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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失败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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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河平原。

    牟渔领着七夜使之一的开阳,带着十个曾来过西河平原的夜行卫好手,扮作行脚商人,深入了西河腹地。根据官方地图,这里本该有一条西河支流纳多河,但已干涸,只剩河床。

    黄沙漫天,没有林地,没有草场,没有牛羊,没有人烟。

    一片死地。

    再往前就看不到河床了,开阳一脸满脸络腮胡,不安问:“大统领,我们的水不多了,再走进去若迷了方向,可能就出不来了。”

    牟渔也胡子拉碴,头上戴着西凉人喜欢缠在头上的布帽子,神情冷肃,心情沉重。

    他问:“为什么没有人报告过这里的情况?”

    开阳说:“报告过,但这种情况并非紧急军务,所以没有引起重视,先封存了。”

    牟渔拧眉:“查一下西河平原的讯息都是谁归档封存的。”

    开阳回答:“因九殿下要西河及西河平原相关宗卷,我登记了,所有归档人都署名‘姜回’,但此人已经在半年前因公殉职。”

    牟渔掌控的夜行卫就专门暗搓搓搞阴谋,对这种飘荡着浓浓阴谋气息的“巧合”再熟悉不过,他揉揉太阳穴,吩咐:“彻查此事,把现在的归档人与‘姜回’相关的人员都调查一遍。”

    开阳道:“已经在查了,回去应该有了结果。”

    牟渔在眺望一眼黄色荒漠,眉间的郁结更重,最后……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蹦出一句:“回去,任务完成了。”

    包括开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要是按首领以前“拼死完成任务,决不放弃”的硬脾气,说不定要深入腹地,把情况都摸清楚才行的。

    不入黄沙,不知道沙漠的凶险。

    没有万全准备,容易迷失方向,再也不能回来——这时代还没有指南针。

    但好在有沐慈事先的叮嘱,牟渔放弃了深入的打算。这里的境况也的确不是他领着十个人就能改变的,所以他必须留下性命,回去对天授帝做出预警,调动国家的力量,来拯救西河平原这个国家命脉。

    牟渔看着属下庆幸的表情,心想:长乐王不仅挽救了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命,更因为一个《治水策》,遍查资料,推测了西河平原的环境恶化,及时补救,那他挽救的是千万条被荒漠影响到的西河流域的百姓的性命,更挽救了整个大幸的国运。

    没有西河平原,没有战马,如何能抵挡西北异族的入侵呢?

    牟渔想都不敢想。

    也许,“紫雷降,薇星落,佑我大幸万万年。”这一句出自天授帝示意,经他手改了改,流传天下的民谣,并不仅仅是一场造势,说不定冥冥中早已注定,沐慈就是天下大势,就是守护之神。

    ……

    沐慈还不知道自己被遥远的人惦记了,苏砚走后算提前结束授课,难得浮生半日闲,他拿了一本有标点的书,半躺在窗边的榻上翻阅。

    沐若松赶紧过去给他垫上柔软的靠枕,才去忙自己的事。

    他将桌面收拾干净,看看苏砚忘记(故意忘记)带走的王梓光的练字纸,那个小表弟每个字都写得很认真,的确每天都在进步,反观他自己……沐若松下意识看一眼沐慈,没见他召唤,就自己铺开字纸,收敛心神,磨墨练字。

    沐慈气血不足,容易四肢酸麻,坐一会儿就要翻身。动一动的时候他会看一眼沐若松,见那少年一脸严肃认真在练字,就差在额头绑个“奋斗”布条,就放轻了翻书的动作,不打扰他。

    沐慈爱看杂书,正统的四书五经他是不碰的,只看农工技艺类,比如《万民要术》、《九宫算术》、《历法记年》、《盐铁论》等;还看神话、诗集、游记、医书类。

    农工技艺类的书的用语比较直白,容易理解;神话和游记可以帮助沐慈了解这个时代,最重要是沐慈还抱着“古代人真聪明,给灿烂的文明跪了”“我何其有幸能看到这些书,捡大便宜了”这样的心态。

    不过现在沐慈最爱看的是“海神”梅容的航海日志,记录了梅容十二年来在海上停泊与航行的种种见闻和所遇到的各种情况,有危险遭遇也有奇遇。还有梅容为了保证航行安全所做的各种航迹推算和船位测定的记录。

    就算在现代,这样一份航海日志也堪称精彩绝伦,让沐慈看的爱不释手,想象梅容在海上的惊险日子,更佩服他的智慧与勇气。打算若能得自由,一定要交一交这个朋友。

    ……

    久雨后的晴天分外明朗,沐慈端书,闲适地半躺在榻上,微勾的嘴角含有一丝笑意,眼角眉梢透出一种慵懒和满足,目光潋滟,冲散了淡漠,平添了生气。又衬着大开的窗外悠远的蓝天白云,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消瘦却依然完美的轮廓上,像给他描绘了一圈淡淡的光边,让他整个人都光韵灵动,宁静隽永。

    一景一人,皆可入画。

    沐若松一抬头,见到如斯美景,一时失神,心予魂授。

    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直到沐慈变个姿势,抬头看过来,目光是平和而包容的。沐若松才恍惚回神,耳根红透,一边唾弃自己不专心,埋头练字,可过了一会儿,不自觉抬头又盯着沐慈发痴……再被沐慈淡淡盯一眼,才能回神……

    如此往复,沐慈最后翻个身,背对着他,沐若松也没办法专心,只觉得沐慈连背影都太过优美,腰线性感起伏,忍不住就浮想联翩……

    亏得沐慈心定,并不在意这灼热视线,只觉得小侍读官还年轻,易受表象诱惑,可以理解,但无需生气,更没必要当一回事去特意指出,免得年轻人面皮薄。于是只做不知。

    沐若松这状态怎么练得好字?只好手腕发力,越发多写,写着写着,连基本的握笔都变了形,不小心就伤了手腕。吃饭时,沐若松的右手就抽了,拿筷子像中风病患一样微微抖手,根本夹不住菜。

    沐若松:“……”

    沐慈神色平静,淡定递给他一个汤勺。

    饭后,沐若松努力板着脸做若无其事状,拉着沐慈的手去散步,回来后他又照顾沐慈吃了餐后水果,把人安顿在寝殿睡,盖好薄被,又出去。

    书房就在寝殿隔壁,沐慈听到铺纸声,非常无奈,为了练好字,这少年也蛮拼的。

    “子韧,来一下!”沐慈唤。

    沐若松听话过去,手里还抓着毛笔。

    沐慈单手支额,姿态慵懒,漫不经心地看一眼那支被沐若松捏在手里还有点轻颤的毛笔。

    沐若松羞窘到耳根发热,返回放下笔,才回来绷着脸问:“殿下,有什么吩咐?”

    “困过了头,现在睡不着。”沐慈说。

    沐若松:“……”他只知道沐慈饿过头就不想吃,可困过头也会不觉得困的吗?

    沐若松还是问:“那怎么办?”

    “过来说说话。”沐慈拍拍床沿。

    沐若松坐过去,问:“要说什么?”就被沐慈扣住了右手手腕的脉门,他有些疑惑,看向沐慈,就撞进了沐慈那凝黑沉静,似乎容纳了整个宇宙的广袤而深邃的双眼中。

    “手疼不疼?”沐慈轻声问。

    “不……”沐若松看着沐慈没有波光滟潋的平静眼睛,最终承认道,“有点疼!”

    沐慈是不喜欢任何意义上的谎言的,哪怕为了强撑。

    沐慈果然神色缓和,幽黑凝结的眼一点一点融化,眼角染上了一丝笑意……沐若松再次被诱,脑子空了一瞬。

    然后,他感觉沐慈的手指动了,不轻不重替他揉捏起来。

    沐若松身体瞬间绷直,触电般缩回手……心跳快得几乎从胸膛蹦出来。

    沐慈并不在意,伸出手,一副“你最好自己自觉一点,把手放回来”的架势。沐若松考虑一下,只好慢慢把手放进沐慈的掌心。

    “放松一点,你再错误用力,这手臂会酸痛好几天。”沐慈说,再次按揉。

    沐若松才知道沐慈是要给他放松手腕,他努力控制,配合放松。所有的心神感觉都集中在了这亲密的接触上,低头看沐慈,只觉得近看这一张小脸更是精致白皙得犹如艺术品,连一个毛孔,一点瑕疵都看不见,就是不知道触感是否如想象中一样嫩滑。

    沐慈温和问:“苏先生批评你了?一脸‘天都塌了’的样子。”

    那么明显吗?沐若松羞窘极了,紧紧抿唇,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沐慈轻笑:“的确会退步,这么些天没见你练字了。”慢慢按捏到了沐若松的手掌和手指。

    沐若松心神都放在手掌的触觉上,心笙摇荡,根本来不及羞窘。沐慈气血不足,指尖微凉,却柔软干燥,不轻不重的揉捏恰到好处,有一点痒……

    沐若松耳根忍不住发烫,蔓延到脸上,火烧火燎的。

    殿下……其实很温柔……

    其实,这么点小退步,平时多练练努力赶上就好了,完全没必要看得太重。从细节上也能看出沐若松没经过风浪,一点小事这么在意。侧面反映定王府家风正,十分爱护他,没让他受磋磨。

    侍读官耳根烫红,眼神飘忽,沐慈发现了,但他并无挑|逗之意,只给沐若松用专业放松手法揉捏放松,道:“我觉得你写得挺好看的,架构不错。”

    沐若松:“……”你个门外汉,能看出来才有鬼。

    “你打算下午继续练字?”沐慈又问。

    “嗯。”

    “晚上也练?”

    “嗯。”沐若松不好意思,更用力绷着脸。

    沐慈好笑,怎么感觉像小学生没有考到100分,只得了个99,所以很不高兴,发奋努力的样子。

    沐慈真的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止不住的乐。

    这侍读官实在有趣,少年人装成熟大人,不经意露出可爱本性,超萌的。

    沐若松很喜欢看沐慈的笑容,眉目舒展,梨涡浅浅,黑沉的眼也似微风吹皱了一汪春水,漾漾荡开,一层一层染上点点微光,灵动漂亮的叫人心弦为之震颤。

    沐若松一时心魂失守,反手握住了沐慈的一只手。

    沐慈没立即缩手,怕动作大了让沐若松羞窘,反而像有什么……他很自然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道:“看不出来,你是完美主义者?”

    沐若松立即回神松手,看沐慈没有怪罪的意思,才愣愣“啊?”了一声,没听懂。

    “就是做什么都要做到十全十美?”沐慈又抓了沐若松的手按揉。

    沐若松仔细想了一下,点头:“是这样啊,不管做什么,自然是要做到最好。”

    “难怪。”所以略有点不完美,就会焦虑,然后花费十倍二十倍精力补足,这样逼着自己,沐慈感叹:“凡事都想尽善尽美,很累,很辛苦吧?”

    沐若松愣了一下,没料到有人这么问。因为旁人只会夸他“很懂事!很好!”,从不问他累不累,辛不辛苦,连母亲也没问过,最多叫他注意身体。

    而且,他是不可以觉得累的。

    “还好,不累。”沐若松答,他早习惯了拼命努力,在他父亲殉国后,二叔成为世子,他失去了继承爵位的资格。为了家族的荣耀,母妹的后半生,自己的前程,他也必须努力做到最好。特别在入宫成为侍读官后,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甚至连祖父都不允许他回家后,他更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如果叫家里知道自己入宫反而退步……任何一点退步,都让沐若松脸红。

    他只能拼命,怎么有资格喊累呢?

    “练了半个上午,有什么收获?”沐慈问。

    尽管沐慈的语气听不出半丝责备,但沐若松只觉得心口中刀,鲜血横流——我能说美色误人吗?

    忽然又开始忐忑,殿下应该知道我在偷看他……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并为之努力。你有敏锐的洞察力,心正意诚,有责任感,重信守诺,脚踏实地的做事,又比同龄人更自知自律。优点挺多,相信你足够理智,能安排好自己的学习、生活……至于要怎么去练字,更不用我来教。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呢,不可能十全十美,懂吗?”

    沐慈宽容平和的目光,指尖传递过来的温暖,轻缓的嗓音安抚了沐若松,让他慢慢静下了心。话语中的肯定与真诚,让沐若松只觉心情明媚,岁月静好。

    “你很优秀,只欠缺积累。成功不是一天能达成的,需要慢慢的努力沉淀,在通向目标的道路上也会面临许多挫折与失败,甚至跌得头破血流。”

    “嗯。”沐若松应,心中略忐忑,殿下……为什么要说这些?

    “子韧,你怎么看待挫折和失败?”沐慈问,这是今天他心灵鸡汤的目的。沐若松选择留在宫中,爱上了他,都不是一条好走的道路,要做好承担失败的准备。沐若松如果还像现在这样,遇到一点小挫折就焦虑、导致行止失措,并不可取。

    你怎么看待挫折和失败?沐若松反射性皱眉。

    没有人喜欢失败。

    沐慈立即看懂了沐若松的心思,却并不指责——这才是正常的十六七岁少年的真正样子。他宽容轻语:“就连喝水也会呛到,好好走路也会摔跤。人生路那么长,不可能一路都是鲜花赞美,顺风顺水。一定会经历许多困难挫折,有时候我们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却并不一定能得到结果。你要先认清这个客观现实,不要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做一个决定之前,必须先做好失败的预计,并看看自己是否具有承担后果……不论好坏,都要承担的勇气。”

    “道理我懂。”沐若松明白,可理论谁都懂,现实又是一回事。

    “阳光也有照不到的阴影,可有光,有暗,才能构成我们立体的,鲜活的世界。”沐慈像个哲人,“先承认失败一定会存在,承认我们不完美,‘求’并不一定能‘得’,才能够做好心理准备,用平常心看待失败,扛起压力,把它变成动力,奋进努力而非一蹶不振。”

    “嗯。”

    “你走的每一步,便是跌倒流血,也都是的一个足迹,可以从中汲取宝贵经验,当你一步一步蹒跚前进,年纪渐大,再回头看看,就会明白从前的许多失败,其实并没有多怕,它会成为你生命中同样精彩的一部分……岁月沉淀风霜,才是真正成熟。”

    沐若松听着清润悦耳的劝导,觉得心灵满满是能量,着迷地“嗯”了一声。

    沐慈抬手,弹了一下沐若松的下巴:“乱‘嗯’什么,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知道,让我接纳不完美,承认失败,把挫折化成动力,挺直脊背,在风雨中前行,才是真正成熟。”沐若松道。

    “对,要记在心里。”沐慈也不指望一两句话就让沐若松成神,先说一遍,以后遇事儿再继续教育。好好一个顶天立地大男人,一颗“将星”,该散发更多光彩,不应该毁在儿女情长上。

    沐若松点头:“我记住了。”

    沐慈道:“要不要另给你一间小书房,我们分开各自行事。我不想过于影响你,子韧。”

    沐若松的耳根爆红!

    殿下果然知道我心神不属,少年人为自己隐秘的心思可能被发现而忐忑,心几乎挑出嗓眼……

    沐慈心里叹气,沐若松还是经事少,为一副漂亮皮相心动,不过这样莫名的一往情深,才是真正的少年心思。

    沐慈回想自己当年十六七,却从没有这种心跳失速,忐忑的甜蜜。

    当时他已经成为某基地的王牌科研、情报人员,一脑袋只装着各种实验数据和高端情报。和自己的搭档,号称军神的青年确立关系,也仅仅是因为他到了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剩,需要适当宣泄以稳定激素水平,避免影响他大脑的判断。

    后来更进一步肢体接触,上|床……一步一步发展他其实都在心里列出了计划的。亏得军神竟然相当配合,一点不挑剔他少有七情,不惊不喜的性格。反而用深情感动他,教会了他什么是爱……

    可惜幸福太短,爱情反而让他们相互有了弱点,最后生死永别。

    所以这种一见钟情,由激素变化产生,莫名灼热到晕头转向的爱情,对于理智到极点的沐慈来说,他能理解,却不可能被轻易感化。特别是在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他不会对谁动感情——那是不负责任。

    很多意义上说,爱上自己的人还真的挺惨的。

    沐慈道:“需要给你一个书房吗?”沐慈又问。

    沐若松立即摇头:“不用!”

    不行不行!看不到殿下的,他留在宫里,就是想要呆在沐慈身边。

    沐慈也不勉强,慢慢定下心来不受外物影响,也是一种锻炼。他就不再劝,认真给沐若松按揉。

    沐慈的揉捏手法好,沐若松手上的僵硬酸痛渐渐消失。可他一点都不想从沐慈手中抽出手来,就那么任由沐慈继续揉捏。

    心头涌上甜甜蜜蜜的暖意。

    不过沐慈清楚按揉的程度,收了手,道:“好了,我该休息了。”

    沐若松关心道:“能睡着吗?”

    “睡不着。”沐慈叹气。

    沐若松心念一动,爬上了床,将沐慈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按揉他的太阳穴,语气从未如此温柔:“我小时候睡不着,我母亲就是如此。”他生怕沐慈拒绝,道,“殿下帮了我,我也帮您,就算是礼尚往来。”

    沐慈轻勾唇角,并不客气。他也不反感这少年的碰触,便躺在沐若松大腿上,汲取他身上温暖,闻着淡淡薄荷栀子的清新,闭上眼睛。

    不用背《元素周期表》催眠,在一下一下的按揉之下,慢慢入眠。

    沐慈会和陌生人保持距离,但他从没告诉过别人,因为他是孤儿,太聪明又没朋友,缺乏拥抱和抚摸,皮肤接触的缺失导致他有肌肤饥渴症——这是一种人类都会有的本能需要。

    沐慈从不是个否认身体、心理问题的人,他永远都正视问题,用强大的意志力克服。当然,不代表他就会拒绝这种真心实意的关怀。

    如果能与自己信任的人相互碰触,交换体温,能睡得更踏实。

    沐慈可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能够被他信任,放松沉眠的人,太少了。之前还有个牟渔偶尔可以抱一下,现在有侍读官,也挺好。

    难得能睡个更好的觉。

    ……

    沐若松温柔凝视躺在自己腿上的美少年,长长的睫毛似蹁跹的蝶,停驻在白玉无暇的脸上。放松沉睡的样子,看上去软萌无害。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坚定强大,同时又这么柔软可爱?

    沐若松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为亡父争光,母亲期许,祖父厚望,弟弟们的崇敬,妹妹的未来……是动力,也是压力,让他一直奔跑,不敢稍停,害怕跌倒。

    从没有一个人会像沐慈这样,让自己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力有不遂,便是失败也不可怕,化为动力,也是人生所得。

    沐若松一开始的确被沐慈的皮相所惑,但越相处,他越被沐慈这种悲喜看淡,胜败浮云,淡定自若的自信成熟所吸引。

    沐若松看着沐慈,目中不仅是爱慕,更有欣赏与崇敬。

    一室静谧。

    他不再纠结身世,不再在意立场,不再有被家族放弃的不甘,不再害怕未来会如何。

    他有了一个更高的目标,有了一个需要努力追赶的背影。沐若松知道自己必须更努力了,却不再觉得辛苦,因为他知道前方有美景,他有了奔跑向前的冲劲。

    是啊,放下身外烦扰,心中只有自己的目标,真好!

      

    沐若松温柔注视安详入睡的沐慈。

    ——其实,我们同病相怜呢。

    人们从不知道在我们高贵华丽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样的千疮百孔。

    就像我,拼命努力,追求完美,不敢失败,没有人知道我每获得一个赞誉,要付出多少寂寞的汗水。

    就像你,身份高,人美丽,犹如上苍的宠儿,没有人知道你命运坎坷,为了挺起脊梁,昂起头颅而遍体鳞伤,在朝不保夕的深宫中步步为营还要坚持原则,保护身边的人,多难!

    但越难,越见高贵!

    让我总是忍不住,把这样的你,凝望珍藏进心里。

    最重要……

    这样高贵至诚,强大智慧如一个谜一般的你,竟然是信任我的吗?

    沐若松为这个发现,心头柔软潮湿,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伸出手,在沐慈的脸上轻轻抚摸……

    既然你信任我,那我,必不相负。

    既然王府不需要我,那就让我一直这样陪伴着你……

    我的殿下。

    就算你可能……不会把我放进你的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