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内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如果看到这句话, 代表购买率不足50%,再买一章重新刷就可以啦  消息传到南楼, 攸桐听了,也只一笑。

    苏若兰毕竟是寿安堂出来的, 昨日傅煜之所以盛怒, 一则苏若兰确实举止不端,二则险些被苏若兰欺瞒糊弄, 在攸桐跟前丢了面子,便更增几分恼怒。换到见惯内宅龃龉风波的老夫人那里,这就算不得大事了。

    且老夫人对攸桐心存偏见, 惩治是看着傅煜的面子,若严惩不贷, 又显得太看重攸桐。

    恐怕等风波过去, 苏若兰洗心革面,在寿安堂认了错, 还是能留在府里的。

    对攸桐而言,这已算不错了。

    千里远嫁,她在傅家势单力孤, 所求的也只这一方清净天地而已。经这番周折,眼前得了清净,南楼也暂时没了乌七八糟的事,足够她栖身。但也算不上高枕无忧——以苏若兰的性子, 吃了这顿亏, 未必会善罢甘休, 防不胜防。

    看那日傅煜离开时的神情,对她想必仍存误会,若要相安无事,还是说清楚得好。

    攸桐拿定主意,趁着傅煜还在府中,便做了四道美味,分开装入两个食盒。

    一份送到住在西楼的傅澜音手里,算是为那日的事稍作弥补。

    另一份则由她拎着,送往傅煜的书房两书阁。

    ……

    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小旗帜般孤零零飘在风中。绕过曲折回廊,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朱楼临风而立,描金窗扇,彩画梁栋,冬日里明朗敞亮。

    攸桐进府至今,还是头一回来傅煜的书楼。

    负责守在书房门庭外的是位十八岁的小将,名叫杜鹤,是傅煜的牙内亲将,随使府邸内外,即可帮傅煜操劳军务、递送文书卷宗,也能为府中之事传递消息,行军在外,还可护卫值守,为人机灵敏锐,身手也极了得。

    他也是无根漂泊之人,被傅德清看中培养,因常在府中,对傅家内务颇为熟悉。

    杜鹤没见过攸桐,却认得她身边的周姑,见两人走来,便迎过去抱拳道:“少夫人!”

    这般亲将,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职级不低,本事也不小。

    攸桐颔首回礼,问道:“将军在里面么?”

    “在里面,容卑职通禀。”

    傅煜这书房既藏闲书,也是他处理军务的所在,外围有节度使帐下的亲兵把守,周遭不许闲人轻易踏足,除了隔壁起居的小院留两位仆妇照顾外,内外都防守得颇为严密。

    攸桐知道轻重,道:“烦告将军一声,我说几句话就走。”

    杜鹤应了,入内片刻,才推门而出,“将军请少夫人进去。”

    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自拎着食盒进去。这书楼防火隔音,门扇也紧实沉重,抬脚进去,入目是一把锈了斑驳铜绿的残剑,锋刃缺了半幅,锈迹之间依稀夹杂暗沉的血迹,那剑柄上镶嵌了一枚玉,像是被火燎过,烟色颇深。

    剑长五尺,宽厚沉重,那斑驳痕迹像是无数鲜血染就叫人触目惊心。

    无端叫人想起沙场烽火,浴血厮杀。

    攸桐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也没敢再看底下横架着的剑鞘,往里一瞧,宽敞的外厅陈设简单,内间门扇紧闭,里外隔得分明。

    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负手站在黑漆长案跟前,目光越过窗扇,侧影挺拔。

    冬日阳光和暖,不似春光明媚柔和,也不似秋日灼目,惨淡淡的铺在他身上,刀削般的侧脸笼出点阴影,倒冲淡那股冷厉肃杀的气势,添些许平易之感。只那身衣裳仍是黑沉沉的,印着极浅的暗纹,布料稍觉粗糙,也不知是为深色耐脏,还是他本就酷喜这般色调。

    不过这人常年习武,身板修长魁伟,不阴沉怒目的时候,还算仪表峻整,风姿出众。

    攸桐与他数番往来,只觉此人脾气难测,倒还算讲道理,稍收忌惮之心。

    而今男色悦目,难免多瞧两眼。

    傅煜就跟耳边长着眼睛似的,目光远眺窗外,随口道:“看够了?”

    “……”

    攸桐赶紧收回目光,只当没听见,将食盒搁在案上,开门见山。

    “今日来搅扰夫君,是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嗯。”傅煜瞥了眼食盒,却没多问。

    攸桐遂道:“还是为先前南楼的事。那日搅扰夫君亲自走了一趟,看你含怒而去,我心中常觉不安,怕夫君心存误会,以为我是爱寻衅滋事、小题大做,揪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闹得天翻地覆的。”

    傅煜觑她,竟自勾了勾唇角,却没说话。

    ——那日南楼盛怒,听苏若兰避重就轻地蒙蔽时,他还真这么想过。

    毕竟魏攸桐在京城的行事他打探过,不信她能换了个人似的,忽然变得乖觉。

    攸桐瞧得出来,自笑了笑,解释道:“从前在京城时,年少不懂事,兴许有过这样的事,不过往事已矣,既进了傅家,女儿家娇气的毛病就得收起来。毕竟,离家千里,寄人篱下,哪怕想娇气也没那本钱。”

    这话颇带自嘲,却无自苦之意。

    傅煜眉目微动,语气带了几分揶揄,“有那么惨?”

    攸桐嫩唇勾起,眉眼弯了弯,浮起笑意,“认清境况总是好的。不过那日管教苏姑娘,却非全为私心。苏姑娘的作为,周姑已经禀明,我容忍按捺许久,当着众人的面管教,原因有二。其一是为私,毕竟人非草木,哪会真的任由诽谤,我管教她,是忍无可忍,也是杀鸡儆猴,免得不懂事的丫鬟也跟着胡言乱语。”

    “嗯。”傅煜颔首,“那其二呢?”

    “其二,是为夫君。”

    “哦?”这倒在傅煜意料之外,声音微抬,“为我?”

    “夫君说过,我住在南楼一日,便一日是少夫人。苏姑娘轻慢于我,便是轻慢于少夫人,若一味纵容,传到外头,旁人怕会说将军的夫人软弱无能、没法弹压仆从,到头来,损及夫君的威名。在其位则谋其政,我既占了这位子,总不能太过连累夫君。那日闹出动静,是事出有因,还请夫君别介意。”

    说罢,双手笼在身前,又行了个相敬如宾的礼。

    傅煜琢磨她这言语心思,那张素来淡漠疏冷的脸上,竟自浮起点笑意。

    “你今日特地过来,就为说这个?”

    “于夫君,这些话无足轻重,于我,却很紧要。攸桐才德浅薄,既到此处,只盼能安稳度日,不生是非。夫君事务繁忙,胸怀抱负,无暇理会琐事。只是人言可畏,容易颠倒黑白,往后再有这般麻烦事,还望夫君能兼听而明,不因旁人的言语妄下论断。”

    这便是怪他最初处置轻率了。

    傅煜固然心高气傲,却是凭真本事养出的傲气,绝非蛮不讲理。

    那日他先入为主,懒得深究,确实险些冤枉她,被攸桐指出来,也不以为忤。

    不过,成婚后几番接触,眼前的这位魏攸桐,言行举止可跟他先前探到的情形全然不同。傅家手握军权,麾下颇多刺探消息的眼线,这些人做事严谨审慎,绝不是轻易被谣言蒙骗之人,当初递回那般消息,必是查实了的。

    而今再看,魏攸桐的出阁前后的行事,却像是换了个人。

    傅煜索性半掩窗扇,侧身靠在长案上,颇带玩味地盯向攸桐。

    成婚至今,这还是傅煜头一回认真地打量她——

    黛眉杏眼,雪腮嫩唇,肌肤养得极好,不施脂粉站在阳光下,也没半点瑕疵,唇色红嫩,眼波如水,天然妖娆姿态。那双眼睛极美,像是清澈的泉映照春光,神采奕奕,亦如美人图的点睛之笔,活泼灵动,光彩照人。

    比起查探到的骄纵任性,此刻她敛袖而立,神情从容,不骄不躁,气韵婉转坦荡。

    傅煜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眼神微凝。

    这会儿她腹中空荡,脑袋上又压着珠翠沉重的凤冠,满身疲惫劳累,哪还能在意这些?

    遂扶着喜娘的手,跨过火盆,而后与傅煜各执红绸一端,慢慢入府。

    庭院两侧皆是来道喜的宾客,男子峨冠博带,女人锦绣珠翠,尽是当地的高门贵户。隐隐绰绰的脂粉熏香之间,黄昏微暖的风吹过来,竟夹杂着隔院宴席上的饭菜香气,酱香的肉、浓香的汤,攸桐嗅了两口,眼前浮现出香喷喷的饭菜,只觉腹中饿得更厉害了。

    可惜这等场合,半点都不能错规矩。

    ——尤其是她这种顶着狼藉声名嫁过来的。

    遂强忍着打起精神,脚步轻挪,端方稳重,规规矩矩地拜了堂,在众人簇拥下赶往洞房。

    傅家筹备婚事时不露破绽,里里外外都颇隆重,洞房里红烛高烧,沉香幽淡,眼角余光瞥过,桌椅器物、床帐珠帘无不精致。

    傅老夫人带着几位女宾客谈笑而来,待撒帐之礼毕,才不慌不忙地离开。

    傅煜仿佛不愿在此多待,闷声不吭地站了片刻,听外面动静远去,便也走了。

    攸桐拼尽力气撑到这会儿,又累又饿,只觉头昏眼花,好容易听着屋门关上,暗自松了口气。遂同喜娘说了声,叫旁人自去外间候着,她只留春草在侧,待珠帘垂落后,偷摸摘了凤冠,取桌的上糕点清茶来垫肚子。

    再往后的热闹喧嚣,就跟她这新娘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