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寂寞不过一生凉 > 第6章 chapter6

第6章 chapter6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六年前,七月二十八号凌晨三点多,月亮湖辖区警局接到一个去菜市进货的早起商贩的报警电话,说月亮湖边有一个男人攥拖着一个女孩,女孩嘶声哭喊呼救。

    警察出警,把男人和女孩带往警局。

    女孩就是攀舒。

    攀舒说,她在月亮湖边等人,男人要强-奸她。

    男人说,攀舒是卖-淫的,他给钱了,攀舒却又不肯跟他走,由是发生了争执。

    一个女孩三更半夜在外游荡,除了不是正当职业,说不通,攀舒说的在等的那人的手机一直没有打通,两人都没有明确证据,警局最后以卖-淫-嫖-娼罪处理,鉴于攀舒不满十八岁,未成年,没有罚款,男人罚了五千元,放人。

    攀舒不走,也不让放那男人走,拼命哭喊,说男人企图强j她,不能放恶人走,警察没办法,电话通知她父母过来领人。

    队长说:“其实,大家是相信那小女孩不是卖-淫的,那小女孩当时的情形……太惨了,大约是男人拖拽她想把她往阴暗地拖吧,她抱着一根电线杆死活不给拖走,跟男人拉锯,肚子在地上来回磨擦,到局里时,衣服蹭破了,碎布片血淋淋粘在身上。”

    七月二十七号是攀舒生日,那天晚上,攀舒约的人是他,他没去赴约,而且,手机关机了。

    第二天,为了逼自己斩断一切,把手机号码销号了。

    悔恨像海啸扑面而来,此前再多的痛也敌不上这一刻。

    姜淳渊想歇斯底里地痛哭嚎叫,或者用利器往身上扎,随便做些什么,只要能狠狠地伤害自己。

    攀舒的悲剧是他造成的,这个认知令人崩溃。

    “小女孩家好像同时出了什么事,凌晨五点打的电话,她父亲直到十点才赶过来,到了后,坚决表示他女儿是循规蹈矩的好女孩,绝不会去卖-淫,要求严惩作恶的人,争执到下午两点多,案件有了新的情况,有人过来做证人,说是目睹了小女孩跟男人交易的过程,证词和男人先前录的口供严丝合缝。”

    “怎么可能呢,这是陷害。”姜淳渊失声喊。

    “办案讲究证据。”队长摇头,“男人这边多了人证,小女孩说她约的那个人开始一直打不通电话,后来再打,号码停机了,事实摆在那,小女孩撒谎了,同事忙了大半夜和一个白天,烦了,下午六点,强硬地将这件事定性为卖-淫事件,小女孩父亲见没办法翻案,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女儿走了。”

    姜淳渊出了警局,没有坐回汽车里,顺着马路走着,一直走一直走,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根电线杆在移动。

    太阳炙热地烤着大地,姜淳渊满头满脸的汗,脑子里乱糟糟,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

    袁伯说,攀舒卖-淫,她爸妈怒不可遏,不要她了,她妈出国去了,她爸辞职去了外地。

    她们家的房子是工厂分配的,她爸辞职后房子被厂里收回。

    攀家的亲戚跟躲瘟疫一样躲着攀舒,对她不闻不问,攀舒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开始那段日子,整日整夜蜷缩在对门姜淳渊的房门前,后来,大院里众人对她指指点点,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更有一些小孩朝她吐口水扔东西,她似乎坚持不下去,也绝望了,天气又冷,蹲房门口捱不住,入冬后,大约十一月初,她离开了大院,此后,没人再见到她。

    “要是吃苦长大的,遇上事儿兴许还能淡定一些,攀家两口子太娇惯孩子了,那孩子从小顺风顺风被捧着长大的,攀家两口子说扔就扔,这还给孩子活路吗?”

    袁伯的话像重锤,一下一下敲击着脑袋。

    惯着攀舒的,除了她的父母,还有他,说扔就扔的人里,也有他。

    从烈日当空到夕阳西斜,入夜了,万家灯火先后亮了,接着又暗了,城市从喧嚣到寂静,月牙儿挂在天际,白天的燥热渐渐消散,湿了汗的衣服干了,身上的咸酸味儿自己都能闻到,姜淳渊茫然抬头,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该怎么办,才能弥补攀舒,才能把攀舒所受的苦难消磨掉。

    手机不停响。

    凌晨,天空泛起鱼肚白,气温有些低,皮肤浮起细小的疙瘩,姜淳渊微微回神。

    家属楼里住的多是一个厂子的同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着攀舒长大,没理由那样对待攀舒。

    攀舒的父母那么疼她,女儿再让他们没脸丢面子,也不可能扔下她不管,他们……他们有可能已遭遇不测。

    这件事背后有一只黑手,翻云覆雨左右攀舒的命运!

    攀舒父母为人本分性情温和,不存在和人结怨的可能,两人只是药厂职员,亲戚也俱是一般家境的,没有夺产谋财的可能。

    捣鬼的那个人的目的是……姜淳渊眼里燃里灼灼火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姜淳渊回了l城,走前,委托w城的一个开私人侦探社的同学查当年之事。

    “不拘多少钱,只要能查到真相。”他说。

    中恒高层对于新任总裁上了一天班突然失踪颇有微辞,底下的职员,特别是女职员,则交头接耳,细声嘀咕新总裁的去向。

    有的说会女朋友去了,有的说一-夜-情-纵-欲过度起不来……各种香-艳猜测令得办公室连空气都染了粉红色。

    无知无觉的只有攀舒一人,两眼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打。

    晚上加班到九点下班,比以往早三个小时回到租屋,一下子悠闲得让人无所适从。

    院子里一个五瓦灯泡,昏黄沉暗,房间略好些,20瓦的日光灯,亮堂不少。

    攀舒钻进蚊帐,躺倒,没有关灯,睁着眼看着蚊帐顶。

    灯光下,屋脊渗水浸泡过的地方滋生的各种灰黑水渍越发渗人,攀舒想起w城成长的时光,恍恍惚惚,也不知这会儿在做梦,还是记忆里的那些不存在。

    第二天是周六,往常周末中恒不上班,攀舒去四季春上长白班,四季春工作辞掉了,这一天无所事事,攀舒犹豫要不要外出找个兼职,愣站了一会后放弃,里里外外打扫,地板又冲又刷,又把蚊帐被单席子都拆下来洗。

    院门紧闭着,门外不时传来声响,摩托车经过,轮胎跟地面摩擦嚓嚓响,也有行人咚咚脚步声,偶尔传来小孩哭闹的声音,做母亲的训斥孩子,口气无奈烦躁中夹杂着宠爱。

    攀舒侧耳倾听,收拾洗刷的动作不时停下来,愣神许久,再继续手上的动作。

    忙碌了一上午,中午,攀舒给自己下面条,清水面,撒了小把葱花,盛在大瓷碗里,拿了张小板凳,坐在房门前低矮的雨廊下吃。

    正午,风也是热的,面条热气腾腾,吃了几口,攀舒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子。

    外面传来疾步狂奔的声音,眨眼间,来到院门前。

    攀舒愣住。

    院门被姜淳渊非常用力推开。

    没上闩,推门的力道太猛,以至收不住身体,朝前扑,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住。

    不过两天没见,姜淳渊像换了一个人。

    身上的衣衫满是褶皱,脸色青黑,胡子拉茬,头发乱糟糟横七竖八歪着。

    以前的他是枝叶繁茂的秀树,刚劲挺拔,这会儿,是暮色里经历了千百年风雨沧桑的老树,粗糙的树身年轮沉重,枝桠虬结,绿叶在严霜寒雪的侵蚀下,枯黄萎顿。

    “小舒,我刚从w城回来,我都知道了。”他说,红着眼看攀舒。

    攀舒“哦”了一声,低下头,面无表情继续吃面。

    耽误了这会儿,面糊了,坨成一团,青翠的葱花变了色,微泛黄。

    面吃完,攀舒倾斜碗,汤也喝个精光,而后,起身进厨房洗碗。

    姜淳渊跟进厨房。

    青瓦屋顶很低,他的头几乎擦到屋梁。

    空间逼仄,多了一个人,更加狭窄,窗户照进来阳光,浮尘在光影里跳动。

    攀舒洗了碗扣进筛网盆里,甩甩手上水珠,拿抹布抹擦灶台。

    “小舒,看着我,跟我说说话行不行?”姜淳渊朝她扑过来,扳住她肩膀。

    抹布落到地上。

    攀舒抬头。

    姜淳渊的眼里布满自责悔恨,心疼内疚,还有微弱的希翼之光。

    攀舒挣扎,力气不大,却坚定。

    “小舒,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

    攀舒不语,挣不开,掰他的手。

    他任她掰,死死箍着她不放,他的臂膀刚硬有力,她像被捕猎的网困住的小鸟,怎么挣也挣不开,她终于出声了,淡淡说:“放开我。”

    这么一声,姜淳渊哭了。

    “小舒,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已经后悔得要死了,离开你这几年……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都疯了,小舒,你给我赎罪的机会好不好?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攀舒沉默,不再挣扎,许久,低低说:“你没有做错,你不欠我什么,我不是你的责任。”

    姜淳渊微松臂,满眼绝望看她。

    “小舒,你不相信我是吗?”

    他的眼睛通红通红,肩膀不停地抽搐,胸膛抖颤,极力忍着崩溃的情绪。

    攀舒拔开他的手,轻笑:“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无所谓的态度,略一顿,又说:“错过了就错过了。”

    不!他不要再错过。

    他放手了一次,不会再放手。

    姜淳渊把攀舒揽回怀里,死死盯着她,眼眸深处翻滚着疯狂的海浪。

    片刻后,他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身上透着浊重的汗酸味儿,嘴里都是烟味,浓烈呛人。

    攀舒颤了一下,咬了下去,血腥味在口腔中漾开。

    姜淳渊疼得抽气,却没松开,疯了一样,开始只是绝望的求恳,后来就是掠夺,蛮横地冲锋陷阵,毫无章法地吞卷着攀舒的舌头。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肌肤滚烫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