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精神系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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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点开了后者的第一个视频。
入目是密密麻麻的一堆弹幕：
“帝都人民前来报道”“魔都人民前来打卡”“甘南省人民前来打卡”“吴越省人民前来报道”“杏花村人民前来报道”……
弹幕已经密集到完全看不清视频内容的地步了，商银河连忙屏蔽“打卡”和“报道”等关键词, 结果视频上还是密密麻麻的“为300万添砖加瓦！”“400万助攻”“2018.11.19”……
商银河干脆屏蔽了所有数字, 又调整了一下弹幕的设置, 从全屏弹幕改为半屏弹幕。
嗯, 弹幕终于清爽了。
他把视频的时间轴拖回到起始点, 点击了播放按钮。
开场便是激昂的音乐, 巍峨的古堡在黑暗中显得狰狞莫测, 半圆形的拱门屹立在城堡的面前, 环状的尖顶直冲云霄，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着暗绿色的蔓藤，绚烂晶莹的彩色玻璃将每一个房间都点缀出梦幻一般的色彩。
熟悉的……非常熟悉的建筑……
就像是他在最后通关的时候, 进化完毕的城堡的模样。
只是当时, 这个城堡被二次元化了、被简笔画化了, 显得可爱而Q萌；
而现实中的城堡, 真的可以称得上雄壮而“巍峨”了。
淡淡的白雾开始弥漫, 视频在这里切换了一系列手法绚丽的蒙太奇, 迅速展现了白雾从时有时无到弥漫四方的过程。
再然后，第一只小鸡出现了。
最初它有点像是农村的家养公鸡, 不知道为什么误入了白雾的范围。而后，肉眼可见地, 它开始变得强壮, 它开始发出高亢的啼叫声。
商银河扯出一个再难看不过的笑容。他盯着屏幕, 喃喃自语：“噗呦小鸡伊伊达……”
在[魔王房东]的世界, 那是一只看上去非常可爱、非常无害的Q萌小鸡；而在现实中，它是一只变异的、强壮的怪物。
镜头在公鸡的身上停留了一两秒，转而切换到了古堡旁边的墓园。
音乐应景地变得低沉而诡异，每一次节拍都像是踩着观看者的心跳。
白雾渐渐地弥漫开来，土堆开始耸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路灯变得一跳一跳的，夜色下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守墓人带着手电筒，沿着墓园的小路走来。
他走得很谨慎，也很困惑，神色慢慢从随意变成了凝重，走得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守墓人将手电筒从小路中央，移到了路边的坟墓上。
弹幕上一堆密密麻麻的“前方高能！”“高能护体！”“前方高能！”“高能护体！”
音乐猛然暴动！
强光之下，只见一只骷髅的手掌，赫然从土中伸了出来！
守墓人的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凄厉的叫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来，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恐惧的回响！
半屏上的弹幕密集地掠过，但商银河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闲暇去关注了。他死死盯着视频的内容，眼睁睁地看着第二只骷髅爬了出来。
商英和记得清清楚楚：自从他完成了全种族收集的成就之后，他慢慢摸索清楚了多个种族之间的克制关系，并最终选择了噗呦小鸡族、不死族、精灵族、深渊族四个种族，作为自己常驻的手下。之后，他决定重新开始培养怪物，于是读档回到了第一天招募伊伊达之后的时刻，并在之后招募了两只骷髅。
两只骷髅。
商银河看着画面中的两只骷髅，目光有点发直。
他还记得，他在[主播万岁]游戏中，将这一个最终通关的存档，剪辑进了系列视频《高天鹅堡异变：可歌可泣的勇者抗争史》当中。
不过在当时的视频中，画风是呆萌而可爱的。
二头身的骷髅会戴着巨大的蝴蝶结，噗呦小鸡蹦蹦跳跳挥动着小翅膀，幽灵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水精灵可爱到简直想让人抱一抱。
而现在，视频上的画面如此的写实。
骷髅的骨头上还未完全褪去坟墓的泥土，甚至还有尚未腐化完全的碎肉。幽幽的鬼火在他空洞的眼眶里浮动，将整个世界，染上了恐怖的气息。
守墓人举着手机大声呼叫。
两只骷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曲调诡异的音乐踩着古怪的节拍。
商银河眼睁睁地看着，两只骷髅一起扑向了瘫坐在地上的守墓人！
“啪！”
商银河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背景的音乐还在一直响着，从地上的手机处向外扩散。
商银河却已经失去勇气，再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再去看一眼那些视频。
乱糟糟的念头不断在脑海里浮现，那些所有的细节，那些直觉隐隐约约提示过不对劲的地方……
勇者飞上天的灵魂……
旁白君热情激昂的话语……
似有似无的呢喃“地球登录中”……
[主播万岁]世界的选项“全网发布”……
“[全网发布]的视频将对您的名誉产生重要影响，请谨慎选择该选项。”……
商银河发了好长一会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动作僵硬地捡起手机，强迫着自己把视频看完。
《高天鹅堡异变：可歌可泣的勇者抗争史》目前仅有2段视频，第一个视频讲的是从白雾出现到守墓人的死亡，对应游戏中的从初始到第一个主线任务[见习魔王的试炼]完成；第二个视频讲的是水妖变异、怪物们一起袭击村庄，对应游戏中的从招募水精灵到第二个主线任务[村里的魔物] 完成。
这两段视频都剪辑精良，音乐够劲，质量颇高，很明显对应着他在[主播万岁]里做的最后一个主线任务——发布一整个魔王房东剧情系列的S档次视频。
而《高天鹅堡异变：世界集锦》则是各种长短不一的视频，质量比起《勇者抗争史》稍差一些，内容则是世界各地的异变情况。
有的片段从头到尾没有小鸡的身影，有的片段则暴动了一整个养鸡场，有的片段出现了水中的精灵，有的片段狼狗发生了变异。
如果要做强行对应的话，这些视频应该是他在[主播万岁]里，为了刷经验做的一系列A级视频，并勾选了“全网发布” “强制置顶”“允许评论”等多个可以增加经验倍数的选项。
不过，《世界集锦》里的视频内容并不能完全与游戏视频的内容做一一对应，比如那几个养鸡场暴动的视频，反正商银河绝对没有尝试过养上几百只的小鸡，毕竟小鸡都是战五渣。
更有点像是……
像是游戏中的剧情，加上了一层现实滤镜的魔改。
他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所有视频都看了一遍，明明视频内容大差不差，但他就是有这个耐心一点一点地看下去。
视频下方则是各种各样的评论。
出乎商银河的意料，评论区整体还显得颇为阳光向上，并没有商银河料想中的那种末日来袭的恐慌气氛。
点赞数最高的评论是一个很详细的长篇，作者是一个LV8级的大号，从怪物的战斗力、怪物的出现地点、怪物所能造成的伤亡等等方面，一一做出了对比和分析。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比起军队，怪物的战斗力其实非常弱小，只要我们这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避开白雾的范围，就可以不用担心生命危险。剩下的世界就交给军队吧！”
商银河数了数，点赞数居然高达72万！
这个评论的楼中楼也有很多高赞回复：
“所谓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今生不悔入华夏，来世还愿种花家！”
“普通老百姓的生存指南：一，XXXX，二，XXXXX……”
排名第二的评论也是一个科普性质的长篇，详细介绍了视频中出现怪物的地点：
“根据视频内容，总结的世界危险地点如下：首先，是高天鹅堡，位于德国东南部的巴伐利亚自由州……”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出国旅游了。”
排名第三的热评居然在玩梗：“UP主的播放量居然是77万，这说明了什么？”
楼中楼也跟着玩梗：
“冥冥中自有7意啊！”
“7酱：安排得明明白白。”
“楼主我感觉你少看了一个零。”
“楼上注意一下一楼的发言时间。”
“太夸张了，C站有过那么多人吗？”
——遇到这种大事你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玩梗？
排名第四的热评更无厘头，居然在求BGM：“没有人觉得视频的音乐很牛逼吗？求BGM。”
底下一堆“同求”和“铜球”。
商银河看得一头黑线。
在守卫严密的一间会议室里，一场参与人员较多的会议正在召开。
说是“会议”，也许有些不妥，这更像是一场讲座，或者一次汇报。
讲台上站着军装肃穆的军官，讲台下坐着服装各异的人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有着厚厚一本装订册子。
“自2018年11月12日以来，全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异变，” 讲台上的军官表情严肃，“目前已知的异变中，最早出现异变的地点在德国东南部巴伐利亚自由州的霍恩施旺高城堡。”
“在德国时间凌晨六点三十三分，也就是北京时间十三点三十三分，有一位守墓人拍下了画质粗糙的短视频，视频中有一个骷髅爬出坟墓，初期还被当时的人们视为PS玩笑或者电影宣传手段。”
讲台下所有的人都听得一脸严肃，有人皱着眉头，有人一脸严肃，有人在做笔记，有人在翻看眼前的册子。
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就意味着，他们对整个地球范围内发生的变故，已然有些了解。没有人对军官讲解的基础介绍做出质疑和询问。
军官笔挺地站在讲台上，继续着自己的介绍：“然而，接下来的短短一天内，异变在全球各地爆发，共同的特点都是先出现了非常浓厚的白雾，因此，我们将之称为‘白雾异变’。”
“由于最初发现的地点在霍恩施旺高城堡，亦即高天鹅堡，也有国家将之称为‘霍恩施旺高城堡异变’，或者‘高天鹅异变’。”
坐在台下的徐少阳详细的做着笔记。
他来自华国的中央宣传部门，由于职业关系，属于最先接触到异变消息的人群的一员。在这短短的一周时间，层出不穷的舆论控制要求逼得他熬了好几次夜。要知道，以他目前的地位，已经很少能遇到这种需要长期熬夜监控、快速临时反应的大事件了。
荒诞的现实总是会让人联想起各种各样的末日谣言，但徐少阳很快将无畏的思绪压了回去。无论如何，实事求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是要去面对的。
“目前来看，所有的异变都有着着一些共同点，” 肃穆的军官低头翻开了自己面前的手册，继续说道，“首先，让我们来看看发生异变的地点。请大家将手中的文件翻到第5页，这里详细记载了目前世界各地出现异变的地点和介绍。”
台下一片哗啦哗啦的翻页声。
“很明显可以看到，异变地点必须需要有以下要素：年代古老的建筑物和较为冷清的环境。其中，建筑物允许残破，甚至允许残破到只剩下断壁残垣，比如在美国中部的这座祭坛，几乎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地基，但照样发生了异变。”
讲台上的军官停顿了一会，给台下的人们留了一些阅读文件的时间，便继续讲下去：“第二，异变的规律往往是这样的：首先建筑周边泛起白雾，此后白雾会越来越浓，并且范围越来越广。”
“附近如果有墓地，且里面存在非火葬的尸体，那么会首先出现骷髅，其次出现僵尸，再然后出现骷髅武士。”
“其次，附近如果有水源，那么会出现攻击性的水妖和鱼妖，其次出现火妖，再然后出现烂泥怪。”
“然后，附近如果有养鸡场，那么养鸡场里的所有鸡都会发生异变，但攻击力不大，非常容易杀死。”
军官翻了一下手上的册子，说：“大家可以翻到第15页，这里详细记载了甘南省、吴越省、江淮省几处知名养鸡场的异变。”
台下又是一片哗啦哗啦的翻页声。
“此外，有比较小的几率，附近的动物、植物也会发生异变，偶尔还会有人汇报说发现了飞行在空中的恶魔，和长相非常像人的兽人，但由于至今没有较为清晰的照片，我们只能将这一块列为存疑。”趁着众人阅读手册的时候，军官又补充了一句。
“第三，不同的怪物有不同的弱点，枪弹攻击对水妖几乎无效，就算被打散了，他们也能很快恢复，倒是剧烈的高温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同样，骷髅也需要进行毁灭性的攻击，打碎他们的每一个骨头块，而不仅仅是打散他们的骨架。”
“这一段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26页，这里详细记载了我们使用各种武器进行攻击所造成的结果，并附带科学家们的检测报告。”
在这一块，军官并没有一带而过，让众人自己看装订手册，而是非常非常详细地讲解了各类武器对怪物造成的不同结果。
“第四，怪物的活动范围以建筑物为核心向外扩散，不会超过白雾的范围。我们对白雾进行了分析，也许是因为分析仪器不到位，目前没有发现异常成分。”
“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科研人员还在努力实验，试图找到白雾的异常。”
“这一块之后将会由陈博士为大家进行详细讲解。”
室内的气氛非常沉闷，仿佛有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一个人的肩头。
“第五，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雾会越来越浓，怪物也会越来越强大，新种类的怪物会慢慢出现。”
“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116页，从这一页开始，详细记载了甘南省安平县关公旧庙周围，随时间推移而产生的变化。”
军官在这一块进行了细致的介绍，包括最初出现的怪物种类、活动范围、怪物习性，以及随时间推移后旧怪物的变化，和新出现怪物的详细说明。
“……有些水妖会选择在深夜盘踞在便利店，有些骷髅会选择在墓园捡骨头……不同的怪物的习惯似乎有所不同，但都有所执念……但不论执念为何物，他们都会定时回到异变最初发生的建筑物处，并对进入白雾范围的敌人进行攻击……”
这一段又说了很漫长的时间，屋内的气氛更加肃穆了。
“第六，我们对变异的鸡的尸体进行了实验，仪器检测没有发现太多异常，仅能发现一些肌肉和器官上的变异。有研究人员对鸡的尸体进行了食用，给与的评价是‘味道极其鲜美，感觉像上天堂一样’。”
顿了一顿，这位一直表情肃穆的军官补充了一局：“目前这位研究人员正在被严密监控中，以防出现不可测的意外。”
讲座的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一片肃穆的环境，好像有人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
气氛终于从令人憋闷的窒息中恢复了一些，隐约听到有人在感慨：
“我们中国人，真是什么都能吃啊……”
“这研究员肯定是广东人吧……”
“这评价，听得我都想吃吃看了……”
讲台上的军官用力咳嗽了一下，房间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讲了下去。
“接下来，我会介绍一下我们当前对该白雾异变的应对措施。”
“首先，是舆论上的控制。”
“在互联网的时代，旧有的舆论控制手段不足以应对复杂多变的舆情。由于本次白雾异变涉及范围广、情节恶劣严重，特殊部门已经加入到舆论控制中，主要手段为发布大量假新闻混淆耳目、邀请专家发表评论、控制回复评论内容、秒速删除不恰当内容，等等。”
“但是，请大家注意，这种手段只能控制一时，我们需要一个更长远的方案来应对汹涌的舆情，包括如何将这种现实告诉民众，但不引起社会的大范围恐慌等等。”
在这一段，军官颇为举了几个经典案例，比如《不孝子坟头蹦迪，老祖宗竟然被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这个新闻，典型的标题党，既没有配图，也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新闻报道，反而大篇幅讲述了专家对精神病的点评。此外，新闻的评论控制也非常到位，几个试图现身说法的评论被秒速删除，唯有娱乐大众的评论被留了下来，还获得了好多的赞。
徐少阳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案例，是他主导下做出的一个得意案例。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典型的案例，”军官这样说，“首先，这是一个假新闻，可以用来混淆耳目；其次，这里用大篇幅描写了专家的意见，暗示很多鬼故事也许只是精神病的幻想；第三，这里的评论区控制得非常不错，满足时代娱乐至死的精神；第四……”
这一段告一段落，军官喝了一口茶，继续讲了下去。
“接下来我们要说的，是军队上的控制。”
“可以明显发觉，随时间的前进，怪物是在不断进化的。”
“我的建议是，快速调用军队，直接进行消灭！”
“我们目前尝试性地对一处白雾异变的地点发动了进攻，进攻结果可以参见第162页开始的报告，我在这里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关于异变的讲座一直在持续。
而就在此刻，2018年11月19日12：12分，当讲座还在如火如荼地持续的时候，商银河第二次进入了游戏世界。
他要做的，当然是刷刷刷，尽量把所有成就都完成咯！
这个游戏又不算特别难，成就也没有非常非常难以完成的，商银河爆肝、爆肝、再爆肝，爆肝到刷完了一大半。
[当前积分：60]
看着积分数目，商银河站在城堡的最高处，感到一阵的心满意足。
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成就背后，大都写上了[已完成]。
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成就没有完成：[登顶的魔王：完成主线任务——40积分]
商银河合上了了书页，走到了天台的边缘，往下俯瞰着。
现在的城堡，已经可以用“巍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了。
半圆形的拱门屹立在城堡的面前，环状的尖顶直冲云霄，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着暗绿色的蔓藤，绚烂晶莹的彩色玻璃将每一个房间都点缀出梦幻一般的色彩。
就是与背景不怎么搭，要知道，背景那可是这样的：绿色的圆弧化作的山峰、橘黄色大圆圈化作的太阳和线条粗略的绿树化作的森林。
那少儿简笔画一样的世界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座画风细腻的城堡，显得古古怪怪的。
——画风不对是游戏世界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商银河这样想着，又重新打开了手中的书本，翻到了任务页。
[大军压境] [类型：主线任务][难度：五星]
[描述：魔王的存在渐渐引起了恐慌，勇者们决定组成大军前来征伐。这是最后的任务了，魔王大人，跨过它，您将成功登顶！]
——完成这个任务，游戏是不是就可以通关了呢？
——他……是不是就能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了呢？
直觉总在隐隐约约地跳动，似乎提醒着他，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
商银河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难道是直觉在提醒他，哪怕完成了这个所谓“最后的任务”，他也无法离开游戏世界？
——但是，就算他无法离开，现在的他，又能干些什么呢？
无论怎么说，他都是要先完成这个任务，试一试摸索游戏的规律的。
完成任务，能离开游戏世界，那是最好；不能离开，那就继续摸索下去，直到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商银河将心头恍若挥之不去的阴影放在了一边，开始检视起他的怪物军队。
是的，他现在的怪物手下们，已经可以用“军队”来形容了。
精灵族的最高级别生物“五行精灵”、不死族的最高级别生物“不死幽灵”、深渊族的最高级别生物“肮脏王座”，充斥了每一个房间。
“不死幽灵”免疫物理攻击，是最好的肉盾；
“五行精灵”拥有最高的远程魔法攻击，是最佳的输出；
“肮脏王座”不仅能提供不菲的物理和魔法攻击，还能给敌人挂上各种debuff。
每一个房间都住满了用户，爸爸、妈妈、一堆孩子，大群大群的手下硬是塞在一个房间里，尽可能地将军队的数量堆到了最高。
另外，还有一间房间，给了最初的噗呦小鸡伊伊达。
商银河几次狠下心想要赶走伊伊达，都被伊伊达哭唧唧地挡回来了。
“魔王大人您要抛弃我了唔？”
“魔王大人好狠心唔！”
“不想离开魔王大人唔！”
……商银河举起了白旗。
住就住吧，反正打仗的军队也够多了。
不过，噗呦小鸡族的战斗力实在太低了，哪怕种族好感度已经达到了最高，它所能招募的种族最高怪物“特种无敌鸡”，其战斗力都比不上其他种族的一个零头。
于是乎，伊伊达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占据一个房间，并且单身到了现在。
——商银河给过他机会了！他招募过两只♀性小鸡，但是伊伊达都没有追上！
到后来，房间都被高级种族占据了，初级的怪物们被一一赶走，连伊伊达的房间都是商银河挤出来的，哪可能再挤出来一个专门给伊伊达的目标追求对象住！
单身多好啊，我们一起来单身吧！
——似乎有一股来自单身狗的恶意呢。
言归正传，商银河已经准备完毕，他将手指点在了[大军压境]上，看着它变成了[大军压境（进行中）]。
这个主线任务他已经挑战失败过三次了，难度确实非常非常高。
在任务中，勇者的种类包括飞行勇者、钢铁勇者、肉盾勇者、召唤勇者，还有各种特殊勇者。
钢铁勇者的远程攻击非常高，时不时还会来一个大范围AOE，而召唤勇者会时不时出现在怪物们的上空，投掷炸-弹，溅射出一大片伤害；召唤勇者会时不时召唤出一大片路障；特殊勇者们的攻击则千奇百怪，无所不包，有加debuff的，也有精英小队突袭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如果火力不够消灭敌人，那一定是因为火力还不够猛。
在上一次的挑战失败后，商银河兑换了好多[早生贵子馒头]，硬生生堆出了一堆怪物宝宝，又耐心等待他们长大。
现在，他的怪物军队人数，比上一次翻了三倍还不止。
刺耳的警报声在城堡的上空响起，房间里的怪物们神色肃然地集合在了一起，连噗呦小鸡伊伊达都混在了队伍里。
商银河满头黑线地把伊伊达赶回了房间。
——就你那5点攻击力，能干点什么？
——顺带一说，经过艰苦的锻炼，伊伊达的攻击力从3上升到了5，现在是个标准的“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了呢。
——一个战五渣，就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旁观吧。
不死幽灵们盘踞在城堡的上空，阻拦着勇者们的攻击；五行精灵发出犀利的远程魔法；肮脏王座从地底泛滥开，无形的debuff笼罩了所有敌人。
战斗、战斗、死亡、死亡。
不断有勇者化作灵魂飞升而去，也不断有怪物们死亡消散。
在Q版的游戏世界里，连战斗与死亡都显得非常可爱。
火力凶猛的怪物方慢慢占据了上风，又慢慢地吞噬了战场。
最终，最后一个勇者吓得逃出了战场。
战斗结束了。
背景音乐再度变成再度那非常土味的喜庆喇叭声，“嘟嘟嘟嘟”地响个不停。
许久未见的旁白声再一次出现了，这次，它的语调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显得更为热情激昂、兴奋狂野：
“魔王战胜了勇者的大军，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世界将臣服在您的脚下，万里的征程从此刻开始！”
随着旁白声音的落下，商银河的面前突兀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显示道：
“您已经完成通关。”
“本次游戏积分：100/100”
“本次游戏评价：A”
“请问您是否需要继续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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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非常熟悉的建筑……
就像是他在最后通关的时候, 进化完毕的城堡的模样。
只是当时, 这个城堡被二次元化了、被简笔画化了, 显得可爱而Q萌；
而现实中的城堡, 真的可以称得上雄壮而“巍峨”了。
淡淡的白雾开始弥漫, 视频在这里切换了一系列手法绚丽的蒙太奇, 迅速展现了白雾从时有时无到弥漫四方的过程。
再然后，第一只小鸡出现了。
最初它有点像是农村的家养公鸡, 不知道为什么误入了白雾的范围。而后，肉眼可见地, 它开始变得强壮, 它开始发出高亢的啼叫声。
商银河扯出一个再难看不过的笑容。他盯着屏幕, 喃喃自语：“噗呦小鸡伊伊达……”
在[魔王房东]的世界, 那是一只看上去非常可爱、非常无害的Q萌小鸡；而在现实中，它是一只变异的、强壮的怪物。
镜头在公鸡的身上停留了一两秒，转而切换到了古堡旁边的墓园。
音乐应景地变得低沉而诡异，每一次节拍都像是踩着观看者的心跳。
白雾渐渐地弥漫开来，土堆开始耸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路灯变得一跳一跳的，夜色下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守墓人带着手电筒，沿着墓园的小路走来。
他走得很谨慎，也很困惑，神色慢慢从随意变成了凝重，走得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守墓人将手电筒从小路中央，移到了路边的坟墓上。
弹幕上一堆密密麻麻的“前方高能！”“高能护体！”“前方高能！”“高能护体！”
音乐猛然暴动！
强光之下，只见一只骷髅的手掌，赫然从土中伸了出来！
守墓人的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凄厉的叫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来，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到恐惧的回响！
半屏上的弹幕密集地掠过，但商银河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闲暇去关注了。他死死盯着视频的内容，眼睁睁地看着第二只骷髅爬了出来。
商英和记得清清楚楚：自从他完成了全种族收集的成就之后，他慢慢摸索清楚了多个种族之间的克制关系，并最终选择了噗呦小鸡族、不死族、精灵族、深渊族四个种族，作为自己常驻的手下。之后，他决定重新开始培养怪物，于是读档回到了第一天招募伊伊达之后的时刻，并在之后招募了两只骷髅。
两只骷髅。
商银河看着画面中的两只骷髅，目光有点发直。
他还记得，他在[主播万岁]游戏中，将这一个最终通关的存档，剪辑进了系列视频《高天鹅堡异变：可歌可泣的勇者抗争史》当中。
不过在当时的视频中，画风是呆萌而可爱的。
二头身的骷髅会戴着巨大的蝴蝶结，噗呦小鸡蹦蹦跳跳挥动着小翅膀，幽灵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水精灵可爱到简直想让人抱一抱。
而现在，视频上的画面如此的写实。
骷髅的骨头上还未完全褪去坟墓的泥土，甚至还有尚未腐化完全的碎肉。幽幽的鬼火在他空洞的眼眶里浮动，将整个世界，染上了恐怖的气息。
守墓人举着手机大声呼叫。
两只骷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曲调诡异的音乐踩着古怪的节拍。
商银河眼睁睁地看着，两只骷髅一起扑向了瘫坐在地上的守墓人！
“啪！”
商银河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背景的音乐还在一直响着，从地上的手机处向外扩散。
商银河却已经失去勇气，再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再去看一眼那些视频。
乱糟糟的念头不断在脑海里浮现，那些所有的细节，那些直觉隐隐约约提示过不对劲的地方……
勇者飞上天的灵魂……
旁白君热情激昂的话语……
似有似无的呢喃“地球登录中”……
[主播万岁]世界的选项“全网发布”……
“[全网发布]的视频将对您的名誉产生重要影响，请谨慎选择该选项。”……
商银河发了好长一会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动作僵硬地捡起手机，强迫着自己把视频看完。
《高天鹅堡异变：可歌可泣的勇者抗争史》目前仅有2段视频，第一个视频讲的是从白雾出现到守墓人的死亡，对应游戏中的从初始到第一个主线任务[见习魔王的试炼]完成；第二个视频讲的是水妖变异、怪物们一起袭击村庄，对应游戏中的从招募水精灵到第二个主线任务[村里的魔物] 完成。
这两段视频都剪辑精良，音乐够劲，质量颇高，很明显对应着他在[主播万岁]里做的最后一个主线任务——发布一整个魔王房东剧情系列的S档次视频。
而《高天鹅堡异变：世界集锦》则是各种长短不一的视频，质量比起《勇者抗争史》稍差一些，内容则是世界各地的异变情况。
有的片段从头到尾没有小鸡的身影，有的片段则暴动了一整个养鸡场，有的片段出现了水中的精灵，有的片段狼狗发生了变异。
如果要做强行对应的话，这些视频应该是他在[主播万岁]里，为了刷经验做的一系列A级视频，并勾选了“全网发布” “强制置顶”“允许评论”等多个可以增加经验倍数的选项。
不过，《世界集锦》里的视频内容并不能完全与游戏视频的内容做一一对应，比如那几个养鸡场暴动的视频，反正商银河绝对没有尝试过养上几百只的小鸡，毕竟小鸡都是战五渣。
更有点像是……
像是游戏中的剧情，加上了一层现实滤镜的魔改。
他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所有视频都看了一遍，明明视频内容大差不差，但他就是有这个耐心一点一点地看下去。
视频下方则是各种各样的评论。
出乎商银河的意料，评论区整体还显得颇为阳光向上，并没有商银河料想中的那种末日来袭的恐慌气氛。
点赞数最高的评论是一个很详细的长篇，作者是一个LV8级的大号，从怪物的战斗力、怪物的出现地点、怪物所能造成的伤亡等等方面，一一做出了对比和分析。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比起军队，怪物的战斗力其实非常弱小，只要我们这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避开白雾的范围，就可以不用担心生命危险。剩下的世界就交给军队吧！”
商银河数了数，点赞数居然高达72万！
这个评论的楼中楼也有很多高赞回复：
“所谓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今生不悔入华夏，来世还愿种花家！”
“普通老百姓的生存指南：一，XXXX，二，XXXXX……”
排名第二的评论也是一个科普性质的长篇，详细介绍了视频中出现怪物的地点：
“根据视频内容，总结的世界危险地点如下：首先，是高天鹅堡，位于德国东南部的巴伐利亚自由州……”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最近这段时间，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出国旅游了。”
排名第三的热评居然在玩梗：“UP主的播放量居然是77万，这说明了什么？”
楼中楼也跟着玩梗：
“冥冥中自有7意啊！”
“7酱：安排得明明白白。”
“楼主我感觉你少看了一个零。”
“楼上注意一下一楼的发言时间。”
“太夸张了，C站有过那么多人吗？”
——遇到这种大事你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玩梗？
排名第四的热评更无厘头，居然在求BGM：“没有人觉得视频的音乐很牛逼吗？求BGM。”
底下一堆“同求”和“铜球”。
商银河看得一头黑线。
在守卫严密的一间会议室里，一场参与人员较多的会议正在召开。
说是“会议”，也许有些不妥，这更像是一场讲座，或者一次汇报。
讲台上站着军装肃穆的军官，讲台下坐着服装各异的人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有着厚厚一本装订册子。
“自2018年11月12日以来，全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异变，” 讲台上的军官表情严肃，“目前已知的异变中，最早出现异变的地点在德国东南部巴伐利亚自由州的霍恩施旺高城堡。”
“在德国时间凌晨六点三十三分，也就是北京时间十三点三十三分，有一位守墓人拍下了画质粗糙的短视频，视频中有一个骷髅爬出坟墓，初期还被当时的人们视为PS玩笑或者电影宣传手段。”
讲台下所有的人都听得一脸严肃，有人皱着眉头，有人一脸严肃，有人在做笔记，有人在翻看眼前的册子。
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就意味着，他们对整个地球范围内发生的变故，已然有些了解。没有人对军官讲解的基础介绍做出质疑和询问。
军官笔挺地站在讲台上，继续着自己的介绍：“然而，接下来的短短一天内，异变在全球各地爆发，共同的特点都是先出现了非常浓厚的白雾，因此，我们将之称为‘白雾异变’。”
“由于最初发现的地点在霍恩施旺高城堡，亦即高天鹅堡，也有国家将之称为‘霍恩施旺高城堡异变’，或者‘高天鹅异变’。”
坐在台下的徐少阳详细的做着笔记。
他来自华国的中央宣传部门，由于职业关系，属于最先接触到异变消息的人群的一员。在这短短的一周时间，层出不穷的舆论控制要求逼得他熬了好几次夜。要知道，以他目前的地位，已经很少能遇到这种需要长期熬夜监控、快速临时反应的大事件了。
荒诞的现实总是会让人联想起各种各样的末日谣言，但徐少阳很快将无畏的思绪压了回去。无论如何，实事求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是要去面对的。
“目前来看，所有的异变都有着着一些共同点，” 肃穆的军官低头翻开了自己面前的手册，继续说道，“首先，让我们来看看发生异变的地点。请大家将手中的文件翻到第5页，这里详细记载了目前世界各地出现异变的地点和介绍。”
台下一片哗啦哗啦的翻页声。
“很明显可以看到，异变地点必须需要有以下要素：年代古老的建筑物和较为冷清的环境。其中，建筑物允许残破，甚至允许残破到只剩下断壁残垣，比如在美国中部的这座祭坛，几乎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地基，但照样发生了异变。”
讲台上的军官停顿了一会，给台下的人们留了一些阅读文件的时间，便继续讲下去：“第二，异变的规律往往是这样的：首先建筑周边泛起白雾，此后白雾会越来越浓，并且范围越来越广。”
“附近如果有墓地，且里面存在非火葬的尸体，那么会首先出现骷髅，其次出现僵尸，再然后出现骷髅武士。”
“其次，附近如果有水源，那么会出现攻击性的水妖和鱼妖，其次出现火妖，再然后出现烂泥怪。”
“然后，附近如果有养鸡场，那么养鸡场里的所有鸡都会发生异变，但攻击力不大，非常容易杀死。”
军官翻了一下手上的册子，说：“大家可以翻到第15页，这里详细记载了甘南省、吴越省、江淮省几处知名养鸡场的异变。”
台下又是一片哗啦哗啦的翻页声。
“此外，有比较小的几率，附近的动物、植物也会发生异变，偶尔还会有人汇报说发现了飞行在空中的恶魔，和长相非常像人的兽人，但由于至今没有较为清晰的照片，我们只能将这一块列为存疑。”趁着众人阅读手册的时候，军官又补充了一句。
“第三，不同的怪物有不同的弱点，枪弹攻击对水妖几乎无效，就算被打散了，他们也能很快恢复，倒是剧烈的高温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同样，骷髅也需要进行毁灭性的攻击，打碎他们的每一个骨头块，而不仅仅是打散他们的骨架。”
“这一段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26页，这里详细记载了我们使用各种武器进行攻击所造成的结果，并附带科学家们的检测报告。”
在这一块，军官并没有一带而过，让众人自己看装订手册，而是非常非常详细地讲解了各类武器对怪物造成的不同结果。
“第四，怪物的活动范围以建筑物为核心向外扩散，不会超过白雾的范围。我们对白雾进行了分析，也许是因为分析仪器不到位，目前没有发现异常成分。”
“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科研人员还在努力实验，试图找到白雾的异常。”
“这一块之后将会由陈博士为大家进行详细讲解。”
室内的气氛非常沉闷，仿佛有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一个人的肩头。
“第五，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雾会越来越浓，怪物也会越来越强大，新种类的怪物会慢慢出现。”
“大家可以翻到文件的第116页，从这一页开始，详细记载了甘南省安平县关公旧庙周围，随时间推移而产生的变化。”
军官在这一块进行了细致的介绍，包括最初出现的怪物种类、活动范围、怪物习性，以及随时间推移后旧怪物的变化，和新出现怪物的详细说明。
“……有些水妖会选择在深夜盘踞在便利店，有些骷髅会选择在墓园捡骨头……不同的怪物的习惯似乎有所不同，但都有所执念……但不论执念为何物，他们都会定时回到异变最初发生的建筑物处，并对进入白雾范围的敌人进行攻击……”
这一段又说了很漫长的时间，屋内的气氛更加肃穆了。
“第六，我们对变异的鸡的尸体进行了实验，仪器检测没有发现太多异常，仅能发现一些肌肉和器官上的变异。有研究人员对鸡的尸体进行了食用，给与的评价是‘味道极其鲜美，感觉像上天堂一样’。”
顿了一顿，这位一直表情肃穆的军官补充了一局：“目前这位研究人员正在被严密监控中，以防出现不可测的意外。”
讲座的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一片肃穆的环境，好像有人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
气氛终于从令人憋闷的窒息中恢复了一些，隐约听到有人在感慨：
“我们中国人，真是什么都能吃啊……”
“这研究员肯定是广东人吧……”
“这评价，听得我都想吃吃看了……”
讲台上的军官用力咳嗽了一下，房间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讲了下去。
“接下来，我会介绍一下我们当前对该白雾异变的应对措施。”
“首先，是舆论上的控制。”
“在互联网的时代，旧有的舆论控制手段不足以应对复杂多变的舆情。由于本次白雾异变涉及范围广、情节恶劣严重，特殊部门已经加入到舆论控制中，主要手段为发布大量假新闻混淆耳目、邀请专家发表评论、控制回复评论内容、秒速删除不恰当内容，等等。”
“但是，请大家注意，这种手段只能控制一时，我们需要一个更长远的方案来应对汹涌的舆情，包括如何将这种现实告诉民众，但不引起社会的大范围恐慌等等。”
在这一段，军官颇为举了几个经典案例，比如《不孝子坟头蹦迪，老祖宗竟然被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这个新闻，典型的标题党，既没有配图，也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新闻报道，反而大篇幅讲述了专家对精神病的点评。此外，新闻的评论控制也非常到位，几个试图现身说法的评论被秒速删除，唯有娱乐大众的评论被留了下来，还获得了好多的赞。
徐少阳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案例，是他主导下做出的一个得意案例。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典型的案例，”军官这样说，“首先，这是一个假新闻，可以用来混淆耳目；其次，这里用大篇幅描写了专家的意见，暗示很多鬼故事也许只是精神病的幻想；第三，这里的评论区控制得非常不错，满足时代娱乐至死的精神；第四……”
这一段告一段落，军官喝了一口茶，继续讲了下去。
“接下来我们要说的，是军队上的控制。”
“可以明显发觉，随时间的前进，怪物是在不断进化的。”
“我的建议是，快速调用军队，直接进行消灭！”
“我们目前尝试性地对一处白雾异变的地点发动了进攻，进攻结果可以参见第162页开始的报告，我在这里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关于异变的讲座一直在持续。
而就在此刻，2018年11月19日12：12分，当讲座还在如火如荼地持续的时候，商银河第二次进入了游戏世界。
他要做的，当然是刷刷刷，尽量把所有成就都完成咯！
这个游戏又不算特别难，成就也没有非常非常难以完成的，商银河爆肝、爆肝、再爆肝，爆肝到刷完了一大半。
[当前积分：60]
看着积分数目，商银河站在城堡的最高处，感到一阵的心满意足。
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成就背后，大都写上了[已完成]。
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成就没有完成：[登顶的魔王：完成主线任务——40积分]
商银河合上了了书页，走到了天台的边缘，往下俯瞰着。
现在的城堡，已经可以用“巍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了。
半圆形的拱门屹立在城堡的面前，环状的尖顶直冲云霄，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着暗绿色的蔓藤，绚烂晶莹的彩色玻璃将每一个房间都点缀出梦幻一般的色彩。
就是与背景不怎么搭，要知道，背景那可是这样的：绿色的圆弧化作的山峰、橘黄色大圆圈化作的太阳和线条粗略的绿树化作的森林。
那少儿简笔画一样的世界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座画风细腻的城堡，显得古古怪怪的。
——画风不对是游戏世界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商银河这样想着，又重新打开了手中的书本，翻到了任务页。
[大军压境] [类型：主线任务][难度：五星]
[描述：魔王的存在渐渐引起了恐慌，勇者们决定组成大军前来征伐。这是最后的任务了，魔王大人，跨过它，您将成功登顶！]
——完成这个任务，游戏是不是就可以通关了呢？
——他……是不是就能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了呢？
直觉总在隐隐约约地跳动，似乎提醒着他，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
商银河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难道是直觉在提醒他，哪怕完成了这个所谓“最后的任务”，他也无法离开游戏世界？
——但是，就算他无法离开，现在的他，又能干些什么呢？
无论怎么说，他都是要先完成这个任务，试一试摸索游戏的规律的。
完成任务，能离开游戏世界，那是最好；不能离开，那就继续摸索下去，直到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商银河将心头恍若挥之不去的阴影放在了一边，开始检视起他的怪物军队。
是的，他现在的怪物手下们，已经可以用“军队”来形容了。
精灵族的最高级别生物“五行精灵”、不死族的最高级别生物“不死幽灵”、深渊族的最高级别生物“肮脏王座”，充斥了每一个房间。
“不死幽灵”免疫物理攻击，是最好的肉盾；
“五行精灵”拥有最高的远程魔法攻击，是最佳的输出；
“肮脏王座”不仅能提供不菲的物理和魔法攻击，还能给敌人挂上各种debuff。
每一个房间都住满了用户，爸爸、妈妈、一堆孩子，大群大群的手下硬是塞在一个房间里，尽可能地将军队的数量堆到了最高。
另外，还有一间房间，给了最初的噗呦小鸡伊伊达。
商银河几次狠下心想要赶走伊伊达，都被伊伊达哭唧唧地挡回来了。
“魔王大人您要抛弃我了唔？”
“魔王大人好狠心唔！”
“不想离开魔王大人唔！”
……商银河举起了白旗。
住就住吧，反正打仗的军队也够多了。
不过，噗呦小鸡族的战斗力实在太低了，哪怕种族好感度已经达到了最高，它所能招募的种族最高怪物“特种无敌鸡”，其战斗力都比不上其他种族的一个零头。
于是乎，伊伊达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占据一个房间，并且单身到了现在。
——商银河给过他机会了！他招募过两只♀性小鸡，但是伊伊达都没有追上！
到后来，房间都被高级种族占据了，初级的怪物们被一一赶走，连伊伊达的房间都是商银河挤出来的，哪可能再挤出来一个专门给伊伊达的目标追求对象住！
单身多好啊，我们一起来单身吧！
——似乎有一股来自单身狗的恶意呢。
言归正传，商银河已经准备完毕，他将手指点在了[大军压境]上，看着它变成了[大军压境（进行中）]。
这个主线任务他已经挑战失败过三次了，难度确实非常非常高。
在任务中，勇者的种类包括飞行勇者、钢铁勇者、肉盾勇者、召唤勇者，还有各种特殊勇者。
钢铁勇者的远程攻击非常高，时不时还会来一个大范围AOE，而召唤勇者会时不时出现在怪物们的上空，投掷炸-弹，溅射出一大片伤害；召唤勇者会时不时召唤出一大片路障；特殊勇者们的攻击则千奇百怪，无所不包，有加debuff的，也有精英小队突袭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如果火力不够消灭敌人，那一定是因为火力还不够猛。
在上一次的挑战失败后，商银河兑换了好多[早生贵子馒头]，硬生生堆出了一堆怪物宝宝，又耐心等待他们长大。
现在，他的怪物军队人数，比上一次翻了三倍还不止。
刺耳的警报声在城堡的上空响起，房间里的怪物们神色肃然地集合在了一起，连噗呦小鸡伊伊达都混在了队伍里。
商银河满头黑线地把伊伊达赶回了房间。
——就你那5点攻击力，能干点什么？
——顺带一说，经过艰苦的锻炼，伊伊达的攻击力从3上升到了5，现在是个标准的“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了呢。
——一个战五渣，就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旁观吧。
不死幽灵们盘踞在城堡的上空，阻拦着勇者们的攻击；五行精灵发出犀利的远程魔法；肮脏王座从地底泛滥开，无形的debuff笼罩了所有敌人。
战斗、战斗、死亡、死亡。
不断有勇者化作灵魂飞升而去，也不断有怪物们死亡消散。
在Q版的游戏世界里，连战斗与死亡都显得非常可爱。
火力凶猛的怪物方慢慢占据了上风，又慢慢地吞噬了战场。
最终，最后一个勇者吓得逃出了战场。
战斗结束了。
背景音乐再度变成再度那非常土味的喜庆喇叭声，“嘟嘟嘟嘟”地响个不停。
许久未见的旁白声再一次出现了，这次，它的语调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显得更为热情激昂、兴奋狂野：
“魔王战胜了勇者的大军，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世界将臣服在您的脚下，万里的征程从此刻开始！”
随着旁白声音的落下，商银河的面前突兀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显示道：
“您已经完成通关。”
“本次游戏积分：100/100”
“本次游戏评价：A”
“请问您是否需要继续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