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盖房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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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柳大海就去了镇里,帮两家办好了地契房契。给两家送去的时候,刚好有村民瞧见了。

    柳家村儿就那么点儿大,很快村民们就得知两家要盖房的消息。瞬间就像热油锅里滴进了水,顿时炸开了锅。

    傍晚,村头的老槐树底下,聚集了一群歇凉的村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好事的周老婆子眯着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们说,他们这是要盖多大的房子啊?”有知道内幕的小声回道:“听说一家一亩地呢!”

    “天,这得盖多少屋子呀!顺子哥他们前年不才买了牛么,还有余钱盖房子?还有徐嫂子,他们家不是才分家吗?她们孤儿寡母的哪儿来的银子?”不知道谁家的小媳妇儿搭话道。

    “俺倒是见过顺子前段时间老是进城,莫不是有啥赚钱的营生?”周婆子一副恨不得立马知道的样子。

    “絮丫头之前不是进过北林破深处吗,也许是那次进山捡到好东西了。”有人不偏不倚的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周老婆子立马反驳道:“哼,她个小丫头片子能有那能耐?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没分家的时候就偷偷存了银子。”

    “这话说的,那要之前有银子,他们娘俩还会饿成那样?别胡说八道!”

    刘寡妇听到这些议论,眼睛转了转,扭着屁股,溜去了柳大山家。

    柳家院子里,柳大山不知道去哪里了,章氏在嗑瓜子乘凉,陈舒曼母女则是在旁边缝衣服。

    “哎哟,章伯娘,陈大嫂,你们咋有闲心在这呢!”刘寡妇一进院子就尖着嗓子嚷道。

    “咋了,天要塌了?”章氏撩了撩眼皮,怼了她一句。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女人一直打着她家东来的主意。她再糊涂,再偏心,那也不可能给自家儿子找这么个破鞋。

    “哎哟,天塌不塌我不知道,俺只听说啊,你家絮丫头他们要盖新房啦!”刘寡妇阴阳怪气道。

    章氏闻言眉头一皱,但想到之前听说那死丫头进山打了条蟒蛇,估摸着是卖了些钱吧,随即眉头便松开了:

    “我们已经分家了,她们之前也有些进项,想盖就盖呗!”章老婆子不想搭理这个女人。陈舒曼见婆婆这样,她也不好搭话。

    见她不动心,刘寡妇转了转眼珠,再接再厉道:

    “哎哟,那您是不知道他们要盖多大哟,听说足足一亩地儿呢?您说她们哪儿来的钱盖房呀?该不会……是什么来路不正的银子吧?”

    章氏听到这话,忍不住了,咻的站了起来,刚要发火,又想到自家老头子,就又坐了下来,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那也是俺家的事儿,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见这老婆子油盐不进,刘寡妇撇了撇嘴道:

    “俺不是担心你们被骗了么,切,不识好人心。”说完,扭着她的水蛇腰走了。

    见刘寡妇走了,陈舒曼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再抬头时却是一脸担忧:“娘,一亩地呀,您说她们真要盖那么大的房子么?那得多少银子?就算絮丫头打了蛇,也卖不了这么多吧?” 见婆婆眉头又皱了起来,知道她上心了,又接着说道:

    “该不会……真是什么来路不正的银子吧?这孤儿寡母的,二弟又不在家,听说之前好几个村里的汉子去给他们帮忙,您说……会不会……”

    章氏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她敢!东来还没死呢!就算……老婆子和你爹还活着呢!”

    “娘,娘,您先别急,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当不得真啊!”陈舒曼假模假样的劝道。

    这时的章氏已经气疯了,什么也听不见。随即就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陈舒曼和柳娟相视一笑,慢吞吞的起来,追着章氏的脚步,往柳絮家而去。

    出了门,还不忘假悻悻的喊着:“哎呀,娘,娘,您别着急,弟妹不是那样的人。”

    这边,章氏很快就冲到了柳絮家门口。她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道:“徐若兰,你给老娘出来!”

    村里有人见状,慢慢的聚了过来。

    徐若兰听到章氏的叫嚷,抱着两个孩子,不紧不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平静,眼中却透着一丝无奈。

    “娘,您这又是闹哪一出?”徐若兰轻声说道。

    章氏见她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问?我问你,你盖房子的银子哪来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若兰眉头微蹙,“娘,您这话说得难听了,银子是絮儿打蛇卖来的,清清白白。”

    “哼,就凭一条蛇能卖这么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章氏压根不信。

    这时,陈舒曼和柳娟也赶了过来,陈舒曼假惺惺地说道:“弟妹呀,咱都是一家人,要是真有什么难处,你跟娘直说,可别瞒着。”

    柳娟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别做了不该做的,丢了咱老柳家的脸。” 徐若兰见她们母女俩一唱一和,心中明白这又是她们在背后挑唆,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怒火再也按压不住:

    “大嫂,咱们平日无冤无仇,为何你们一家一而再的欺辱我们?”徐若兰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愤。

    周围的村民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东来媳妇平日里本本分分的,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

    “谁知道呢,她们分家的时候可是一穷二白的,这才多久,就要盖大房子了,说不定真有啥猫腻。”

    章氏见徐若兰不肯承认,越发恼怒,竟冲上前去想要动手。就在这时,柳絮回来了,她刚才去杏儿家跟柳长顺商量明日去镇上找工匠的事去了。

    是柳庄氏见章氏气势汹汹的往柳絮家跑去,感觉不对劲来告诉她,她才忙着赶回来,结果跑近一看,她奶竟然又想打她娘。

    “住手!”柳絮大声喝道,“阿奶,您这是干什么?”

    章氏看到柳絮,气势稍微弱了些,但一想到陈舒曼和刘寡妇说的,就压抑不住怒火,大声质问道:“絮丫头,你给我说实话,你们这盖房子的银子到底哪来的?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絮几步挡在徐若兰面前,对着章氏气愤地说:“阿奶,您怎么总是这么是非不分?这银子就是我打蛇挣来的,怎么就变成了见不得人了?”

    章氏听柳絮这么说她,更是气上加气,“死丫头,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柳絮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倒是想好好说话,你给我机会了吗?别人挑拨你两句,你就跑来大吵大闹,你是见我们之前没死成,又想逼死我们吗!”

    这时,人群慢慢让开一条道,村长柳大海怒气冲冲的的走了出来:

    “都给我闭嘴。”

    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絮丫头,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村长狠狠的瞪了章氏一眼,对这个堂弟媳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

    柳絮对着柳大海,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悲愤的说道:

    “大阿爷,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从杏儿家回来,就看见我阿奶要打我娘,她还骂我们盖房的钱来路不正,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絮儿不明白,絮儿泼了半条命去挣的钱,怎么就来路不正,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徐若兰也抱着两个孩子跪了下来,一脸凄楚:

    “大伯,若兰想就着您在这,问问我大嫂,究竟是为什么就这么容不得我们一家人?若兰虽是孤女,但也行的正坐得端,我儿为了不让我和旭哥儿皓哥儿冬日冻坏,冒着生命危险进深山挣来银子盖房,为什么要在婆婆面前挑拨,说我们的钱来路不正?”

    两人掷地有声的言语,让周围顿时又是议论纷纷。

    “嘶,所以说,章老婆子来闹事儿,是她大儿媳陈氏撺掇的?”

    “啧啧,以前怎么没看出,她心肠这般歹毒!”

    “那是你瞎,上次他们家分家的时候,你不在么?那会儿就听说他们大房一家子都欺负絮丫头母女,而且两次都差点出人命呢!”

    “这也忒坏了吧”

    村民们的指指点点,让陈舒曼母女俩脸臊的通红,章氏也皱着眉头瞪向陈舒曼。

    陈舒曼余光扫到,明显底气不足反驳道:

    “你,你胡说,我,我什么时候挑拨了!是刘寡妇说的!娘一气之下就跑来了,我拦都拦不住。”

    先前还有点结巴,一想到刘寡妇,她就越说越顺了。没错,就是刘寡妇说的。

    四周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够了!谁去把柳大山给我喊来。”柳大海再次喝到,随后又温声对柳絮母女说道:

    “絮丫头,快扶着你娘起来,大阿爷一定给你们做主,啊,快些起来!”

    跟着柳絮跑回来的陈兰闻言,赶紧上前帮着她将徐若兰扶起。

    很快,人群中又让出了一条路,柳大山匆匆赶了过来。他适才去看地里去了,还没到家就被人喊了过来,路上来喊他的人将事情大致给他说了一遍,听的他又气又骚,满脸通红。后面还跟着一些早前不知道这边事情的村民。

    “大山,你该好好管管你家了!看看都是些什么事儿!”柳大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堂弟。

    “都说娶妻娶贤,你看看你媳妇儿,再看看你大儿媳!你们不是都想知道絮丫头哪儿来的钱盖房吗?我来告诉你们!”

    “之前这丫头独身进北林坡深处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是,一条蛇卖不了多少钱,可这丫头还挖到了一只老参,是长顺陪着一起去卖的!长顺,你来告诉大家,你们在哪里卖的,大伙要是有疑问,可以自己去问问!”

    柳大海严肃的扫了一眼周围的村民,复又狠狠的瞪了柳大山一家一眼。

    “是,大伯。”柳长顺闻言上前:

    “絮丫头那天从北林坡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她背了个背篓,拖着条大蟒吧。”

    周围有不少人点头称是。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她背篓里除了草,还有个苔藓包。之后若兰嫂子他们打开才知道这丫头还挖了根老参。怕蛇放久了就坏了,第二天絮丫头带着伤请我带她去的镇上,将老参和蛇一起卖给了醉云轩。一共得了一百五十两银钱。”

    柳长顺故意少说了40两。

    “嘶,一百五十两!这丫头运气可真好呀!”

    “运气好你咋不去,差点连命都留里面了!”

    一听卖了一百五十两,村民们各种羡慕嫉妒。

    “我不知道那天絮丫头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听到,我接住她的时候,她说了句’三叔,我能盖房子了‘才晕过去的。”柳长顺说着红了眼睛。

    村里不少老人妇人,包括一些汉子听到这里都红了眼眶。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大山,章氏,你们现在听清楚听明白了吗?”柳大海忍着胸口的酸楚喝道。

    章氏一脸尴尬,嘴巴蠕了蠕,把头低了下去。柳大山则是缓缓走到柳絮身前,蹲下身子红着眼眶看着柳絮:

    “絮丫头,阿爷替你阿奶跟你和你娘道歉,你能原谅我们吗?”

    柳絮定定的看着她阿爷,这老头虽然有些偏心,但说实话,人不坏。至于章氏,虽然嘴巴毒,没少苛待他们,但归根到底是因为她太蠢,容易被人挑拨。所以罪魁祸首还是大房一家。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且认真的看着柳大山:

    “阿爷,絮儿不求你一视同仁,但希望你能规劝阿奶,日后莫要偏听偏信大伯娘他们的话!难道给我们冠上脏名,你、阿奶,还有他们一家有脸面了吗?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家人啊!成铭哥要是有个坏了名声的婶娘、堂妹,他就不会被人耻笑了吗?甚至,如果真出了那样的丑事,还有人愿意嫁娶咱们村的小伙姑娘吗?”

    柳絮的声音很小,却重重的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柳絮说完,便和徐若兰一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院子。

    陈兰和杏儿想追上去,柳长顺拉着她俩摇了摇头,也回了家。

    村长深深看了一眼柳大山一家,又看了看面露沉思的村民们,说了句“散了吧!”摇了摇头也走了。

    院子外不知道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散的,但这一晚,柳家村出奇的安静、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