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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万壑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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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夕阳慢慢落下,一轮银月月亮渐渐东升。李涯和曲通两人住在最西边的茅屋里,对刚才的无忧子那鬼斧神工般变脸换声之术仍津津乐道,谈论不停。这间屋子虽然没有床板,两人悠闲地躺在地面竹席上,尽享从轩窗吹来的清凉,微风送爽,携带荷花开放的清香怡人,屋后竹林滴落的露水声音清脆。

    “大哥,如果我们能学的无忧子这精妙绝伦的手艺,那多拉风啊!”曲通双目炯炯,兴奋道,“这可比什么人脸面具方便多了,你说如果我去拜他为师,他会教我吗?”

    “这就很难说了,初次见面,你当这是江湖卖艺啊!文大哥是他的徒弟,都不知道他老师这一手本事,可见他连徒弟都不教,如何会教我们这些外人。”李涯望着屋顶,陷入沉思,心里道,古人诚不欺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世上的奇人异士,肯定如天上的繁星那样数不胜数,如果能够踏遍圣龙大陆,经历各地风情,结识能人志士,这样的人生才算是丰富多彩呢。

    “是啊,既然这老头身处险境,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要不今晚我们就逃走吧?”曲通想到这里,吓得都坐了起来,继续道:“到那时,他使个易容术,一溜烟闪人了,我们可是在劫难逃啊!”

    “现在走,那也太丢人了,再说连他徒弟都认不出他,那谁还能找到他啊!”李涯一拍曲通的肩膀,肯定地说:“至少今晚我们很安全,要走明天也不迟,大晚上谁帮你过河啊?”

    听李涯如此说道,曲通才稍稍心安,又躺了下去,翻了个身子,哈欠连连没精打采地说道:“好吧,那就明天走,这朗朗乾坤还真是找不到个安稳的地方啊。”说完,躺着不再说话,睡意渐浓,不一会又开始打鼾,如阵阵鼓点敲得李涯苦不堪言。

    “真拿这小子没办法,看来他打鼾是习惯了,下次决不能再和他一间房了。”李涯躺了一会实在难以忍受,只得盘坐在竹席上打坐调息,不一会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心神宁静下来,不再受鼾声的干扰。

    大约一个多时辰,李涯睁开双眼觉得耳目一新,望着窗外,月华如霜一般覆盖着大地的万物,李涯望着明月心中淡淡升起对家人的思念,也许家人此时此刻也在看着这轮明月,在谈论自己呢!想到这里,李涯再也没有睡意了,轻轻地开门,静静地站在院中,看着如银盘一样的明月入了神,想起小时候夏天晚上,全家人坐在月下,父亲总是端着酒杯默默无言,母亲无限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猜着月亮上的场景,给他们讲月亮上的故事,月宫仙子在桂树下跳舞,白兔捣制仙药,因为蟾蜍把圆月啃食得残缺不全,所以皎洁的月儿会阴晴圆缺、晦暗不明。

    就在这时,一阵琴声隐隐从屋后传来,李涯心里暗暗奇怪:“有哪位文人雅士深夜在此抚琴”,于是循声移步,刚到屋后见竹林茂盛,竹林边更是种植了菊花、兰花等许多花草,在月下摇曳生姿。竹林深处有一石桌和两个石凳,一位老者坐在一张石凳上,正在弹奏那石桌上的“九霄环佩”琴,琴声悠扬,如清风穿山掠树而来,老者潇洒而遒劲的拨动琴弦,琴声如群山中的无际松林齐声作响……

    “少侠夜不能寐,难道有心事?”琴声止歇,老者停下站了起来,转身走来。

    “原来是无忧子前辈,我是不是扰了您的雅兴?”李涯拱手拜揖,言有愧意道。

    “哈哈……你年级不大,却冷静沉稳,彬彬守礼,真是难得。”无忧子笑眯眯地看着李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李涯照实回答,没有任何隐瞒。无忧子盯着李涯,眼中疑惑一闪而过,长叹一声道:“看到你,老夫不禁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那时候也是如你一样被儿女情长羁绊,后来内心渐渐被刀光剑影、鼓角铮鸣风干冷漠,经历帝国的兴亡盛衰,才知道年轻时追求的不过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前辈辅佐当今皇帝赢得了天下,又舍弃功名退隐江湖,这番气度是很多人不能比的。”李涯好不隐瞒心中的崇敬和仰慕。

    “一个帝国的更替湮没了多少黄尘古道,荒芜了多少城池村镇,更是夺取了多少鲜活的生命,到头来也许是一切重头,循环轮回,所谓的功名,只是后人酒前饭后的谈资。”无忧子神色黯然,坐在石桌前,凝视李涯说道。

    李涯默默无语,无忧子的话语在心中如石子落在平静的水面,溅起阵阵涟漪。

    “你打算去红雾城千军门学艺?”无忧子淡淡地问道。“我心中正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圣龙帝国还有那些值得前辈推荐的去处,能否给晚辈指点一下。”李涯期待地看着无忧子。

    “其实去哪里不重要,关键你要弄清楚为什么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忘记了当初的目标,为尘世俗念所惑,不再前行了。正如我有很多弟子,他们无论是天赋,还是勤奋都远远超过文举,最终却用十多年所学所得作为谋取荣华富贵的敲门砖,有的甚至失去了人的本性,为了攀上权力的高峰,将无数百姓的血肉践踏成前行的阶梯,如此说来,老夫也算罪人呢。这么多年仍然保持无欲无求的唯有文举,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无忧子惆怅地继续道:“能达到他这种境界的要么是圣人,抑或是傻子。”

    李涯见无忧子神色惶然,暗忖这位老人内心肯定经受了长期的煎熬,想安慰老人两句,一时也想不起来该如何说,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个凄惨的老人。

    “如果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我最得意的一个弟子,二十多岁时就才华横溢,冠绝都城,有时候皇帝在吃饭时读到他的文章大为赞叹,立即召见他一起享受晚膳,那时在别人眼中可是无上的荣耀。就在他人生最灿烂的时光,因在文辞中提及都城雪夜露宿街头百姓的悲惨场景,被人诬陷入狱,最后受杖刑而死。死后勘验尸首发现他的臀部已经缚了枕垫,从此整个都城传诵着陛下礼贤下士的故事,纷纷念叨皇恩浩荡,却没人记得一个年轻生命如花朵一样陨落了。”无忧子不再说下去,抬头看着明月,此时整个天地一片静寂,连蛙鸣虫叫的声音都消失了。

    过了良久,无忧子方继续道,“这才让老夫彻底醒悟过来,看淡了名利得失,也许我只有离开那个争斗不休的地方,我的学生才能活得更安心,尽管很多弟子已为了生存已经不在承认我这个老师了!”老人此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脸上神色黯然,对李涯说道:“少侠,不会嫌老夫啰嗦吧,如今这年级大了,话也多了起来。”

    李涯将自己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再次拱手,“前辈的一席话,让我收获颇多,晚辈感激不尽。”

    无忧子略一思索,笑道:“少侠可曾愿意学习老夫这易容变声之术,也算对你受老夫喋喋不休的补偿吧!”李涯惊诧道:“前辈如此,我真的是……我无以为报了。”说完,跪地就拜。

    无忧子颔首捋须,走上前扶起他,语重心长说道:“当年老夫钻研医术时,在位一口嘴歪斜的患者治病时,在对方面部插入银针时,发现插针顺序的不同,居然可以改变人面部神经,从而使人脸五官位置排布发生变化,从而改变人的面容,俗话说:‘口眼歪斜最可嗟,地仓妙穴透颊车。’人面部有很多穴位,其中合谷、太冲为循经远取法,风池、翳风同属少阳……可以选取几个必要的对应穴位,进针较浅,并采用轻针轻捻。不过,拔出针后必须用艾条点燃温灸,再进行局部按摩,使局部肌肉松弛,减少易容换声对神经造成的损伤。”无忧子耐心说道,李涯自幼对人全身的穴位了如指掌,轻车熟路,很快就记住了各位穴位对应人的五官。

    无忧子继续道:“而控制人发生的喉咙,可用银针在内踝下缘的凹陷处照海穴和前正中线上、胸骨上窝中央颈部天突穴轻捻。”说完,无忧子提醒道:“一般说来,年轻人用此法最好,因为血脉流畅,神经敏感,也容易恢复;年老之人就很危险了,一不小心就真的面部神经瘫痪,真的肌肉僵死,再也恢复不归来了。”

    李涯暗暗记下,再三拜谢。无忧子看着面前的少年,哈哈一笑,“你我有缘相识,你也算是我最后一个徒弟了。”

    李涯听了又拜,老人不再拦他,受了他的一拜,微微道:“既然如此,你明天就和玄机城的那位少年离开此地吧,也许我们今后还能相见呢,但愿到时候你还能记得老夫说的话,承认我这位老师。”说完,无忧子老人携琴而去,消失在竹林里,此时一轮明月西垂,天空闪耀着几颗星,一股英雄气在李涯胸中驰骋纵横。竹林中传来一阵歌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兮,不如贫贱之肆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