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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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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家主宅,皇帝面色冷肃地坐在主座上,手中随意拿着一块令牌把玩,眼中闪烁着精忙,大皇子与四皇子坐在下首,五皇子因为身上有伤,跟随兰妃等女眷先行回京。

    邱氏其余人都被赶了出去,邱准,邱训,邱翟三兄弟跪在地上,将蛇影盟的事细细说了出来。

    “陛下,草民实在不知究竟如何得罪了蛇影盟,但是邱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是无辜的,草民愿以邱家一半的生意,求陛下护佑邱家。”

    邱准额头渗出薄汗,若是在平常,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把邱家的生意拱手让人,但今时不同往日,蛇影盟的消息流传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让人忌惮,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与江家有关,但——死马当活马医吧!

    皇帝眸子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朕虽坐拥天下,但如今不在京城,又如何能庇护你们呢?据朕所知,蛇影盟可不会顾忌旁人的身份,换句话说,哪怕朕是皇帝,他们也是不怕的,朕又何必惹上这个麻烦呢?”

    邱准心头颤了颤,目光朝大皇子等人看了一眼,显然是想要他们帮忙劝一劝,四皇子段祈烨眉头微微拧起,蛇影盟他们也曾听说过,也曾派人去打探过这个组织的内幕,但让他意外的是,他们查不到任何关于这个组织的消息,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组织根本不存在,只是有人故意传出谣言,另一种可能就是蛇影盟背后有比他更强的势力,所以才能掩盖这一切,甚至连皇后都查不到。

    或许这次是个机会,可以借着邱家的事查探这个组织的底细,如果真的很强大,那就想办法拉到自己的阵营,如果实在做不到,最起码也要保证他们不参与皇储争斗,否则就必须先下手为强了。

    这么想着,他看向皇帝:“父皇,儿臣以为,邱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邱氏也是父皇的子民,既然邱家有难,父皇岂能坐视不理?儿臣听闻蛇影盟虽然凶悍,却也是讲道理的,想必会给父皇一个面子吧。”

    皇帝看了他一眼,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目光转向大皇子:“熠儿觉得呢?”

    段祈熠顿了顿,斟酌道:“儿臣觉得四皇弟说的有理,邱家有难,咱们看在征西将军的份儿上也不能坐视不理,只是二皇弟不在这里,御林军又远在京城,兵力不足,武器不精,不可随意参与此事。”

    他说完顿了顿,忽而一笑:“不过,若是邱老爷可以给我们提供兵器甲胄的话,兴许还有能力对抗蛇影盟。”

    邱准原本听了四皇子的话已经有些松了口气,一听大皇子的话顿时又紧张起来,皇帝放在茶杯上的手指顿了顿,却是没有说话。

    大皇子很清楚皇帝的心思,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邱家的经济命脉,更重要的是江云赫借着邱家做的军火生意,江家背着他们养了私军,还胆大地带到了边疆作为亲卫军,那些精良的武器从何而来,这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邱准一听他的话,便知道他们有了插手邱家机密的想法,他虽然做出了以一半家业为条件的承诺,但那一半家业涉及什么产业全凭他说了算,是绝不会让他们知道邱家深层的机密的,可是大皇子却提了出来,大月虽然没有严苛的法律,规定只有皇室才能参与军火生意,但军火这种东西向来是被人忌惮的,他们邱家为了保住家族安稳,一般都不会涉及,只是本朝出了个江家,还是他们的姻亲,有江家的势力在,他们想不插手军火生意都难。这种事一直都是私密进行的,此时大皇子提出来,明显是知道他们背后在帮助江家倒卖军火了,邱准脸色刷地白了。

    “大皇子殿下说笑了,草民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哪来的本事提供兵器甲胄呢?”

    邱准藏在袖中的手出了一层汗,他不着痕迹地在衣摆上擦了擦,赔笑说道。

    大皇子段祈熠眉梢微微抬了抬,似是感叹:“那这件事可就困难了,虽然邱老爷提出的条件很诱人,但父皇身份尊贵,容不得丝毫闪失,江湖恩怨,还是不要涉及到皇家为好。”

    他说完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常年拿剑磨出的,其实跟四皇子比起来,段祈熠的才能更能与段祈煜比肩,皇帝问他对此事的看法,便是要他将此事的利益最大化,他“平庸”了这么多年,不想还是被皇帝发现了他的能力,他心头苦笑一声,如果日后他威胁到太子的地位,皇帝一定会毫不犹豫斩杀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要众人发现他才能的原因。

    可惜天不从人愿,从赐婚一事过去后,皇帝就开始对他警惕起来了,如今这么做,不过是试探他究竟是不是有才能,太平庸则被怀疑,太机敏则被忌惮,索性将自己的底细透露七八分,半真半假,皇帝反而会更容易相信。

    皇帝看了他一眼,眼底冷意散去一些,大皇子聪明,也能沉得住气,虽然能体察到自己的心思,可惜却有些自作聪明,他这么说邱准定然是抵死不认的,又怎么能接触到邱家的军火生意呢?

    邱准强行镇定下来,面上满是忧愁之色:“殿下恕罪,军火乃是商家大忌,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邱家怎么敢涉及呢?况且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天子之威自然能震慑那些宵小之徒,草民实在惶恐不安,求陛下护佑啊!”

    段祈熠眸子闪了闪,皇帝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邱家是皇商,自然也是朕庇佑之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朕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既然朕在坪洲,此事便应当管一管。”

    邱准松了口气,刚准备谢恩,皇帝又道:“只不过,邱家是生意人,朕也知道你们生意人利益居上,朕便也与你们谈谈生意。”

    邱准心头一紧,蛇影盟的事的确危及到邱家全家的性命,但如果皇帝发现了他们私底下做的生意,一样会给邱家带来灭门之灾,好在他听从江承远的话,把那些生意都停了,否则便是在劫难逃。

    皇帝看着他表情变换,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将手里的令牌放到桌子上:“这是朕龙隐卫的令牌,可以调动三百龙隐卫。”

    邱准抬头看了一眼,那令牌通体翠绿,上面雕刻着一条出云的金龙,张牙舞爪很是威风,龙隐卫他听说过,是皇帝手中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都是从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兵士中挑选出来,以一敌百。虽然不知是不是能抵抗的过蛇影盟,但总归多几分把握,况且皇帝给了三百人,只是这条件嘛……

    他沉思片刻,沉声道:“多谢陛下护佑,陛下有何吩咐只管提,草民定然万死不辞。”

    皇帝满意地勾了勾唇:“果然朕没有看错你,邱家与皇家生意往来多年,朕自然是相信你们的,你们不会也不敢背着朕做些大逆不道的事,熠儿,你可明白?”

    话头突然转向段祈熠,他手指轻轻颤了颤,沉声道:“父皇说的是,儿臣知错了。”

    皇帝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又在邱家三兄弟身上扫了扫,淡淡道:“朕明白邱家的忠心,但是总要有个防备,你们也不要怨怼于朕,身为天下之主,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邱准忙将头垂的更低,皇帝这些话其实根本没必要跟臣子们说,更不必跟他这么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白身说,他说出这些话的目的,不过是打一张感情牌,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

    “邱家的生意朕不会插手,一半的经济命脉朕也不会要,否则岂不是趁火打劫?但朕要你们邱家答应朕三件事,”皇帝说着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字道:“其一,邱氏避仕够久了,在这一代子女中挑选有才能者入朝为官,其二,邱氏所有生意均需在户部留底,其三,朕允许你们做军火生意,但这桩生意需得朕指派人来负责,如何?”

    邱准,邱训,邱翟都愣住了,原本他们还担心皇帝会趁机为难邱家,可这三个条件却都有利于他们!

    子女入朝为官便可以拓展他们的人脉,日后有个什么事也好有朝中力量帮衬,生意在户部留底,虽然让皇帝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但这样公开之后,皇帝或者其他什么人再想插手,那就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可想而知会难上许多,至于最后一条,简直就是天恩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军火生意,当然,皇帝提出让他指派人来负责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军火涉及国家命脉,皇帝对他们实在是宽厚仁慈的很了。

    四皇子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根本不像皇帝的性格,他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可是看皇帝的表情却不似作伪,他眉头猛然皱紧:“父皇,这……”

    皇帝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这三个条件如何?邱爱卿身为坪洲知府,为官仁慈,百姓安定,想必邱家其他人也不错,朕可是很惜才的。”

    邱准斟酌片刻,点点头:“多谢陛下体恤,草民等必然竭尽所能为陛下办事,这三个条件草民愿意。”

    皇帝点了点头,吩咐人将那块龙隐卫令牌交给邱准:“邱家与皇家也是多年的交情了,眼下蛇影盟的事便交给朕,龙隐卫会护送邱家入京。”

    他此言一出,邱准顿时愣住了:“陛下……”

    皇帝微微挑眉:“怎么,难道你们还要留在坪洲?”

    邱准等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如今坪洲因为他们得罪了蛇影盟,已经开始乱了,百姓们对蛇影盟传的神乎其神,哪怕皇帝帮他们解决了这件事,难保蛇影盟不会再来寻仇,百姓们必然也这么想,他们在坪洲的根基已经毁了大半,再加上因为这件事开罪了江家,没有皇帝护着,迟早也会被江家打击,而且皇帝命龙隐卫护送,路上定然不会对他们下手,否则所有人都会把他们出事归咎到皇帝头上,这么看来,去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他长长叹了口气,即使再不舍,坪洲也只能放弃了:“多谢陛下为草民考虑,草民一家铭记陛下大恩。”

    皇帝淡笑着点点头,眼底的深意一闪而过。

    邱家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邱家的下人能遣散的全部遣散,不愿离开的都留下,女眷等人只带了亲近的婢女,衣物等带的也不多,邱家缺什么都不缺钱财,除了坪洲,他们在其他地方的财产更是数不清楚,所以也不在乎这点家产。

    邱翟身为坪洲知府无法离开,便跟着皇帝坐镇邱家,当然也存了打探蛇影盟的目的,邱家人轻车简从,很快便在龙隐卫的护送下离开了。

    邺云谷,段祈煜冷眼看着周围的怪石,手掌松了松,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邺云谷正是江承远在坪洲最后一个势力点,里面除了五百精兵,还有数不清的军火兵器,整个山谷更是设置了重重阵法,一道一道防不胜防,他当日在江承远身后看到了入口的阵法,山谷内的阵法却只能靠着他自己摸索,他们已经被重重阵法困在山谷好几日了。

    这些日子他已经捣毁了不止一个势力点,江承远不像江云海那般,所有的兵力都存在别院,身为江云赫的嫡长子,他手里的力量远比江云海多,而且分散了四个地点,每一个势力点都设下了重重阵法,十分棘手。

    “主子,这些石头动了!”

    身后的影卫疾锋惊呼一声,他快速转身,一剑将身后攻击过来的石头劈开,那石头应声而碎,里面散出一股黑气,他极快地向后退了几步,那些石头中都藏了毒,一旦被劈开便会散出毒气,许多影卫都没逃过那些毒气,一旦沾染便浑身剧痛,很快便死于非命。

    “还有多少影卫?”段祈煜甩了甩长剑,转身劈开另一块石头,声音冷凝。

    疾锋抬脚踢开一块飞过来的石头:“不足百人。”

    段祈煜皱眉:“传令下去,所有人围拢战圈,从正北方向突围。”

    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心中一阵阵地涌上戾气,他心中微微沉了沉。

    影卫都按照他的命令围成一个战圈,个个手里都拿着一把长剑,然而那石头阵却像是活了一般,阵中的石头快速旋转着,从四面八方向众人飞过来,段祈煜将内力汇聚到掌心抵抗石头阵的攻击,心口的刺痛感却越来越强烈,他猛然向前发力,石头围成的屏障顿时被他击碎。

    疾锋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长剑发出咻咻的破空之声,将那些飞速旋转的石头向四处劈开,段祈煜嘴唇紧抿,心口传来一阵窒息感,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狠辣,石头阵中的石头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只是却前仆后继地阻挡他的道路,他眼眸冰冷,集合所有的内力向前打去,直接将石头屏障打出几丈远,他则趁着那些石头没有卷土重来的空挡迅速以一种奇怪的步法上前。

    身后的影卫见他这样做,纷纷跟着他的动作,皆将内力汇聚到掌心朝石头屏障打去,同时快速向前,他们的方向正是出谷的方向,石头阵都是由山谷内的石头形成,只要出了山谷,这个阵法便无法形成,石头阵不攻自破。

    段祈煜就是打的这个想法,石头阵邺云谷最后一个阵了,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困人,邺云谷内的精兵良将都是江承远一手训练,他们并没有对那些人赶尽杀绝,等到所有阵法都破了,自然有人接管那些兵将,江承远其他三个势力点都是这么被攻克的,皇帝已经派了合适的人接管,眼下只剩邺云谷。

    “主子小心!”

    段祈煜刚刚用内力逼退石头屏障,身后却飞速传来一道破空之声,疾锋连忙惊呼一声,段祈煜闪身躲开,那石头沿着他的肩膀擦过,将他身上月白色的锦袍擦出一道口子,那石头上沾了毒气,渗出来的血很快变成了黑色。

    疾锋皱眉,影卫们见此情况连忙将段祈煜护在中间,用内力逼退石头屏障的方法虽然可行,但这样十分耗费内力,而且越往后越是困难,一旦内力用尽,那些石头屏障卷土重来,他们都会被挤成肉泥。

    邺云谷内乱石满天,气氛紧张,琉璃阁却是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

    文锦绣看着面前的棋盘,唇角微勾,手指轻轻在棋子拂过,慢慢落下一子,示意对面的江承远继续。

    从上次二人下棋之后,江承远像是忘记了那场并不愉快的谈话,每天都会找她下棋,文锦绣也不拒绝,只是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江文两家的恩怨,偶尔谈话也只是说说月色如何,坪洲风景怎样罢了。

    江承远手里捏着黑子,蹙眉看着棋盘,似是苦恼:“表妹的棋艺远比我精妙,每次下棋都输给你。”

    文锦绣微微一笑:“表哥让着我罢了。”

    江承远微蹙的眉很快松开,随意将棋子落到了棋盘上,果不其然被文锦绣吃掉,他也不恼,伸手又捻了一颗棋子,感叹道:“不知还有几次机会能与你这般平和的下棋。”

    文锦绣没说话,他话里的意思她听的明白,坪洲已经乱了,皇帝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邱家信任他还好,偏偏邱家将他推开去寻求皇帝的庇护,邱翟一个知府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很快坪洲就要变天了。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啪声,外面天色很快暗了下来,珑烟像个隐形人一般站在书桌不远处,只要江承远与文锦绣待在一起,她必然会在一旁,文锦绣看了她一眼,唇角扯了扯,江承远这么做不光是避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他中了自己的招,珑烟便会立刻对自己出手。

    不知下了多久,江承远忽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黑色的棋子在他指尖转了转,他抬眸看着文锦绣:“这局棋似乎又是你赢了。”

    文锦绣低头看了棋盘一眼,棋盘上并不能明显的看出输赢,黑白棋壁垒分明,看不出究竟哪一方占优势,她低低笑了一声:“还没到最后一步,表哥就要认输吗?”

    江承远将手里的棋子丢到棋盒内,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吩咐珑烟泡茶来:“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我棋艺虽然不如你,却并非目光短浅不自量力之人,眼下的棋局,再有三步我必输,既然如此还是早点认输。”

    文锦绣挑眉:“表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江承远嗤笑一声,珑烟很快将泡好的茶送到了二人手边,江承远抬手抿了一口,示意文锦绣喝茶,文锦绣却没有动,他看了她一眼:“怎么,怕我下毒?我可是记得表妹之前对我的评价,我是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

    文锦绣端起茶杯晃了晃,茶水清亮,香气恬淡,果然是极好的茶,她慢慢将茶杯放下:“以前不会,可是以后就未必了,表哥可是想杀了我的,我自然应该处处小心。”

    江承远顿了顿,继而哈哈笑了起来,吩咐珑烟换了一壶茶,又替文锦绣换了新的茶杯,慢慢收了笑容:“表妹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

    文锦绣看着新换的茶,这才慢悠悠品了一口,刚刚的茶并没有问题,但是她用的茶杯口上沾了剧毒,她虽然不怕死,但也不能让自己白白死在这里,当然,江承远也没打算用这一招毒死她,他知道自己不会轻易中招,只是警告她而已。

    江承远淡淡看着她,眼底的兴趣越来越浓,他知道文锦绣变了心性,却不知道她变得如此捉摸不透,平常人知道有人要下毒害自己,哪里还会这么淡然地喝对方给的茶,然而文锦绣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反而让他有些尴尬起来。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江承远看着手里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抬头看向文锦绣,唇角微微勾起:“表妹知道我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所以你知道如果有人赢了我,我会怎么做么?”

    文锦绣轻轻一笑:“杀了她。”

    江承远手指一顿,随后又慢慢捏起一颗棋子放于指尖转了转:“你很聪明,有些事我会退步,有些事则必须争个高低,表妹看出了我的心思,我是必然不会留你性命了。”

    文锦绣面无表情看着他,能这样平和的对人说出要杀了对方这种话,也就只有江承远会这么做了,她微微一笑:“表哥是觉得我威胁到你的地位了?”

    江承远摇摇头:“并非如此,表妹,皇帝对付邱家的手段出自你的手吧,蛇影盟根本没有盯上邱家是不是?你很聪明,只是利用人们对蛇影盟的恐惧之情就轻易地就让邱家放弃了坪洲,皇帝也是个老狐狸,邱家进京必然不会好过,你这样对付我的外祖家,我找你报仇也是应该的。”

    江承远的容貌很是明艳,若说在大月还有谁能与段祈煜的容貌一较高下的话,也就是这位征西将军的大公子了,段祈煜的容貌是俊美如天神,眉眼间的冷意让人不敢直视,而他则是明艳无双,眼眸之中全是温润的笑意,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多,即便说着这样让人心惊的话,他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文锦绣眯了眯眸子,邱家的结局是他们自己选的,皇帝虽然多疑,但还是个明君,如果邱家没有做不利于大月的事,他是不会对他们怎样的,相反,如果邱家还要跟着江家狼狈为奸,那么皇帝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皇帝也是一个心狠的人。

    江承远看着文锦绣的表情,想要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惊惶或者后悔,然而没有,她连一点意外都没有,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他忽然一笑:“有时候你们兄妹一样让人讨厌,都是那么淡然地看着别人,不管对方做什么,在你们眼里都像是小孩子在胡闹。”

    文锦绣眉心微微一跳,听他似乎是话里有话,脑中极快地划过一丝光芒,仔细去想却什么都没抓住,她眼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像是风吹过树叶落地的声音一般。

    江承远轻笑着看她:“表妹的影卫的确很厉害,竟然能闯过我的阵法。”

    文锦绣没说话,却是又摆弄着桌上的棋局,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一步一步丝毫不乱,江承远静静看着她,仿佛没听到窗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是怎么传递消息出去的?我这么严密的监视你,你应该没有那个机会。”耳边很快传来打斗的声音,夹杂着刀刃入腹的声音,江承远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压抑地痛呼声,眼中闪过疑惑。

    文锦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那盘棋在她手下却慢慢变了局势,原本只能坚持三步的黑子已经走了七八步,与白子也有了相抗的能力,江承远看了棋盘一眼,惊讶地瞪大双眼,继而轻轻一笑:“果然是你聪明,连这样隐秘的办法都想的出来。”

    “表哥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些办法你不屑于用。”棋盘上黑白两方已经成了平局,只要她再走一步,白子必败,她白玉一般的手指捏着一颗黑棋,黑白交替,珑烟不知何时点燃了烛火,烛火映照下,更给她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窗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大,院子里的暗卫纷纷出动,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更加引人注目,二人都没有动,静静坐在桌前,江承远看了窗外一眼,二楼是视角只能看到几道黑影纠缠在一起,他淡淡笑了笑:“表妹觉得这样就能够逃离这座院子么?”

    文锦绣将手上的白棋拿在掌心看了看:“若是前几日我不敢保证,但今日不同。”邱家举家迁往京城,江承远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们独自上路,又怎么放心皇帝的龙隐卫,自然是派了许多暗卫出去护送,对于这个外祖,他看似不愿多管,实际上也是仁至义尽,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江承远听她话里的意思便知道自己派暗卫出去的事早就被她知道了,他端起茶杯:“什么都瞒不过表妹,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了。”

    读心术三个字一出,文锦绣袖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面上却毫无变化,江承远目光从窗外收回:“只是事情不会永远在你掌控之中。”

    他一说完,文锦绣心中立刻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只见他将手里的茶杯快速掷了出去,茶杯极快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书桌上的荷花笔洗上,那荷花笔洗应声而碎,露出里面的一颗金色珠子,他掷出去的力道很大,珠子被他的内力一震嘭地一声四散开来,金粉顿时飞舞起来。

    与此同时,江承远椅子下方的地板忽然移开,他微笑着看向文锦绣:“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一刻钟吧。”

    在笔洗破碎的时候,文锦绣就连忙屏住了呼吸,捂住口鼻,然而只是一瞬间她的头就开始沉重起来,手脚很快变得无力,眼前的江承远也有些晃动,她使劲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却见江承远的椅子快速向下落去,他在这个房间消失的同时,房间四角快速升起火苗来,她眼眸顿时变得冰冷。

    江承远很快落到一楼的小院,院子中已经冲进来许多段祈煜的影卫,他却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珑烟和寒天站在他身后,眉心紧紧拧起,影卫已经占了上风,公子为何不上前帮忙?

    江承远抬头看着月色,想到文锦绣的样子,不由可惜地摇了摇头,他们的计划很不错,起码邱氏被赶走了,其实他并不想杀了文锦绣,对于这个表妹,其实他是愧疚的,因为他知道江家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已,但他不能留着她祸害江家,起初将她带过来只是想求个两全的办法,可惜她是不会罢手的,他不可能为了她赔上整个江家,与其让她日后落到父亲的手里,还不如他来解决,欠她的就下辈子还好了。

    影卫见到琉璃阁的火,下手的速度顿时狠辣起来,如果文锦绣出了事,以段祈煜的性格,他们都会生不如死!

    有些影卫已经冲向了琉璃阁的方向,江承远淡淡看着他们,整个大月能胜他一筹的除了段祈煜再没别人,他要杀的人,凭这些影卫是阻止不了的,若是段祈煜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自己的乱石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毁了自己在坪洲的势力点,那自己就要了他心上人的命,倒也不亏。

    “公子小心!”

    寒天快速将他向后拉了一把,只见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嗖嗖落下两颗药丸,那药丸落在地上迅速散开,发出一阵黑气,幸亏寒天拉着他躲得快,不然被那黑气碰到,他不死也要重伤。

    珑烟厉声道:“什么人!”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月白色的人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闪了出来,嗖嗖几声又是几颗药丸,他们连忙躲避,段祈煜冷眼看向江承远,袖中极快地飞出一道银索缠在他腰间,手中用力便将人拉到了自己手中,寒天和珑烟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江承远已经被段祈煜扣住了脖子。

    段祈煜抓了人也不多犹豫,足尖轻点便带着人上了二楼琉璃阁,寒天和珑烟忙追了上去,然而段祈煜指尖猛然射出两道劲风直直打向二人胸口,二人毫无防备地落了下去,影卫迅速便朝二人围了上来。

    “抓活的!”

    琉璃阁中,文锦绣浑身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知道江承远要杀了自己,但却不知他的毒竟然藏在那笔洗之中,那笔洗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几乎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谁也没有想到里面竟然藏着毒,她眼眸眯了眯,恐怕江承远一开始的打算并不是要这样杀了自己,他是要自己慢慢中毒而死!

    笔洗中有毒,她无论写字画画都要接触到毒药,哪怕不会立刻死去,毒入骨髓之后,自己也活不长久。

    她眼底一片冰冷,自己在算计江承远的时候却也被他算计了,江承远现在怕是已经失去内力了,不光他用了毒,她也在用毒,那幅被他拿走的画上有毒,他捏着的棋子上有毒,棋盘上有毒,只可惜那些毒药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暂时失去内力罢了。

    段祈煜带着江承远快速冲进了琉璃阁,一眼便见到文锦绣靠在椅子上,她额头上已经渗出几分薄汗,他扣着江承远脖子的手顿时收紧了,二话不说将人带到文锦绣面前:“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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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说……写着写着忘了还有男主么……【笑哭】感觉不需要男主,咱家锦绣一个人就能顶起半边天【捂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