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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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新年,夏洛可开始清扫打理自己所住的公寓。

    前两年的过年,她都是在夏家大宅过,今年也不例外。

    但离开这个公寓之前,她习惯先把东西清掉,将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作为一个有强迫症的人,她喜欢看着房间里整整齐齐的样子,虽然或许会少了几分人气,可却让她安心。

    虽然公寓不大,但整理起来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所以,在夏先生第一次登门这间公寓的时候,洛可正带着防尘帽和口罩,穿着居家服清理客厅的卫生。

    门铃响起的时候,洛可便停了下来,她将拖把放回到水桶里,在第三声铃声响起的下一秒,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西装革履的夏先生。

    夏洛可愣了下,将口罩摘下:“.....爸爸。”

    她和夏先生不太常见面,几乎固定了一个月在夏宅吃一顿饭,相互之间的感情也从最初的激动变得有些生硬。

    但对方终究是顶着和自己生父一模一样的外貌,夏洛可升不起排斥或抵抗的想法。

    夏洛可让开身体的时候,而夏先生也顺势走了进来。

    他平静的视线环视了客厅一圈,问道:“在打扫?”

    “嗯。”

    洛可关上门,跟着他进去,去厨房先给他端了一杯水。

    “房子这么大,自己弄不累吗?”

    洛可规规矩矩的坐在他隔壁的沙发上:“不累。”

    夏先生端起水杯。

    这是一套崭新的茶具,没有花纹,透明的六棱杯。

    他喝了一口,问道:“以前不都是请的家政?”

    洛可心里一跳,没有回他。

    她不喜欢请家政,尤其不喜欢陌生人闯入自己的生活空间,因为心底会反感,像是被冒犯了一般的感觉。

    “今年过年,你提早回家吧,妈妈在等你。”

    夏先生放下杯子,发出‘啪’的声音。

    夏洛可点了点头,老实的点头:“我知道了。”

    但他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过年的时候,让你妈妈带你去玄彬家,你以前很喜欢他的,天天吵着要叫他。不过那几年他服兵役,所以爸爸才不让你去。”

    他说的话有些没有条理,却让人无端的觉得紧张。

    “搬出来这几年,我们家洛可真的变了很多。”

    夏先生站起来,像是欣赏又像是在观察,双眼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人长大了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最不喜欢做家务,每周都会请家政阿姨来清理卫生。说自己最讨厌厨房,所以灶台总是干干净净,害怕开煤气时发出的声音,害怕油溅起来的声音,所以总是被妈妈笑以后要嫁不出去……喜欢演戏,一直想和玄彬做一次银幕情侣,心心念念着等他退伍……总是和爸爸说,一定要找到机会和玄彬拍一次电视剧。喜欢唱歌,但水平一般,最尊敬的是朴宰范那一类的歌手,总觉得最近圈内的爱豆歌手不务正业……”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是在说给洛可听,又似乎是再说给自己听。

    差异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现。

    即使性格相似,连‘爸爸妈妈’都喊得那么自然,可总是有地方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夏先生是一位商人,更是出了名的女控。

    即使最初的怀疑也只以为是长大了,但是变化的多了,怎么会不让人起疑心。

    原来的夏洛可是个多么娇气的一个女孩子?

    即使和父母吵架搬了出来,但也总是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又爱撒娇又爱闹脾气,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她虽然单纯,却更多的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夏洛可变得和他印象中不一样了。

    还是单纯。

    却是那种不愿把别人想的太坏的单纯。

    还是娇气。

    却不再会把所有的事情丢给父母去解决。

    还是喜欢音乐,却好像一夜之间开窍了一样。

    不论是作词作曲,还是各种棘手的乐器,信手拈来。

    日子是越过越清醒的。

    最初的不确定,到现在终于敢鼓起勇气来对峙。

    夏先生自己心里也争执过许久。

    夏洛可不知不觉中站起来,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夏先生,心里却沉了下去。

    夏先生转过身,那双和夏洛可神似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他忽然笑了,就像是见到老朋友的样子,说出的话却让她不寒而栗。

    “所以,你到底是谁。”

    空气在这一瞬间忽然冷凝了下来。

    明明没有那个意思,两个面对面站着的人却像在对峙。

    夏洛可握紧了拳头,长久才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夏洛可。”

    清亮的声线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动听,可声音中微小的颤抖还是被对方察觉了。

    夏先生站在原地不动,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剥开她的皮肉,看看里面到底是谁。

    “你是谁。”

    他又一次问着。

    “我是夏洛可。”

    她仍然重复着刚才的话,双眸不甘示弱的回视。

    他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我的女儿吗。”

    夏洛可沉默了,双眼都不敢与对方相视。

    她下意识的想摇头,却给自己硬生生克制住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夏先生过来的目的。

    她是夏洛可,是有着和夏先生一模一样外表的男人的女儿,却不是眼前这一位。

    夏先生久久不愿说话,眼底那层微不可见的期冀也逐渐消散。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六棱杯,伪装的笑容也消失在唇角。

    良久,寂静的客厅终于又发出了声响。

    “请你离开这里。”

    他平静的说着。

    夏洛可闻言,抬头去看他。

    “我……”

    她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请你离开这里!”

    突然高扬的声音伴随着玻璃砸地的破碎声,如雷鸣一样响起。

    六棱杯碎在夏洛可的脚边,她默默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身体微微发抖,加快了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开门声响起,又关上。

    夏先生缓缓的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满地的玻璃渣,双眼失去了焦距。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身颓然。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

    忙碌了一天的权志龙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趴在床上,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过去,随后便上网刷新ins最新的好友更新,或者是看看朋友圈都发了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

    已经接近夏洛可的固定直播时间,权志龙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机。

    “胜利啊。”

    “什么事志龙哥?”

    “你打个电话给我。”

    李胜利愣了下,疑惑的问:“诶?哥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让你打个电话给我,”权志龙坐起来,看着明明在运行中的手机,“我这手机是没有充电话费吗?”

    胜利干笑了两声:“就哥的手机,每个月固定充值的,怎么可能没有话费。”

    在权志龙的盯视下,李胜利还是乖乖的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通的。

    确定不是自己手机问题后,权志龙立马摁掉了胜利的来电,拨通夏洛可的手机号码。

    耳边传来的是一阵有一阵的忙音,打不通电话的权志龙皱起了眉头。

    他走到客厅里,看着正在玩电脑的大成:“洛可开直播了吗?”

    大成摇头:“喵呜和中级说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笙歌妹妹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所以今天的直播停了。”

    权志龙闻言,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他踌躇了几秒,回房间拿起钥匙。

    胜利看着他走来走去,忙问:“哥你干什么去?”

    “出去一下。”

    “回来能帮我带一杯咖啡吗?”

    回应他的是冷漠的关门声。

    胜利无辜的耸了耸肩,和大成沉默的对视了一眼,默默回了房。

    权志龙开着车到洛可的公寓楼下。

    她房间的窗口是暗着的。

    电话也打不通,直播也不开,现在房间里又没人,这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权志龙有点心焦。

    这种突然失去联系的感觉让他特别的不安。

    这不是失去联系一两个小时的事情,从他发短信过去,到现在已经过去快4个小时了。

    有什么事情也不可能4个小时都不注意手机吧?

    钻回车中的权志龙重新拿出了手机,打开之前安装的一个软件。

    当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觉得没有必要,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及时了。

    如果洛可听他的话,没有把他送的项链摘掉的话,那......

    停在路旁的车子发动了,呼啸着驶出了清潭洞。

    汉江边的一个矮凳上,一身单薄的夏洛可孤零零的坐着。

    她的双眼无神的望着被风浪吹得起起伏伏的江水,面色苍白。

    权志龙顺着手机定位找到了她。

    孤寂的路灯下,她的身上仿佛被阴影笼罩着,失去了生气,死气沉沉的坐着。

    终于找到人的权志龙忙将车停好,下车就大步往她那边走去。

    “洛可!你怎么了,为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中只有那流了一地的已经凝固的血渍,以及对方手上和衣服上那暗淡却刺眼的红。

    “怎么回事!”

    权志龙慌张的伸出手抓住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被划破的手背。

    她现在冷的简直就像是冰块一样。

    权志龙忙站起来,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沾上血,飞快的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夏洛可身上,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的同时不忘问。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这里?这个血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洛可像是个失去了精神的人偶娃娃,只是呆呆的望着权志龙,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阿西。”

    怀里的人实在是太冰冷了。

    也不知道她在汉江边上到底坐了多久,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她的体温回上来,不然若是冻出个好歹就糟糕了。

    权志龙这么想着,就准备将人抱起,却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去哪里。”

    许久没有说话的她声音有些嘶哑,仿佛连喉咙都被冬日里的低温冻住了一样,一字一句刺骨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