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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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二舅说了这么多，叶洛尽管心里压抑，但却没说什么话。因为无论如何，邱志高都是长辈，被自己长辈说两句那是应该。再者自己找人借钱，借与不借都在二舅，毕竟钱是他的，怎么分配那是他的权利。
可眼下见到二舅居然将矛头指向老妈，言语之间依旧没半点客气，叶洛心里就不乐意了。
平凡的家庭当中，即便不能享受富人所拥有的那种奢华，却也有一份千金难买的温馨。
这些年，家里过得虽然不怎么富裕，可爸妈一直在为这个家勤勤恳恳的出着力，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这次为了能给自己借到学费，老妈更是放下颜面、低下身段儿来找二舅借钱。叶洛即便嘴上不说，但决不允许任何人对爸妈颐指气使，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二舅，也绝对不行！
借着酒劲儿，叶洛“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着实把此时还在喋喋不休的邱志高吓了一跳。
“小洛，你……”
感觉到叶洛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戾气，叶妈邱云微微一愣，连忙扯了扯叶洛的衣襟，示意他赶快坐下来。她本能的感觉到，儿子现在好像是准备发飙来着。
邱云心里当下就是一紧。
她也从叶洛二舅的话里面听出来了，二弟并不想借钱。可就算最后借不出来，也别伤了和气不是？毕竟都是一家人，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因为这事儿闹得不愉快，以后在街坊邻居面前还怎么做人？
然而这一次，一向乖巧听话的叶洛却是不为所动，他眼睛死死盯着此刻同样讶异的二舅和二舅妈，冷声说道：“二舅，我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我自有分寸。”
言外之意，就是说用不着你在这儿BB。
弦外之音，邱志高也听出来了，他又不傻。见到外甥似乎生气了，邱志高其实也早就有了准备，谁让这本来就是件尴尬事儿呢？
尽管心里有些不快，可他又不能真和自己外甥计较，当下还是摆出一副老好人的面孔，继续安慰道：“小洛啊，我刚才的那些话虽然不怎么中听，可总归也有它的道理不是？你回去好好想想，再结合结合你爸妈的意见，看看他们怎么说，过几天如果你还决定继续学音乐的话，到时候过来找二舅，二舅一定帮你。”
叶洛闻言冷笑。
这第一次过来借钱就不情愿，难道说第二次再来就愿意了？恐怕只有更加的不耐吧！况且，就算到时候二舅真咬了咬牙愿意把钱借出来，叶洛也放不下脸面过来拿走。
嘴角的冷笑弧度微微一弯，叶洛摆了摆手，直接出言拒绝道：“不用了二舅，当初既然选择音乐这条路，那我就一定会在这条路上走到底。你说学音乐没前途，那我问问你，你觉得现在什么专业有前途？”
叶妈邱云看儿子居然和他二舅硬刚上了，脸上尴尬不已，一直给叶洛使眼色让他低调，可叶洛却好像没看见似的。
见外甥这会儿说话越来越冲，邱志高心里极度不爽，阴沉着脸答道：“那些普通的专业，毕业了之后不比艺术更容易找到工作？”
叶洛可不这么认为，他笑道：“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难道考一个所谓的热门专业，以后就一定能飞黄腾达？我命由我，不由专业。”
二舅妈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孩子，还越说越来劲儿了这……”
邱志高也是撇了撇嘴道：“有理想是好的，可最后总得立足现实不是？艺术生的学费那么高，就算你复读一年来年考上了，就你们那家庭条件，你觉得能坚持到你大学毕业吗？”
别说大学了，恐怕连接下来这一年的培训费都拿不出来吧！？
三千块钱，自然是不多的，真借给这叶家母子，也未尝不可。可万一他们借了这次，还想着下次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等于捅蚂蜂窝了！
听到邱志高说的这话，叶洛怒极反笑。微醺的小脸也因为憋闷，而胀得通红：“二舅，从猜到你不想借钱的那一刻，我就不指望着你会帮我了，你又何必继续打击人呢？是，我承认音乐这条路不好走，可再难的路，总归是人走出来的。我知道你对我的选择不理解，我也知道我家的条件确实不适合走这条路，可它是我心里的一个梦。你可以瞧不起我的家境，也可以瞧不起我的选择，但是——”
说到这里，叶洛直视着邱志高的眼睛，他眸子里闪出了一道森冷的光：“请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梦想！”
说完，他迈步走出了客厅，头也不回。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跟你二舅说话呢这！大姐你看看这小洛，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二舅妈指着叶洛离去的背影，向叶妈邱云指责道。
二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显然叶洛说的话，让他感觉无地自容。
邱云这会儿也是尴尬不已，连忙赔不是道：“弟妹你先别急……志高，小洛也就是中午喝得有点多，这是酒劲儿上头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回去我一定批评批评这孩子。”
邱志高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好了大姐，我知道。回去好好劝劝他吧，年轻人冲动一点也正常。”
邱云道了声歉，又担心叶洛醉醺醺的走在路上不安全，急忙向叶洛离去的方向快步跟了出去。
……
……
睁开朦胧的睡眼，窗外已是一片月明星稀。
叶洛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从二舅家里出来后，脑子里积攒的酒劲儿仿佛一下子爆发了开来。摇摇晃晃走回外公家的途中，正要栽倒在路上的时候，貌似是老妈从后面跟上来扶了自己一把。
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不知不觉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原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叶洛摇头苦笑，隐约记起下午发生在二舅家里的一切，笑得就更苦了。“这下完蛋，彻底把二舅给得罪了。”
甩了甩头，醉酒后的脑袋直到现在依然还有一丝阵痛，叶洛下床打开卧室的灯，想要出去找瓶水喝。却听到不远处爸妈的卧室里，这会儿传来了阵阵谈论声，似乎直到现在他们还没睡。
院里的哈士奇听见动静，抬头看看小主人卧室亮起的灯，待发现没什么异常状况之后，闭上惺忪的狗眼又躺了下去。
“这下好了，钱没借到，还闹了个大灰脸……”叶洛断断续续听到，老爸的声音飘了过来。
紧接着老妈的怒责就传入了叶洛耳中：“借钱借钱，有事儿就想着借钱！要你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没什么本事，我们娘儿俩能跑过去看别人脸色！？”
“呃，你别生气嘛，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老爸连忙道歉。
“指望你个没用的死鬼，我看这辈子是别想发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下午那会儿，当时小洛冲着他二舅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我心里想说的。你还真别说，看着他二舅被他说的脸都黑了，我心里还真觉得挺舒服。”
“你呀！怎么就不教给儿子点儿好的？说是说得痛快了，有用不？”
“你是不知道，下午他二舅那嘴里一口一个‘你家条件差’，当时把我给气得啊……真想甩他一个耳刮子。亏得小洛去之前还想着给他送一条皮带，你说有这么当舅的吗？这些年他家里面做水果生意，这都十几年了，也没让小洛吃过他们家一个苹果。”
叶妈说完，像是还不解气，继续将矛头指向了四姨家：“还有他小姨。小洛送给她那条围巾时，居然说什么‘这次终于知道给你姨买礼了’。你说这话说的，也忒没水平！她当姨的不说关照关照外甥，居然还想着外甥的东西，这像话不像话？”
叶爸急忙点头：“不像话不像话，的确不像话。”
等到邱云说痛快了，叶启航苦笑道：“可现在小洛学费的问题，不也还是没得到解决吗？艺校开学时间早，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开学了，咱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吧，别让儿子到时候为难……”
说到这里，邱云也没了辙。
“要不，我去找我做工的那家人借点儿？那家人脾气还不错。”
邱云平日里做一些家政工作，也就是保姆，根据公司的安排，负责给有需要的富裕人家做一些打扫卫生之类的杂事。这种工作说稳定也稳定，说不稳定也不稳定，有的家政人员与雇主合得来，给一户人家做工的时间可能就长一点。
邱云为人勤快，在现在做的这家雇主家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年，算是有一定感情基础了，这次就想到了找雇主家里先借点儿应急。
然而听到这个建议，叶爸却表示反对：“不行，这个主意不太好。现在这世道，谁相信谁啊！你说借钱应急，指不定人家还想着你是不准备干了、所以才要先借笔钱然后溜走呢。别到时候钱没借着工作再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邱云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
叶启航也没主意，有主意的话他早就想到了。然而儿子的学费大事又不能不解决，最后只得无奈着说道：“要不我去找找我公司领导，看能不能把我下个月工资先预付了。这样的话再加上家里的两千块钱，应该也就够了。”
“那你公司能同意吗？”
“放心吧，我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老员工了。有以往的信誉在，这点儿请求他们应该还是能答应的，这几天我抽个机会过去找领导试试。”
“好吧，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嗯，赶快睡吧，这都十点了，待会儿再吵着儿子睡觉可不好。”
……
夜已深，叶洛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没有了睡意。
刚刚爸妈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事实上，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子女，他又何尝不知道音乐这条路的艰辛？
是，想要靠艺术来考上本科是挺容易，只是在以后呢？
毕业之后，多少原本怀揣着艺术梦想的孩子，为了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得不放弃了心中的艺术之梦……
他们当中，或许是有一部分的人，本来选择成为成为艺术生的理由就是为了考大学。可更多的，却是希望靠着自己那双并不强壮的双手，在这纷乱的世界中，闯出一条璀璨的艺术之路！
在他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斗志昂扬？哪一个不是信心满满？只是后来，或是由于先天条件的不足，或是像叶洛这样因家庭原因的限制，他们不得不将心中的梦想残忍停止。
无论他们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毫无疑问的是，在他们沿着这条路踽踽独行之际，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勇者！
下午二舅说得话虽然刻薄，但也的确有一定道理，这一点叶洛心知肚明。
可即便如此，难道说自己就得因家里条件差，放弃这憧憬了无数个日夜的音乐之梦？不！这绝不可能！
只是……
未来的路，该怎么来走？
叶洛心里没底，只凭借一腔热血，很显然是不够的。窗外那轮弯月转过树梢，屋子里的亮光渐渐变少，他合上朦胧的眼皮，酒醉让他这会儿脑门仍隐隐生疼。这一夜，注定难以入眠。
就在这恍惚之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刚才二舅说了这么多，叶洛尽管心里压抑，但却没说什么话。因为无论如何，邱志高都是长辈，被自己长辈说两句那是应该。再者自己找人借钱，借与不借都在二舅，毕竟钱是他的，怎么分配那是他的权利。
可眼下见到二舅居然将矛头指向老妈，言语之间依旧没半点客气，叶洛心里就不乐意了。
平凡的家庭当中，即便不能享受富人所拥有的那种奢华，却也有一份千金难买的温馨。
这些年，家里过得虽然不怎么富裕，可爸妈一直在为这个家勤勤恳恳的出着力，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这次为了能给自己借到学费，老妈更是放下颜面、低下身段儿来找二舅借钱。叶洛即便嘴上不说，但决不允许任何人对爸妈颐指气使，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二舅，也绝对不行！
借着酒劲儿，叶洛“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着实把此时还在喋喋不休的邱志高吓了一跳。
“小洛，你……”
感觉到叶洛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戾气，叶妈邱云微微一愣，连忙扯了扯叶洛的衣襟，示意他赶快坐下来。她本能的感觉到，儿子现在好像是准备发飙来着。
邱云心里当下就是一紧。
她也从叶洛二舅的话里面听出来了，二弟并不想借钱。可就算最后借不出来，也别伤了和气不是？毕竟都是一家人，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因为这事儿闹得不愉快，以后在街坊邻居面前还怎么做人？
然而这一次，一向乖巧听话的叶洛却是不为所动，他眼睛死死盯着此刻同样讶异的二舅和二舅妈，冷声说道：“二舅，我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我自有分寸。”
言外之意，就是说用不着你在这儿BB。
弦外之音，邱志高也听出来了，他又不傻。见到外甥似乎生气了，邱志高其实也早就有了准备，谁让这本来就是件尴尬事儿呢？
尽管心里有些不快，可他又不能真和自己外甥计较，当下还是摆出一副老好人的面孔，继续安慰道：“小洛啊，我刚才的那些话虽然不怎么中听，可总归也有它的道理不是？你回去好好想想，再结合结合你爸妈的意见，看看他们怎么说，过几天如果你还决定继续学音乐的话，到时候过来找二舅，二舅一定帮你。”
叶洛闻言冷笑。
这第一次过来借钱就不情愿，难道说第二次再来就愿意了？恐怕只有更加的不耐吧！况且，就算到时候二舅真咬了咬牙愿意把钱借出来，叶洛也放不下脸面过来拿走。
嘴角的冷笑弧度微微一弯，叶洛摆了摆手，直接出言拒绝道：“不用了二舅，当初既然选择音乐这条路，那我就一定会在这条路上走到底。你说学音乐没前途，那我问问你，你觉得现在什么专业有前途？”
叶妈邱云看儿子居然和他二舅硬刚上了，脸上尴尬不已，一直给叶洛使眼色让他低调，可叶洛却好像没看见似的。
见外甥这会儿说话越来越冲，邱志高心里极度不爽，阴沉着脸答道：“那些普通的专业，毕业了之后不比艺术更容易找到工作？”
叶洛可不这么认为，他笑道：“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难道考一个所谓的热门专业，以后就一定能飞黄腾达？我命由我，不由专业。”
二舅妈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孩子，还越说越来劲儿了这……”
邱志高也是撇了撇嘴道：“有理想是好的，可最后总得立足现实不是？艺术生的学费那么高，就算你复读一年来年考上了，就你们那家庭条件，你觉得能坚持到你大学毕业吗？”
别说大学了，恐怕连接下来这一年的培训费都拿不出来吧！？
三千块钱，自然是不多的，真借给这叶家母子，也未尝不可。可万一他们借了这次，还想着下次怎么办？那我岂不是等于捅蚂蜂窝了！
听到邱志高说的这话，叶洛怒极反笑。微醺的小脸也因为憋闷，而胀得通红：“二舅，从猜到你不想借钱的那一刻，我就不指望着你会帮我了，你又何必继续打击人呢？是，我承认音乐这条路不好走，可再难的路，总归是人走出来的。我知道你对我的选择不理解，我也知道我家的条件确实不适合走这条路，可它是我心里的一个梦。你可以瞧不起我的家境，也可以瞧不起我的选择，但是——”
说到这里，叶洛直视着邱志高的眼睛，他眸子里闪出了一道森冷的光：“请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梦想！”
说完，他迈步走出了客厅，头也不回。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跟你二舅说话呢这！大姐你看看这小洛，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二舅妈指着叶洛离去的背影，向叶妈邱云指责道。
二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显然叶洛说的话，让他感觉无地自容。
邱云这会儿也是尴尬不已，连忙赔不是道：“弟妹你先别急……志高，小洛也就是中午喝得有点多，这是酒劲儿上头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回去我一定批评批评这孩子。”
邱志高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好了大姐，我知道。回去好好劝劝他吧，年轻人冲动一点也正常。”
邱云道了声歉，又担心叶洛醉醺醺的走在路上不安全，急忙向叶洛离去的方向快步跟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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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朦胧的睡眼，窗外已是一片月明星稀。
叶洛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从二舅家里出来后，脑子里积攒的酒劲儿仿佛一下子爆发了开来。摇摇晃晃走回外公家的途中，正要栽倒在路上的时候，貌似是老妈从后面跟上来扶了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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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叶洛摇头苦笑，隐约记起下午发生在二舅家里的一切，笑得就更苦了。“这下完蛋，彻底把二舅给得罪了。”
甩了甩头，醉酒后的脑袋直到现在依然还有一丝阵痛，叶洛下床打开卧室的灯，想要出去找瓶水喝。却听到不远处爸妈的卧室里，这会儿传来了阵阵谈论声，似乎直到现在他们还没睡。
院里的哈士奇听见动静，抬头看看小主人卧室亮起的灯，待发现没什么异常状况之后，闭上惺忪的狗眼又躺了下去。
“这下好了，钱没借到，还闹了个大灰脸……”叶洛断断续续听到，老爸的声音飘了过来。
紧接着老妈的怒责就传入了叶洛耳中：“借钱借钱，有事儿就想着借钱！要你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没什么本事，我们娘儿俩能跑过去看别人脸色！？”
“呃，你别生气嘛，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老爸连忙道歉。
“指望你个没用的死鬼，我看这辈子是别想发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下午那会儿，当时小洛冲着他二舅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我心里想说的。你还真别说，看着他二舅被他说的脸都黑了，我心里还真觉得挺舒服。”
“你呀！怎么就不教给儿子点儿好的？说是说得痛快了，有用不？”
“你是不知道，下午他二舅那嘴里一口一个‘你家条件差’，当时把我给气得啊……真想甩他一个耳刮子。亏得小洛去之前还想着给他送一条皮带，你说有这么当舅的吗？这些年他家里面做水果生意，这都十几年了，也没让小洛吃过他们家一个苹果。”
叶妈说完，像是还不解气，继续将矛头指向了四姨家：“还有他小姨。小洛送给她那条围巾时，居然说什么‘这次终于知道给你姨买礼了’。你说这话说的，也忒没水平！她当姨的不说关照关照外甥，居然还想着外甥的东西，这像话不像话？”
叶爸急忙点头：“不像话不像话，的确不像话。”
等到邱云说痛快了，叶启航苦笑道：“可现在小洛学费的问题，不也还是没得到解决吗？艺校开学时间早，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开学了，咱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吧，别让儿子到时候为难……”
说到这里，邱云也没了辙。
“要不，我去找我做工的那家人借点儿？那家人脾气还不错。”
邱云平日里做一些家政工作，也就是保姆，根据公司的安排，负责给有需要的富裕人家做一些打扫卫生之类的杂事。这种工作说稳定也稳定，说不稳定也不稳定，有的家政人员与雇主合得来，给一户人家做工的时间可能就长一点。
邱云为人勤快，在现在做的这家雇主家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年，算是有一定感情基础了，这次就想到了找雇主家里先借点儿应急。
然而听到这个建议，叶爸却表示反对：“不行，这个主意不太好。现在这世道，谁相信谁啊！你说借钱应急，指不定人家还想着你是不准备干了、所以才要先借笔钱然后溜走呢。别到时候钱没借着工作再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邱云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
叶启航也没主意，有主意的话他早就想到了。然而儿子的学费大事又不能不解决，最后只得无奈着说道：“要不我去找找我公司领导，看能不能把我下个月工资先预付了。这样的话再加上家里的两千块钱，应该也就够了。”
“那你公司能同意吗？”
“放心吧，我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老员工了。有以往的信誉在，这点儿请求他们应该还是能答应的，这几天我抽个机会过去找领导试试。”
“好吧，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嗯，赶快睡吧，这都十点了，待会儿再吵着儿子睡觉可不好。”
……
夜已深，叶洛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没有了睡意。
刚刚爸妈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事实上，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子女，他又何尝不知道音乐这条路的艰辛？
是，想要靠艺术来考上本科是挺容易，只是在以后呢？
毕业之后，多少原本怀揣着艺术梦想的孩子，为了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得不放弃了心中的艺术之梦……
他们当中，或许是有一部分的人，本来选择成为成为艺术生的理由就是为了考大学。可更多的，却是希望靠着自己那双并不强壮的双手，在这纷乱的世界中，闯出一条璀璨的艺术之路！
在他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斗志昂扬？哪一个不是信心满满？只是后来，或是由于先天条件的不足，或是像叶洛这样因家庭原因的限制，他们不得不将心中的梦想残忍停止。
无论他们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毫无疑问的是，在他们沿着这条路踽踽独行之际，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勇者！
下午二舅说得话虽然刻薄，但也的确有一定道理，这一点叶洛心知肚明。
可即便如此，难道说自己就得因家里条件差，放弃这憧憬了无数个日夜的音乐之梦？不！这绝不可能！
只是……
未来的路，该怎么来走？
叶洛心里没底，只凭借一腔热血，很显然是不够的。窗外那轮弯月转过树梢，屋子里的亮光渐渐变少，他合上朦胧的眼皮，酒醉让他这会儿脑门仍隐隐生疼。这一夜，注定难以入眠。
就在这恍惚之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