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世界

作者:有乐亭千灯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嘎吱一声轻响,门被退出去的龟奴关上,此时恰逢楼下一曲终了,雅间内沉寂下来。

    “两位爷,你们点的这两个人。已经不在春深馆了。”片刻后,引路姑娘带着僵硬的笑容开口。

    曲泊舟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他端起茶杯饮了口,道:“被人赎走了?”

    引路姑娘摇头:“不,他们死了。”

    “怎么死的?”牧轻言下意识问道。

    她有些迟疑地开口,“珠玑她不适应我们馆的生活,带着灼素一起上吊自尽了。”

    楼下的乐声又响起,这次演奏的是二胡,丝丝凄凉穿墙而来,道尽幽怨的故事。那名先帝曾应下过诺言的女子,带着年幼的儿子守在朱红的大门口痴痴地望着,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她丢失了所有。孤苦的女子无依无靠,守着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宁死也不肯辱身,带着幼子奔赴西方的极乐。

    这样的结果让牧轻言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对于生死无奈的感慨,他看向曲泊舟,曲泊舟也正好看向他。

    “两位爷,我叫别的人来可好?春花和秋月这对姐妹唱曲儿跳舞都无可挑剔,男倌的话初安擅琴,泷辰擅棋,季琶能言诗词,两位”引路姑娘笑道。

    “我们是冲着那两位来的,既然他们不在了,那我们也不再多留。”牧轻言拒绝道。

    “珠玑姿色好,但我们这儿姿色在她之上的姑娘也不少,像灼素那样清秀年幼的小倌更是多了”她说着走到墙边,在墙上一推,竟有一扇窗户由下而上打开,透过窗正好能瞧见楼下大厅的景象,那高台之旁,或坐或立着各色莺莺燕燕。

    而高台之上,一位男子正坐在中央演奏二胡。在牧轻言的印象里,拉二胡的人一般都很激动,或者说深情,悲伤时抖手、狂喜时抖腿,情绪较平的时候摇头晃脑。可这位却不是,他一直闭着眼睛,面上也无甚表情,完全游离于他所带给人的情绪之外。

    “他是谁?”牧轻言刚问出口,那拉二胡之人竟睁开了眼,目光和牧轻言对上。他倏尔一笑,刹那间仿若高山之巅冰雪消融,冰洁的水珠自叶尖滴落,红泥小炉烧沸开来,便是一壶温润清怡的茶。

    这个笑容似是故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牧轻言心间蔓延开来,有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声音却在张口的瞬间消弭。

    “走了。”坐在一旁的曲泊舟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拉出声响。

    引路姑娘尚未判断出哪个问题更该优先解决,曲泊舟已跨出门去。牧轻言猛一下被抽离出方才的情绪,对她歉然一笑,起身去追那已走出老远的人。

    牧轻言一路小跑到春深馆门外,才得以和曲泊舟并肩。方才的馆内烧着地龙,此时风一吹来真可谓是透心凉,牧轻言顿时嗓子一痒,咳嗽出声。

    曲泊舟默不作声地绕到牧轻言另一侧。

    牧轻言吸着鼻子,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人都死了,我还能怎么办?明天就起程回京城,剩下的事顺其自然。”曲泊舟说得不以为然。

    “要是一不小心太顺活到了老,那你岂不是又需要重新加载再来一次。”牧轻言嗤笑一声。

    “你难道没发现一旦有机会出现,心跳会比较快?”曲泊舟偏过头来,“那是在提示你、催促你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牧轻言震惊了,这个他还真没注意过。“我还是个新手,只完成了一次任务,哪有那么多时间体会。”他为自己辩解。

    曲泊舟无甚起伏地哦了一声。

    牧轻言感觉到自己被对方鄙视了,他望望天又看看脚下的地,最后目光回到曲泊舟身上,“你积分多少了?”

    “五十分了。”曲泊舟答道。

    “进度到一半了啊,很快就能换取重生大礼包了。”牧轻言感慨。

    曲泊舟脚步一顿,又继续前行,但没有答话。

    **

    第二天出发去京城,他们果然走的水路。好在是冬季,河水并不湍急,双脚踏在甲板上也只感觉到轻微的摇晃。

    两岸虽草木凋零,但坐船于牧轻言而言是种新奇的体验,他在曲泊舟带着狗蛋进入船舱后依旧站在船头迎着风东张西望。

    牧轻言眼睛才转完一圈,正准备去摸两把船头舵,却被曲泊舟拉住衣领拽进了舱内。

    “病秧子就好好在里面待着。”曲泊舟将牧轻言丢到座位上。

    “我不是病秧子。”牧轻言调整好姿势严肃地说道,“病秧子是指常年患病的人,我这次是个意外,最多再半个月就好。”

    “啧,那前前后后加起来快有一个月了,您这风寒好得真快。”曲泊舟面露讽刺。

    听到这话狗蛋噗地一声笑出来,牧轻言没法反驳曲泊舟的话,只好瞪着狗蛋以示心中愤怒。

    他们搭的是从江陵直达京城的商船,中途停靠也只是快速采购补给,所以虽是一路逆风,但速度也不慢。牧轻言的风寒彻底痊愈的第二天,京城终于抵达了。

    曲泊舟将牧轻言和狗蛋安顿在将军府,自己则进宫去。要他带回来的病秧子王爷在半路上死了,虽然委婉地达到了皇帝的目的,但到底还是落了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被罚俸停职。

    狗蛋也跟着牧轻言有一个多月了,黑猴子变白不少,脸上肉也多起来。曲泊舟迟迟不归,牧轻言带着他来到书房,找出本三字经想教他识字。

    令人意外的是狗蛋不仅识字断文,三字经从头到尾都能背诵,五言绝句也能来说上一些。牧轻言感觉自己完全没用处,便随便拿了几本书让狗蛋自己看。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关注过那个“疾风君子”比赛的进度了,想必自己已成了吊车尾,但打开卷轴时着实让他震惊好半天。牧轻言依旧是紧跟大部队的脚步,排名不前不后。

    别人的任务是有多艰难啊。牧轻言心道。

    作为一个带把带刀的男人,曲泊舟一连在皇宫里待了三天,估计是和皇帝产生了点不可告人的情谊,牧轻言在他的府上混吃等死好不惬意。

    第三天的晚上,牧轻言刚将被窝睡暖,迷迷糊糊地就给人从床上挖了起来。

    “大兄弟,要侍寝不是这样的。”牧轻言垂着眼,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曲泊舟说完,一个爆栗炸开在牧轻言脑门上。

    牧轻言捂住额头,眼里氤氲着水汽,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没睡醒,说不出的可怜。他有些不满地开口:“讲道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你不是要去拿罗盘吗?换衣服,我带你进宫!”曲泊舟将手里的包袱塞到牧轻言怀中。

    “就不能明天吗?”说着牧轻言又要倒下去。

    曲泊舟一把捞住他,“我带出来了个太医,你扮成他的样子去太医院。白天人多眼杂,你那么蠢肯定会露出破绽。”

    “你才蠢!”牧轻言睁开半只眼睛,他才发现自己与对方的姿势异常暧昧,这下他终于醒了,轻咳一声坐直身子,低下头来解开曲泊舟给他的包袱。

    里面是一套医官的品服,还有一张白生生的面具。牧轻言将面具套在脸上,“□□?透气性好么,夜里需要摘下来么,会对皮肤有什么影响么?”

    “没有亲测过,不知道。”曲泊舟眼角抽搐,“你试几天就好了,反正也不用脸吃饭。”

    “你说得很有道理,其实我也不用吃饭,饿死更好。”牧轻言点点头,挪开被子、坐到床边,开始穿那套医官品服。

    “这个太医叫魏栖,是我安插在太医院里的,是个冷淡话少的人,与其他太医也没什么交往,所以你进去之后少说两句话就好。”曲泊舟道。

    牧轻言“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将腰带系好,又走到镜子前调整脸上的面具。这张脸相貌平平,毫无特征,属于看过一眼便忘的类型。

    “安插这么个人,肯定是有大作用吧。”牧轻言道。

    “不用白不用,反正到目前为止他都没发挥出什么来。”曲泊舟无所谓道。

    “你这种不努力奋进的乱臣贼子啊”牧轻言感慨。当面具与脸上的皮肤完全贴合后他转身走到曲泊舟面前,“走路的姿势怎么样,需要调整吗?”

    曲泊舟从头到脚将牧轻言打量一番,“脚步太轻了,魏栖是个寻常人,不会轻功。手臂摆动不要太大,他的特征就是不会引人注意。”

    牧轻言尽力调整着,来来回回走过几次终于有七八分相似,便开始了这场替换之旅。走到将军府的大门时,牧轻言忽然想到什么,对走在前面的人道:“给狗蛋找个老师吧,他挺聪明的,底子也好。等我回来了就给他取个像样点的大名。”

    曲泊舟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