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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坦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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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走马车的,只有一条官道,贤世子就遇到了御林军护送的沐若松。

    王梓光很惊奇:“大表哥你怎么才走到这里?”

    沐若松脸黑黑。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去,可他必须带上崔院使。崔院使快七十岁的人,经不住颠簸,只能慢慢走,竟然被后出发的贤世子一行人赶上。

    沐若松索性把崔院使的车架托付给了贤世子,自己强忍着头晕目眩和身体疼痛,骑马赶夜路。

    众人担心,特别是王梓光清楚他身体情况,可劝沐若松一定不听。好在随行的人员上百,调拨出十个马术好的保护沐若松,一行人飞快融入了黑暗中。

    王梓光都无语了,大表哥为了心上人,也蛮拼的了。

    爱情真让人疯狂,智商也一直掉线。

    ……

    汪县令是靠父辈恩萌进身的,不是科举的进士,没经过庙堂殿试,金殿唱名,他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高贵的人。

    多么高贵?那两三千侍卫,个个高大威猛,甲胄鲜明,武器闪光,一看就是虎贲精锐,把他精心挑的衙门里几个护军,比的就似烂泥。

    汪县令和此地的名流贤老,诚惶诚恐的努力做了最好的招待。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县令夫人就去送“温暖牌早餐”,一不小心听了守门口一个将军,对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说:“王爷,不是卑职不肯通传,只是上面发话‘不见’,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让您进去啊。”

    然后那个高贵尊崇,瑞气千条的“王爷”就失魂落魄地蹲一边守着去了。

    等等……王爷?

    大幸朝有几个这么年轻的人,能成为“王爷”?

    数来数去,就那几个皇子了……

    那敢给尊贵的皇子王爷吃闭门羹,还让王爷不敢发怒,一副老实模样乖乖守门的人,是?是……是!

    汪夫人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怎么和丈夫说的,总之说完了,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心脏都停跳了,人也似在云上飘着。

    让一个高贵的龙子这么尊敬的人……会是什么人?

    真龙……?

    不对啊,明白安置在里面的只是个少年。

    少年?

    少年!

    难道,是天上星宿下凡的那位?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据说,还受伤了……

    受!伤!了!

    是在他的地界受伤的啊,我勒个娘,现在打包行李,还能逃出大幸么?

    嘤嘤嘤……

    ……

    夜路不好走,随行御林军还担心沐若松逞能,以他头晕又受伤的状况,又走夜路,若骑快马,非跌断脖子不可。

    好在沐若松有分寸,并不莽撞快跑,很是小心保护自己,但还是不小心跌下来过一回。

    好在速度不快,一个御林军飞扑救人,才没让他受伤。最后找个体型小的禁卫,与沐若松共骑,大家才松口气。

    一行人直到天边微亮才到达目的地。好在小县城的城门都是规定在第一缕曙光初现时就必须打开的。

    刚一打开城门,就见是御林军在守门,几人几骑虽然是同僚,也经过仔细盘查,带着牟渔给的令符,才被放行入小城,直奔县衙了。

    ……

    安庆拦住了洛阳王,对沐若松就一路绿灯了。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这少年的分量,是长乐王花了大心思才救下来的人。且这小青年才从死神手里得回一条命,就赶着来照顾长乐王,也是个有情义的,心里也觉得欣赏。

    且大家都是长乐王心腹,有一种共患难的亲近之感。

    沐若松看到洛阳王,立即敛容正色,对洛阳王那双饱含期待,明明很man的一个男人,偏可怜兮兮,像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的小眼神都不忍直视了。

    这张脸,简直就是他家殿下长大了,成熟了,充满男子气概的未来翻版。

    不愧是血缘最近的两兄弟。

    沐若松需要双倍的冷酷,才迫使自己硬下心肠不对这样的面孔心软——殿下不见他,殿下的意志高于一切。

    沐若松匆匆行了个晚辈的礼,飞快进了县令宅邸,从朝阳郡主手里接管了沐慈。

    ……

    朝阳巴不得他来,因沐慈昨晚发了低烧,清晨烧退又出了一身汗,想要洗澡,不然渍得伤口痛,也容易二次感染。

    可她一个女子……就算沐慈是她亲儿子,也长到十六七岁这么大了,怎么还能帮他沐浴?

    沐若松问候了姑姑,便扑到沐慈身旁,怎么看都不够似的,伸手摸……又不敢摸沐慈的脸。

    小脸苍白到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朝阳看沐若松的样子,显然没工夫理会自己,就识趣飞快出去了。

    ……

    沐慈见到沐若松,如释重负:“幸好你来了,安庆应该准备好了温开水。我身上有伤,不能坐浴,你帮我淋浴。”再看一眼沐若松渗血的外衣,沐若松身上有伤也不能碰水,最后放弃,说“……算了,帮我擦一擦。”

    若以前沐慈提出帮他搓澡,沐若松肯定会心跳耳热,但现在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沐若松看着沐慈的脸,听到他还带些沙哑的声音,心里只剩一句话刷频

    ——你还活着!

    ——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

    安庆提着一大桶热水进来,沐若松才被惊醒回神,笑容很傻很温暖,柔情似水问沐慈:“我没关系,你能不能碰水?”

    “结痂了,且是烧开了晾凉的水,应该没事。”沐慈不放心,“你小心些别湿了水,容易感染。”

    “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沐若松笑道,去端水。

    安庆注意到了沐若松端水的手有些颤抖,看出他十分虚弱狼狈,便自己帮着端好水送到沐慈床边……再看看相互凝视,眼睛里容不下旁人的两个少年,叹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沐若松给沐慈宽衣……

    沐慈也看出沐若松的虚弱。

    沐若松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憔悴又劳累,脸上被灰尘和晨露弄得脏兮兮,胡桩拉碴,一脸的沧桑落魄;白衣上是斑斑血迹,混着尘泥形成褐色脏污,还有鲜艳的点点血迹。

    沐慈摸一摸沐若松的脸,心疼道:“子韧,伤这么重,其实不用连夜赶来,太辛苦,也危险。”

    “还好,路上比较慢,身边有人护着,没受伤。我和人骑一匹马来的。”沐若松抓住沐慈覆在他脸上的手,缱绻地蹭了一下,笑道,“我知道,我会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照顾你。”

    沐慈听得这话,心里酸酸的,却也不能说沐若松的想法不对,叹口气问:“崔院使应该在路上了吧?”这里的医者并不会处理外伤的新方法,怕乱弄造成二次感染。

    “恩。”沐若松应。

    “等他来再给你检查下,消毒上药。”

    “好!”

    “脑袋还晕吗?恨我吗?”沐慈又问,摸一摸沐若松还青紫着的脖子。

    沐若松解衣服的手顿住,脸上依然笑得温柔:“不恨,你根本不是想杀我,而是为了保护我!你呢?生我的气吗?”

    “当时有点生气……我许多年没尝过生气的滋味了。不过后来不气了,你还年轻,对我的感情……我能理解,也当珍惜,不能伤你的心。”

    “我不伤心。”沐若松笑意更深,能叫沐慈生气,是因为——沐慈在乎了。

    沐若松只有高兴的。

    “以后,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了。”沐慈道,抚摸沐若松的脸颊。

    沐若松抓着沐慈的手,蹭一蹭,笑道:“没关系,我做错了你生气是应该的,别憋着,该教训我也要教训。我知道……你总是为我好。”

    沐慈真是对这样毫无保留的沐若松,实在没办法硬下心肠,叹口气道:“子韧,你能活下来,我很高兴。”

    沐若松看到沐慈漾着柔光的双眼,想到自己是怎么才活下来的,心知面前这人看似无情,实则有心。

    他口头激荡,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奋力压下不想叫沐慈担心,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感激和愧疚的话,甚至表白爱意,述说未来决心的话……都稍显苍白。

    于是,沐若松只是看着沐慈,把心爱的人装得满心满眼,所有的恩怨情痴都泯于一笑间:“我活着,你也活着,就没事了,若缺。”

    他伸出手摸到沐慈的胸口,感受到那里怦然的心跳……

    又说了一句:

    “真的,只要你活着,我也就没事了,什么都不求了。”沐若松总算明白,比起爱情,比起未来,比起其他一切……沐慈能活着,自在恣意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沐慈看着沐若松。

    只要你活着!

    这句简单的话语里,有着太多太沉的爱意,太重太浓的悲伤。

    当一个男人不再夸夸其谈,不再用言语剖白内心,变得就简单沉默的时候;当一个男人不再惧怕一路风雨,晨霜跋涉,只为一句简单平淡的“只要你活着!”的时候。当一个男人不再在意自己的宠辱去留,苦难喜乐,只一肩承担重责,给爱人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港湾的时候……

    这个男人,就真正地长大、成熟了。

    沐若松长大了!

    ……

    沐慈似一个父兄,心态矛盾。

    即欣慰孩子的成长,又心疼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沐慈在心中叹息一声,爱怜地,轻轻抱住了沐若松的脑袋,让他靠在胸口,听着自己有力的却稍快了一些的心跳。

    ——子韧,我没事,还活着。

    ——我的心在跳动,其中多出了一个节拍,是为了你。

    ……

    沐若松虽然喜欢沐慈的怀抱,可他没让自己沉溺,怕水冷了,继续给沐慈脱下外衣,就看到他身上新旧的伤痕,心中剧痛。

    “痛吧?”沐若松道,“别忍着,在我面前,你不用一个人忍着。”

    “不算什么,会好起来的。”沐慈从不觉得痛苦是什么坏事。

    沐若松不敢说太多,因沐慈并不喜欢旁人同情。他脱了沐慈外裤,留个中裤——这是沐慈洗浴的习惯,并不脱光。他去拿水中毛巾,给沐慈一点一点,细细擦干净了身体,手脚。

    ……

    最后沐若松开始帮沐慈换上干净衣物,看到那条中裤,不知道该不该换……

    他犹豫时,被沐慈抓住了手。

    “有些事得叫你知道。”沐慈面色正经,甚至于有些凝重。

    “好。”沐若松内心忐忑,装作若无其事放下毛巾。

    “脱了吧。”

    “啊?”

    “把中裤脱了。”

    沐若松小心帮沐慈脱下中裤,脸红害羞撇开头,可视线余光还是不可避免掠过沐慈双腿中间粉嫩的玉根……他觉得有些不对,几乎条件反射,正过脸看向那一处粉嫩……

    立即明白沐慈要说的是什么事了。

    沐若松的手开始颤抖,然后全身都颤抖不已。

    在抑制无法忍受的心痛……

    在抑制眼眶里热辣的泪水……

    也在抑制即将冲出喉间的腥甜……

    沐若松自己也有男子本根,弟弟无数个,男孩子常在一块儿游水,都脱光光的,哪里有看不出沐慈的不对劲的?

    沐慈摸一摸自己绵软的,布满伤痕的小号本根,用一种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语调说:“这里发育受阻,也没正常感觉,怎么伤的就不说了。所以你受了伤我也只能劳动你来照顾我,因为这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沐若松不知该怎样反应,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安慰,却又怕伤了沐慈自尊心,这种事,是一个男子最最私密,最最紧要的,事关尊严的重大问题。

    不能碰触的禁地!

    可沐慈依然平淡,甚至带上了点纵容笑意:“别吓傻了,这只是伤病的一种情况。有些伤得更重的也得活着呢,不算什么……我年纪还小,还是有恢复可能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沐若松便立即相信了——或者说他宁可相信。

    沐慈又道:“只是我也不确定多久恢复,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沐若松的眼中又溢满心疼与痛苦,大悲大喜,心脏有点受不了

    沐慈赶紧安抚:“我早不在意这些,不会影响我的心境,不需要难过。之所以对你坦诚,是因为……我对感情不欺骗,不隐瞒,身体有缺陷更有义务对你事先言明,毕竟爱人之间身体接触是很自然的,我不想到时候吓到你。”

    “不……不……不不……”沐若松一直摇头,被烫伤般给沐慈拉上了中裤。

    “你接受不了,那……”

    “不……不是……”沐若松难以成言,几乎咳出鲜血,好容易才压下翻涌的心潮,才道,“我爱你,不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若……”沐若松敏感到,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个“缺”字,他宁可沐慈是完美的。

    沐若松握住沐慈的手,心疼地贴在唇上喃喃:“是我该死,我不应该……不应该逼你的。”

    我怎么能一直用感情逼迫你回应?

    逼得你对我暴露你最脆弱的伤口,逼着你……丢下自尊。

    你是这样骄傲的人,还要若无其事得说——

    “没事的。”沐慈道。

    “对不起,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我……我……”沐若松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沐慈纵容笑道:“你别这么激动,不是什么大事。”

    “别说这种话,也别……别笑。”沐若松只以为沐慈是故作轻松。

    沐若松是真正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这么点身体缺陷就以为天都要塌了。却不知沐慈上辈子连半边大脑被摘除,全身瘫痪的苦楚都能挺下来,还激发身体潜能,重新站起来,绝地反击,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创造“慈记”。

    身体这么点缺憾,真的只是小事,至少沐慈如此认为。

    沐慈看着因为过于心疼而不知所措的沐若松,温柔笑着,勾住沐若松的脖子,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行动总比言语有效。

    沐若松呆了。

    “子韧,我不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我心里是有你的。”这是沐慈第一次正面回应,沐若松本该高兴,可却只想大哭一场。

    他宁可不要这样的回应,不要这样的坦诚——以再次掀开沐慈血淋淋的伤口为代价。

    然而,沐慈又说了一句话,瞬间治愈了沐若松。

    “我也知道,你爱我,所以不管我是老是丑,是美丽还是残缺,你都不会在意,会依然爱我如初,对吗?”

    “对!”沐若松斩钉截铁,就差发誓了。

    “既然你不在意,我这个样子,能恢复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沐若松被安慰道了,才似活过来,凝视沐慈许久,眼睛里是浓重得让人绝望的悲哀,但有更多的爱意,慢慢涌了出来……沐若松郑重轻柔抱住沐慈,回了一个浅吻,没有欲念,只有温情与爱意的吻。

    “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沐若松道。

    “好,那么不论是好是坏,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了!帮我换底裤。”沐慈平静温和的说。

    沐若松依言,给沐慈换裤,他看沐慈大大方方,勇敢面对,也不再做出敏感状——再敏感下去,太过在意,其实也是一种伤害。

    沐若松的手很稳定,给沐慈到处擦洗一遍,不可避免摸到那根部,越看越觉得粉嫩精致,形状可爱,肌肤滑腻,连每一处疤痕都似花纹点缀。

    “很美……”

    这美丽神秘之处,不会让他觉得残缺,只让他想亲吻,却又不忍亵渎。

    沐慈当然能看懂沐若松的心情,绽出一个柔和微笑。

    沐若松忍不住,亲吻了沐慈的双唇:“我爱你,爱你的全部,爱你的身体与灵魂,爱你的美丽与苍老,爱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若缺……”

    若缺……

    若缺……

    没关系,你有残缺也好。如此一来,你是真的不会遭天忌了,老天爷不会和我抢夺你,那么,就不会有任何人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沐慈都不用猜就知道沐若松在想什么,笑道:“不要太悲观,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起来。”

    “多少时间我都给,一辈……”沐若松没说完,被沐慈的吻堵住了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