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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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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良看了眼把手从自己袖子里抽出来的花月,咧嘴笑道:“是女婿的错,本该来看你们的,一直被事给拖着这才晚了些,亏得赶在过年前来了,不然我心里也觉得有愧。”

    花月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正经,他哪有事要忙?不过是忙着干那事儿,吃过午饭就缠着她往出跑,亏得没人发现,要不然这种白日宣淫的事可不就是让人指着戳脊梁骨的?不说在哪儿,两口子间的亲密事都是难以启齿的,她本就是个保守的人,在这事上也放不开。

    所以她由着娘和他说话,自己跑进屋里去看二妮了,也有阵子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径直走到大哥那屋,才掀起帘子就见二妮靠着一摞被褥,大哥花城侧坐在炕沿手里端着鸡蛋羹,一勺一勺地喂着,生怕烫着了二妮,花月啧啧了两声,脸上一副别有用心的笑:“大哥真偏心,我那会儿身子不舒服连爬都爬不起来,也没见你给我端过饭。”

    二妮见花月进来羞得面红耳赤,赶忙从花城手中夺过碗来,示意他赶紧出去。这人近来总爱做些事,她又不是没手没脚,让小姑子给瞧见了多尴尬,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

    花城由着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站起来说:“陆良也来了?刚听到他的声音了。你这丫头没良心,我以前什么时候不惦记着你?我孩子的娘,待她好些你也急?”说着自己开始忍不住笑,让她们两个说话,自己出去了。

    花月捂嘴笑了,快步走到二妮身边坐下来,细细打量一阵说道:“我瞧着你好像又胖了些,脸都圆了,肚子也鼓起来了。”

    二妮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润,想要将碗放下好好和花月说话,花月二话不说接过来照着大哥方才的样子喂她,让二妮哭笑不得:“我一会儿再吃,全家人都待我这么好,我在这躺着心里真不自在。”

    花月执着勺子挖了一块喂到她嘴边,等她吃下去才说:“你当我乐意伺候你?我是看在我侄子的份上,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女孩贴心,将来也少不得要多操心,要是也摊上陆良这么个人,可有得愁。”

    二妮没忍住笑了出来,抓着花月的袖子小声说:“多久的事了还不饶人,你们这会儿是两口子,差不多点得了,难不成你还打算给你的儿子孙子说一遍不成?说起来你肚子有动静了吗?娘这几天还经常念叨着,巴不得你这两天就怀上。”

    花月垂着头,外面的光打进来,在她密密的眼睫上涂上一层淡淡的亮光,嘴角上扬并不见半分焦急:“这事哪能是急来的?一会儿逮着我说不定又要数落我。”

    二妮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前些天回娘家去了,想让我娘问问有没有快点怀孩子的土方子,我娘都骂我说我操的是什么心,不过真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说,要你们两口子一起去观音庙求菩萨保佑,然后将符水喝了就能怀,听说灵的很,你……要不去试试?”

    花月当即摇头道:“那怎么成?那能喝吗?我不去。”她身材娇小,坐在那里脊背挺直,垂下来的一缕发贴在肩膀上,白皙漂亮的脸上透出一股不妥协的倔强。

    花月抬手有要喂她,二妮动了动姿势,抢过花月手里的碗之摇头:“不想吃了,天天吃。我都想和娘说留着给他们补身子吧,肯定要挨数落,就连你哥都不许断了。我真觉得自己掉在福洞里了,陆良那么疼你,等你怀了孩子他肯定更紧张。”

    二妮顿了顿说:“他有没有催你?”

    花月笑着说:“不催我也知道他盼孩子,成天说趁着没孩子赶紧多赚些银子,等有了孩子就不往外面跑了,什么都比不上家里人安稳过日子重要。对了,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春芽,她还惦记着陆良……”

    两人犹如亲姐妹,向来什么话都说,花月把这事和二妮说了,二妮比花月还气,拳头攥紧恶狠狠地说:“这么黑的心肠,活该有这种报应,老天爷就帮你收拾她。我说以前她怎么净挑你的刺,搞了半天是惦记着你家陆良,陆良干的好,真解气。”

    花月脸上的笑淡淡地:“这事可别和爹娘说,免得他们又得发脾气,临走那会儿我看她相公脸色很不好看,想来是要有大动静的。”

    二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明艳圆润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她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那宋鹏可是一门心思地疼她,为她连自己家里的娘都得得罪了,再加上家境也不错,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好日子过大发了,有她哭的。”

    二妮这话倒是说的不差,宋鹏虽没有当即和春芽发难,脸色阴沉却也够吓人的。

    春芽战战兢兢地跟在宋鹏身后回到家,才进屋,热气喷涌而来,可春芽却觉得自己越发痛苦无奈,她任性惯了,被宋鹏稀罕的上了天,可现在她突然开始惊慌,不好的预感快速侵占了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起来。

    罗大同见女婿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了却拉着一张脸,开口问道:“两口子拌嘴了?春芽,你可懂事些罢,姑爷这么让着你,你还想怎么着?是不是要我这当老子的从天上摘个星给你踢,你才能消停?”

    春芽这回不敢开口说话,看了爹一眼又低下头,双手抓着衣摆使劲的揉弄,出了一道道的褶子都没看在眼里,平日里她何曾舍得这么折腾自己的衣裳。

    宋鹏的怒气走了这一路都未消,见春芽娘随后从屋里出来,才说道:“爹娘,春芽既然不想嫁给我,当初你们就该顺着她的意,何必弄得今天这么不好看?我宋鹏虽不在乎这张脸,可也不能由着人糟蹋。”

    春芽娘顿时明白过来,狠狠地盯着春芽厉声问:“你犯什么糊涂?好日子过得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还不快些跟女婿认错?”

    春芽抬眼看了一眼宋鹏,讨饶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复又垂下头去,错过了宋鹏眼中的失望与嘲弄。

    春芽娘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肉,催着说:“你哑巴了?你们两口子最亲,把话说明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快些,啊?”

    罗大同总觉得娘俩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眉头皱起来,沧桑的脸紧绷,盯着春芽沉声问:“有什么事?你给我说。”

    春芽被吓得缩了缩身子,以往爹做出这副表情她少不了要挨顿打,她忍不住往娘身后躲了躲,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说才能让爹不生气。她自己也知道嫁了人的妇人想着别的男人是何等混账,可她就是放不下,在陆良差点掐死她之前,她就像疯了一样不甘心。

    “岳父,既然春芽心中装着别的男人,想来对我宋鹏是有诸多不满,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那等死气白赖的人,待她生了孩子为便放她离开。”

    罗大同听罢举起手下了十足的力道扇了她一巴掌,恨声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被猪油蒙心了不成?你相公到底是哪里亏待你了?分不清好坏?我打死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

    春芽娘赶忙拦着自家男人,回头脸上挂着恳求讨好的笑说:“姑爷,春芽就是糊涂了,她现在知道错了,成了亲她就是你身边最亲的人了,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合,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现在想明白了,是吧,春芽?”

    春芽慢慢探出头,怯生生地看着宋鹏,那神情凄楚可怜,无不透出已经知道错的意思,他的心不禁软了几分,毕竟这个女人是他孩子的娘,更是他的心头肉,可是转念想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差点亲手杀人性命,就觉得不可饶恕和后怕。

    人的某种念头在哪天突然被打开,一次之后会无数次的重复,如果将来她嫌自己碍眼,会不会也生出杀害自己的心思?越想越觉得不安,咬了咬牙,再春芽定定地注视下凉凉地开口:“虽说这事是春芽出嫁前的事,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二老清楚你们的好女儿做了什么事,这种媳妇我们宋家实在消受不起。”

    春芽贝齿紧咬着下唇,先是一阵恳求,怎奈这人油盐不进,继而眼睛里喷出滔天火焰,狠戾的像是恨不得要将他拆解入腹般,宋鹏越发觉得这事不能瞒下去,在二老不解地注视中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出来:“女子好妒本不为过,只是你却因为妒而伤人性命,居心太过险恶,若我宋家人得罪于你,是不是全家人都得折在你手中?岳父岳母海涵,你家女儿之作为让人听着胆寒。”

    春芽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女儿,拧着她身上的肉哭骂道:“你倒是说句话,说你没做过啊,谁家的丫头让你害了性命了?咱们找她去,可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了冤枉啊。”

    罗大同双目猩红,一脸紧张地盯着春芽,生怕这个混账东西说出要他命的话来。

    春芽见终究是瞒不过去了,死死地盯着宋鹏说道:“你我结作夫妻,却不想你连改过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当真是薄情的很,既然如此,想要这个孩子?你做梦,我便是堕了他也不会让他姓你家的姓。是啊,娘,花月落水是我推的,可她不是活的好好的?我没杀她啊,这罪名怎么能扣在我头上?陆良刚才因为这事差点掐死我,你们不心疼还指责我。我就是喜欢陆良,我就是想嫁他,当初要不是你给我定了宋家,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到现在都恨不得花月死,只有她死了,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她该死。上次我就不应该因为胆小而让她被人给救了,我应该搬起身边的石头把她砸死。宋鹏,我就是这种恶毒妇人,你听到了?满意了?吓破胆了?”

    春芽想往前走两步,可是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停住脚步,低笑一声,喃喃道:“我不想杀人,我只是太生气就推了她一下,我吓坏了,我不会凫水,我只想着往家跑,以后的事情我不敢想。幸好她没死,只是没了记忆,你们知道我有多高兴?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会疯的。我知道错了,这样还不行吗?”

    哭得像孩子一样的小影收进宋鹏的眼底,他心上更不好受,没人明白他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情景,整个人都恨不得挂在她身上。不装样子,敢直接抬头看他,还冲着他笑,便是说话的声音都比别的女子好听多了。娘看不上她,是自己执意要娶,虽然平日里没少受气,直到怀了孩子,他想好日子终于来了,哪知道还未过两天就这样把他给压垮了。

    罗家两口子没想到自己捧在手里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初听说花家的女儿落水,他们还一起骂那狠心的人,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世必定不得好报,哪知道这人居然会是他们的女儿!春芽娘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哭道:“我可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沾上这种事?往后我还有何脸面见花家两口子?一个村这么多年的交情,全都给你这个混账丫头给搅了。人家要是真追究起来,我和你爹怎么跟人家赔罪?我们拿什么赔?春芽,我们疼你爱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罗大同再度举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一片沧桑的脸上刹那间像是又苍老了很多,他叹了口气:“怎么说都是我们罗家人的错,兴许花家人就等着咱们上门去赔罪,老婆子你去备些东西,收拾好这就去吧。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也放不下,就算咱们往后得受万人唾骂,也得心无愧疚的活下去,还得把腰板挺起来。宋鹏,你若失实在不能忍受我女儿,那我便不送我芽回去了,总归是我这当爹的教女无方。”

    宋鹏心里的气没消下去半分,反而堵在胸上喘不过来,让他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