    贺飞章放下狗牌,又鼓起勇气摸了摸狗毛,看着酱包窝在他脚边舒服得直哼哼,不由叹了口气:“你和你主人到底什么来头啊,周放这身手也太好了,还有你这小狗崽儿,看着小,瞪人的时候怎么这么瘆得慌……”

    酱包听见自己主人的名字,立刻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尾巴。

    贺飞章瞬间缩回手,总有种背后嘴碎被人听个正着,收到警告的错觉。

    贺飞章:“……”妈哒怎么回事,身体不自由主的安静了下来啊。

    活了二十几年,他第一回知道自己有怕狗,想想真是心酸。

    周放买菜回来,就看见酱包躺在贺飞章脚边,四仰八叉的扭来扭去,正是它求抚摸的姿势,看它这情态应该还挺舒爽的。而贺飞章就怂多了,他正战战兢兢给酱包摸肚皮,小心伺候这位大爷呢。

    见周放回来了,他露出一副解脱表情,和周放对口型:快把它搬走,搬走。

    酱包不等他说完,自己就翻身一溜烟跑到主人脚边,嗷嗷叫着摇尾巴,还边去咬他裤腿。

    贺飞章看着咬在他裤腿上的锋利犬牙,咽了咽口水。

    周放将买来的菜放进厨房,抽空出来和贺飞章说:“我刚给郝医生去了电话,他问了一些你的情况,说让你不用担心,暂时住在我这里没问题。”

    “……啊。”贺飞章此时还两眼放空,盯着他脚边的酱包。

    “郝医生这两天在跟进一个项目,可能没法给你腾出时间来,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时间定在了周六下午。”周放说着停了一下,看着贺飞章的表情,询问:“周六下午,可以吗?”

    贺飞章倏地回神:“啊,当然。”

    不知道为什么,有酱包在,他的目光就总在它附近徘徊,就好像只要酱包一有动作,他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周放也注意到了,不过可能顾虑到贺飞章这两天脆弱的神经,没有说什么。

    贺飞章莫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贺飞章一直待在周放家里没出过门,有什么想要的也都拜托周放帮他从外面带回来。就连每天吃饭,也是周放买了菜回来,亲自下的厨。

    对于这一点,贺飞章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睡在人家里还天天吃人家亲手做的饭,关键是还不给人家伙食费,贺飞章就是脸皮再厚,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然他们是病人和护工的雇佣关系,但是贺飞章试探的问过,周放没有收取过任何费用,完全是打白工。

    他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周放明明白白和他说:“不是说不收你护工费,你知道我是一个主编,我只找一些比较奇特的病人。他们的故事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笔有价值的酬劳,你懂吗?”

    贺飞章皱着眉,他想到了自己的病,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你是用自己的服务来换取病人,也包括我,我们这些人的病例?然后呢,你要把这些都写出来给人看?”

    周放家很大,巨大的客厅里,靠窗的位置修了个小吧台。此时他就在那里,坐在吧台椅上,顺手拿出调酒器往里面倒着酒,对贺飞章说:“我有身为特护的职业操守,为每个病人的病情保密,并给他们安全感,这是每个医护人员的职责。”

    他就像变戏法似的使用着各种道具,最后变出一杯晶莹剔透的鸡尾酒,并将它推到贺飞章面前:“蓝色夏威夷,度数很低,尝一口?”

    贺飞章就坐在他对面,看他把三角杯推过来,只得沉默着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周放坐的位置靠窗,贺飞章看他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一大片落地窗外,将z市最繁华市中心的夜景一览无遗。

    “不只是他们的故事,应该说,我对所有人的故事都感兴趣,我照顾过的病人,只是其中经历比较沉重的一类人。”周放背靠在落地窗上,还在说:“我倾听他们的痛苦,帮助这些人寻找自我,过后也会询问他们,是否想要公开自己的故事。有一部分人欣然接受,并且自己写出来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选择永远遗弃这段过去。”

    贺飞章听他缓缓的说,感觉嘴里的酒精味若有若无,久久缠绕在舌尖。

    周放看着他说:“当时,医生替你找过三个特护。”

    贺飞章喝酒的动作一顿,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三个?”

    “是啊,三个。”弯腰找出一瓶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红酒,周放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啜着:“我是第四个。”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那……前三个,都不合适吗?”

    周放温和地笑了:“他们都进了重症监护室。”

    贺飞章:“……我干的?”

    完全不用问了,周放已经给了他一个“小伙子很会搞事情嘛”的眼神。

    贺飞章抹了把脸:“后来呢?这事儿怎么解决的啊。”

    “放心,这些人早就出院了,也并没有起诉你。”周放安抚道:“五院本来就比较特殊,医护人员都签过保险,不过这属于重大医疗事故。尝试了三个人,都以失败告终,那之后你的主治医师就换成郝嘉慕了。”

    贺飞章面无表情的想:哦,原来我还被转手过,是个二手货了。

    周放看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说:“我和你说这个,可不是让你有什么心理压力。”他给贺飞章面前的空酒杯里倒上红酒,七分满,“你太紧绷了,想得又太多,忘了我和你说过吗,臆想过度可不好。”

    “和你说这些呢,只是想向你说明,我和之前那些护工的性质不一样。”周放道:“你的暴力倾向对我没用,因为我比你更强。”

    贺飞章看着他。

    他说:“我的收费标准你也清楚,你本身就是我的酬劳。”

    贺飞章:……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啊。

    周放又给他最后一击:“其实就算你还有杀人倾向也没问题,有酱包在的时候,你简直就和乖宝宝一样,说向东就不敢往西。呵,别急着否认,我一直知道。”

    贺飞章把酒杯摔在桌上,咬牙:“所以之前,你是故意放它来看我出丑的?”

    周放哈哈笑着俯身,跨过吧台拍了拍他的头毛:“火气这么大,果然还是个小孩儿,要听大人把话说完啊。”

    “你也就比我大几岁,算什么大人。”仰头来回躲着对面伸过来的手,贺飞章气得大叫:“姓周的,不许摸我头!”

    周放嗤笑:“刚还叫我周哥,啧。”

    贺飞章咬牙,打掉他的手:“那就别摸我头。”

    周放遗憾的收回手。

    “所以,你没发现有酱包在,你的病从没发作过吗?”

    贺飞章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