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香芷旋走进清风阁后方的小花厅,看到了何妈妈。

    何妈妈满脸堆笑,上前来曲膝行礼,“奴婢给三姑奶奶请安了。”

    香芷旋笑着颔首,落座后问道:“二姐要你来给我递话?”

    “是。”何妈妈笑容矜持,“三姑奶奶若是觉得话不中听,可千万别责怪奴婢,毕竟是二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转述的。”

    “你只管说。”香芷旋笑意舒缓,“她年长我几个月,长幼有别;她是庶出,尊卑有别。便是言语唐突,我也理当担待一二。”

    何妈妈笑容微僵,却是转瞬就调整了情绪,道:“二小姐说,她与意中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日子好不快活,这般情形,却是连累三姑奶奶替她嫁给袭四爷才得来的。她说自己不要的姻缘,三姑奶奶却接受了,日子不论如意与否,她总归是有些不安,便想问问您有什么难处,能帮的她一定帮。”说到这里,她语声顿了顿,现出与有荣焉的神色,“对了,二小姐的情郎是这京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三姑奶奶想要什么补偿,他和二小姐都能成全。”

    这番话的意思是说,香绮旋不要的东西,她香芷旋才有机会得到。换句话说,香芷旋过得如意的话,要感激二姐;过得不如意的话,那就是自找倒霉,活该。

    香芷旋深凝了何妈妈一眼,挑了挑眉。这一挑眉,便现出了些许刁蛮、凌厉。虽是依然含笑,还是让人打怵。

    何妈妈却不以为意,继续道:“二小姐也不想瞒您,她在您嫁进袭府之前就到了京城。袭府是高门,可毕竟是武夫居多,能享一时风光,却也免不得有鸟尽弓藏之日。二小姐的情郎却是不同,不是武夫,而且身份尊贵。二小姐的意思是,到底是姐妹一场,来日她出阁之后,还是该常来常往,有些事不需谁提醒,三姑奶奶也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一番话的意思,是让香芷旋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将香绮旋与人私奔的事情宣扬出去。

    香芷旋牵了牵嘴角,“妈妈说的是,我都记下了。”

    倒让何妈妈一愣。香氏三姐妹,个个是娇小姐的身子、破落户的性子。这些话多难听多刺心啊,傻子也知道二小姐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可香芷旋竟没动怒。

    莫不是在婆家的日子太艰难,这才有所收敛?这是何妈妈第一个念头,转念就打消。成婚才六七天而已,袭家是京城望族,并且袭朗还卧病在床,总不能急着刁难新进门的媳妇……不等她理清思绪,香芷旋已继续道:

    “可我到底年纪小,没个时时在跟前耳提面命的,我怕是记不住,又是个没城府的,不定哪日就将家中丑事宣扬出去了。是以,何妈妈还是留下来吧,也好时时提点我几句。”她语声微顿,唇畔漾出了然的笑意,“二姐既然要你来,你既然敢上门找我,又都了解我的性情,想来早已算到我有此举。”

    何妈妈也笑起来,“三姑奶奶聪慧,这些事自然一想便知。您要我在这府中住几日,我当然不敢反对。只是您可别留我太久,二小姐命人上门来寻人就不好了。”又补充道,“横竖您已嫁过来了,有些事当然是不想闹出去落人耻笑。”

    “原来你们还知道那是为人耻笑的事啊?”香芷旋好笑地道,“我还以为只我一个引以为耻呢。”

    何妈妈不为所动,“待到二小姐十里红妆风光出嫁时,谁还会追究前尘事。”

    “嗯,能看开总归是好事。”香芷旋起身唤蔷薇,“把她安排到后罩房。”

    何妈妈看看蔷薇,再看看站在香芷旋身后的铃兰,目露困惑,“这两个丫头……是哪儿来的?以前从未见过。以前服侍您的几个人呢?”

    “没让她们进府,在外帮我打理着陪嫁的宅院、铺子。”香芷旋好脾气地应一句,起身往外,“你跟着二姐奔波一番也辛苦了,去歇歇吧。”

    何妈妈跟着蔷薇去往后罩房的路上,笑着问道:“你是袭府的人么?”一面说一面打量,见蔷薇如香芷旋一般,身形甚是柔弱,便摇了摇头,“不像,不是这府里的人。难不成你是陪嫁的丫鬟?”

    “管得着么?”蔷薇斜睨何妈妈一眼。她不是香家下人,更非袭府的丫鬟。四奶奶远嫁途中偶遇她与铃兰,施恩相助。她们无以为报,便一路跟来京城,每日尽心服侍。只是,这些没必要对谁说起。

    何妈妈讨了个没趣,讪讪地笑着闭了嘴。

    **

    香芷旋出门后,袭朗将手边一页经文抄完,放下笔略作歇息,踱步到了炕桌前,凝眸看着白玉花瓶内的玫瑰。

    花有三色,红色居多,黄色次之,白色最少,只得三支。

    她随手放在炕桌上的那一支,正是纯白玫瑰。

    起初他不过是闲闲一瞥,待要走开时又看了看,便看出了端倪,凝了眸光,神色越来越专注。

    此刻,花瓶里的花束看起来毫无夺目之处,似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杵在那儿,毫无闪光点。

    若只是为了这样一个情形,她又何须浪费这么久的时间。前几日她罢手时,花束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引人侧目的情形。

    所以关键是在于最后这一枝花?

    他审视着瓶口内错落的花枝,琢磨着她的布局。

    冷眼一瞧,都似她信手丢进花瓶,再一深究,便知每一枝花都在它该在的位置——花枝的长短、颜色的不同都算进去了。

    越是细品,越是觉得有点儿玄妙。

    其中间隙不少,可是余下的这一枝花,到底放在哪一处才最妥当?

    他闭上眼睛,逐次想象那支花在不同的位置的情形。

    是在这期间,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入室,听到她解下披风的细微声响。

    便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香芷旋缓步走过来,挂着浅浅的笑,“陪嫁宅子里没什么事,那个人又服侍了我许久,我便将她留在府中几日,闲来说说话。”

    袭朗颔首,示意知道了。也品出了她言语背后的意思:这是她的事,她自己就决定了,此刻只是知会他一声。

    理当如此。

    香芷旋见他站在炕桌前,自然记起了先前搁置的事。她一面走,一面凝眸细看,到了近前拈起花枝,手势从容地放入花瓶。

    袭朗随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发现一束香花就此鲜活起来,有着别样的风情。煞是悦目。

    他缓缓移动脚步,从不同的方位审视,竟都挑不出瑕疵,只觉赏心悦目。他向她投去一瞥,透着自心而生的欣赏。

    插花肯定是门学问,但是精通到她这地步的,他还没遇见过。手法当真是出奇。

    香芷旋对上他的视线,抿唇微笑。

    这时候,金钏捧着托盘进门来,到了袭朗身侧,曲膝行礼,“四爷,到服药的时辰了。”

    袭朗漫应一声,蹙了蹙眉。

    香芷旋笑意渐浓。每到这时候,他就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很不情愿,小孩子似的。她自幼就如此,怕苦,怕疼,却从没想过,一个征战沙场的人也会这样。

    袭朗察觉到她笑容里隐约一点揶揄,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从与她成亲两个月之前就开始日日服用这苦涩至极的汤药,换谁受得了?

    香芷旋的视线转移到别处,仍是笑笑的。

    这期间,金钏将药碗放在炕桌一侧,吩咐小丫鬟奉上一杯清水。

    袭朗落座,将汤药一口一口喝下,因着方才那个人的笑靥,忍着没蹙眉。继而端了水杯,喝了几口水。

    金钏眼中现出些许疼惜,俏生生笑问道:“四爷午间有没有比较想吃的?”他总是在饭前半个时辰服药,此刻吩咐下去,时间也来得及。

    “如常即可。”袭朗并不讲究这些。

    “是。”金钏脆生生应声,又道,“厨房里新来的厨子做的一道鸽子汤很受赞誉,四爷尝尝?”

    “怎样都好。”袭朗漫应一声。

    金钏面上一喜,正要继续推荐别的菜肴,香芷旋发话了:

    “没别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金钏应声之后,飞快地看向袭朗,见他毫无反应,这才行礼退下。

    香芷旋则望着金钏窈窕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在成婚第二日,老夫人将金钏赏了她。都没露面的,只让房里的管事妈妈带着金钏过来传了句话。

    那个贪财的老妇人,当自己是谁了?隔辈人的事,怎么好意思一再干涉的?

    金钏呢,过来之后负责打理膳食,却惯会偷懒,除了服侍袭朗分外殷勤,什么事都不做。老夫人的心思、金钏的妄想,一看便知。

    她是抵抗不过家族之命和所谓的媒妁之言,可她嫁过来,绝不是来受窝囊气的。

    她只是希望,袭家这名门望族之中,金钏只是特例——别让她就此轻瞧甚至蔑视了这门第才好。

    午间,香芷旋和袭朗相对用饭时,前者看着满桌的菜肴,蹙了眉。

    袭朗面前是四样口味清淡的菜肴,一碗鸽子汤。

    她面前是六菜一汤,俱是油重味咸甚而辛辣之物。她总不能将筷子伸到袭朗那边去。

    耐着性子逐一尝了面前的菜肴,心里的火气一再蹿升、一再压制,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了,筷子“啪”一声放到桌面,抬眼看向正笑盈盈盯着袭朗的金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