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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芳心虚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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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庭渊站起来伸个懒腰道:“叫我庭渊就行。”边说边肆无忌惮的打量邺胜安:“你就是龙虎将军邺胜安么?和传闻中一点儿都不一样。”

    管家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喝道:“怎么跟我家将军说话的?”

    段庭渊道:“正主还没有着急,你急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向邺胜安道:“睡了一下午,都饿了。有吃的没有?”

    邺胜安让管家下去张罗饭菜。段庭渊走出内室,倒了茶喝了一口。这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向随后出来的邺胜安扬了扬手中杯子问道:“你喝不喝?”

    邺胜安道:“还真是有些口渴。”

    段庭渊又倒了杯茶,见邺胜安还站在那里,说道:“过来坐。”

    邺胜安坐了,段庭渊把茶推到她面前,道:“你不知道,我这些天在二哥那里烦透了。连个安生觉都睡不得。你这里倒是清静,我喜欢。我决定,暂时就留在这里了。”

    邺胜安私下里是个不会拒绝人的性子,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管家吩咐人拿饭菜回来,听见段庭渊的话接口道:“这是我家将军的书房,你住这儿了,我家将军住哪里?”

    段庭渊道:“你这老儿忒不晓事。我与你主子说话,你又来插嘴。”脸上却并不是生气的样子。

    管家反而胸中气恼,向邺胜安道:“将军,老奴说错了吗?”

    邺胜安想了想,问道:“家里可还有空房?”

    管家道:“咱们府里不缺的就是空闲的房屋。就是那空闲的院子都有好几处。”

    邺胜安道:“那就收拾出一间来给段公子居住。”

    段庭渊道:“不合心思的房子打扫出来我也是不住的。”

    管家气结。邺胜安道:“不如这样。明日你领着段公子挑一处合意的房子。”

    段庭渊道:“我可告诉你。今晚我是不会回我二哥那里的。”

    邺胜安道:“你要是不嫌我这书房简陋,尽可住着。”说完吩咐管家不用候着。

    段庭渊虽然待人接物上不讲究,吃饭却十分斯文。不难看出自幼教养很好。这一餐吃下来,连咀嚼的声音都十分轻微。让一向狼吞虎咽的邺胜安倍感压抑。好不容易吃完饭。那段三公子又要漱口,又要净手,末了捧了一盏新沏的茶,眯着眼睛抿了一口,样子让邺胜安不由自主想起街角晒太阳的懒猫。

    “段公子。”邺胜安觉得愧对魏氏,能不回内院尽量不回,如今却有种想要躲进内院的感觉。

    段庭渊抬起眼睑,望了邺胜安片刻。摇头道:“真的让人难以置信,这么一个黑黄削瘦的人竟然就是传说中令羌人闻风丧胆的‘鬼眼王’。”

    邺胜安有些接不上话。事实上,除了在魏鹏程面前她的话多一些,其他时候她并不怎么善于言辞。

    段庭渊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别人是怎么传你的吗?”

    “额。”邺胜安好像天生就不知道好奇是什么感觉。

    段庭渊可能是下午睡饱了,这时十分的精神。说道:“别人都说龙虎将军是‘鬼眼王’重生。鬼眼王你知道吧?就是聂小泉,带领三千铁甲军把羌人赶出关那个。听说他的眼睛是金黄色的,夜里会闪光。所以羌人叫他鬼眼王。据说这个人是不能得罪的。如果得罪了他,天涯海角他都能要了你的命。如果传言是真的,我想羌人大概不是被他赶出关的,是被吓出关。毕竟头领也是人,只有一颗脑袋不是?”

    当年邺胜安对大小姐隐瞒了女子的身份。虽然是无心,可随着年纪渐大,明白了些男女之事,心中难免愧疚惶恐。这种愧疚和惶惶难安如今又在她和魏氏之间重现。当下脸色就不怎么好,起身道:“天色不早了,邺某明天还要上早朝,就先告辞了。”

    段庭渊并不是傻子,可他任性妄为惯了。根本不去思考哪句话惹起了邺胜安的不快。叫道:“留步。”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工工整整的纸,展开铺到桌子上。轻轻抹平道:“这是我下午无聊的时候画的这间书房的尺寸图。”

    邺胜安低头看去。整洁的图纸上,书房的格局一清二楚。乍一看,这图除了画的工整些,和她以前画的图纸没什么区别。段庭渊道:“我这图纸,工匠按比例扩放,可以造出和这间书房一模一样的房屋。”

    邺胜安将信将疑。丈量尺寸她也知道,可怎么落到纸上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能做的也只是按记忆大致画个图形,然后标上地形和距离。这样的图纸,除了她自己,别人很难看的明白。这也是为什么她给梁鸿驰的关城图问题百出。因为涉及到具体细节,她这个绘图的人都不甚明了,别人更加糊涂。

    “我拿去看看。”邺胜安拿起桌上的图纸,草草塞进袖子里。段庭渊面上显出心疼的神色,想要阻止已经晚了。问道:“你都不折一下的么?”

    邺胜安还真没太注意。闻言从袖子里掏出那张纸,问道:“有什么关系吗?”

    段庭渊从她手中取过被揉得有些皱的纸,仔细抚平,认真折好。郑重交给邺胜安道:“图纸是建筑的灵魂,怎么能不认真对待呢?”

    邺胜安接过那纸片,道:“是我疏忽了。”拱手向段庭渊道别。向内院而去。

    自从洗剑受封昭武郡主,恢复了原来姓名,做了邺府后宅第一人。邺胜安极少回后宅。两人一前一后,虽然只隔着一座院墙,却泾渭分明,各不相扰。

    过了垂花门,早有婆子、丫头执了灯笼相候。邺胜安意外道:“你家夫人还没有休息么?”

    一婆子道:“爷说笑了。哪有当家的爷们儿还没休息,夫人自己却先睡下的道理。”

    邺胜安本来想绕过正院到西跨院去。闻言往正院而去。

    魏氏见她来了,迎出了房门。问道:“爷可用了饭了?”就好像平常的老夫老妻一般。邺胜安心里越发难受。进屋里吃了一杯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外面夜色浓了,起身道:“我走了。以后只管早些睡,不要等我。”

    “爷是怪我么?”一句话脱口而出,魏氏的脸色顿时惨白。看见邺胜安住了脚步,回头看自己。嗫嚅了一下,鼓起勇气道:“爷是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公子是不是?”

    提到孩子,邺胜安心里一阵揪痛。道:“我怪你做什么?”

    魏氏道:“毕竟是我一直和宝嘉在一起,如果她有什么异样,我是最应该察觉的。爷要是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旁边一婆子欲言又止。邺胜安道:“你想说什么?”

    那婆子‘扑通’跪在地上,道:“老奴不敢多嘴。只是实在心疼夫人。小公子不见了以后,夫人日夜忧心,每每责怪自己。也不知哭了多少次。老奴说句良心话。实在不是夫人的过错。邺娘子带着小公子回府,大家都是高兴的不得了。宝姑娘抱着小公子亲了又亲,谁要都不撒手。谁能想到,夫人一个转身给小公子叫奶娘的功夫,邺娘子就疯了一样要杀人。当时都只顾得阻拦邺娘子,谁也没想到宝姑娘会带走小公子啊。”那婆子看向魏氏,落下两滴老泪,接着道:“而且,夫人为了阻拦邺娘子,差点被刺死。流了好多的血。夫人一直不让奴才们说,就怕爷知道了担心。”

    邺胜安道:“说完了?”

    那婆子磕头道:“老奴篡越了,望爷恕罪。”

    邺胜安摆手:“都退下吧。”

    以那婆子为首,屋里几个丫头、仆妇陆续离去。邺胜安关闭了房门,向魏氏道:“你这是干什么?”

    魏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美目含泪望着邺胜安。

    邺胜安叹道:“我心里无你,也是强求不来的。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还要和我耍这样的心机?”

    魏氏含泪道:“我自思不能和大小姐比。爷心里要是放不下大小姐,一直不肯接纳旁人也就罢了。我也就死心了。可那邺娘子呢?我不甘心。”

    邺胜安伸手扶她。魏氏却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哆嗦着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紧握着邺胜安粗糙的手道:“我不敢奢望爷的心,只希望爷能偶尔回头看我一眼。爷也不肯成全么?”

    邺胜安抽回自己的手,道:“你是跟着大小姐长大的,却没有大小姐一点儿风骨。做什么这样委屈自己。我说过,只要你厌倦了,我一定竭尽全力成全。”

    魏氏道:“你爱大小姐吗?”

    邺胜安无语。如果在她十三四岁懵懂的时候,有人问,你爱大小姐吗?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爱。”可如今,她清楚的明白,那是崇拜,是无上的尊敬。并不是男女之爱。而且,她和大小姐之间也不可能有爱。

    “怎么不说话?”魏氏轻笑一声,眼泪跟着落下。挂着泪的笑脸十分凄然。说道:“大小姐当初是真的爱你。她觉得自己脏,配不上你,才让我伺候你。为的就是能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孩子。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大小姐待我情同手足,我怎么能捅她的心窝子,让她难受?

    可大小姐说,你还小。什么也不懂。等你长大了,明白了事理就会嫌弃她。到时候,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会能想起去看她一眼。”

    “看吧。这就是大小姐。她是没有活到现在。如果活到现在,是不是也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日日关在这后宅之中,等着你遥不可及的回眸一顾。”

    “我不想对不起大小姐,也不想对不起你。”邺胜安皱眉,黄色琉璃般的眸子里一片黯然:“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氏道:“我就那么让你厌弃么?”

    邺胜安摇头。

    魏氏道:“那这辈子,你会有看我一眼的时候么?”

    邺胜安再次摇头。

    魏氏呆坐了良久,说道:“我明白了。”起身往内室去了。

    邺胜安愕然,不知道她说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忽然想起什么,疾步往内室走去。只见魏氏面朝墙壁侧躺在床上,察觉到邺胜安进来,说道:“放心,我不会寻死的。”声音中满是疲惫。

    邺胜安退出内室,还是有些不放心。伏在桌子上将就了一夜。次日,醒来上朝时。魏氏已经起来,神色淡淡的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等到了散朝之后。段子心跟了过来。询问堂弟的段庭渊的事情。许久没有交集的郭尚仪见状凑了过来。自从去岁,邺府丢失了小公子。邺胜安每每闭门谢客,加上她身份敏感。郭尚仪想约她喝酒都找不到机会。这一次借了段子心的缘故,无论如何要拉着邺胜安去喝酒。只因郭大公子近来也憋了满肚子的牢骚无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