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婚夫不请自来 > 第72章、俏菇凉瘦了瘦了

第72章、俏菇凉瘦了瘦了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你现在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你还叫我一声妈,你们两的这个婚我也不能让宗庆离。”杨母走到床边边坐下,梁羽也忙起身让婆婆往里坐,一脸恭敬虑心受教的样子,“图纸的事就过去了,咱们先说说楚俏的事,你是有文化上过学的人,怎么也跟个妒妇一样?宗庆他是个军人,骨子里还是本分传统的男人,你要体谅他,和他要个孩子吧,我这一两年也快退下来了,趁骨头还没老,还能帮你们带几年。楚俏既然是陈继饶的媳妇,他断不会肖想。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要互相包容,两个人整日在一起,若你说东他说西,那这日子永远都安稳不了。”

    到底杨母没有太苛刻的对犯错的梁羽,一番话却比骂人还让梁羽惭愧,低头得不能再低,“妈,我知道错了,等楚俏一来部队,我就向她道歉去。”

    “行了,咱俩也是有头有面的,宗庆也陪陈继饶去追她了,是她执意要回去,你也别去道什么歉,省得降低了身价。这样吧,中午在家烧一桌好菜,把陈继饶请来。宗庆当他是兄弟,我会叫你爸多提点他,宗庆是家里的独苗,要是有个人帮扶着,也升得快。陈继饶若是聪明人,自会见好就收。”杨母到面上端着,“宗庆是知恩图报的人,你对他好一分,他自会加倍对你好,你最好收起别的念头!”

    见儿媳低头不语,杨母知道自己猜对了,面上不露山露水,心底却越发的失望。

    当初选儿媳妇的时候就找家世好的,觉得那教出来的女儿会素质高,可是现在看看,梁羽和那些没有文化的又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出去看看宗庆,也好帮你劝着点。”杨母抚了一下梁羽的肩头,叹了一口气就出去了。

    梁羽刚才被骂得不敢说话,现在也不敢出去,只好贴着门偷听。

    客厅里,杨宗庆坐在侧坐上,“这事现在闹得整个景山部队怕是都知道了,我看不如就此离了算了。”

    说到最后,他还是决定离婚了,“如果她过日子能有弟妹一半省心,我啥也不说了,可你看看她,只上个班就整日里唉声叹气嫌累,没的就和别人家过不去,像是成心过日子的样子么?”

    梁伟江也知女儿有几斤几两,她遇见宗庆这样的好性子算是她的福气,只一个劲地赔不是,“宗庆,小羽被她妈妈惯坏了,回头我一定训她。她有不好的地方,你可以跟她谈。只因为这一件小事就离婚,太冲动。”

    杨宗庆眸子一厉,手也慢慢攥了起来,一条条青筋乍现在额角上,把火气压下来,“岳父,这不是件小事!图纸被盗,轻则免职,重则是要移交省部开庭的,要不是上头顾及爸的身份,我这个营长怕也是当不下去了!”

    房里的梁羽一听,一颗心入坠入冰谷,双手紧紧的护住头,心里怕极了,也悔极了。可后悔还有什么用?

    梁伟江被他一噎,不止如何回应,只为难地侧过脸去问杨运国,“亲家,您看——?”

    杨宗国一脸的阴鸷,不怒自威的面容此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当初你嫂子跟我提及小羽,我心里也是看好的。毕竟我们两家的孩子生长的环境相仿,我寻思着小羽怎么也该体谅宗庆。眼下闹成这般,我所知道的还不止这一桩。孩子大了,有独立的思想,宗庆的婚事他自个儿决定,我尊重他。”

    他转而又道,“今天请你一并过来,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我杨家可没欺负你家闺女,省得日后旁人没的说闲话。”

    杨宗庆一听,脸上一松,梁伟江脸上为难,而杨母却是心惊肉跳,连忙站出来圆场,“他爸,瞧你说的。哪有劝离不劝和的道理?你说说,咱两成婚以来,吵过多少回了?要是因为一两次争吵就离了,那咱们得离多少回了?”

    杨运国脾性暴躁,年轻时没少让妻子暗自抹眼泪,也只她肯软着性子来哄自己。想着陈年旧事,心里头还是泛着甜的,也不多嘴。

    杨宗庆只当她又在演,愤恨交加道,“一再上演的把戏,你以后我还会信么?”

    但地上的梁羽仍旧无声无息,他有些害怕了,杨母到底顾着场面,上前扶起她,掐她的人中,见她仍没有反应,一下急了,“宗庆,小羽她没闹,你快背她去医务室瞧瞧,别真出什么事了。”

    杨宗庆也怕她出事,抱起她就急吼吼地往楼下走。

    景山不起眼的医务室外,此时正立着杨运国、梁伟江这两尊大佛,林安邦正诚惶诚恐地点头哈腰。杨宗庆则心烦意乱地蹲在走廊外,一旁杨母在不断地安抚着他。

    没多久,门就打开了,医生摘掉口罩,见几个家属都围了上来,也见怪不怪了,不过瞧着林安邦的姿态,想来也是大人物,于是语气谦卑道,“二位首长,杨夫人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不过她怀有身孕,又是头胎,诸事还是要注意,要是再受一次刺激,恐怕会有滑胎的危险。”

    杨母安抚似的望了一眼惊魂甫定的梁伟江,又拉着儿子的手,笑道,“宗庆,刚才我教育小羽了,她也知错了,只道等楚俏来,她愿意亲自登门道歉。小两口过日子难免会有口角,小羽这次任性妄为,想必她已经吸取教训了……”

    杨宗庆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听着母亲的话,忽而起身,一脚踹在墙面上,墙面上的粉顿时掉了一大块。

    他痛苦地闭起眼,再睁眼,眼里满是决绝,“妈,您不必说了。要是再和她在一起,只怕我这辈子再也没了幸福不说,兴许前程也被她毁了。我已经打好了离婚报告……”

    房里的梁羽听他态度坚决,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一想听话,这次敢当众反驳,怕是铁了心了,那她从这屋走出去,还不得被楚俏刘友兰她们笑话死?

    梁羽吓得脸色苍白,一打开门,就见丈夫神色严肃,不似开玩笑。

    真要离婚了,那她日后还如何见人?

    她忽然一个激灵,咬了咬牙,大声道,“离就离,你放心,我绝不耽误你往高处走!”

    话音一落,她忽然就朝墙面撞去,瞧那阵势绝不是唬人,杨宗庆反应快速,一把将她拦下,紧紧抱在怀里。

    见她还在挣扎着往墙面磕,他大怒,一松开她就用力一掼,毫无预警地梁羽直接就被甩到了地上,顿时哇哇大哭。

    杨宗庆心烦意乱,一甩手,大喝道,“你闹够没有?”

    跌坐在地梁羽,头发散了,额头肿了一块,涕泪横流,好不凄惨,却是没有半句反驳,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三位家长一听梁羽怀了孩子,紧皱的眉头瞬间松了,笑颜一下浮现在脸上。

    而杨宗庆还傻愣愣地蹲在原地,对于即将为人父的消息还有些不知所措,杨母可没他那么纠结,推了他一下,“都快当爹的人了,还不快进去看看你媳妇?”

    杨宗庆木然地直起身来,又被杨母拉住,叮嘱他道,“进去可别提离婚事了,你刚才也听到了,现在小羽受不得刺激。她肚子里可是怀着你的骨肉。”

    杨宗庆沉吟,孩子……?他总归是盼着的,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有了他与梁羽的孩子!

    或许,这就是命吧。

    他心头一阵感慨,好半晌才抬脚朝病房走去。

    梁羽正背着门躺着,手不自觉地抚着小腹,默默垂泪。

    杨宗庆走近几步,在床边坐下,默不作声地握着她的手,梁羽用力抽回,他则更用力地握住,好一阵思想斗争,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好似一下就松了,“小羽,对不起……”

    梁羽侧过脸,模糊地目光在他面上逡巡,含泪道,“你还要跟我离婚,我……干脆就一个人把孩子打了。”

    “不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成么?”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梁羽见他难得让步,仿佛那个体贴周到的丈夫又回来了,破涕而笑,“我也有不对,以后再不会为了和别人置气,而害你被批评了。”

    “咱们回家吧,爸妈也够呛的了。”杨宗庆心里仍有疙瘩,可孩子是无辜的,他又能怎样?

    梁羽一下成了家里的宝贝,在三位老人的簇拥之下回了家,直接到卧房里躺到床上。

    最后还是杨运国发了话,“这事儿的确是小羽做得不对,就是不离婚,但国营大饭点的工作必须辞了,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也正好在家好好反省兼养胎。”

    梁羽哪里敢有异议,而杨宗庆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只留下一句,“牢爸妈费心了,我去买菜,三位吃过午饭再回去吧。”

    杨母点头,“正好把你那位好兄弟也请来吧,就当是赔罪了。”

    一场闹剧,最终以丈夫的妥协而告终,但她真的赢了么?

    梁羽一叹,只怕是未必。

    这婚没离成,只是因为孩子罢了,到底是离了心。杨宗庆精心烧了一桌好菜,专门在训练场的门口候着陈继饶。

    一见他出来就拉着他回到干部楼。

    陈继饶也正等着他的交待,倒也由他拉着走,只是一到二楼的客厅,只见他们其乐融融地围在一块,就当没事人一样。

    呵,这真是怪了,陈继饶默默握住拳头,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

    梁伟江坐在他身旁,满脸赞许地望着他,笑道,“小伙子不错,难怪宗庆对你赞不绝口。”

    陈继饶隐隐感觉,这顿饭怕是咽不下了,脸上没有丝毫惧色,道,“多谢首长谬赞,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营长,能入您的眼,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陈营长可不止入我的眼,杨师……宗庆他爸刚才还提到,现在部队里要重视年轻人的提拔呢。你和宗庆年纪相仿,又合得来,也算难得。”梁伟江笑道。

    杨运国见他丝毫不怯场,心里对他也甚是满意,点头道,“你们年轻人多相互扶持才是,这次宗庆媳妇委屈乐你们夫妻,我也替你教育她了。楼上楼下住在一块,难免有摩擦,说开乐不就好了嘛?”

    他的言下之意是:就这么算了?

    陈继饶闭上眼睛,仰着头,脑海里满是楚俏隐忍的脸,俊脸却是一片木然,说不出的悲苦萧瑟,唯有紧皱的眉头透露着他的痛苦。

    再睁眼,男人幽深的清眸已是一片清明,沉稳地开口,“杨首长口里所说的‘说开’是什么意思?”

    叫他拿妻子的受屈来换他的前程?这等事儿他可做不来!

    杨运国微微一愣,敛着嘴唇,凌人的气势瞬间散发出来,他鹰眼一样锋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陈继饶,“年轻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事闹大了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

    这算是威胁么?

    陈继饶扫了一眼忍气吞声的杨宗庆,心下了然,冷笑道,“这就是所谓杨梁两家的‘交代’?好,真好,看来我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告辞!”

    杨母端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一见他起身要走,连忙拦住他,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也是急性子?宗庆可是拿你当亲兄弟,快坐下吃饭,咱们边吃边聊。待会儿许队长和林指导员也会过来,虽说你们年轻一辈都喜欢靠自己,这是好事,可部队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多,没个长辈提点,也是难成事的不是?”

    他陈继饶真凭本事走到营长这一步,可没靠过谁,放眼整个景山,就是林安邦也不敢有异议!

    再者说,别说他杨运国和梁伟江是市部的领导,就是省部的大首长来了,他未必放在眼里。

    陈继饶冷哼,再度开口时,人已大步流星地到了门口,“我陈继饶就是个榆木脑袋,杨夫人的人情,我可不敢领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梁伟江一脸气恼,倒是杨运国眼里透着几分赞许。

    杨宗庆急急追了出去,小跑着拦在他前头,“继饶,你等等我。”

    陈继饶没了去路,立在原地,目光阴冷。

    杨宗庆也觉父母说的过分,可……他已经在尽力地补偿了,尽管继饶不一定想要,“继饶,对不起……梁羽她怀孕了,况且,我爸已经把她的工作停了。”

    “明白了,军人是个高危职业,保不齐哪天就没了,谁不想留个后?”陈继饶双手叉腰,看也不看他一眼。

    杨宗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开口,“继饶,我的确是默许了我爸妈的做法……我也只是想尽力帮你,你就是太计较细节,人有时候懂得进退……”

    “宗庆!”陈继饶沉声打断他,“如果不是为了俏俏,我几时和你计较过?梁羽是你老婆,可我和俏俏也是才结婚不久,她没害过谁!凭什么她平白受了委屈,还不可以教训回去?是,我不比你,家底殷实,人脉丰富,可我是她丈夫,我就有责任让她活得敞亮!”

    “你、老攀,成新还有我,我们都欠她一条命,要不是上次虎子走丢,她被嫂子惹急了说过一次,她什么时候又计较过?”陈继饶鼻头一阵酸楚,“早上要不是经过一楼,听刘友兰提起,我竟还不知道梁羽还带头反对俏俏做文职一事。她受了委屈,也没跟我说过半句嫂子的不是,宗庆,我心疼她!”

    杨宗庆还从未听他用如此懊恼的语气说话,心里头羞愧不已。

    陈继饶见他这般,心里对他也多了几分失望,“我就是太不计较了,才让她心里那么苦!这次的事,我会如实向上级反映,宗庆,你别怪我!今天我也把话撂在这儿了,他日梁羽要是再犯,被我抓到的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也不想知道杨宗庆作何感想,头也不回地到小卖部去。

    男人惦记楚俏,整个上午都是惶惶的,拨打电话时竟有几分心焦,短短的“嘟嘟”声竟也觉得漫长。

    好不容易接通了,对方却不是他满心期待的人。

    “继饶,你咋想打电话回家了?”是陈猛。

    陈继饶敛下眼里的失落,低低应了一声,“二叔,俏俏到家了么?”

    电话的那头,陈猛如实道,“早上从地里回来,就听你四婶说了你急着找阿俏。她在娘家住着呢,听说是病了。”

    病了?

    男人心头好一阵揪紧,“她病得重不重?有没有去看大夫?二叔帮我去看看她好不好,成么?”

    陈猛也是有分寸之人,道,“吃了早饭就去了,听她妈妈说,熬了药,她也喝了。她一个人住在阁楼,我也不好上去亲眼瞧瞧,就又折回家捎带了十个土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陈继饶松了一口气,又道,“也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钱,二叔,您再帮我给她十块钱吧,回头我就给您寄回去。”

    “钱也给了,但阿俏爸妈也是明理的,没收。继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阿俏吵架了?”回想亲家的冷脸,陈猛多少瞧出着端倪来。

    陈继饶自觉认错,“是我太冲动伤了她的心。”

    陈猛一声叹息,“继饶,阿俏人不错,你既然娶了人家,就对她好点。她还小,很多事不懂,你也可以慢慢教她。我看阿俏配你顶合适。当初你母亲临终前就嘱咐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将来要不要找那人报仇,她都随你高兴,凭你的本事,二叔也相信你能做到。只一点,你妈怕你不再相信人,怕你孤独终老,她要是知道你娶了妻,肯定高兴坏了。你学识深,阿俏也读过书,那孩子也是个实心眼,会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的,你也别东想西想的了。”

    陈继饶手里拿着电话,神色如常,不过呼吸似乎不那么顺畅了,“二叔,我知道了。您叫她千万照顾好身子,手也别耽误了医治,没钱了叫她跟我要……”

    他一向寡言少语,竟也有喋喋不休的时候,陈猛心里一笑,嫌他浪费电话费,没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

    且说楚俏自打上了拥挤的火车,就抱着背包独自一人蜷在角落里,默默垂泪,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最后还是列车员把她叫醒了。

    她的背包还在,只不过杨宗庆给她买的食物不见了。

    她也没什么胃口,匆匆下了火车,见天色阴阴沉沉,下着迷蒙雨,可她已经没钱买伞了,饥寒交迫的她只好冒雨飞奔到客车站。

    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总算到了镇口,雨下得更大了。

    可回楚家还得半个小时,楚俏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可是没法,只好再一次冲到幕帘一样的雨里。

    到了楚家,她的布鞋破了,头发也乱了,狼狈不堪。

    门“嘭”一下开了,见到母亲的刹那,楚俏才觉得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跪在地面痛哭失声,“妈——”

    楚母见女儿一身湿透,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吓坏了,呜呼了一声,连忙抱着她,“俏俏,你这是咋了?”

    楚俏一把抱住了她,哭声哀婉,“妈,我想离婚!”

    “你才结婚几天,可不许胡说!”楚母一下脸色大变,连忙叫丈夫楚钰出来。

    楚俏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拼命摇头,眼睛满是泪水,盈盈颤动,“我不想跟他过了,妈,他欺负人!”

    楚母拉着她的手,一时没拉住,脸色一下苍白,急慌慌地找了一件长袖子把她裹住,见她身子一软,整个人晕死过去了。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轻柔地抚上楚俏的脸,好烫!

    贴在自己的额头,楚母立刻感觉不对,她烧得厉害,手脚却是冰凉的,她摇晃女儿。

    楚俏趴在母亲身上,眼窝青紫,脸上烧得绯红。楚母叫了她一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下慌了,拍着楚钰的头,喝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闺女背上楼去呀!”

    楚钰一贯听媳妇的,马上转身蹲下身来,咬咬牙把楚俏背了上去。

    等把楚俏放下,楚钰又被使唤着去找大夫,楚母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当把楚俏的湿衣服脱下时,一下就惊呆了。

    楚俏烧得稀里糊涂,不时挣动,一只手臂推开被单露出来,斑斑驳驳一片青紫,手腕上也是肿得不像样,一看就是被人绑伤了。

    这才成婚几天呀,女儿就被冷待成这样!

    楚母心里揪着疼,鼻子一酸,想着她们娘儿俩这些年受的苦,不由潸然落泪,手上却是没停,利索地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等大夫来了,楚母把人请进屋里,见丈夫还立在那儿,连忙把他推下楼去。

    楚钰见女儿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站在原地不肯走,“我等等看,俏俏这到底是咋啦?”

    楚母心烦意乱,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问我们女人家的事干啥?等会儿大夫下楼了你再问。”

    屋外大雨磅礴,而屋里寂静无声。

    没多久,楚钰很快带回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

    楚母低低叫了一声,语气焦急,“娟姐,快看看俏俏吧。”

    大夫冷娟抽出楚俏的手,眼睛触及她手臂上的斑驳,不由生气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俏俏一回来就晕倒了,头烫得厉害,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要问也得等她醒来,眼下还是先把人治好。”楚母也说不清,可她到底也要顾及女儿的名声,慌忙压低声音道,“娟姐,这关乎到她的清白,请您一定要保守秘密。”

    冷娟也不是不识分寸之人,点头道,“你放心,这苜菽镇家长里短的我咋会不知道分寸呢?哎,阿俏这丫头也真是命苦。我先开几副退烧药,你叫你男人快点去抓药吧。”

    “那……俏俏毕竟还小,万一有了孩子……这可咋整?”楚母忧心道。

    也不怪楚母想得远,俏俏一进来就吵着喊着要离婚,这万一真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那该怎么办?

    冷娟却是转念一想,“陈家那孩子我瞧着也是有担当的人,应该不会弃之不顾吧?”

    当初她可不就是以为他是个军人,有责任心,可结果呢?

    楚母一叹,“他也是个好孩子,可要是有个万一,吃亏的终究是俏俏。”

    冷娟抬头看了她一眼,倒也理解,只是,“我看还是等阿俏醒来再说吧,毕竟这是她的人生?”

    “等她醒来可就迟了。”楚母简直急出了眼泪。

    冷娟见状,只好妥协,“那我再加两味药吧。”

    等熬好了药,楚母舀了一勺凑到她的嘴边。

    楚俏依旧闭着眼,干裂的嘴唇动也不动一下。

    楚母舀了一勺凑到她唇边,却是一滴药也灌不进去,心里又气又痛,她右手伸过来捏住楚俏嘴的两侧,逼着她松开牙齿,将那碗药硬灌下去。

    这样的硬灌却呛到了她,她咳起来,咳得更是半点药汁都灌不下去,眼见着药汁从她的嘴里流出来,这会儿整个人脆弱的好似一缕烟,随时都可以散了去。

    短短几日,楚俏已经瘦了一大圈,倒好像连那层的重量都承不住了的样子,右手露出被子,手指无力地蜷缩着,整个人却仿佛是琉璃瓦,一碰就碎了。

    “这可咋整?”楚母简直愁坏了眉头。

    冷娟也是心疼,“阿俏这两年也是多灾多难,手筋被挑伤了,本以为嫁了个好男人,可没想到……”

    “可不是,”楚母掩面而泣,“这要是烧坏了脑,以后可怎么办?”

    冷娟倒是比她冷静多了,道,“这样吧,我屋里还有瓶药酒,你陪我去拿来,给她擦擦身子,这法子好使。”

    等到了后半夜,楚俏的情况稳定下来,烧渐渐地退了,这会儿药酒发作,人是已经安安稳稳地睡熟,瞧这样是没什么大碍了。

    楚母守了楚俏一夜,到窗外晨曦初露,吩咐了丈夫好生熬药,就一头栽进了被单里。

    等她醒来,楚俏仍昏昏沉沉地睡着,蜷缩在床角里,一夜之间仿佛瘦了不少,脸依然是没有血色的,柔柔的样子倒像个襁褓里的婴儿,不过似乎噩梦不断,秀眉紧蹙。

    楚母缓缓地握了她的手,轻轻地叫了她一声,“芜儿……”

    楚俏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只感觉到手被人握着,有人在叫着她,竟是那样的暖,那样的安稳,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眼泪便从长睫毛下一行行地滚落,微不可闻地叫了声,“……妈……我想回家……”

    楚母的心狠狠地抽搐一下,一阵细密的疼痛袭来。

    到了中午,楚俏却又是烧了起来,如此反复三天的折腾,吓得楚氏夫妇是心惊肉跳,而楚俏已经瘦了好几圈,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躺在那层垫着棉絮的凉席上,右手放在枕面上,手指无力地蜷缩着,整个人却仿佛是一个脆弱的瓷人儿,一碰就碎了。

    “哎!”楚母低低叹了口气,惦记着女儿醒了怕是会饿,于是惦着脚下灶房,见锅里还温着中药汁和小米粥,四下里不见丈夫的身影,想他应该是去供销社了。

    她也没顾得上洗漱,端了药汁和米粥上楼,见楚俏已翻了个身,面朝里。

    楚母踮起脚,见她仍闭着眼,不过手指微微动了动。

    楚母知她醒了,只不过不愿面对罢了。这孩子心思重,她又问猜不出来呢?

    她把药汁和米粥放在陈旧的书桌上,坐在床沿,抚着女儿的手,良久才道,“俏俏,妈知你心里难受,你打小就聪明,也还年轻,以后如何决断,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只一点,你可千万别委屈身子。好了,妈不打搅你了,你好好想想吧。”

    等楚母走后,楚俏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眸里,却是蓄满了万念俱灰的泪水……眼泪滴落下去,浸入到枕面里去,凉凉的,打湿了那一层枕面……

    好半晌,她才爬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书桌。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窗台笼罩在一片迷离泛黄的旧时光里,在斜阳的映衬之下,一张娇美的侧脸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显得那么虚晃而又柔美。

    这种柔美是空灵的,飘逸的,带着书卷气息的高贵温静,墨一样浓亮的头发长长地披着,更显得那张小脸儿如玉似雪,可她清澈的眼眸却蓄满泪水。

    楚俏轻轻咬着贝齿,柔软黛墨的发丝沾着唇齿,可她偏不愿再让眼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