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后宫漪宁传 > 26.第26章 荣氏之辱

26.第26章 荣氏之辱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微微诧异,荣氏位分仅在正七品,按规矩是不能乘坐肩撵的,若是皇上赏赐便另当别论,如今来看,她当日的恩宠,当真不薄。

    肩撵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看了她一眼,只见其面色并不好,比中秋那日略有些消瘦了,此时面色隐约带着些怒气。见了我,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然而并未下撵,只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许久才笑道:“原来是沈美人,姐姐的穿扮如此素净,我远远瞧着,以为是哪宫的宫女,当真是失礼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宫中即便位分再低的嫔妃,服饰与宫人也有明显的差别,她如此说,分明有意挑衅,且她位分不及我,本因下撵行礼,然而见其并未有此意,我也不恼,淡笑道:“无妨,我平日鲜有外出,便不在穿扮上多费心思,不怪妹妹。”

    荣氏点点头,轻笑道:“是啊,女为悦己者容,姐姐自入宫一直未承宠,无悦己者,自然不必费心装扮,到是省了不少金玉珠翠。”

    我凝视她片刻,听闻她如今只有十六岁的年纪,许多宫人熬到二十五岁出宫,或是一生未嫁,随主子在宫中终老,也未曾得皇上侧目。而荣氏能在这最好的年纪一朝得宠成为主子,命好之余也自有她的过人之处。然而今日看来,也不过是个恃宠生骄,肤浅张扬的女子。这样的性子,便注定她的得宠之路不会太长久。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望着她满头艳丽的珠钗,徐徐道:“妹妹说的自然在理,难得皇上喜欢妹妹,只有这上好的珠翠,方能用来妆点妹妹姿容,彰显妹妹的身份。”

    荣氏未听出我话中的讽意,神色越发的得意,扬声道:“姐姐真是会说话,只是入宫这么久却不得皇上宠爱,我都替姐姐惋惜。”

    她越发露骨的挑衅之言并未激怒我,心中为她的愚蠢哭笑不得,面上不温不火的道:“素闻妹妹恩宠厚重,我平时很少出来,对外面的事也不尽知晓,看妹妹的气色,想来这些日子妹妹定然盛宠依旧,使得皇上不舍妹妹方泽。”

    荣氏闻言笑容一顿,嘴角略有些抽搐。

    自连着七日的盛宠过后,承琰再未宠幸过她。使得她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如今我这一番话,自是戳到了她的痛楚。

    只见其神色冷了下来,沉着脸道:“姐姐到是会装傻,有这会儿子时间,何不多想想如何能让皇上多看几眼,姐姐以公主之尊入宫,却居如此低下的位分,且不得宠,可真是让华国一点面子也无呢。”

    看着她此时跋扈,再回想那日在华仪宫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可说是判若两人。

    不待我说话,一旁的玉缘已忍不住皱眉道:“荣娘子这话说的也太放肆了些,我家主子居从六品,娘子居正七品,娘子理应下撵行礼问安,如今却坐在撵上与主子出言不逊,是否娘子不知规矩,还是丝毫未将宫规放在眼里?”

    荣氏闻言,面色更为阴沉,怒斥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我与你家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插嘴。”言罢冲肩撵旁随从的宫人道:“去,给我掌她的嘴,让她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

    那名宫人闻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荣氏,有些犹豫。

    荣氏见状更为气恼,让抬撵的宫人将肩撵放下,走到那宫人面前,一掌甩在宫人脸上,喝道:“没用的东西,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那宫人生生的挨了这一掌,却又不敢捂脸,跪下道:“奴婢不敢,请小主恕罪。”

    荣氏甩袖不再理会那宫人,转身怒视着我:“沈美人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宫女,今日我替你管教。”

    我侧身将玉缘护在身后,冷声道:“玉缘是我的宫人,做错事我回去之后自会训诫,不必劳烦妹妹。我原以为妹妹也曾做过宫女,该是最知道宫女的苦楚,如今看来妹妹似乎不曾对宫人有半点体恤。”

    荣氏最恨旁人提及她的出身,此时柳眉直竖,扬手朝我打来,我猝不及防,生受了这掌掴之辱,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荣氏尤不解恨,口中道:“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尊贵,你出身再高如今还不是受尽皇上冷落,如何有资格这样与我说话。”

    玉缘惊呼一声,忙护在我身前,斥道:“娘子位分不及我家主子,怎可动手,娘子眼中半分规矩也没有了吗?”

    荣氏转身坐回肩撵之上,嗤笑道:“规矩?在这宫里得宠的就尊,位分又能说明什么,迟早有一天我会在你家主子之上。”

    我紧紧的握着拳头,生生忍下了这奇耻大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荣氏,一字一句道:“怕是不会有那一天,今日之辱,来日必当加倍奉还。”

    荣氏轻笑道:“那我便等着。”说罢,吩咐宫人抬起肩撵,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我紧握着双手,指甲竟生生折断了几根。原来,不是隐忍就可避开一切,荣氏,便是最好的例子。

    今日之辱,犹如火种一般引燃我心中沉积的干柴,原本犹豫不决的心,此刻已坚硬如铁。

    既然一生都逃不开这后宫的囚笼,我便不再逃避不再怯懦。我若还有要默默终老的想法,只怕今日这样的羞辱,日后只多不少,甚至比此更甚。从小我与母妃所受的羞辱与嘲讽,此时蜂拥至我的脑中,已被折断的指甲深深嵌进掌中。

    未来,至高无上的权力,帝王的宠爱,甚至是承琰的爱,我都要得到。即便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鲜血染就的道路,我也会决然走下去。

    玉缘并不知此时我内心的种种变化,红着眼眶低声道:“小主,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多嘴,小主怎会受这样的羞辱,您责罚奴婢吧。”

    我看着她,喃喃道:“玉缘,我是不是很没用?”

    “小主…”玉缘不知我何出此言,还道我在怪她,面上更加惶恐。

    我定了定心神,平静道:“你不必自责,方才荣氏处处出言挑衅,即便不是你,她也会寻别的理由来羞辱我。走吧,待会儿见了赵容华,什么都不要说。”

    玉缘不安的点了点头,扶着我继续朝御花园走去。

    到了隐月亭,阶下一片一片菊花开的正好,为这萧索的秋日填了几分生气,然而我已无心观赏。

    不一会儿,亦颜携着芙月到了。

    “那几个丫头如今越发笨手笨脚了,让妹妹久等了。”

    我待她坐下后,笑着道:“无妨,我来时走的慢了些,刚坐下姐姐便到了。”

    亦颜正要笑着说话,忽的止住了笑容,盯着我的脸,沉声道:“妹妹的脸怎么了?”

    我心道不好,方才荣氏那一掌打的极是用力,此时必定有些红肿了,我勉强笑道:“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不碍事的。”

    亦颜何等聪慧,自然不信我说的话,蹙眉道:“妹妹到是撞的巧,能撞出这指印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玉缘,你来说。”

    玉缘犹豫的看了看我,正要说话,我打断她道:“姐姐不必担心,真的没事。”

    见我隐瞒不说,亦颜越发不高兴,神色不悦的道:“妹妹连我都要隐瞒吗?还是说你根本未将我当成姐妹?”

    见亦颜有些生气了,我无奈的示意玉缘说下去。

    待玉缘将方才的事细细讲述完后,亦颜已是忍不住一掌拍在了石桌上,恨声道:“我原本见她那日在华仪宫那般狼狈,这些日子又备受众人挤兑,对她本有所同情,岂止她竟如此骄躁,竟以卑微之身动手掌掴位分高于她的嫔妃,真当这宫中没有规矩了么?”

    这么久以来,我从未见亦颜如此动气过,心中有些感动,出声道:“她的得宠本就遭人侧目,行为又这样不知收敛,本就自断前路,姐姐何必与她置气。”

    亦颜斜睨了我一眼,“你到看得开,只是她如此对你,我如何都忍不了。此事你不必再管,我自会告知惠妃,惠妃协理六宫向来公道,必会为你做主。”

    我摇头道:“我知道姐姐心疼我,只是我并不想将此事闹大,我虽受了委屈,却又何尝不是一个教训。方才在长街想必洒扫的宫人也看到了,此事怕是不说也瞒不了。”

    “话虽如此,可你从未与她结怨,她何须如此。”

    我回想起中秋那日,苦笑道:“中秋家宴,她受太后为难,而我却出尽风头,怕是那时候她便对我心存怨恨了。”

    “这怎可怪你,若非要挑理,她该去找太后才是。想到她出身卑微,如今失宠却还如此猖狂,真真是可恨。”

    我暗暗压下心中的恨意,幽幽道:“一切尚未开始,不怕没有来日。”

    后宫永远是消息走的最快的地方,不到下午,我被荣氏掌掴的事便被传的满宫皆知。

    听闻荣氏被懿元夫人好一顿训斥,承琰亦是下令将荣氏禁足。又赏了些东西到景宜轩,以此安抚。

    身边的宫人显然对此结果并不满意,尤其是茜宝,自从知道此事后便极为气愤,此时更是忍不住抱怨道:“小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此时外面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小主呢,荣娘子倒好,只是禁足这样不痛不痒的惩戒。”

    玉缘看了我一眼,忙小声呵斥道:“小主面前不许多言,传到外面去,没的给小主惹麻烦。”

    茜宝闻言虽不服气,也只得禁言。

    而我对此并未太过气愤,承琰虽下令将其禁足,却未明确禁足多久,或许一个月,或许半年或是更久,无人知晓。正是这未知的期限,才更让人惶恐不安吧。此时荣氏必然极为悔恨,也一定恨煞了我。

    晚膳后,承琰竟来了。

    行过礼后,承琰盯着我看了许久,忽而用手轻抚了我的脸颊。

    他的手碰到我的脸时我不禁颤了一下,此时虽已不疼了,但是被触碰还是有些疼痛。

    承琰见状将手移开,问道:“怎的还是这样肿,可有用药擦过了?”

    他的语气中竟有一丝难得的温柔,我一时竟有些不习惯。低头答道:“已经用鸡蛋敷过了,想必明日就会消肿了。”

    承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荣氏…朕原以为她胆小温顺,想不到竟如此狂妄。怕是之前的温顺也是在朕面前装出来的。”

    我闻言低声道:“今日之事想来荣娘子也是一时冲动,并非有意。”

    承琰冷笑道:“若这是无意,那朕到真想看看她有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我温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此刻也定然悔过了,还请皇上不要再与她计较。”

    承琰闻言,凝视我片刻,叹道:“她那样对你,难得你还肯为她说话。”

    “皇上每日处理朝中之事已然辛苦,臣妾虽身份低微,却晓得后宫和睦,才能不让皇上分心。且荣娘子许久未见皇上,难免心中苦闷,臣妾同为女子,自然理解。”

    承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难为你如此识大体,至于荣氏…”说到荣氏,承琰脸色一沉,“朕冷落了她,她该怪朕才是,何必迁怒于你。你不必再为她求情,朕自有主张。”

    我知道方才一番话达到了效果,便低头不再说话。

    承琰看着我,忽的叹了口气,语气复杂的道:“你可怪朕?”

    闻言我微微一怔,我知他意为何意。我本出身公主,然而他却封了我一个低下的位分,且一直未宠幸我,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然而我虽心如明镜,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故作不知,露出不解之色,反问道:“臣妾为何要怪皇上?”

    承琰轻叹一声,道:“没什么,朕还有些奏折未批,你早些歇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我温顺的应了,送他出去。

    承琰走后,茜宝忍不住道:“小主方才怎么不让皇上重惩荣娘子,偏生还要帮她求情。她那样对小主,理应罚重些才是。”

    我看了她一眼,笑而未语。

    一旁的玉缘开口道:“荣娘子今日之举已经让皇上不满,虽是荣娘子做错,若是小主揪着此事不放,要皇上重惩荣娘子,反而会让皇上反感,认为小主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反之,小主越是大度,皇上便越是厌恶荣娘子。”

    我微微讶异,玉缘这番话正是我心中所想,是而方才在承琰面前才会为荣氏求情。我越是宽容大度,才会越称出荣氏的蛮横无理。

    茜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但小主受了这样的委屈,奴婢总觉得太便宜了荣娘子。”

    玉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小主的福气在后面,何必争一时之快。”

    我心中对玉缘越发赞赏,她行事稳重,心思又细腻缜密,这样的人若是忠心,在身边可有大用,若是不忠,也定有大患。我入宫已有两月,这些日子每每出去多数是带着玉缘在身边,容瑾则留在宫中为我盯着其他人的行事。好在这些日子,我虽无宠,然而身边的人对我也未曾懈怠,而我却也不敢全然信任。

    入夜,我只留了容瑾在身边服侍。想到玉缘,我出声问道:“你觉得玉缘如何?”

    容瑾思索片刻,答道:“这些日子奴婢一直暗自观察,玉缘年岁虽不大,但却做事稳妥细心,明里暗里也对小主多有维护,奴婢觉得不妨再试探几回。”

    我点头道:“如今除了你,我不敢冒然信任他人,但身边无可用之人,将来做事也极为不便,我会想办法试探她。当日是皇上吩咐内务府指派服侍我的宫人,若玉缘身后无主,便是最好。若有,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容瑾沉思了片刻,有些迟疑道:“小主的意思是…皇上?”

    我望着殿外浓浓的夜色,幽幽道:“但愿是我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