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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与妻书(8)·落红曾惜何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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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覃古听见齐孟园的心声之后,连晚饭都没心思好好吃,他差点就忘了,祠堂里陈其可的画像可是那样凶险的场景,而在诡异世界里的人,基本都是已经离开人世的。

    到底是谁会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呢,齐孟园又是如何得知的?王覃古心思很乱,不自觉地往陈其可身上看。

    陈其可还以为爹爹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回以王覃古一个大大的笑容。

    ……导致王覃古更加吃不下饭了。

    戌时过后,王覃古正要和齐孟园进他的小房间,陈其可却说什么也不让王覃古和齐孟园单独在一间屋里,非要跟着挤一张单人床。

    准确来说,是一张单人睡的木板。

    王覃古坐在书桌前,无奈地看着主动脱衣上床的陈其可,本来和齐孟园挤一块小木板就已经够难受了,如今再加上陈其可,王覃古都怀疑自己晚上睡着睡着就要滚下床去。

    结果秦木莲和齐孟园没有一个打算过来和王覃古一起阻止他,一个独自一人愉快(至少看上去是)地霸占了一间大房间,一个默默地坐在床边,顶着陈其可警惕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陈其可在上了床后,还拍拍身边的空位:“爹爹,快来休息。”

    “……小可啊。”王覃古慢吞吞地移到床边坐下,“我这有客人呢,去和你娘亲睡好不好?”

    谁知道陈其可听了差点哭出来,张大双眼,泪眼汪汪地看着王覃古:“爹爹不要我了吗?”

    王覃古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霎时间感觉头更大了。

    而那边齐孟园听见两人的对话,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靠近了两人,眼里含笑,声音低沉地对着陈其可说道:“小可啊,既然你爹爹不要你了,不如认我做新的爹爹?”

    陈其可立马坐了起来,差点掉下床来,还好及时被王覃古接住,才落进后者怀里,没有和地面亲密接触,他瞪着齐孟园,手紧紧抓着王覃古的衣领:“你走开,走开!”

    齐孟园没有走开,反而离王覃古更近了点:“陈公子觉得呢?”

    王覃古脑子里很混乱,但他现在还得先把怀里的小家伙哄好。王覃古叹口气,有没有人教教他到底该怎么带小孩啊!

    王覃古回想了一下他记忆中小时候妈妈哄自己的场景,拍拍陈其可的后背,将他放回床上,并替他盖好被子,轻声开口:“小可乖,你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他……咳,我最喜欢小可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快睡吧,不早了。”

    王覃古好不容易才哄睡了小的,转眼就看见床边还坐着一个兴致勃勃观赏两人的齐孟园。

    「还是稚子令人羡慕,无所忧虑,还有父母哄着入睡。」

    “你别跟我说,你也要人哄着睡。”王覃古揉揉太阳穴,听见他的心声后有些无语。

    “怎么会。”齐孟园站起来,靠在床头的墙壁前,望向窗外的夜色,眼中似有流连之情,“只是如此景象,有些羡煞旁人罢了。”

    王覃古抬头看去,他的视角有些看不清齐孟园半埋入黑暗的脸,只能隐约见着一个轮廓:“齐兄什么意思?”

    齐孟园没有回话,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转头看向王覃古:“陈兄,陪在下去后山走一遭如何?”

    王覃古乍一听见后山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疑惑地问道:“现在?”

    齐孟园点点头:“没错。”

    “如今戌时早已过半,还是不出门的好。”

    齐孟园轻笑一声,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展开在王覃古面前:“既然这样,这东西,陈兄想来也用不着了。”

    王覃古睁大了眼睛,那分明不是什么信,第一行赫然写着“陈家村游客守则”!

    还没等王覃古看清其他的字,齐孟园就将纸收回信封里,放入衣袖中:“陈兄,考虑得怎么样?”

    王覃古现在没得选,只能同意了。

    齐孟园欣慰地率先走出房门,仿佛并没有威胁别人一般。

    王覃古心里盘算了一下动手将规则夺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在计算出结果为0后从心地跟了上去。

    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看陈其可,小孩儿在床上睡得正香,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王覃古这才一咬牙,走出房间,并关好了房门。

    秦木莲房间的灯已经熄灭,看样子也睡下了,整个陈家现在只剩下两人走路的声音。

    两人很快走出了大门,在王覃古关好门之后,齐孟园伸手抓住了王覃古的手腕:“陈兄,待会儿可要跟紧了。”

    王覃古在心里叹口气,随便齐孟园在前面带着走。

    陈家村除了他们两个,没有旁人这会儿还在外面游荡,整个村庄只听得见蝉鸣与犬吠的声音,王覃古昨晚在房里听见的声音在外面也没听见,那群人似乎并没有存在过一样。

    房屋外面也没有照明的灯笼,王覃古只能靠着微弱的月光看一点路,磕磕绊绊地跟在齐孟园身后。

    齐孟园确实很顺利地往前走着,一刻也没有停下,仿佛比王覃古还要熟悉陈家村。

    王覃古在心里犯嘀咕,这家伙不是说进京赶考来这里借宿的吗,怎么倒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村民?

    齐孟园到达西村口的时间比王覃古白天还要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西村口。

    村口也是一样的漆黑,王覃古只能隐隐看见村口外的两棵杨树,叶片随着晚风轻轻晃动着,在西村口能清晰地听见流水冲刷石头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晚上寂静的原因,声音比白天响了许多。

    齐孟园直到走上木桥也没有要停留的意思,一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危险,王覃古思考着,难道戌时之后不能出门的规则是假的?

    “站住,什么人?”村长的声音在齐孟园走到木桥中间的时候突然响起,把王覃古吓了一跳,他都没注意到村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齐孟园停下了脚步,往村长的方向看去。

    村长很快来到两人的面前,看见是王覃古后脸色非常难看:“陈秀才,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覃古还没打话,齐孟园就将人拉到自己身后,笑着向村长解释:“您认错人了,这位与我一样,都是游客。”

    村长声音带有意思怀疑:“游客?”

    “正是。”齐孟园朝村长行了个礼,“在下楚春,这位是赵平。”

    王覃古心想,村长都认识他了,瞎编的话谁会信啊!

    结果村长居然不再拦着两个人:“原来是两位客人,欢迎来到陈家村,随意游玩就好。”

    王覃古眼睁睁看着村长说完话就乐呵呵地走远,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眼疾。

    “别愣着了,赶紧走吧,得在子时之前回来。”齐孟园拍了拍王覃古的肩膀。

    王覃古不知道为什么是子时之前,想着可能是和游客守则有关,也不再耽搁,和齐孟园一起走下木桥,往后山上走去。

    后山从山脚上去不远,王覃古就看见一片桃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偏僻的后山种桃树,但此时桃花开得正艳,即使是晚上,在月光的衬托下也是一片美景。

    桃花树下还堆着一片片落花,将桃林下的山路层层盖住,偶有晚风吹过,送来阵阵桃花的香味,将落花层轻轻吹动,不觉沾上了二人的衣襟。

    王覃古拂去落花瓣,跟着齐孟园踩上落花铺就的山路,没有发出半点响声。

    齐孟园在桃林下站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树间的花影。王覃古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在齐孟园的眼前,有一瓣桃花瓣缓缓落下,齐孟园伸手接住那片花瓣,看了许久。

    “陈兄,你说这桃花林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可曾有人来欣赏过?”

    齐孟园放下桃花瓣,任由它掉落在地上,和其他落花融为一体,他的声音中似有一层悲戚,像是在可惜桃林无人欣赏,又像是在可怜桃花悄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