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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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溯看着小张还愣在那儿,转身去床头拿了剑鞘就准备出去,然而此时不巧地有一个人掀了帐子,正和他对上。

    男人睨着门口那来人,“史军师是有事?”

    史清明呐呐地把一个小瓷瓶藏到身后微低着头同秦溯讪笑,“清明这不是担忧将军嘛哈哈,如今看到将军一切安好清明就放心了,清明现在马上离开。”最后一字还未说完他就转身欲走,却被一条横出来的手臂给挡了。

    “史军师可别这么说,想来从关禁闭的帐子里出来也很不容易。”停了一下,男人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又道:“哦对了,军师上次的伤好些了吗,多走动走动……”秦溯一字一顿,“也,不,错。”

    史清明被男人突然拍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吓得抖了一抖,方才正打算偷偷放进衣袖的那个小瓷瓶一时没握住,掉到了地上,慌乱要去捡的时候却被秦溯抢先一步拿到了手里。

    “这是什么?”秦溯抛了抛手里的瓷瓶,向史清明瞥去一眼。

    史清明敢保证自己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赶忙跪趴在地上,说话时连声音都是抖着的,“求将军明鉴!清明、清明只是来送伤药的,见将军体无大碍便收了这药,别无他意!”

    下巴被冰冷的剑鞘给抬起,秦溯拿着那个小青花瓷瓶在史清明面前晃了晃,“哦?是药?”下一秒他又微笑起来,“也对,解药也是药。”

    这句话一入耳,史清明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立马变了。

    他简直不敢去想,秦溯是知道了?还是......他一直都知道?

    如果他不知道怎么能清楚这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还能算计得那么准,在主帐里等着自己跳进圈套。

    如果他知道,难道他又是故意让岑壹中毒的?

    答案在史清明心里呼之欲出。

    史清明之前还奇怪为甚岑壹中了毒却不在主帐里休息,现在想来,那人怕是......已经被处理掉了吧。

    想到自己也会得到一样的下场,史清明心里一阵发寒。在刀鞘离开自己下巴的那一瞬间就又重又狠地向下磕了一个头,“将军,我什么都招,求您饶小人一命!”

    …...

    秦溯不理他,转身以后径直往前走,史清明急急站起追了几步又膝行过去,再用力磕了个头,“将军!求您留小人这条贱命为您做牛做马!”说到这里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期冀看向秦溯,“对了将军,我还可以给您提供三皇子造反的证据,小人、小人有同他传信来往的所有记录!”

    男人向前的步伐停住,转过头却没有看还跪着的史清明,而是看向帐前,“你们都听到了?”

    二十余人齐声,“回将军的话,都听清楚了!“

    秦溯点点头,终于肯把目光转到史清明身上,无视他的一脸谄媚,一剑鞘下去。

    “把人给锁上,等我回来再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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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溯赶到战场,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不少兵士已经在撤回的路上,有人的马背或者是背上就背着他们死去的兄弟。到处被血染得艳红的平地上只有几个营还在清扫着战场,他们留下来拾掇兵器工具,就算是损得严重些的也可以熔了以后再铸。

    毕竟军队不是打完这一仗就可以解散了,靖玚军的未来,说不定还有多少场血战。

    但在战场巡了一周,秦溯始终没有看到程述,反倒是留下监督的楚副将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将军你这身衣服换得真快”,说着他又把男人从头打量了一遍,发出一声赞叹,“还洗了澡。”

    也不管秦溯不理他,楚阳真诚且由衷地拍马屁道:“将军果然是天纵奇才,先前也没看到您回军营,哪成想这么快就换了身新。”

    秦溯听到这话转过头来,问道:“你看到我方才去哪里了?”

    “那是!不就进了谷嘛!”楚副将觉得自己的职业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怀疑和挑衅,果断扮演了一个狗腿子形象验明正身“将军您追着那两百人走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要不是您不让咱跟着,那咱……欸将军您干什么去啊!”

    马蹄扬了铺天的灰尘过来,楚阳用手挡了一下,再挪开时就已经看不到秦溯了。他仔细思索了下自己刚才到底是说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最后却只发现一件重要的事。

    嘿,奶奶的小爷真是个天才,一句马屁就让将军策马狂奔去了。

    ……

    那边秦溯骑着马朝前飞奔而去,越往远处越是觉得胆战心惊。

    他拉着绳的那只手握得越发用力,剪干净指甲的五指依旧狠狠压进了肉里。一路向低的草地上横着几具衮族人的尸体,地上杂乱的马蹄印告诉来者就在不久前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混乱。

    秦溯下马,再近几步便是巴图尔的尸体,手上还握着剑。

    他稳了稳心神,方才一路过来,只要见到同阿壹身形较像的都能让他提心吊胆上半刻,他不敢想象某一具翻过来的尸体,长着自己熟悉的眉眼。

    继续向前,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奇怪的是每个人面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秦溯不再翻找尸体,冷着一张脸往前走。

    这一处低地越走越窄,最后往左拐了去,他走近一步,浓郁得压不住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秦溯的鼻腔。

    再往前一步......

    盔甲被散乱地丢在地上。

    那人的里衣被染得暗红,斜头来看的时候表情清澈干净,眼底的颜色却同他身后垒着的百余尸体相映,宛若地狱烈焰里日夜烧灼的恶鬼红莲。

    身染血腥罪孽,却灼灼其华。

    秦溯叹了口气,快步向前走去。

    一头长发被放下,没有往日的顺滑,青丝被血凝成一团,散乱地垂在脑后。

    甚至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程述看到男人过来,不知怎地就慌乱站起身想要找处地方躲起来。

    该怎么说心里是恐慌,亦或难受。

    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希望他时时见到自己最好的样子。

    相逢最好是煮酒谈天,再不济也能听书遛街。

    余光里看见一匹马,身上全是污血的青年急急向着跑过去,只想他一辈子都不消见自己这幅模样。

    程述一只脚翻身上马,另一只脚还没有踏稳,就感觉腰上传来一阵大力,下一刻就被人从马上跩下来抱住。

    男人抱着他,把头用力埋进程述的肩窝。天知道他看到自家宝贝儿要骑马跑掉的那一瞬间有多害怕。

    待得一会儿平了呼吸,秦溯一个巴掌打在怀中人的屁股上,发出声清脆的响。

    男人似是泄愤又似是惩戒地在程述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为什么跑?”

    程述抬起眼,眼眶通红,配上那赤红未消的眼珠就像只可怜的兔子,“你不觉得我现在丑?”

    秦溯心里一梗,既是心疼又是难受,轻轻吻上怀里人的眼角,“一点都不丑,我媳妇儿是最漂亮的。”

    程述埋胸。

    ……

    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委屈道,“那你过来的时候脸色那么差。”

    “啪!”一巴掌又精确落在程述屁股上,“我媳妇儿不见了我是要有多开心!”

    “哦。”程述埋胸。

    埋了一会他不舒服地在秦溯怀里扭了扭,“我要洗澡,还有…...”程述顿了顿,面上郁结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屁股疼。”

    “……”

    “我错了,回去给上药揉揉。”秦溯沉默了一会,咬着程述的耳垂声音里带些恶意的调笑。

    乱说话的下场就是换来腰间软肉处被重重一掐,“嘶......真错了媳妇儿真错了……疼死了要不你现在给我揉揉?”

    怀里程述斜挑起眉,“你确定?”

    “……不确定。”秦溯相信谋害亲夫这种事情自家媳妇儿是做得出来的。

    “回去吧。”程述看着秦溯的沮丧脸笑了笑,搂着男人的脖子任他抱着走,偎在他怀里,好像心跳都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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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述是被秦溯抱下马去的。

    就算青年身上全是暗红血渍,依然不改这画面动人如斯。

    蓝衣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满是鲜血的青年抱着,好似怀中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珍宝,而青年脸贴着男人的胸膛看不清神情。

    但这不妨碍寂寞空虚冷的将士们脑补。

    比如一脸娇羞的岑副将依靠在将军伟岸的怀抱中沉沦不能自拔,将军脸上带着溺死人的宠溺轻柔地拥着自家夫人,再辅以几句类似“讨厌讨厌”之类的台词,单身狗们纷纷觉得灵台一震,脆弱的心灵又被秀得失去了人生希望。

    虽然好像忘了些什么,但是大家的内心独白是这样的。

    【我也想要个小棉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