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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容我来一个飞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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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云霜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苏慕白则这一天里除了早朝以外就是陪着她,等着她,等到几乎失去耐心要将杨肃抓来之时,殷云霜终于醒转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苏慕白那紧张担心的双目,本以为冰封的心又有了些暖意。

    “皇上……”她还未完全恢复神志,说话也有些吃力,撑着想要起来却被苏慕白拦住了。

    “云霜,你不要起来”苏慕白柔声道:“你身上毒素未清,还是得多些休息才是。”

    “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罪过。”殷云霜未曾听到孩子的啼哭,又看了看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心头一紧:“孩子,臣妾的孩子呢?”

    “你别担心,孩子很好,吉儿很好,你不要紧张。”苏慕白搂着她安慰道:“昨日你为朕诞下了一个皇子,是朕与你的长子,你放心,孩子很好呢。”

    殷云霜一听到自己的孩子无事,心中大喜,又听到自己生的是皇子自然更是高兴,她现在元气大伤,别说起身了,光就维持这被苏慕白搂在怀中半躺着的姿势都十分的累。

    但她还是硬撑着让奶娘抱来了孩子给她看看,可这一看,她心就是一沉。

    孩子虽然也算足月出生,但因为经过昨夜的事情,脸蛋还是青紫青紫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人也不精神,看起来就是秧秧的。

    “吉儿,我的吉儿。”殷云霜欲抬手去抱,只是心有余力不足,实在无法伸过去,更别说抱着孩子了。

    苏慕白看到心中有些疼痛,吉儿能平安降生当然是好,但他已经问过杨肃和胡院正了,吉儿因为受过毒素所扰,又在腹中耽搁了一些时间,导致现在有些先天不足,可能日后也会有些缺陷。

    他是难过的,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与所爱之人的孩子,却一出生就背着药罐子的名声,自己还曾想过,要是殷云霜生下皇子,自己必然要将他立为储君的。但现在,吉儿要是真的身体不能担当重任,自己还是要再想想如何才能让吉儿活得更好更自在些。

    他先将几个软枕垫在殷云霜腰后,然后自己则起身自奶娘手中结果孩子,抱到殷云霜的面前让她细看,说道:“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像你,这眉眼,这嘴巴都像你。”

    “可臣妾觉得吉儿像皇上。”殷云霜心也镇定了些,虽然孩子看起来有些不足,但不要紧,日子还长,她有信心能将吉儿照顾好,自己也会将天地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吉儿,她的吉儿,让她的吉儿一生无忧。

    她爱恋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在此刻,她不在是那个机关算尽的殷云霜,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爱着自己的孩子罢了。

    “皇上,臣妾想向你讨个恩典。”殷云霜收回目光,对苏慕白说道:“可以吗?”

    “云霜尽管说,朕只当允了。”苏慕白也是第一次认真看着自己的儿子,心头狂喜不已。

    “臣妾想求亲自抚养吉儿,可以吗?”

    “有何不可的?”苏慕白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关系,孩子当然是跟着自己的母亲啊。

    “依照祖制,吉儿是该在皇子所长大的,不能跟臣妾在一起。但臣妾……臣妾心里放不下吉儿,而且之前妤良贵妃也能亲自抚养沐阳公主,所以臣妾就想厚着脸皮向皇上讨一个恩典了。”殷云霜先是搬出祖制有令,但自己母爱难以割舍,又将司马如意抬了出来让苏慕白不得不答应。

    “这有何难?回头朕和皇后她说一下,让她安排便是,你且安心,万事有朕。”现在别说自己养孩子了,就算殷云霜现在问他拿后位,他也可能一拍脑袋就答应了。

    “谢皇上恩典。”殷云霜柔柔说道,一边努力抬起手来摸了摸吉儿的额头,一边低声道:“乖吉儿,好吉儿,娘的心头肉。”

    苏慕白看她如此开心他就放心了。

    看来这后宫,是该来好好管束一下,居然敢谋害他最爱的女子,真是天做的胆子,若是让他找到幕后凶手,那就不是简单处置能了事的。

    苏慕白又陪了殷云霜一阵,看对方实在又困得睁不开眼睛,看着她再次熟睡才离去,犹豫了会,便摆驾前往未央宫。

    未央宫里,陆安安正和徐德妃喝茶聊天,徐德妃大概也得知了昨晚的情况,她对着陆安安说道:“依我看,你还是别管了。”

    “能不管吗?”陆安安苦着一张脸,她其实心里一直犹豫,是让这两人打起来呢,还是从中斡旋一二呢?

    打起来的话,虽然不一定烧到自己,而且自己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但也可能会变得十分麻烦。可是阻止吧,又怕惹火烧身,待会这两人一起先对付了自己。

    唉,左右艰难啊。

    “你真的相管?”

    “不想!”斩钉截铁,态度坚决。

    “那不就结了,想来皇上会更上心些,你就由得她们几个自由发挥嘛,搞不好还能多看几场大戏。”徐德妃边说,边捻起一块薄荷绿豆糕吃着。

    陆安安鄙视了对方一眼,说道:“你当我们还真的能置身事外?”

    “错了,不是我们,是你自己。”徐德妃凉凉的说:“反正我这个人,谁都知道我什么人都不得罪的,你们斗什么我都没兴趣。”

    “呿,知道你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了。”

    “多谢夸奖。”徐德妃得意的笑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也会帮你查探一下,这毒药的来源,凡经过都会有痕迹在的,只要东西在,你还怕查不清?”

    “查是查得清,但你想啊,她能做这样的事情,摆明了前朝有人接应着,牵一发动全身啊。”陆安安叹道:“搞不好,人家还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你怕了?”

    “怕,也不怕,大不了,我包袱一卷跑了就是。”陆安安翻了翻白眼。

    这些日子以来,徐德妃越发喜欢和陆安安聊天了,原来她不喜欢皇后就是觉得她太懦弱,没点皇后的样子,现在看她整个人大不相同之后反而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苏慕白来的时候,正好徐德妃和陆安安正围绕琴艺说得兴起,他在殿外都能听到两人的欢声笑语,一时间有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存在。

    小泉子的通传则解了他的围,他清了清嗓子,抬脚进了殿来。

    “臣妾见过皇上,恭贺皇上喜得皇子。”陆安安与徐德妃齐声请安,苏慕白略点点头就让她们直起身来。

    “皇后和德妃好兴致啊。”苏慕白撩袍坐下,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过是有知音之人,所以就多聊了几句。皇上不在长庆宫陪着安贤贵妃?”陆安安一副送客的样子,让徐德妃在一旁忍笑忍得很辛苦。

    早就听闻现在的皇后娘娘不待见皇上,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朕刚陪过她了,怎么,难道朕还不许来你这未央宫了?”苏慕白瞪眼反问。

    “当然能来,您能来臣妾这,让臣妾受宠若惊,让未央宫蓬荜生辉。”陆安安是边笑着边说的,但眼中的冷淡和疏离尽数落在苏慕白眼中,让他忽生一阵钝痛,这笑容过于刺眼,他恨不得将这虚伪的假笑都撕掉。

    徐德妃见情况不对劲,连忙卖队友的告退了,剩下两人再次上演大眼瞪小眼,你瞪我也瞪的游戏。

    “安贤贵妃那,皇后还是要多操心。”苏慕白见到她之后明明不是想说这个的,但开口还是这样说了,他本来想说“你辛苦了,多谢你。”之类的话。

    “哦。”滚犊子吧你,老娘忙了一整晚你以为我是打酱油啊,小渣渣,吃老娘一记飞踢滚回原始世界去。

    陆安安心里盘算万一自己一脚踢死皇上,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毁尸灭迹,做到充分的拜托嫌疑呢。

    “朕……皇后,是朕对不起你。”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陆安安都懵了,苏渣渣吃错药了,天上下雪了,地上打雷了?

    “朕以往,一直忽视你,漠视你。”苏慕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向她说些什么。

    哎哟喂,你就渣到底可以吗,不是说好了和你的云霜妹妹执手看对眼,今生不分离吗,这会你这又是什么PLAY?浪子回头?情圣上身?老娘毛管都要竖起来了,快别这样,我恶心。陆安安心底不停腹诽。

    但面子上的工程还是做得要好些,她柔柔一笑说道:“皇上,不打紧的,臣妾没放在心上。”

    又是不在意,又是没放在心上,估计连他这个人都不在她心上了吧。

    “你陪朕说说话吧。”以前,都是陆青舒求着他和自己说话的,但现在他却很想主动和陆安安说说话,可惜。

    “臣妾觉得有些累了,就不陪皇上坐了。”逐客令下的那叫一个干脆,她说道:“臣妾实在是累了,为了避免扫了皇上的兴致,莫不如臣妾去将徐德妃再请来陪您说话?”

    你看老娘多体贴啊,你不是要说话吗?我就给你找人来,保证不瞌睡,至于徐德妃,让你这么没义气抛弃我,看我不坑你。

    “你就不想见到朕?”苏慕白心头涌起一阵气恼,他都已经道歉让步了,她还想怎样?

    “皇上认为臣妾为什么要想见您?”陆安安反问道:“臣妾往日想见您的时候,您总是避而不见,臣妾现在不烦您了,您又说臣妾的不是,那到底皇上想臣妾做什么?”

    “你是朕的妻子,朕要你陪着,你就得陪着!”苏慕白脾气也上来了,起身一把抓住陆安安的手腕吼道:“今晚朕就留在未央宫,你就陪着朕,哪里都不许去!”

    陆安安气极想要挣脱,看挣脱不过干脆低头咬了下去,苏慕白吃痛却还是不松手,她没法,只得抬腿想要踢过去,她在现实学过跆拳道,没想到自己居然现在用得上。

    但苏慕白自幼练武,哪里是如今顶着弱柳之身的战五渣陆安安能比的,只见他不仅没躲,反而抓住机会一把将陆安安扛了起来。

    陆安安吓得大叫:“苏慕白,你放我下来,有本事我们一对一打过,老娘怕你不成?”手舞足蹈死命挣扎。

    她的声音很大,但没人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来救她,最后还是苏慕白将她放了下来,可刚下地,她就被人掐住了下巴。

    苏慕白一字一句的对她问道:“皇后,你就那么讨厌朕?”

    “我不是讨厌你,是厌恶你,你的一切,我都恶心。”大实话,陆安安的大实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她也是气疯了,才会这样口不择言。

    “我厌恶你,就像厌恶曾经的自己,厌恶那个一心迷恋着你的自己,我是恨,但我恨的是自己,那个爱着你的自己,对你,我连恨都不屑,苏慕白,你我之间早已没有任何情分了,在你下令闭宫夺印又不许人来诊治我那天开始,我对你,覆水不收。”

    苏慕白的大脑一片空白,在他耳中徘徊的只有覆水不收几个字,他虽然大概猜到了,但亲耳听到对方所说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不爱他,甚至不是恨他,而是厌恶他,厌恶得连自己都厌恶了起来,厌恶得连自己都要否定,那曾经的情深,终究是追不回了。

    苏慕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了未央宫的宫门,也忘了自己之后又说了什么,他只是木然的,孤寂的走在宫道上,看着那朱红宫墙,漫无目的的走着。

    陆青舒,陆青舒,你当真那么恨朕,恨得连自己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