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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很久以前的过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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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世界只是作为朱雀的一个据点,每个据点都要么抓了龙,要么抓了凤,准备斩杀祭旗。

    其实世间生灵想往上爬,不论是寻还是沐都会尊重,并不去插手。

    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抓走寻的儿子阿檀。

    要找到这群胆大包天的朱雀很容易,对付他们也并不需要寻将封印解开,凡人的躯体就足够了。

    沐朱雀,这就是这一代朱雀王的名字,也是因为他的名字,凤族这一支分支会被命名为朱雀。

    寻以为自己只需要救回阿檀就好了,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亲眼看到朱雀族的内变。

    曾经在凤神宫内有过一面之缘的朱雀太子沐春风笑如春风,孑立在这群朱雀之中,被囚禁在火的牢笼里,温声说着什么。

    他说:“夏风,我的好哥哥,你……还真是令我吃惊。”

    他说:“煽动我那愚蠢的父王叛乱,凤族定饶不了父王,待凤族反击之后父王在族内威信大降,说不得连命也会没了,而到时候由你拨乱反正主动臣服,你便可越过我这朱雀太子轻易登上朱雀王的宝座?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妙。”

    沐夏风只是冷笑:“二弟,你出身不详,无能庸碌,却高居太子之位,可知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若听我话,乖乖的接受你命运,我许是能饶过你,让你能安安心心的当个闲云野雀。若你不听话……就不要怪我不顾念手足之情了。”

    寻安静的潜伏一侧,静静听着这朱雀一族的秘闻,毫不动容。

    沐凤所创造的万族性情各不相同,自相残杀从不罕见。区别只在于,这一次朱雀族闹得很大而已。

    沐春风失笑道:“大哥,你这话说来好笑,似乎……你们当真顾念过我是你们的兄弟一般。耍弄阴谋诡计这等下做手段,朱雀族有你们这样的渣滓,也是令我作呕。”

    “哼,你也只能逞口舌之利了。”

    沐夏风不再理会已经沦为阶下囚的沐春风,叫人拎来那捉到的幼龙。

    只有一臂长短的青绿色幼龙拼命的甩着尾巴,张牙舞爪,不时发出细嫩的嚎叫,成年龙威势十足的龙吟,在他口中发出还不如猫叫大声。

    青绿色的身躯和那独特的横瞳让沐春风瞳孔微微一缩,眼见沐夏风接过那条幼龙,高举过顶,正要将其捏死,不由出声道:“等等!”

    沐夏风手上一顿,冷笑道:“怎么,我的弟弟,你改变主意了?”

    “我是想提醒你一句,你手中那个小家伙,他的父亲~可不一般。你若是真的下手……呵呵。”沐春风高深莫测的微笑着。

    “不一般?又能如何?”

    “我想你谋夺朱雀王位,应当不想届时朱雀一族被灭族吧?若你当真如此想法,那就当我没说什么,尽管杀了他就是。”沐春风缓声道。

    阿檀挣扎的动作缓了缓,抬起头,那双谜の萌感的横瞳盯着沐春风。

    沐夏风神色阴晴不定了许久,才将阿檀放下,转身离开了。

    沐春风看看被囚禁在自己身边小龙,安静的闭上眼睛,静静调息打坐起来。

    而等他再睁眼时,原本被关起来的阿檀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并不意外,即便这次外出不慎被沐夏风所抓,他也跟沐凤呆了很久的时间,他很熟悉祖神的气息。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的气息弱小如同凡人,但他也确定,那一定就是那条蠢龙的爹。

    他来,就是救走阿檀的,显而易见。

    真是令人羡慕又嫉恨的亲情……

    沐春风俊美精致的脸庞上,那温润的神色突然闪过一抹扭曲,眨眼又平静下来,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这个世界因为朱雀族和其同盟的妖兽到来而混乱了。

    寻带回阿檀,意图赶回万毒谷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无数不属于此世的气息降落。

    如果任由他们胡来,这世界可能会被毁掉。

    但是朱雀一族人员何等庞大,加上其他同盟种族,这些叛乱者散布在天衍大世界里四处建立据点,他们又会毁掉多少世界?

    这个世界是启放弃掉生命才换来的,怎么能任由这些生灵肆意糟蹋?

    寻想找到启之后,带着他离开这已经不安全的世界,去往凤神宫,让沐凤与他一起出手将这场叛乱终结。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还没找到启之前,沐已经传达了消息给他,让他注意一下沐春风的动静。

    【那个小家伙心里充满了恨意,如今朱雀的叛乱很可能让他的恨失控。寻,你既然在那个世界里,就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他吧,如果他做的过了,就将他带回凤神宫。】

    能让实质上最为冷漠的沐也特意发来传音的事情,说明那只小朱雀最后搅合出的事情一定会很可怕。

    沐的消息到达的有点晚,寻已经知道了那是怎样可怕的事情了。

    这颗星球上到达的仙兽妖兽都是不少,因为朱雀族王子的坐镇,让这里成为了重要据点之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汇聚了百亿仙妖神兽。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得天衍大世界的诸神也为之侧目,这百亿仙妖神兽战斗起来,可以破灭一大片宇宙星辰。

    神明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谁也不会允许自己辛辛苦苦努力建造的房子被肆意拆毁。

    这颗星球虽然是新诞生的,但它所处的位子,却靠近天衍大世界的中心,所以……这里会成为重要据点,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沐春风暴起杀掉沐夏风,血腥镇压其他朱雀,夺过了这一个据点的指挥权。而紧接着,原本只是对峙等待沐朱雀与凤族扯皮的神兽们,被沐春风带领仙妖奇袭,以附近一颗死星为陷阱,引动星核震动,让死星爆炸,坑杀了大批神兽。

    神兽很强,无与伦比的强。

    仙妖一般意义上是比之不过的。

    但如果……当仙妖们得知,神兽之血可以让仙与妖有可能进阶成为神兽呢?

    沐浴在一只火凤金色血液内的沐春风展开朱雀那血红的羽翼,在众目睽睽之下燃烧,浴火重生,从灰烬里再次出现的朱雀,身上散发的气息是神兽级别的威压。

    生灵想往上爬,都是本能。

    这种进化的欲|望,会烧毁理智,让他们头脑发热,忘掉一切危险,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就为了那渺小的希望。

    仙兽,妖兽,灵兽,不能进阶成神兽?

    谁说的?谁说的?

    只要杀了神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那么……谁都可以进阶!谁都可以成为神兽!

    原本反叛的仙妖只是一小部分,但当这个消息爆发出来之后,几乎所有的仙妖都狂热了的红了眼。

    没有生灵不想成为神。

    那些神兽,虽然强大,但再强大,面对密密麻麻的仙妖,也只能哀鸣着倒下。

    而那些进阶了神兽的仙妖,却也要面对以往同族贪婪的面容,面对同伴的屠刀。

    那时候,每天都有无尽的星辰在宇宙中破灭,而应该维护宇宙制止这场战争的神明,却也开始自顾不暇。

    既然仙妖可以凭借神兽血液成为神兽,那么仙人获得神明的血液之后,是不是也可以成为神?

    寻接到沐的消息时,这场战争已经烧遍了三界,谁也逃脱不得。

    好像贪婪已经占据了所有人的大脑,让他们理智全失,唯有杀与被杀。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各不相同,这个世界的流速相较外面要更缓慢,外界都已经杀得昏天暗地星辰破灭,这个世界也只是显得混乱了些。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因为……龙神化为凡人在这里。

    神明啊,因为先天生来就掌控一切,所以他们从不需要隐藏什么,避讳什么。寻也是如此,他入世知道的人不多,但也并不少。

    那些先天而生的新神,性子如沐与寻一样,都是淡薄到几近无情无欲的,而那些成功弑神并以神核登神的家伙,本就是因贪婪之心而谋夺神位,自然也会试图到更高的位子上。

    最高位,无非就是祖神。

    而凤神居于凤神宫,但龙神却以凡人之躯游走人世。

    想也知道该找谁。

    寻被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邪神围攻了。

    祖神即便是在凡人的身体里,也不是这些杂碎可以比拟的,即便他们都已经登上神位,也是不成。

    可是凡人的身体也会感觉到累。

    就在寻缓了缓动作,打算干脆让这凡身死在这些邪神手中,他顺势脱离化为原身,将这群胆敢搅合得世界一团乱的邪神全都灭杀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扑了出来,挡住了袭向他心口的一剑。

    寻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人,唇瓣开合,一个字慢慢吐了出来:“启……”

    “即便……这时候……你依然把我……当作那个……那个启……”北城启苦笑了一下,缓缓软倒在地。

    寻想伸手揽住他,但在看到北城启被刺穿心脏的一幕后,他的思维似乎变得迟缓了,这具凡人的躯体,也不太听使唤。

    他虽然伸出了手,但却搂了个空。

    那些来袭的邪神愣了愣,在看到龙神似乎在发愣后,立刻大喜的冲上来,意图将他斩杀。

    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机让寻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暴虐。

    “滚!”

    一个字,空间凝固。

    那些发出攻击的邪神们还带着狞笑和兴奋,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定格在空间中,就像一尊尊雕塑。

    风吹过,他们渐渐的化作了飞灰,彻底消失不见了。

    不是不能杀掉,而是这种程度的力量连灵魂也会抹杀,寻本来是不想做的这么绝的。

    可是他们怎么能伤害启?

    寻缓缓的跪坐下来,将北城启轻柔的揽在怀里。

    他小心翼翼的,像是担心惊醒一个美梦一般,轻唤:“启……”

    北城启似乎想笑,但他还未张嘴,就有很多的血涌了出来。

    “你……还不如……喊我做……城……呢……这样……我就可以……骗自己……你喊的并不是……咳咳……并不是……其他人……”

    “……你就是启……我没有叫别人……”

    “呵……咳……呵哈哈……咳咳……我真是……好恨你……”

    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这样践踏我的心?

    为什么直到我快死了也如此残忍,连哄我一句都不愿意?

    为什么……你心里并没有我,我却也该死的舍不得……舍不得那份虚假恶心的感情?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看到你去死。

    避开你,折磨的似乎不是你,而一直是我。

    你知道吗?每一次我避开你之后,都会忍不住心软,想着,只要你过来说一声我错了,我就原谅你。

    ……但你一直没有来。

    我等了好久好久,你出谷,去救一条小蛇,我一直跟在你后面,看到你似乎会仙法,看到这片土地多出妖怪,一切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等了好久,你都没有说过你错了。

    其实也对,因为啊,你心上的那个人,一直都不是我,而是那个启。

    启……启……启……

    真是想见上一见,那个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那么念念不忘的,他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吧?

    如果……还有来世,你能答应我,忘掉那个启,真正的,只认识我吗?

    不是你真正挂在心上的启,也不是错把虚妄当真心的北城启,而是那个全新的我……不要让他经历我这样的痛,可以吗?

    “若有……来世……再……相见……不要……再把我……当成别……人……”

    寻安静的抱着北城启,许久许久。

    直到一滴水,突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才好像突然回过神一样,喃喃着说:“启……城,要下雨了……”

    可是大地上一片干燥。

    唯有他的脸上,有一丝湿润的痕迹。

    寻困惑的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脸颊,然后又将手放到眼前。

    濡|湿的痕迹。

    这是什么?

    这是泪水吗?

    他为什么会流泪?

    这就是万界生灵所说的悲伤吗?

    原来悲伤是这样的吗?

    好像思维,灵魂,一切一切都冻结成冰,比吞下毒|药还要冰冷,比处在混沌之中还要冰冷,就像是心口突然缺了一大块,身体沉重到,连稍微动弹一下,都有无尽的阻力。

    这就是悲伤?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悲伤原来是这么令人难受的东西……

    那些肆意妄为的仙妖们,他们如今毁掉了很多世界,甚至北城启现在的世界,也被弄得一团糟,北城启看到的话,是不是也会难过?

    这种令人难受的感觉,北城启不应该感觉到。

    那么那些生灵……

    ——全都杀了吧。

    ——第一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