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沈大小姐的上门婿 > 第6章 祸不单行

第6章 祸不单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日沈娇娇起来,来到中厅里的时候,却发现今日全家都在厅里坐着,沈老爷端坐上首,崔朔坐在一侧,姨娘们也列坐两边。

    沈娇娇一来,沈父就道:“娇娇,今日收拾一下,吃过早饭,你就与怀远到江陵安置去吧。——过些时日再回来……”

    沈娇娇诧异的道:“为什么?”

    沈父道:“且别管为什么,快去收拾东西。”见女儿满面疑云,大概又不忍,又道:“听话,待过些时日,为父自会派人去接你。”

    说着,就吩咐丫鬟养娘们,去打点小姐和姑爷的行装。

    沈娇娇愣愣的看看父亲,又看看坐在一边的崔朔,正要再说话,忽然见沈贵一头跑了进来,满头大汗,颜色都变了,望着上面一抢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陆太守带了好些人,把宅子围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沈父就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大变,急道:“什么?!他,他怎么能胡来!”

    一言未尽,外面已经吆吆喝喝,轰轰隆隆跑进来一群挎刀衙役,驱赶着沈宅下人,哗啦分列了两厢,将中庭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父急步出厅,就见又有一班官差,簇拥着陆太守的大轿,巍巍的在中庭落了轿。

    沈父急忙下阶相迎,一边道:“府台大人,这是作何?”

    扬州府太守陆文海就从轿子里钻了出来,手中托着一卷黄绫卷轴,也不接沈老爷的话,一边吩咐衙役道:“四面都给我围好了,里面人一个不许出门!”

    一面迈大步,急急的就上了中庭前的台阶,也不看下面,刷拉展开手中的黄绫卷轴,就高喝一声道:“贡生沈之瑜听旨!”

    原来沈老爷年轻时,也入选过本府贡生,只因沈老爷无意官场,只喜欢做生意,所以未曾上京入学。

    沈父闻言,面上更变了颜色,忙率领一众男丁在院子中跪倒。沈娇娇等女眷则早躲在侧室内,纷纷在窗下侧耳静听,一个个也是心如擂鼓。

    就听陆太守高声念道:“奉谕旨,晓谕扬州太守陆文海,因治下富商沈之瑜伯清者,贪财货奇,奸伪百出,兼并土地,鱼肉乡里。沈宅名下以千顷计者良田不下三处,余者不可胜计,均系巧取豪夺,侵夺民产所得,更有江陵乡五百余亩田地,乃是侵夺先皇所赐玉阳公主之食邑,其罪当诛!又兼沈氏多营钱庄生意,苛夺民间财力,巧计穷出,吮脂吸膏,为患一方,更不可忍。估念沈氏乃百年旧家,圣上垂赐天恩,着令太守陆文海,于谕旨到日,即刻封存沈氏家宅,并辖下所有沈家店铺、商号、田亩,俱归府库。所有沈氏遍及其余各州县之字号、田土、以至宅院、别业,亦着令各州县一并封存,俟日上缴国库,还归万民!”

    念完,才望一眼阶下的沈父,道:“罪民沈之瑜,起来接旨罢!”说着,将黄绫卷轴举起。

    ·

    偌大的沈宅顿时鸦雀无声,刚刚还是暖阳当头的天空忽然像阴了下来,沈老爹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台阶走去,黄绫卷轴交到他手里,他打开匆匆看下去,面色便由白转红又转青,及至看到了卷轴末尾盖的那方大印,面色忽然一灰,“啊”的叫了一声,就喷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仰面朝天,忽然向后倒去。

    一众的家下人都抢过来搀扶,沈贵等人的那声:“老爷!!”叫得更是凄厉仓皇。

    站在侧室窗下的沈娇娇看见,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炸响,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整个人差点就一头栽在地上。

    她不顾一切的分开众人,就冲了出去,冲到阶下,抱住父亲,凄厉的惨叫了一声:“爹爹!”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

    陆太守看到沈父吐血晕厥,似乎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一面命人查封各处房屋,一面却准许沈家人将沈老爷抬到中厅里救治。

    沈宅顿时家反宅乱,忙作一团。

    家下人像被驱赶的鸡鹅一样,全都被衙役们驱赶到中庭西厢房廊下,看守起来,女眷们则被监守在东厢。姨娘们一个个哭的像个泪人,肝肠寸断,和沈娇娇及大管家何伯围着沈老爷,都像泰山倾颓,全然没了主意,幸在沈宅原有的大夫原多,陆太守开恩,准许大夫去厅里看病,大家就都围着一张胡榻,看大夫给沈老爷诊脉,下针。

    陆太守封完了房舍,回到中庭,见里面乱成一锅粥,大概原本还要说什么的,皱皱眉头,却就忍住没说,只命叫一个主事的来,听吩咐。

    彼时沈宅的主子们都已经魂飞魄散,哪还有头脑听吩咐,在这场大乱中一直没说话的崔朔便走了出来。

    原来陆太守是吩咐说:根据朝廷的旨意,本是要将沈父治罪的,但幸在他几番为沈家开脱,这才落得个只财产罚没入官,家人赶出原宅的处分,朝廷的旨意是旨到即行,他不敢有违,但沈老爷既然晕厥,可待救治的醒了,即刻迁出。

    厅内众人听了陆太守的话,又哭做一团。沈娇娇这个往日的骄纵大小姐,值此巨变,只哭了一嗓子,倒奇异的忍住了,此时铁青着一张脸,面目狰狞,守在父亲床前。乳母孙李氏听完这太守的转话,就忙悄声告诉沈娇娇,让她去跟陆太守求情,要她母亲的东西——毕竟那文书上只说要抄沈父“苛夺”来的家产,而没有说全部罚没。沈娇娇此时心胆俱裂,却没有这个精神,就让何伯去问,何伯只好去了。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陆太守答应夫人当年的嫁妆可以带走。”为什么答应了,他却没说,沈娇娇也不关心。

    只在何伯的指示下去陆太守座前谢了他。

    到了下半晌,在大夫的反复施针下,沈老爹才终于幽幽转醒,一醒过来,却是就翻身哇哇吐出几口凝血。那血的颜色,在阳光下泛着紫红。

    姨娘们忙扶着沈父,给他拍背抚胸顺气,沈老爹睁开眼来,一眼看到沈娇娇,却是忙伸手抓住她的手,只见他咬牙睁目,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脸上带着伤痛,望着沈娇娇哑声道:“娇儿,都是为父害了你——”

    说着,大咳一声,又吐出一口红血,登时面白如纸,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大夫们忙又上来七手八脚的掐人中,把寸口,忙做一团。

    将沈娇娇刚刚松动的神色,又变作青白。

    到了将近晚饭时分,沈老爹终于再次醒来,这次却是虚弱已极,吃过药后,就一直昏睡。

    大夫见状,大概是看在往日沈宅酬劳丰厚的份儿上,也没有就走,告诉沈娇娇说,“沈老爷这个病,乃是急怒攻心导致了血不归经,又兼沈老爷是盛年之人,素日劳心,血脉本就旺急,今日之难,故而发作的比别人都厉害。如今血已经吐了出来,性命已无大碍,只是大概会致劳怯之症,需好生养护,不可使其再劳心费力,更不可再添忧烦气恼。”

    说毕,还留了药方,嘱咐了一些养护事项,就都告辞离去。急急的离了这是非之门。

    沈娇娇自然没法留,亦没赏赐——如今这宅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已经封存,她又哪来的现钱赏赐。

    一时看着父亲躺在榻上睡了之后,陆太守复催促搬家,她只好出来,处理家下人。

    她依然铁青着一张脸,乳母孙李氏扶着她,看看两廊下挤挤挨挨的人头,她就道:“刚刚朝廷的旨意,你们也都听到了。”又道:“朝廷的命令不能违抗,今儿就得搬家。我来问一问大家,愿意还跟着老爷,还是愿意出去?愿意留下的,便在东厢,愿意自寻出路的,都站在西厢。”

    吩咐完了,又补充说:“愿意留下的,往后也只有吃苦。要走的——每人分你们二十两银子,大家别嫌少。”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吩咐完了。命大丫鬟玉兰和海棠捧出两茶盘的碎银来。

    阶下人闻言就都哭了起来,纷纷叫着“老爷,小姐”之类,乳母就帮她催道:“大家莫要延挨,时辰不早,朝廷的命令违抗不得。”众人方三三两两的站起队来,一会儿分开,基本是东边一半,西边一半,沈娇娇觉得东边的人太多了,就又说:“以后我也没钱养活大家,都多往西边站罢!”

    说着,扭了头不看他们。

    东边就又回去了十几个,家丁婆子丫鬟厨娘都有,东边阶下,渐渐就剩了十来个人,何伯沈贵都在内,沈娇娇又催了一遍,见这些人还是不动,就不再催。命丫鬟玉兰和梅花儿金凤下去发银子。

    拿银子的人就都又哭成了一片,也有过来给沈娇娇磕头的,也有含愧不敢上前,只在廊下作揖下跪的,呜咽一片。

    沈娇娇见了面上由青转白,眼圈也有点红,但她紧咬嘴唇,苍白着脸,并不看他们,只挥了一挥手,说了声:“都去吧。”

    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