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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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不住三个号称已经年满六岁的小包子的痴缠,康熙点头同意他们,天气暖和后就进上书房读书去。

    翘首以盼,终于等到冰雪消融、春暖花开,早早的就收拾好了的小九、小十和十一,开开心心的搬进了阿哥所。

    那股子雀跃兴奋劲让他们额娘郁闷了,小没良心的,你们八哥就那么好,看见八哥就把额娘也给抛脑后了,气得牙痒痒的伸手蹂躏他们粉嫩白皙的小脸蛋,心里暗自埋怨皇上怎么就答应他们提前进阿哥所了呢,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嘛。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可三个小包子还赖在胤禩的住所不肯离开。

    “几位爷,天色晚了,该安寝了。”

    正手舞足蹈高兴着小九,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不还早吗,催什么催。”

    胤禩瞧瞧有些为难的高明,掏出怀表看了看:“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可是要早起的。”

    “哦”

    八哥已经开口了,三个小包子只能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小十回头突然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胤禩:“八哥,我晚上和你一起睡吧?”

    相错一步的小九顿住了,皱眉:可恶,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一个不注意反倒是让小十抢先说了。

    于是胤禩还没开口说什么,小九就一把扯过小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小十,你都多大了,还要八哥哄着你睡觉吗?好不好意思啊!”

    小十斜睨:“九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那你可以回去了,我想留下来和八哥一起睡。”

    小九一时语塞,他当然想和八哥一起,可是被小十一句话就给说破了,恼羞了,怒了,转身就走了,当然没有忘记要揪着小十一起走。

    上书房的读书生涯是很枯燥又辛苦的,要不是有胤禩在,小九和小十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每天都早早的就被叫起床,一天的课程还排的满满的,幸好之前有胤禩给他们打好了基础,各位师傅都对他们赞誉有加,康熙一个高兴赏赐了好一些的珍贵笔墨纸砚,小包子们连着几天都是眼睛灼灼脸上泛光的。

    ‘刷’一支箭擦过箭靶飞掠了出去,惹得大家一齐侧目,是胤禛,于是都了然。

    这佟皇贵妃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原以为可以如往年一样渐渐好转,谁知日前却突然病情加重,已然卧床不起了,太医院的太医个个摇头束手无策,这是走到头了呀。

    卫璃和一众后宫妃嫔从佟皇贵妃的咸福宫出来,心里划过一丝感叹,那个原本漂亮温婉却又俾睨后宫的女子,如今只能苍白孱弱的躺在床上,看着众人眼中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大概是最酸涩难捱吧,她何时受过此等的羞辱。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冷不防后面有人快步走来喊住拉她,回头一看,是佟皇贵妃身边最得力的贴身宫女,春芊。

    春芊走到卫璃跟前,福了福说:“淑妃娘娘,我们娘娘请您回去一趟。”

    顶着一众嫔妃意义不明的目光,卫璃很坦然自若的转身朝咸福宫走去。

    见礼完毕,卫璃眼露疑惑的看着佟皇贵妃问道:“娘娘召臣妾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佟皇贵妃半坐在床上,散着满头黑发衬着苍白的脸颊,越发显得羸弱,对卫璃轻轻的笑了笑指着一边放好的绣墩说:“淑妃妹妹,坐吧。”

    “谢娘娘。”卫璃甩帕子蹲了蹲,然后坐下了。

    卫璃有些搞不懂,她们两个平时交集甚少,更加不会有什么交情可言,她做出那一副为难的样子,究竟与欲何为?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她算计的?

    静静的坐着,等着她开口。

    佟皇贵妃靠坐在床头,半张脸被长发覆盖了,看着略显疲倦的双眼看了卫璃好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睁开眼睛看着卫璃说:“淑妃妹妹,本宫想拜托你一件事,还望妹妹你能应承。”

    什么事情需要用上这么慎重的语气?

    卫璃站起来:“娘娘这不是折杀臣妾嘛,有什么事情您找个人来吩咐一声就行了。”

    佟皇贵妃指指绣墩,示意卫璃坐下来,抬起指节分明的手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轻叹一声,“本宫这身子看来是好不了了,本宫一生尽享荣华,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可怜的四阿哥。胤禛从小就抱到了本宫这里,因着这,与他亲额娘之间关系淡漠,本宫担心要是本宫这一去,胤禛该怎么办?”

    卫璃听着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她不会是想……应该不会吧。

    乘着佟皇贵妃停顿的间隙,卫璃扬起暖暖的笑意对她说道:“娘娘,您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养好病,您现在这样四阿哥岂不是更要担心,何况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都是时时关心的,就为了这娘娘您也应该振作起来。”

    佟皇贵妃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摇摇头有些自嘲的说:“本宫的身体本宫最清楚不过,熬了这么久,本宫也累了,再也提不起精神来挣扎了。”顿了一下,看着卫璃:“妹妹,在这偌大的后宫中,本宫就信你一人,请你在本宫去后帮本宫照看胤禛一二。”

    竟然真是这样,卫璃心里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莫名情绪,浑身上下都开始泛起鸡皮疙瘩,真是太惊悚了。

    卫璃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迟疑的说道:“……娘娘,臣妾……”

    话还没说出口,门口就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一身明黄进来,哗啦里面跪了一地,就连虚弱的佟皇贵妃都挣扎着想要起身迎接,康熙赶紧大踏步的走过去轻柔的按住了她:“你身子不好,还起来做什么,快做好了。”

    坐在佟皇贵妃的床沿边上,随意的挥挥手:“都起来吧。”

    康熙拍拍佟皇贵妃微凉的手,皱了皱眉:“你不好好休息,这是忙什么呢?”

    佟皇贵妃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看了眼坐在绣墩上不出声的卫璃,然后温婉的笑看着康熙:“臣妾有件事情要拜托淑妃妹妹,这不才把妹妹请来,皇上就过来了,刚好也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淑妃也在?”康熙转头对上卫璃浅笑的水润眼眸,不知怎的一阵的心虚。

    ‘咳咳’佟皇贵妃掩嘴咳嗽,咳的一脸通红,一边站着伺候的春芊急忙要上前帮她拍拍后背,康熙已经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大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

    好一会儿后,佟皇贵妃平顺了呼吸,轻轻推了推康熙,康熙会意,让她退出了自己的怀抱。

    康熙下意思的看了眼卫璃,看她还是那个浅淡的样子,心中莫名的一阵气堵,转眼不再看她,对着佟皇贵妃刻意用轻软了几分的声音说道:“爱妃刚才说有事情要摆脱淑妃,也说来给朕听听吧。”

    佟皇贵妃脸上温婉的笑一下僵住了,眼中露出丝丝的凄凉,“臣妾是想拜托淑妃妹妹在臣妾去后帮着照顾胤禛,臣妾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太皇太后、皇太后身体康健,皇上也是春秋鼎盛的,臣妾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胤禛了。他自出生就被抱来臣妾这,德妃虽然端庄贤惠,到底是让他们母子隔了心了,臣妾也有私心,这么多年也没帮着胤禛求得德妃的谅解,更是因为六阿哥的事情,他们母子已是形同陌路一样了。胤禛是臣妾唯一的孩子,臣妾这做额娘的自当为他谋求一份安心。虽然宫里有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在,可是您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臣妾不敢打搅,皇太后那儿有五阿哥亦不敢再劳动她老人家,想来想去,整个后宫也只有淑妃妹妹合适,只好麻烦淑妃妹妹了。”

    卫璃听着这番话,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貌似柔弱温顺的女人,这番话说的多好,让人感觉到了她隐隐约约的委屈,德妃的冷酷无情,还有她卫璃如今在后宫中很微妙的地位,皇上似乎是有些过于宠爱了,有点超然了,以至于她这个统领后宫的皇贵妃都要屈身拜托。

    既然有康熙在,卫璃自然是不会轻易开口的,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只怕是想要挑起她和德妃之间的争端,心里暗自摇头,这人都快要不行了,怎么还想着这些纷纷扰扰,连死后的事情都要算计着,不会累吗?

    康熙不是傻子,这话里话外的,想想也就明白了,后宫自有后宫的生存法则,只要不逾越了他都当做一出戏来看,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在繁忙的政事之余,拿来娱乐娱乐放松身心不也挺好。

    不过一旦过了界,那就不好玩了。

    自己这个表妹,都这个时候怎么反倒不如平时安分了,连着牵扯两个女人。德妃是她宫里出来的,却一跃成为几欲与她比肩的一宫之主,她心里不痛快,他自然是知道的,只要不过分,平时他是也不理会她们两个之间的明争暗斗的,可是这次怎么还扯上了淑妃?淑妃一向淡薄,从不与她们争什么,自己为此还气闷不已。淑妃碍着她们什么了,个个都隐讳的向他抱怨说他给予的恩宠太过了,可她们怎么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一再的加恩与她,难道都以为他看上的就是淑妃的绝世容颜吗?太小瞧他了吧。

    心中闪过种种念头,表面却不动声色,眼角眉梢带上点点笑意,给佟皇贵妃扯了扯被子说:“爱妃,你首要的是好好休息,好好养身子,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来人,服侍你们娘娘睡下吧。”

    “皇上,胤禛……”

    康熙拍拍佟皇贵妃的肩膀:“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胤禛的事朕会考虑的。”

    佟皇贵妃看着相携而去的康熙和卫璃,双手死命的攥着身下的床单,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了,狠狠的把春芊端过来药膳给摔地上了,“可恶,这贱人就有那么好,皇上这么的维护着,连一点子的机会都不留给本宫。”

    一前一后走着的康熙和卫璃,谁也没有说话。

    走到了岔道口,卫璃甩了甩帕子,蹲下:“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康熙一把抓住起身就要走人的卫璃,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说:“朕这会儿正好没事,淑妃就陪着朕走走吧。”

    她能拒绝吗?心里在掀桌。

    “对于皇贵妃要你代为抚养胤禛的事,你怎么想的?朕其实觉得也挺好的。”

    明知道卫璃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还是要气气她,谁要她总是让他心里不痛快。

    “啊?”卫璃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对上康熙的眼睛,心里一惊,不会吧,他抽抽了吗?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着的花盆底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康熙那倒去。

    此种效果倒是让康熙意外的惊喜,大手一捞就把人带进了怀里,顺道在她耳边蹭了蹭,温热的气息拂过卫璃敏感的耳畔和颈窝,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康熙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淑妃这是太过惊喜了?怎么站都站不稳了,要小心呐,要是摔着了,朕也是会心疼的。”

    卫璃现在很肯定康熙是在寻她的开心,不知道自己又在什么时候惹着他了,让他这般的捉弄她,现在这样真是丢脸死了,而且可以肯定是一会儿这宫里就会传的沸沸扬扬的,说的什么想都不用想,这回自己又要被黑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