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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节 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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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为富不仁,死有余辜!”

    “还是卢督有魄力,终将此逆成擒!”

    ……

    酒楼里响起一片义愤填膺的怒骂声,鞑虏寇边四处劫掠杀人无数,大明百姓深受其害,早已恨不得扒其皮啖其肉。

    范家为一介商贾,居然胆敢勾结建奴,自然惹起众怒。

    对于这些利用不正当手段非法暴富者,以及变富之后为富不仁的恶行,大明百姓比谁都愤慨。

    在群情激愤中,一个老者身穿青灰色棉袍,须发皆白,举止间雍容,一言不发自斟自饮淡然处之,尤为显眼。

    秦浩明眼睛一转,踱步走到老者身边施礼说道:“这位老丈,小生临浦士子凌战天,可否同席一饮?”

    “小哥有请!”

    老者和蔼一笑,伸手做请。

    秦浩明拉开桌椅,吩咐小二加两个菜上壶好酒,方才落座。

    告完罪,双方寒暄二句,秦浩明愈发觉得老者谈吐不凡,有理有据,忍不住问起老者姓名。

    “老朽刘宗周字起东,绍兴府山阴人。”

    “什么?小子孟浪,请蕺山先生恕罪,原谅小子用意未诚。”

    秦浩明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暴露身份,急忙重新行礼,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

    开玩笑,这可是秦浩明在大明见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大儒,清望满天下,与王阳明相媲美。

    虽然为人有些迂腐,但其举止做到言行合一,令他敬佩。

    说他迂腐是指崇祯即位之初,即欲改弦更张,励精图治,朝政出现了一些新气象,明朝的社稷似乎有了一线新希望。

    刘宗周饱含热情,来到北京,希望崇祯超然远览,以尧舜之学,行尧舜之道,崇祯认为这是迂阔之言。

    崇祯求治心急,人才、饷粮、流寇、边患等常萦绕在心,希望群臣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具体措施。

    刘宗周却认为这些都是刑名之术,近于功利,人主应以仁义为本。

    但他同时也认为,国事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吾党与有罪焉”,不能只怪所谓奸党。

    他对“正人”的行为作了深刻的反思,指出吾辈出处语默之间,亦多可议。往往从身名起见,不能真心为国家。”

    只顾自家博取好名,不以国家为念,如果天下一旦土崩瓦解,将死无葬身之地。

    之后两次起复,均向崇祯皇帝宣扬自己慎独之学,但最终都被罢免。

    说他言行合一则是指一生能够坚持自己的理念,毫不动摇,与其他道貌岸然的东林党人不同。

    后建奴南下,绝食两周而亡。

    “临浦有才,允文允武,名不虚传!”

    刘宗周连道无妨,反而说起时下东林学子对秦浩明的评价。

    “小子有愧,些许虚名,入不得先生之耳。”

    秦浩明讪笑几声,自己这个水货,要和历史上大明最后一个大儒比文化,真是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世风日下,礼乐崩坏。商贾之民不念皇恩浩荡,却勾结建奴,理应杀之。破虏所为,实乃大快人心!

    然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急功近利,是无法解决国家的根本问题的。

    希望破虏今后能劝慰天子,先修德治心,亲近儒臣,这才是为治的根本。

    须知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故祸福在君,不在天时。”

    秦浩明刚重新坐下,刘宗周立马向他推销自己的想法。言语恳切,忧国忧民。

    秦浩明摇摇头,怪不得刘宗周三次起复,三次被革职。

    他虽素负清望,但毕竟只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学者、思想家,而不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政治家,因此他的一些主张并不合时宜。

    崇祯帝急于求治,刘宗周却说先治心,崇祯帝要求才望之士,刘宗周却说操守。

    崇祯帝问退敌弭寇之术,刘宗周却说仁义为本。故崇祯说他愎拗偏迂,次次将他革职。

    “先生此言皆乃太平盛世的治世之言,与目前国情有所不同,故破虏不敢苟同。

    当务之急,乃是击退建奴,平息内乱,筹措军饷,解决国家财政危机,方为正理。”

    老先生虽然才识不缺,为人正直。但扪心自问易地而处,自己也不赞同他的观点。

    “先生可知,国家命运的艰难现在已到了极点。可是现在朝堂议论的人只求道理上讲得通,就是不看看形势的轻重缓急。

    只喜欢发表自己的见解,根本不考虑事情的发展。

    朝堂上天天你争我吵不说,统兵在外的将领一举一动还要接受他们的遥控,一个人干事,却有许多张嘴巴在那里议论。

    然大多是清谈,于事无补。先生认为正常吗?”

    或许觉得自己起先的语气言论有些生硬,秦浩明放缓声调,举目前朝廷的一些弊病予以阐述。

    “喝酒,俱往矣!或许老朽并不适合朝堂,还是做做道德文章授业解惑为佳。”

    秦浩明所言实乃大明现状,刘宗周有心说点什么,可想到自己如今再次被崇祯皇帝从工部左侍郎削职为民,不由喟然而叹继而解嘲一笑,悲苦而凄凉。

    “破虏会在德州驻留两三日,尚请到鄙处小住两日,听先生授业解惑,望赏光!”

    能够机缘巧合碰见华夏文化的大儒,秦浩明也是不甚欣喜,趁机邀请。

    “先生,弟子已经问清楚,前往金陵的商船要后日方可出行,怕是要在德州盘桓一二。”

    不等刘宗周回答,楼道口兴冲冲上来一人,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有神,面赤有须。

    朝秦浩明微微颔首,双手作辑对刘宗周说道。

    “哈哈哈……客不留,天留客!

    先生安心盘桓两日,破虏负责送先生至金陵府。”

    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听完刘宗周弟子的话,秦浩明抚掌哈哈大笑,心里委实畅快。

    余佑汉要运送秦堡物资前往临浦,刚好顺道。

    “如此老朽多谢破虏!

    丽亨,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平常所推崇的大丈夫应如是,斩杀鞑酋阿巴泰、岳托的青年将军秦浩明秦破虏,今日倒是碰巧。”

    秦浩明热情有加,刘宗周也就答应下来,接着把他的弟子介绍给秦浩明。

    “通州士子阎应元阎丽亨见过将军,不甚荣幸!”

    阎应元岁数比秦浩明大,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子,因此是他向秦浩明行礼。

    噗通……

    秦浩明一不留神,跌坐地板上。

    邻桌的董长青急忙跑过来,搀扶他起来,不明白一向沉稳的秦浩明怎么会有此反应?

    “通州阎应元阎丽亨?”

    秦浩明迅速站起来,愣愣的望着他,犹自不确信问了一句。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