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相公,本王有喜了 > 第五十六章 我在喂猪

第五十六章 我在喂猪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雕花的床顶,黑暗的屋子,清透的月光。

    殷九尧揉着头缓缓地坐起来,又做梦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随手将床榻旁的木盒打开,一枚鎏金铜牌赫然出现,与那梦中之物一模一样。

    她将铜牌拿起来,轻轻地摸索着上面的花纹,就像以往那成百上千次一样。

    然,片刻后,她的手指猛地顿住。她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是在自己的床上,在摄政王府,自己的床上。

    昏迷前的一幕幕重新跳出来,那场大火中,她原本以为自己凶多吉少,没想到她力竭掉下去,却恰巧落在了院中唯一的一顶陶瓷大缸中,那大缸原本是放在院子里养鱼观赏的,殷九尧落下来,好巧不巧正落在那大缸中。即使缸中水也被烧得滚热,但比起燎原大火,已经够她活下来。

    殷九尧心中一喜,真是天不亡她!

    而没过一会,就见到影飞身进来。

    影道,“主子,眼下正是好机会。”

    殷九尧心中明白,的确,在大火中丧生,对阿九和容长安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消失方式。

    世间事多是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偷偷逃离杨柳村,半路上却碰到长安。她终于想和长安试一试长久。却天赐良机,让她消失。

    “带我回去吧。”她记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便昏了过去。

    殷九尧望着窗外,这过去的一个半月。

    真得,像梦一样。

    ……

    清晨。

    摄政王府,同生斋。

    殷九尧站在书房里,观赏着墙壁上气势磅礴的大幅山河图时,忽然就想起了她曾在杨柳村帮白芍画过的“游春图”。明明不过是几日光景,却仿佛半生已沦亡。

    门被敲响,她说了声“进来”,四大护卫依次走进来。

    当四人再度看到殷九尧身着摄政王专属的黑色暗金云纹蟒袍时,面上都不约而同地显露出欣喜。

    四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恭喜主子平安归来!”

    殷九尧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四人,清风,影,冷月,暗香。

    摄政王的四大护卫,他们的名字还是她亲自起的,取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十几年一晃而过,当年他们不过是她捡回来的小屁孩,如今却已经名动天下,独当一面。

    “起来吧。”

    殷九尧一开口,四人都是一愣。那声音宛如破旧的风箱,粗嘎难听,比之殷九尧以前的声线,还要更低沉。

    只有殷九尧神色如常,她知道这定然是在火中被浓烟熏的。

    “主子,快让暗香给您瞧瞧。”冷月连忙道。

    暗香更是直接扑过来,给殷九尧把脉。

    “暗香保证一定把主子的嗓子给治好!”诊完脉,暗香泪眼盈盈地握拳。

    “无碍。反正我以前的声音就不似女子,如今只不过是更像男子一些,这样也好。”殷九尧淡笑道。

    房中一阵沉默。

    “对了,我昏迷几日了?”殷九尧问。

    “昨日,是阿九的头七。”清风道。

    殷九尧一怔,都已经八天了吗?怪不得,她起来的时候觉得体内内力充盈了许多。

    “主子,容公子……”清风欲言又止。

    “不必提了。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殷九尧。不是阿九!”殷九尧忽然打断了清风。为何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事,她竟隐隐觉得排斥?

    感受到殷九尧忽然而来的怒气,四人都是一惊,冷月飞快地瞪了清风一眼。

    “说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朝廷的动静。”殷九尧负手走到案前坐下,容色整肃。

    “是!”

    ……

    殷九尧足足在书房里处理了一天一夜的公务,从天亮到天黑,又到天亮。

    四大护卫也在一旁陪着,不时地给她讲解哪道奏折牵连出来的事务。

    待到次日日出时分,殷九尧才将她这一个多月搁置的公务处理个大概。

    “主子,科举考试的前三名已经出来了。主考官闫大人问您,什么时候进行殿试。”

    殷九尧心中一动,面上却面无表情,“是哪三位高中?”

    “晏城士子李允之,邺城士子白明轩,还有京城士子阮灏。”清风顿了顿,“容公子没有参加这一届的科考。”

    见殷九尧不说话了,清风不顾冷月在一旁不停地掐他,还是启唇道,“闫大人听说了容公子的事。和属下提了几次,他想请属下问问您,此次可否通融,给容公子设一份考卷,单独让他考一场。”

    “你说呢?”

    “属下……”被殷九尧反问,清风一时语塞。

    “大云建国数百年,还从来没有过单独为了一名学子私开恩科的先例。闫珅这老头儿果然是年岁大了,脑子糊涂了!此事不必再提。”

    “……是。”

    殷九尧从案前站起来,“行了,你们回去休息会,我出去溜达溜达,坐得太久,屁股都痛了。”

    “属下告退。”

    四大护卫缓缓地退出去,刚走出同生斋不远,冷月就冷不丁地一脚踹向清风,“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脑子进水了吧?她好不容易从阿九那个身份里拔出来,你还提,还提!”

    一边说,冷月一边脱了鞋子,冲着清风扔过去,“有种你别跑!就冲你刚才那几句话,我揍死你都不亏。”

    “唉,不能全怪我啊。你没看到,容公子是真得很可怜啊。我听说他在松鹤山庄门前坐了三天三天,回去就病倒了。昨天,头七的时候他又拖着病体满街地置办丧葬之物。闫大人碰巧遇到,这才让我一定要问问主子,能不能通融。”清风捂着脑袋委屈道。

    “糊涂!他怎么样那都是他的事!清风我告诉你!阿九已经死了!死在松鹤山庄那场大火里了!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摄政王,殷九尧!以后你别再主子面前再提这一茬,你没看刚才你说容公子的时候,主子的脸色有多难看吗?你以为主子心里好受吗?她只是不让自己想。结果你倒好,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见不得主子好是不是?”

    “我、我没有啊,好好,我以后都不提了,不提了……”

    院子里清风和冷月追成一团,殷九尧远远地看着,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眼中,却是一片荒凉。

    她将手揣进袖子里,在王府的游廊里走着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这是她的家,她却觉得,那样陌生。

    她的家,在那个偏僻的杨柳村里。

    殷九尧漫无目的地走着,和往来的下人打招呼。她府中下人不多,但都是她从各地带回府中的,有的是饥荒之地的难民,有的是战争之后的孤儿,有的是生病被遗弃的弃儿,她将他们捡回来,告诉他们,王府就是家。

    这些人每一个都对她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是以即使她已经失踪近两月,但外界却全然不知。她的后院从来不失火。

    殷九尧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王府的膳房。

    “郝伯,本王回来啦!”

    “啊!王爷回来啦!”郝伯憨厚地笑笑,“快让老奴看看,啧啧,瘦了!”

    殷九尧淡笑,郝伯是她在街上捡回来的,他的儿女不孝顺,不要他了。她就将人带回来了。每次看到郝伯,她都会想起当年无忧谷的黎叔。对一向宠爱她的黎叔,她始终遗憾没有机会对他说一句抱歉。

    “郝伯,你在干什么?”殷九尧笑问。

    “老奴正要喂猪呢。王爷半年都没回来,您不知道,阿花和阿美上上个月生了十来个崽儿,累得老奴这一把老骨头呦……”

    “呵呵,那本王帮你喂吧。”殷九尧轻松将地上那沉沉的一桶糊糊提了起来。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啊。”郝伯连忙摆手。

    “没事,正好我还想请教请教郝伯,您会养兔子吗?”

    “这有啥不会的?老奴年轻的时候,啥都养过嘞。”

    于是郝伯就给她讲了养兔子的大事小情,殷九尧全程比听战报分析还仔细。

    听完了还不住地点头,念叨着,“原来是这样。”

    “王爷恕老奴多嘴啊,您咋突然想知道养兔子的事儿呢?以前您可是连我多说一句都嫌麻烦呐。”郝伯不解。

    殷九尧微微一愣,不自然地笑道,“本王只是想学学。”

    喂完了猪,殷九尧没有马上走。她从厨房捡了一把菜叶子,站在猪圈前,虽然郝伯将猪圈打理得干干净净,但味道总归不好闻。她却完全不在意,把菜叶一棵棵扔进去,看着这群猪一哄而上吃地欢快,她忽然心情大好。

    冷月来寻殷九尧的时候,就看到她家王爷倚在猪圈前傻笑。

    “王爷!您在干吗?”冷月眼睛倏地瞪得溜圆。

    “我在喂猪。”

    “……”冷月嘴角抽了抽。

    “什么事儿?说。”

    “最近北齐送来岁贡,还送了个公主来和亲,名叫赵钰,这事儿昨天说过了。您记得吧?”

    “昂,怎么了?”殷九尧点点头。

    “这个公主实在是有毛病。刚开始进京的时候,天天阴阳怪调地骂您,后来不知道她从哪儿打听了关于您的事儿,最近天天来找您。说是喜欢上您了!”

    “……走,瞧瞧去。”

    殷九尧带着冷月走到府门口,趴在门缝处偷偷看外面的紫衣女子,这一看顿时就觉得眼熟。

    她猛地一拍额头,这不那天她和容长安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紫衣女子么?敢情她是公主?这么说,她还在不经意间自己给自己拉了条红线?

    殷九尧扶额。

    “请她进来,好生伺候着。”她想了想道。

    “那您呢?”

    “下馆子去。半年多没吃醉仙楼的佛跳墙,想得慌。”

    于是殷九尧就换了便装,带着冷月从后门溜了。

    等到了醉仙楼,冷月一亮她冷大当家的身份,醉仙楼掌柜哪敢不给面子,立刻将最好的包间给腾了出来。

    殷九尧坐进包间,一边喝茶一边等菜。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明轩,我还不饿。”

    “你现在不饿一会也得吃啊。我听说这醉仙楼可是京城最好的馆子。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就算我给你践行!”白明轩自从阿九那事之后,便始终觉得亏欠长安,尤其是当他进了三甲,而长安却只能黯然回乡的时候。

    “真的不必了。”容长安一身白衣,清冷如往昔。

    “容长安,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在恨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白明轩用激将法。

    容长安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白明轩,终于是点了点头,“好吧,我进去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于是殷九尧顺着窗子,就见两道挺拔的身影,进了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