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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再见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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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风嘴角有些抽搐,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陈统领一句话搞得有些啼笑皆非,以他的武功能发现段祈烨的话,那这世上还要影卫做什么?

    但这话他必然不能在此时说出来,不然听到陈统领耳中就是变相地说他武艺不精,他毕竟是宫中禁卫军统领,在段祈煜没发话前最好还是不要起冲突,众人并不知道段祈煜此时不在宫中,他只希望能拖一些时间,等到他想出洗刷文锦绣冤屈的办法来。

    这么想着,斩风面色更凝重起来,将手中的剑在地上划过,溅起一道火光:“陈统领,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你这般在明辉殿大吵大闹,是打算让主子出来给你个解释么?”

    陈统领一顿,忽而眼中闪过一抹狰狞,好啊,敢拿段祈煜来威胁他了,可是该死的,他偏偏还得受着这威胁,因为段祈煜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不过……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经在慢慢上爬了,若是月上中天还没有见到明辉殿的妖女,太子殿下就要想清楚该怎么给众人一个交代了。

    不仅是文武百官,皇宫众人,还有大月的百姓,每个人都在等着真凶落网,等着处置妖女,而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却包庇妖女,他就不信他的声明不会受损,太子倒了,斩风还敢在自己面前得瑟么?

    想到这里,他恨恨看了斩风一眼,冷声道:“不敢!只不过我们此次来是来带走妖女的,这明辉殿虽然不敢擅闯,却还是要斩护卫把话带到,月上中天要对这妖女处以火刑,请太子殿下尽快将妖女带到火场。”

    他故意说出火刑的惩罚,目的不过是要段祈煜心软从而不将妖女交出来,这么一来不正合他意?、

    他说完又朝明辉殿内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掌轻轻一挥带着侍卫们离开,斩风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头闪过一抹冷意,刚刚四皇子明显要挑起他们的争端,若是他脾气再暴怒一点,说不定已经与陈统领兵戎相向了,他没有官职,却敢与禁卫军统领一争高下,这就是犯上作乱的罪名,而且到时候一团混乱,如果没有见到段祈煜,那便更有意思了,堂堂太子不忍妖女被处决竟带其私逃,这样的消息不出一夜便会传遍京城,真是好狡诈的心思。

    想到之前段祈煜收集到他的罪证却没有处置他,斩风心头就不住地懊悔,早早收拾了他,哪里还有今天的事?

    另一边,皇帝皇后以及皇室宗亲都坐在火场中等候,火场中央已经架起了高高的柴火堆,四处都放着火把,侍卫将整个场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邬笃恭敬地躬身站在皇后身后,想不明白她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眼下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可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着急的。

    皇帝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他知道段祈煜这两日都跟那个“妖女”在一起,也知道处决她不会这么容易,但他并不打算多管这件事,就像皇后说的,涉及到异术自然是大满人来处理,他们大月对这种事终究不擅长,也知之甚少。

    大长公主与扶鸾郡主分坐皇帝两侧,一人面上带着怒意,一人面上淡然无波,眼底却带着浓重的担忧,大长公主冷眼看了火场一眼,原本处以火刑应当在下午的时候便将人带到火场捆绑,可是由于段祈煜的缘故,竟没有一个人敢去明辉殿拿人,直到天都黑了才听到皇后去拿人的命令,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拿到人,这算个什么事?

    扶鸾郡主蹙眉看着火场中空空的木架,与大长公主不同,她担忧的是段祈煜不尽快交出人来,他的声名定然会受损,为了一个南离婢女,实在是不值得。

    段祈烨赶到时便见众人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冷笑,上前给众人行礼,他已经身为王爷,除了段祈煜,他便是皇室宗亲中品级最高的男子,众人也忙向他行礼,他淡淡笑了笑,目光落到皇后身边的座位上,那个位置一向是他的。

    皇后看到他时,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你来晚了,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段祈烨听到她问,眸子闪了闪,便将明辉殿外陈统领与斩风起了争执的事情说了出来,皇后眉心微微一动:“哦?”

    她这样风轻云淡的表情倒是弄得段祈烨有些摸不准,但现在大庭广众也不好询问什么,皇后则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升起冷笑,自己告诉过他多少回不能针对太子,可是他偏偏都想不明白,不明白谋定而后动的道理,不明白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都是她生的儿子,偏偏差距如此之大!

    她眸中划过一抹恼怒,邬笃立刻便知道她此时心情不好了,忙上前一步,轻轻替她捏了捏肩膀,皇后深吸一口气,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气涌入鼻中,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下去!”

    邬笃忙向后退了几步,萦绕在皇后鼻尖的龙涎香气却是经久不散,她冷冷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帝,龙涎香乃是皇帝御用的香料,曾经她有多爱这香气,此时便有多厌恶。

    段祈烨不知道皇后怎么突然变了脸色,顿时不敢再说话了,反正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自然会有人将事情闹起来,他只需要看着就是了,皇帝察觉到皇后突然变冷的脸色,心中明白,却只能无奈一笑,当年做过的事虽然混账,可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为了大月的江山,有什么牺牲是不能的?

    “陛下,娘娘,为属下做主啊!”

    正沉思间,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皇帝眉心微微皱起,只见陈统领胳膊上满是鲜血,一路由人扶着走了过来,他面色顿时一冷,忙命身边的小公公将他扶起赐座,面上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陈统领先是谢了座,继而听到皇帝询问,便不敢耽搁,忙将明辉殿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是奉皇后的旨意去拿人的,斩风的行为便是打了皇后的脸面,太子与皇后母子不和不是秘密,此时爆出这件事,难保不会有人认为是太子借着妖女跟皇后僵持,到时候他还不是颜面扫地?

    有皇室宗亲听了他的话,立刻便往那个方向想去,一年纪略大的男子皱了皱眉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气:“陛下,处决妖女乃是国家大事,由于太子殿下之故,不能使这妖女早日押送刑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难不成到了现在,我大月的储君还要护着一个妖女?甚至任由手下护卫打伤禁卫军统领,这传出去皇室颜面何在?”

    “是啊,原本两日前就该处决那妖女,给了南离面子已经宽限时间了,现在他们找不出证据来,难道就一直留着这妖女为祸大月?”

    “既然是妖女,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害人,若是再有人遇害,岂不都是我们的罪过?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皇帝面色变了几变,最终换上一脸的阴沉,皇后冷眼看着这一切,纤细的手指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拂过,慢条斯理道:“好了,太子乃东宫之主,连这点小事都处置不好还如何担当大任,你们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太子并非你们想象的那般无能。”

    众人都是一惊,忙开口认错:“娘娘恕罪,臣等没有这个意思。”谁敢说太子无能?岂不是找死么?

    段祈烨讶异地看了皇后一眼,没想到她竟然会替段祈煜说话,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三年前漠北森林狩猎时,江云骁说过的话——

    “皇后娘娘看起来还是跟太子更亲近呢,什么事都给他安排好了,她对你可没那么用心过。”

    他十指顿时有些发冷起来,皇后一直都讨厌段祈煜,她不会帮他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铺路而已,他眼中冷意越来越浓,若是皇后真的打算扶持段祈煜,那么他就必须先下手为强了。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面上带出担忧:“母后说的有理,可是那南离女子是会妖术的,之前二皇兄在大殿上要以大月名义迎娶南离公主,依儿臣看此时颇有蹊跷,若是他被妖女下了妖术,此时又如何会放妖女出来?”

    他声音一落,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立刻又闹腾起来,话里话外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什么被蛊惑,被摄魂,被迷惑了心智……搭边不搭边的都说了出来,皇帝听的眉心直跳,这些人都是皇室宗亲,他们说这些话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针对太子,只是担忧大月江山不稳罢了,但段祈烨说的话却不得不让人多想。

    好好的干嘛要提起大殿上的事,当时段祈煜随口一说而已,他都没有当成一回事,偏偏他在此时提了出来?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段祈烨一眼,伸手看了看自己描画精致的指甲:“那依烨儿所言,该当如何呢?”

    段祈烨松了一口气,还好皇后是向着自己的,忙道:“儿臣以为,此时应当由邬大人前去明辉殿查看是否有不妥之处,毕竟邬大人出身大满,对这些事也清楚。”

    他说这话时心头有些忐忑,皇后半晌没有说话,他甚至以为她要否决自己了,正准备认错时,却听到她漫不经心的声音:“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本宫便带着邬笃去一趟,亲自将那妖女带过来。”

    她说着慢慢起身,思琴忙扶住她的手臂,众人都是一惊,皇后亲移凤驾前往明辉殿,只为了那一个妖女?陈统领心中暗暗冷笑,皇后亲自前去,斩风有什么资格再拦着?

    皇后并不在意众人是个什么想法,带着邬笃便往明辉殿走去,她离开,皇帝自然也要前去,毕竟这位皇后一向不喜段祈煜,火场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便一同前去,皇后看到身后皇帝也跟了上来,唇角划过一抹冷笑,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身子,慢慢走到他身后。

    帝后二人都离开了,众人自然不想错过明辉殿的好戏,便都找了个由头跟着二人离开,刚刚还熙熙攘攘十分热闹的火场顷刻间变得有些冷清,只剩下一些侍卫把守。

    “扶鸾……”眼见众人都离开,扶鸾郡主也准备跟着前去,背后却响起一道中年女声,她步子微微一顿,转身看着大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有什么事么?”

    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愧疚:“你还在怪我?”

    “不敢。”扶鸾郡主冷笑一声,转身便准备离开,大长公主却上前一步:“墨轩不是皇帝害死的。”

    她话音一落,扶鸾郡主顿时转过身来,眸子闪烁着冷芒:“不是?若不是当年他费尽心机,墨轩和樱娘何至于血尽而亡?若不是他处处算计,又怎么能得到这大月江山?还能有祈煜这个儿子?原本属于墨轩的太子玉佩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可恨我要保这大月江山,不然必定将整个皇室摧毁来给他们陪葬!”

    大长公主皱紧眉头,在这个地方说这些事终究不太妥当,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扶鸾郡主冷哼一声,她说出这些话也不怕,皇帝早就知道她的想法,却不能动她,他也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听大长公主的话,似乎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涉及到闵亲王夫妻,她便不能糊里糊涂坐视不理,想到这里,她冷眼看了大长公主一眼:“一盏茶的时间。”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带着她往一处偏僻的宫殿走去,二人离开后,一道黑色的身影慢慢从树后显现出来,墨轩是谁他十分清楚,正是他那短命的八皇叔,可是这跟段祈煜有什么关系?段祈烨眸子闪了闪,没想到迟了两步却能发现这么个秘密,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收敛了浑身气息跟着二人走了过去。

    宫内情势紧张,宫外段祈煜与文锦绣却十分闲适,一点没有要火烧眉毛的紧张感。

    中元节因为日子在七月十五,因此又称七月半,在大月有鬼节之称,整条街道上都挂着许多白色的灯笼,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盆,里面烧着各式各样的纸幡纸钱。

    文锦绣与段祈煜一起走在街道上,一双眸子四处看了看,带出几分疑惑,听段祈煜说起河灯,还以为会是十分热闹的场景,可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街边的小摊摆着的都是一些纸钱纸幡,偶尔遇到的人也是面色凝重,有的甚至跪在大街上边烧纸钱边哭泣,段祈煜带着她一路走过那些面色肃穆的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知道中元节在大月是什么日子么?”

    文锦绣轻轻摇头,心中忍不住又默默将段祈煜骂了一遍,她一个南离小姑娘,第一次来大月,又怎么会懂得大月的风土人情?

    “孤就知道你不懂,”段祈煜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些纸钱纸元宝提在手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朝文锦绣靠近几分:“七月半,鬼门开,百鬼夜行,众鬼归祖,据说月上中天之时亡人灵魂会归来与后人见面。”

    文锦绣心头一跳,原本这话并不是多让人害怕的,可是眼下她看了一眼灯火通明却十分安静的街道,夜风中只有纸幡翻飞,夹杂着众人的哭声念叨声,顿时面色有些发白起来。

    段祈煜唇角挑起:“怎么,害怕了?”

    “没有。”文锦绣咬了咬牙,镇定道。

    “真的没有?”段祈煜随手在旁边的摊子上拿了个什么东西,笑的更加欠扁。

    文锦绣深吸一口气:“没有。”

    “真的?”

    她额角跳了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刚准备很有气节地大喊一声没有,却正正对上一张鬼脸,将她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立刻吓了回去:“啊!”

    她声音不大,却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她不由闭上双眼,等待着意料之中的疼痛落到身上,然而腰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温暖的手,将她整个人又拉了起来,而那人不知是不是故意,拉她的力道很大,却猛然松了手,让她直直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我的魅力就那么大?”段祈煜轻笑着开口,文锦绣有种想要晕厥的冲动,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戏弄自己?她强忍住咬死他的冲动,尽量保持温和的笑意:“殿下可以不这么吓人么?”

    段祈煜十分无辜地看她一眼:“你说你不怕的。”

    不吓她怎么让她投怀送抱?段祈煜心中默默道,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样,仿佛刚刚占了人家便宜的不是他一般:“何况孤救了你,你还没有道谢。”

    文锦绣:“……”什么叫无耻!这就是无耻!

    她深呼吸几口,挤出一抹微笑:“是,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段祈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微微蹙眉:“在外不必这么叫我。”

    文锦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等着他的下文,段祈煜被那笑容看的头皮有些发麻,轻咳几声道:“喊,喊祈……公子吧。”要是让她喊他的名字,她绝对不会的的,还不如不讨那个没趣。

    文锦绣点点头:“那么公子,现在我们要去哪?”

    段祈煜将手中的鬼脸递给她:“这个给你。”

    有了之前几次的教训,文锦绣可不觉得这是他送的东西,点点头收下,随后抬眸看着段祈煜,很明显在等他的安排,段祈煜忽然凑近她:“你还没有道谢。”

    又道谢?文锦绣眼角一抽,随后闭了闭眼,行,道谢就道谢,她温和一笑:“多谢公子。”

    段祈煜面色黑了黑:“为什么道谢?”

    ……

    文锦绣再一次想要知道,她如果谋杀储君的话是什么罪名?

    直到二人走到河边都没有说清楚为什么道谢这件事,文锦绣手里拿着那张鬼脸晃了晃,蹙眉看着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现在再看也没觉得有多吓人,只不过画的有些夸张罢了。

    段祈煜看着不开窍的文锦绣,心中再次无奈一叹,想想前世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前世他们刚做夫妻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一丝防备与好奇,时不时被他气的跳脚,慢慢才开始接受他,重来一世,没想到还能再有这样的机会,让他见到她最原本的样子,重新走一遍他们当初走过的路,他顿时不知是该怪罪慕翎宇还是该感谢他了。

    二人一路走到河边,河面上已经漂了许多河灯,各式各样的都有,河面上一圈圈荡漾着波纹,花灯映照下,河面看起来十分漂亮,仿佛无数颗星星坠落当中一般。

    文锦绣不由睁大双眼,这条河是她今晚见到最漂亮的地方了,不同于刚刚街道上见到的肃穆,放河灯的人面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时不时与身边人说着什么,她也不由微微一笑,垂眸看着河面上各式各样的河灯。

    “据说放河灯可以为故去的先人指引回家的路。”段祈煜拉着她走到一处平坦的石头边,将披风垫在石头上让她坐下,他则蹲下去看那河水中闪烁的光芒,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文锦绣看了他一眼,能为先人引路这种话她是不信的,若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作用,那南离摄魂术又该怎么解释?虽然她没有杀过人,可是对于摄魂术还是十分了解的。

    段祈煜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是轻轻一笑,不再说话,贴着文锦绣坐了下来,文锦绣看了一眼他刚刚买的东西,是一些彩纸蜡烛丝线等,她不由好奇地看他一眼,却见他此时正一丝不苟地扎着河灯,他扎的很快,也很精致,甚至比街边小摊上的都要好,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着,那些彩纸在他手中很快变成一朵莲花的样子。

    段祈煜双眸聚精会神地盯着河灯,一点点修改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察觉到文锦绣的疑惑,他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有没有很佩服我。”

    文锦绣很配合地摇摇头,顿了顿看向他:“公子怎么会这个?”

    段祈煜很快扎好一个河灯,挑眉看着文锦绣:“想学么?”

    不等她拒绝,他又凑近几分:“河灯要亲手扎的才有心意,心诚则灵,说不定真的能看到逝去的先人。”

    文锦绣心中一动,她听了慕翎宇的话认定段祈煜是仇人,可是他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却让她有些动摇,加上今晚看到的情况,万一慕翎宇也像那样修改了她的记忆呢?当然这怀疑她不会告诉段祈煜,现在对她而言这两人都不是可以信任的对象,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真的如段祈煜所说,能看到逝去先人的灵魂,那她是不是可以看到逝去的父母问一问呢?

    想到这里,她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段祈煜笑了笑,将扎好的河灯放在一旁,递给她几张彩纸,一点点教她如何裁剪,如何描画,十分有耐心,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地方,他便会手把手帮她。

    文锦绣的手很巧,跟着段祈煜示范的动作也不吃力,不一会儿便看到手里出现一个精致的莲花灯,段祈煜看着她有些惊喜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偷笑,前世她第一次学扎河灯的时候,他们可是扎到了天亮才扎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莲花灯,后来文锦绣怎么都不甘心,便常常会练习,到后来她扎河灯的本事已经比他还要好了,现在虽然记忆没了,但手艺还在,最初的生疏过后,速度便快了起来。

    段祈煜看着放在一起的两个河灯,面上闪过几抹温柔,随后拿起笔递给文锦绣,文锦绣按照他的话,在河灯上写了父母的姓名生辰,写完之后好奇地看了一眼段祈煜的花灯,却见他什么都没写,不由眨了眨眼,他没有要纪念的先人么?

    “不是没有,而是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去纪念他们。”段祈煜喉间泛起些许苦涩,一向不可一世的眸子中竟罕见地出现一抹痛苦之色,文锦绣吃了一惊,等她再仔细去寻找,却发现那眸子里的情绪一片平静,仿佛她刚刚看到的只是错觉而已。

    段祈煜将河灯慢慢放到河面上,掌心带起一道微微的风推动着河灯向前漂去,文锦绣靠近他坐着,目光随着两只河灯渐渐放远,却没看到段祈煜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悲哀,纪念的人,前世的时候有许多,可是这一世他逐渐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却不知该怎么去说去做,想要去探知真相,又不知在害怕着什么。

    “河灯真的能帮我见到逝去的亲人么?”文锦绣看着那远处打转的两只河灯,眸子闪了闪。

    段祈煜笑了笑:“那是自然。”手心却是凝起一阵劲风朝那打转的河灯而去,河灯打转,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亲人死后连灵魂都没有了,要么就是亲人尚在,文锦绣记忆中的父母本就是假的,河灯怎么可能帮她找到?但若是告诉她,她必然会失望,所以他什么都没说,手中运起力道暗暗推着那河灯前行。

    “你的灯是怎么回事?”文锦绣诧异地看了一眼段祈煜的河灯,手指一下子攥紧了,他的河灯不像自己的一样一路向前,反而越往前越有下沉的趋势,河灯沉底是不祥之兆,尤其鬼节这个在大月极其神秘的日子,河灯沉底便是怨气太重的缘故,哪怕她知道是假的,可是百姓不知道啊!

    段祈煜手上的力道朝他的河灯移了些,不动声色将它托起,挑眉一笑:“只不过是河面漂荡引起的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文锦绣嘴角抽了抽,不再看他,转而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的河灯,而段祈煜托着河灯的力道逐渐加大,他不信什么怨气之说,但手上的河灯却越来越重,他眼中闪过寒光,这么看来是有人背后捣鬼了?

    他眸子眯了眯,能压下他的力道的人,整个大月除了江承远再没有别人,难道是他?可是他现在应当在别院之中,有段智衍在不会轻易出来坏事,那么此时在这里的人是谁?他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这么想着,他不动声色加大了力道,两只河灯速度顿时加快起来,而背后之人的力道也加大几分,正好挡在二人河灯之前,二人的河灯被这力道夹杂在一起顿时僵在了原地,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却又不沉底。

    “先人显灵了!先人显灵了!”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紧接着众人都开始骚动起来,纷纷起身对着那两只河灯的方向跪拜,文锦绣无语地看着他们,心中也有些疑惑,这河灯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祈煜眸子眯起,手指轻轻动了动,一道银光急速从指尖迸出,从河灯上方飞去,对面的方向却猛然射出一道紫色光芒,夜色之中两道光芒交汇在一起,带起一阵微风,然而众人感觉到的是微风,实际上的力道却大的惊人,险些要将二人的河灯震碎,幸亏段祈煜提前护住了它们。

    紫色光芒,他看的十分清楚,眼底的寒光越来越浓,然而目光触及身旁的文锦绣时却带起几分看不清的笑意,双手凝结出一个淡淡的银色光晕,顺着河面朝河灯的方向漂去,仿佛是月光在随水流动一般,丝毫不引起众人怀疑。

    与此同时,对面的河面也有一道紫色的光晕顺着河面漂荡过来,段祈煜不动声色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今晚若是没有在慕翎宇那里受伤的话,这紫色光晕他并不在意,但今晚他耗费了许多光力,想要敌得过这紫色的光力,非得博上一搏不可。

    那紫色光晕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段祈煜眼底冷色越浓,将文锦绣护在身后,眼见两道光晕就要碰在一起引起大浪,就在此时一道金光却从二人的河灯中闪过,二人力道凝起的屏障顿时向后退了许多,而两只河灯因为没有了力道加持骤然失去平衡,在原地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沉入水中,却不知为何渐渐平静了下来,顺着河流朝远处漂去。

    段祈煜猛然站起身来,眸子眯起打量着对岸,敏锐地发现一道异样的气息极快地朝人群中退散,他手上顿时凝起银光,刚刚跟他僵持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大满那个不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将军,只有他的异术是紫色的,他犯到自己手里,怎么可以让他白白逃脱?

    然而刚刚凝起银光,他身后却响起一道和煦的声音:“阿弥陀佛,他已经走了,施主不要再追究了吧。”

    段祈煜手上银光闪了闪随后迅速消失,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来人:“你来了。”

    文锦绣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披着一身黑色斗篷,将他的面容都遮住,看不清究竟是谁,段祈煜将披风拿起来给她系上,朝那人看了一眼向前走去,三人一路走着,速度并不快,河边众人眼看他们的河灯“显灵”,不由都虔诚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朝几人看,直到三人走后才激动地站起身:“刚刚,刚刚一定是河神显灵!一定是!那两人真的是大月的福星啊!”

    “只是不知那二人是谁……”人群中有人疑惑出声,继而众人都开始疑惑起来,人群中顿时又热闹起来。

    这时,一人若有所思地朝走远三人看了一眼,段祈煜似有所察觉一般回头,恰好对上一双疑惑的双眸,他轻轻一笑,随后慢慢回身朝远处走去,而那人在他回身的一刹那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面具,顿时惊呆了:“那人,那人,是……”

    “是谁啊?”众人纷纷上前看着他,他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目瞪口呆地看着越走越远的三人,半晌才回过神来。

    走远的几人并不知道此时人群中已经引起了轰动,段祈煜带着其余二人一路走近一间客栈,文锦绣这才发现,他似是知道这人会出现一般,一切都安排好了,直到他把门关上,她才回过神来。

    段祈煜倒了几杯茶,一杯推到对面人面前,一杯递给文锦绣,道:“隐云寺的事我听说了,多谢你瞒住了消息。”他今晚出来也是要等他来,玲珑想通过如幻杀了他一箭双雕,弗安方丈又怎是可以随意处置的人?不过他还是配合自己演了这出戏,隐云寺的事他不想传出去自然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主持说的去报官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对面人闻言顿了顿,随后解下了身上的斗篷,一双眸子无喜无悲,干净的手掌上握着一串佛珠:“帮你本就是应当。”

    段祈煜眸子微微一顿:“此次姑母要请你前来,原本是想请你帮忙解决一些事情,不想却给你造成了麻烦。”他指的是隐云寺中死去的小沙弥。

    弗安方丈摇摇头:“生死有命,自有定数,你不必太过在意,贫僧来此,一来是应郡主相邀查案,二来也是应了父母的遗愿助你。”

    段祈煜手中的茶杯顿时一晃,倾出半杯清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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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今天早了些……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赶个早【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