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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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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珠儿开始频繁地出入醇王府,有时去吃顿午饭就走,有时要待到用了晚膳以后,而且每次从醇王府回家总是带着东西的,无一次空手而回。

    开始的几次,戴珠儿为了讲求排场,总是要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带上,兰竹菊惜、春夏秋冬知、东南西云和一二三四猛都是随行人员,只是几次过后,出了菊惜逃不开以外,几个丫头都再也不肯跟着来了。就连一二三四猛几个也是抽签决定谁跟着出来,没别的,只因跟着夫人出来太丢人了。

    下人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否则也不会卖身进无字园给人家当下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对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醇王府邸很是好奇,但好奇归好奇,谁也没有像戴珠儿这样东摸西摸地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揣进自己怀里。当着春王妃的面,她甚至把醇王府花园里的泥都夸了一遍,末了不忘加一句“要是我们家也有这个就好了”。

    几个下人简直快晕倒了,从此一见戴珠儿要出门就都躲得远远的。

    有时候,王厚喜会一脸复杂地看着库存日渐丰富的库房思考,有个这样的夫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那些个珍贵古玩随便拿一个出去都比这院子值钱啊,公子啊,老奴该怎么办?

    当然,这些心思都只是大家私下里交流一下而已,没人敢当着戴珠儿的面表现出来,没见伺候夫人的菊惜每日里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么?活腻了不成。

    所以,戴珠儿自私、贪财又刻薄下人的形象渐渐成了岩阳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所以,在王府护院看到来人是戴珠儿的时候都忍不住歪了嘴,这样的人谁会欢迎她上门?

    一听戴珠儿开始咋呼起来,藏在门内的宋腾苦笑一声,走了出来,原本他是想能救这么打发掉戴珠儿也是好的,没想到戴珠儿是个不识趣的,看来只能说得明白些了:“原来是苏夫人,下人无状,还请多多包涵。”

    宋腾双手作揖,行了一礼,戴珠儿撇了撇嘴,神情傲慢:“原来是宋管事。你来得正好,这就是你们王府的待客之道?把人拒之门外算什么意思?”说着,拿眼角去扫那几个护院,一双眼睛里所表达的,在护院看来就是五个字“狗眼看人低”。

    “此事乃是事出有因。”宋腾仿佛完全没看懂她的表情,仍然笑眯眯地道:“若是平时,王府定然是非常欢迎夫人来做客的,只是如今情况特殊,王妃刚刚查出有了身孕,今日又一早去了宫中,身子有些疲乏,的确不适合见客。您看要不这样吧,待王妃身子好些了,小的变派人去府上请夫人,如何?”

    戴珠儿闻言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转了转,极不明显地瞪了菊惜一眼,宋腾却看见了,不由得一愣,再看看两手空空的主仆两人和菊惜显得有些错愕的表情,心中意外极了,怎么她们……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就下次再来吧。”戴珠儿佯咳了一声,直接就掉头走向了马车,然后三人就像来时一样安安静静地走了……

    宋腾仍站在原地有些错愕地看着突然变得爽快的戴珠儿,心里的弹幕全开直接把眼前的景象给遮住了。

    尼玛!王妃怀孕的事情你不知道???每天来蹭吃蹭喝都不知道关心一下主人嘛???一听说王妃有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你是有多怕送礼?!??

    这边宋腾吐槽吐了一地,那边甫一上车戴珠儿就给了菊惜一个耳光,却什么也没说,反而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无故挨了一巴掌的菊惜咬着牙忍着没用手去摸脸,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她摸了,只会换来更加厉害的打。

    戴珠儿在想什么?那只有天知道。

    慕容芷嫣有孕的事情,在赵期的意料之中,倒不是他多细心,这种事情只需要清楚慕容芷嫣的月事情况就能有个猜测了,但他也有猜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苏佑玥的心思。

    吻了苏佑玥以后,她没有揍他,也没有不理他,只是让他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奇怪,是盼着被她揍一拳的他不对劲还是没什么特别反应的她不对劲?

    之前说让准备后事的大夫在又诊断了一番之后啧啧称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不说绝无仅有也是他生平罕见的,但人活下来也是好事一桩,所以大夫也没有深究,开了些补养的药方之后就离开了。

    贝利尔也在事出后的第三日,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贝利尔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左眼的位置,现在他还能感受到点点的痛楚,也记得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当指尖触到纱布的时候,当看着明明看着苏佑玥却无法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之后,他明白了,噩梦不只是噩梦。

    对于贝利尔的沉默,苏佑玥有些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尘砚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因为实在想不到说什么。

    “贝利尔,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出来吧,想哭也可以,但是只能哭一下下,你的眼睛还没好。”苏佑玥坐在床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愉快些,这种时候悲伤也不恰当。

    “我不哭,不会哭。”贝利尔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轻叹了一声:“我只是想一个人想一些事情,你不用担心,也不必自责,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苏佑玥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站起来就要走开,却又被他叫住了:“你不必太担心我,谢谢。”

    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苏佑玥甚至都不敢眨眼,因为一眨眼,眼泪就会从眼眶里溢出来,只因贝利尔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的眼泪,即便她不是这个意思。

    苏佑玥离开以后,贝利尔伸出右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纤细的指骨、苍白的颜色似乎都在昭示着他的弱小无能。良久,他才喃喃出声:“真难看啊,这么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