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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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拍卖场上许多人都是冲着《千里江山图》和《西宫宴》来的,没想到最终都乘兴而至败兴而归,也因此拍卖会结束后没有人再多留,会场里除了那些拍得拍品的客人之外,其他人很快就离开了,简言西见状也从位置上站起来,对梁文清道:“走了吗?”

    “不等阿南?”梁文清诧异。

    “……”真是反复无常的经纪人,简言西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如果刚才他说要等韩召南一起回公寓,梁文清会是怎样的抓狂和忧心,内心指不定怎么脑补他俩的爱恨情仇呢,结果现在他说要先走,他反而觉得奇怪了?简言西一脸无语,梁文清问完之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合适,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住在一起就一定要一起回去?简言西往韩召南那边看了一眼,道:“他今晚或许还有后续,咱们先——”话音一顿。

    “怎么了?”梁文清疑惑,顺着简言西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韩召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望了过来,正使劲儿朝他们招手,叫他们过去。

    “要过去吗?”梁文清转过头问。

    简言西挑眉,余光看了一眼表情莫测的明楚,似笑非笑道:“去,为什么不去?”边说着边双手插兜,相当自然的迈步朝韩召南和明楚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韩召南见简言西果真乖乖的过来而不是压根不理会他的转身就走,心中不禁一松,之前沉沉压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就被搬走了,等人走近了还问:“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

    “随便看看。”简言西笑,看向明楚问:“不介绍介绍吗?”

    韩召南抓了一把头发,正要介绍时就听到明楚快一步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明楚,我们刚才见过的。”

    “是吗?”简言西面不改色。

    明楚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发:“你可能忘记了吧……”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一点奇怪,一时间相顾无言,刚好此时拍卖场的工作人员捧着两只大盒子一前一后过来了,明楚瞬间被转移目标,开心道:“画来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移到了那两只盒子上。

    刚才主持拍卖的主持人仍穿着那身旗袍,娉婷的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韩召南道:“韩先生,放在墨绿色盒子里的是怀阳的《千里江山图》,黑色盒子里的是常子道的《西宫宴》,两幅画交付之后我们拍卖行的义务就履行完毕了,同时也恭喜您获得这两幅举世无双的藏品。”

    韩召南点头,先打开了墨绿色的盒子,明楚自发拿出放置在其中的《千里江山图》展开,开心的脸都红了。韩召南转而再打开了一旁的黑色盒子,拿出其中的《西宫宴》。

    明楚余光撇到他的动作,心中不禁一动,看了一眼简言西,果然发现简言西的目光自韩召南展开《西宫宴》后就一直在那幅画上,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暗想这种毫无底蕴的明星懂什么字画,恐怕是被八千万的价格给迷花了眼,可恨韩召南竟然还真的巴巴的给他买了过去……

    不行!

    如果韩召南真的把这幅画送给简言西,八千万摆在他面前,谁能无动于衷?明楚心中计较,眼珠一转后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笑容,笑嘻嘻看着简言西问:“言西很喜欢这幅《西宫宴》吗?”

    简言西本来正在看画上的题字,闻言后将目光从画上挪开,看了一眼明楚,不太清楚他现在问这句话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准备回话时,那边明楚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抬头望着韩召南,期待道:“阿南,我看言西挺喜欢这幅画的,不然咱们就把它送给他怎么样?我有这幅《千里江山图》已经很开心啦。”

    韩召南霎时眉头一皱。

    明楚说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感觉那么奇怪?搞的像是这两幅画他本来都是买给明楚,结果现在明楚大方,让了一幅给简言西似的。

    不过他买了这幅《西宫宴》虽然本来就是想送给简言西,但以两人的关系,送一幅如此昂贵的画似乎并不好开口,简言西也不一定会收,现在明楚给他递了一个台阶,他如果顺势将画送出去,倒显的自然一点。

    韩召南想到这里略一转身,正对着简言西就准备顺着明楚的话说下去,却发现简言西眉头微皱,一双眼黑沉沉的,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好熟悉的场景……

    上一次简言西露出这个表情,似乎是在他自暴自弃不愿意管韩家那堆事的时候,而后果是他被简言西压在沙发上,膝盖抵着脊背,淤青了好大一块。

    韩召南悚然一惊,一瞬间忘记了他本来想要说的话,下意识的对着简言西就脱口而出道:“没有,这画本来就是买来送给你的……”韩召南心里一顿,艰难解释道:“之前我看你一直在看北燕史书,刚才对这幅画也很感兴趣的样子,所以就买过来送你。”

    “专门买来送我的?”简言西一愣,本来沉着的眉一松,道:“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真的和明楚说的一样,今天韩召南当真花了一个多亿就为了买两幅画给明楚呢。要真是这样……简言西心里冷笑一声,暗想韩召南要真敢这么败家,他自然只好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过现在误会解除,简言西瞬间也懂了之前明楚说出刚才那句话的目的,转头看向脸色在青白之间不停转换的明楚,淡淡道:“原来这样。”

    明楚被韩召南啪一巴掌甩到脸上,几乎想立刻转身就走,勉强忍住后艰难笑道:“是吗……我还以为阿南……”

    他话没说完,但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来,看样子心伤的不得了,要是以前韩召南肯定第一时间过来安慰他,然而现在韩召南却无暇顾及他的情绪,直接将《西宫宴》递给了简言西。

    “……”看着简言西淡定的接过画,明楚眼眶一下就红了。

    以前韩召南对他堪称无微不至,无时无刻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为什么现在却为了这个简言西打他的脸?!不过一个三流明星,十六岁就开始做练习生,连大学都是成为艺人之后随便找个三流学校挂着混学历的,懂什么古董字画?!明楚想到这里心里越发不忿,脸上勉强笑道:“阿南真的相当贴心呢。不过言西很喜欢北燕历史吗?这位常子道先生还曾经是太子太傅呢,后来辞官回乡,爱好于山野,方才成就一代大家。不知道言西最喜欢子道先生哪副画?”

    哼,可千万别说是《西宫宴》!

    简言西似笑非笑的看了明楚一眼,就像是看待小丑一般的目光,明楚心中霎时一跳,突然觉得不妙,只听简言西道:“常轩先生确实是北燕当之无愧的国手大家,不过明先生有一点说错了,他不是在辞官回乡之后才成就了其子道先生的千古一绝,其三十岁时于金殿当中所作的那幅《仕女图》,才是他才艺与声名的巅峰。不过那幅《仕女图》如今珍藏在故宫博物院,明先生就是有兴趣想收藏,恐怕也是买不到的。”

    “是吗?”明楚勉强一笑。

    简言西却话锋一转道:“不过常子道常先生虽然是北燕国手,但论起书画方面的名声是远远比不上西汉的怀阳的,你今天能收获怀阳的一幅《千里江山图》也算是很不错了,不过……”

    韩召南正听的入神,听他语气一顿,忙问:“不过什么?”

    简言西看了韩召南一眼:“你看这幅《江山图》就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吗?”

    韩召南摸了摸下巴,他之前在流拍观画时确实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便道:“画儿没什么不对劲,确实是怀阳的笔路。不过右下角的题字……”

    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主持人脸色一变。

    “没错,这幅画虽然没有怀阳落款,但确实是怀阳所作无疑,但长卷右下角落款的这首《西江月》,却很有问题。”

    一旁的梁文清闻言凑近去细看,小声念道:“……横槊提诗,登楼作赋,万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来还有英杰……”念完后转头看向简言西,奇怪问:“这题字有什么问题?”

    简言西看了心神不定的明楚一眼,方笑道:“这首《西江月》看起来虽然像是怀阳的笔迹,却根本不是怀阳所写——这幅《千里江山图》根本就是残卷,怀阳当年虽然画完,却还没有来得及题上词、落下款,而这首词……”

    “是后人模仿怀阳的笔迹题上去的。”韩召南也点头道:“若非如此,这幅《千里江山图》才应该是今天拍卖的压轴。”

    明楚心中一沉,手上这幅之前还万千喜爱的画作顷刻间就又化成了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喉咙干涩,旁边主持人却不能不说话,也勉强笑道:“两位先生所谈确实是目前在《千里江山图》上大家疑问的一个问题,不过这首《西江月》笔迹同怀阳先生以往的作品几乎一模一样,目前也并没有定论说这首词就一定是后人所补,所以……”

    简言西耸肩:“或许吧,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他看着明楚露出一个笑容,挑眉道:“明先生也别在意,虽然这幅画有可能是残卷,但也有可能是我们推测错了呢?再退一步讲,就算这就是一幅被人破坏过的画儿,四千万拍到它也是物有所值了。”

    明楚手指泛白捏着卷轴,扯出一个笑容道:“我最近研究怀阳,也不过是研究他作画的笔路,题字的问题,我并不是很在意……”

    “那就好。”简言西挑眉,笑了一声道:“那就很好。”

    .

    车上。

    韩召南怪异的看着闭目休息的简言西,终于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江山图》上面的题字有问题的?”

    “看出来的。”简言西淡淡道:“那根本就不是怀阳的笔迹。”

    最重要的一点,那个在《江山图》上题字的人,就是简临渊。

    当年那小子也不过十五岁,已经是个深度强迫症患者,偶然得到了怀阳的那幅画,却是个残卷,右下角的空白折磨他折磨了许久,再加上怀阳并不是他喜欢的大家,因此几天之后,他就在那幅画中模仿怀阳的笔迹提了一首应景的西江月……

    啧啧。

    白白糟蹋了一幅好画。

    “没看出来你在这方面还挺有研究……”韩召南嘟囔着看了一眼简言西:“什么时候学的?”

    简言西睁眼,转头后正准备说话,却一下看到韩召南在车里灯光照耀下的的金黄色头发,瞬间心情就有一点烦躁,皱眉道:“现在时间还早,去把头发给剪了。”

    韩召南一脸懵逼:“什么?”

    “头发剪了,染回黑色。”简言西皱眉:“你现在在崇明上班,职位还是副总,天天顶着一头黄毛像什么样子?还有之前你不是答应你爷爷把头发染回去吗?虽说对他你不用多听话,但这次你能进崇明也完全是靠人家,翻脸不认人算怎么回事?”

    “之前怎么没听你这么多大道理?”韩召南顶着这头黄金毛好几年了,完全不想换,怼道:“我都在崇明都上了半个多月的班了,一直也没什么问题……”

    不对。

    等等。

    韩召南想到这里狐疑的看向简言西,他在崇明呆了十几天了简言西也没说要让他把头发给处理了,怎么今天突然会有这个想法?韩召南瞬间想起了刚才在拍卖会场里和他同一发色的明楚,这人不会是……

    吃醋了吧?

    韩召南心里一动,想起之前王英跟他说的话,果然,简言西是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么会自己住在他家里他一点意见也没有,看到有人跟他染一模一样的发色还会生气!这么回想的话,刚才在拍卖场里,他对待明楚的态度也很奇怪,有点太过咄咄逼人。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韩召南好整以暇的在驾驶位坐好,咳嗽一声后发动汽车道:“也是,染回去也好。”反正他也不想顶着一头和明楚一样的头发四处跑。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贴心。

    再说了,要是他不把头发染回去,简言西还不得炸上天了,肯定得一直跟他闹,还会发脾气,说不定还会动手!算了算了,他一个文弱书生不好跟他一介武夫计较。

    .

    当晚,韩宇梁公寓。

    明楚气的脸色发白一把把装着《千里江山图》的木盒摔到地上,怒道:“简言西那个贱人!还有韩召南!故意打我的脸!什么怀阳的名画,结果根本就是一幅残卷!”

    韩宇梁慢条斯理的将木盒从地上捡起来,无奈道:“别生气了,这好歹也是将近五千万呢,韩召南眼睛眨也不眨的就送给你了,足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重的。”

    “重有什么用?”明楚气急:“又不是最重!”

    “你要在他心中最重干什么?”韩宇梁笑,上前去抱住明楚的腰,将他半抱到沙发上道:“在我心中最重不就行了?”

    明楚本来正在生气,听到这话心中一软,头发蹭着韩宇梁的下巴,极其依赖道:“我只是不服气么……”

    明明最开始韩召南那么喜欢他,现在却说变就变。

    韩宇梁闻言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只可惜明楚背对着他并看不到,还道:“这个简言西和韩召南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起来的?”

    “不清楚。”韩宇梁摇头,手指摩擦着明楚白皙的手背,道:“如果不是今天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韩召南他什么时候又包养了这样一个小明星,而且看起来还深陷其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利用……”

    他语气中深思颇重,像是在说如果可以利用那他就要去接触似的,明楚瞬间想起简言西那张妖孽的脸,完全不想韩宇梁和他有任何见面的可能性,忙道:“肯定不能了!韩召南对他那么好,现在两人还住在一起,为了他甚至到崇明去上班,不知道多宠他,你去之后那个简言西要是答应了还好,如果不答应,岂不是打草惊蛇吗?”明楚抬起头,不高兴道:“难道我不能帮你吗?”

    “能,当然能,我就是想想而已。就是不知道这个简言西会不会是一个变数,要是因为这个人的介入咱们的计划功亏一篑,到时候再想下手韩召南可就困难了。”

    “应该不会吧,就娱乐圈一个普通明星而已。”

    “他的表现可不普通。”韩宇梁道:“之前他因为跟踪门事件被人踩进泥土里,却在一个月后瞬间翻盘,同他作对的穆生星海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民众的非议,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再根据明楚的描述,简言西今天在拍卖场中的表现也相当惊艳,绝对不是什么草包。

    韩召南身边竟然出现了这种人。韩宇梁想了想道:“咱们还是尽快行动吧,迟则生变。”

    “韩叔那边你们商量好了吗?”

    “还没说,妈正在铺垫,就准备这两天跟他讲。”

    明楚有点犹豫:“韩叔会同意吗?韩召南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虽说是讨厌他,但要这么搞他似乎也不至于?要到时候跟他讲了,他却不同意,那咱们不功亏一篑吗?要不然等咱们先把韩召南弄下来了,再跟韩叔讲,到时候他不想也必须做了。”

    “不用,你不了解他。”韩宇梁摇头道:“他平生最在乎的就是和大伯之间的较量,而大伯身上的韩氏股份比他多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结,他对韩召南手上那百分之六的觊觎,绝对比我们厉害的多,也疯狂的多,只是碍于情面一直没有下手而已,咱们这次把果实捧到他面前给他吃,他不可能拒绝。”

    看明楚犹有不服,韩宇梁接着道:“但如果我们先斩后奏,最终他虽然仍然会吃下那果子,却难免对我、对母亲留下坏印象,这样得不偿失。”

    最关键的是韩毅才是韩召南的亲生父亲,他是法律上韩召南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们费尽心机搞死、搞疯韩召南,最终得益的都是韩毅。

    而要保障韩毅得益之后不会反过来记恨他们,就必须让他参与全程。

    韩宇梁想到这里心里叹了一口气,也懒得再跟明楚解释那么多,薄唇稍微一动就贴到了明楚的脸颊上,大手下滑,毫无阻碍的伸进了明楚的长裤中,片刻后明楚深深喘息:“粱……”

    韩宇梁一笑,唇顺着肩膀下滑,室内一片香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