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迷蒙的爱 > 334.第334章

334.第334章

作者:沈思慧杨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寻找隐藏的彩蛋, 发现新惊喜!

    武则天不可能指点他一辈子。

    石咏当即一个骨碌撑起来,来到那名男童身边,像是老鹰护着小鸡一样护着那孩童,大声说:“这孩子是我从拐子手里救下来的。你们……你们凭什么说你们是这孩子的家人?有什么凭据吗?”

    他很清楚自己身处的困境:

    看这情形, 对方十九就是这男童家里的长随,一旦发现小主子不见, 立即追了出来,正好撞见刚刚从拐子手里救下孩子的石咏,自然当他是歹人。

    石咏眼下一来急需表明自己不是什么歹人,二来么,他还需要拖一拖时间:若是贾琏能将那个“拍花的”抓回来,他就不会再被人冤枉了。

    这时候他护着那名男童,努力表现出一脸正气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叫苦, 想:这会儿他的清白,竟然全维系在贾琏身上,若是贾琏能抓住拐子赶回来, 便真相大白,可若是琏二爷没能抓住拐子,又或是觉得事不关己,就此扬长离去, 那他石咏可就惨了!

    “那你说你不是拐子, 又有什么凭据没有?”

    对方的这些长随, 对于石咏螳臂当车似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

    石咏一急,扭头看向周围的路人。路人见他的眼光扫过来,要么摇摇头,要么转身就走。刚才的事情,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路人只听到有人喊“拐子”,根本来不及辨谁是谁非,就已经是眼前这副情形,自然无人能为石咏分说。

    石咏当下干脆不为自己辩解,说:“只要是没有凭据,你们就不能轻易将这孩子带走!”

    他脸上大义凛然,一副全心全意为孩子的模样。

    登时有人议论起来:“要真是个拐子,肯定早就心虚了,干嘛还这么较真呢?”

    也有人不大看好石咏:“不也有贼喊捉贼的么!”

    对方见石咏这样,反倒一愣。

    正在这时,远处奔过来一位中年管事模样的人物,身后还跟着个年长的嬷嬷。那位嬷嬷虽然连走带跑,气喘吁吁,可一见到被石咏护着的男童,立即扑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惊天动地。

    “我的小主子啊!”

    恰好在这时,也不知是不是药效过了,石咏怀里的男童竟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子一动,挣开石咏,抱着那嬷嬷哭道:“梁嬷嬷!”

    孩子这一哭,就更确证无疑了,必然是这名男童的家人寻了来。看着那管事和嬷嬷的穿着打扮,更加印证了这孩子的出身非富即贵,也预示着石咏的情形愈发不妙。

    中年管事见到石咏,听了底下长随的禀报,扫了石咏一眼,只淡淡地说:“拿忠勇伯府的帖子,送顺天府吧!”

    忽听人丛外有人笑道:“送顺天府?这可不行!这位石兄弟在旗,要送也得是步军统领衙门啊!”

    清初旗民有别,若是纠纷的双方都在旗,便不会去顺天府,而是去步军统领衙门解决。来人这么说,一来点明石咏的身份,二来,对那男童的家世也该是一清二楚。

    石咏听见这声音,顿时大喜。

    中年管事听见则皱起眉头,扭头看了看石咏,仔细辨认了一阵。

    少时人丛外头贾琏扭着一人,费劲地挤了进来,说:“要送顺天府也得送这厮!”

    贾琏说着,将扭着的人朝前一推。石咏一看,正是早先给孩子喂水的那名布衣男子。那人大约被贾琏扭得胳膊脱了臼,双臂都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

    石咏当即指着这人说:“就是他,就是这人!这是个拍花的!”

    围观的人一听说是“拍花的”,立即联想到各色关于“拍花”的恐怖传说,登时一起大声议论起来。

    在嘈杂的人声之中,那名男童扭头看了看四周,在嬷嬷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梁嬷嬷登时一脸肃穆地直起身,戟指着那个拐子冷然说:“是这人,这人拐带了小主子!”

    中年管事舒开眉头,登时挥挥手。立即有两名长随过来,将贾琏擒住的拐子一扭,先押在一旁。那名中年管事立即上前,冲贾琏打了个千,开口道:“给琏二爷请安!多谢琏二爷仗义出手,救了我家小公子。”

    竟是认得贾琏的。

    贾琏却摇摇手,指指石咏,说:“石安,别谢我,该谢这位石兄弟!”

    石咏这时候伸手扶腰,一瘸一瘸地走到贾琏身边。他在很短时间里一连摔了两跤,没那么快能复原。这位中年管事石安,看看石咏,脸上就有点儿尴尬。

    贾琏却是个机灵的,知道石安等人此前认错了人,把石咏当成了拐子,当即开口,将他们从茶楼追出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说:“我这石兄弟是个谨慎的,没认准了你们是孩子的亲人,自然不敢交人。两下里本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石安听了,只得过来给石咏作了个揖,说:“这位小兄弟,刚才确实是误会了你!我是永顺胡同那里忠勇伯府的管事石安,这位是我们家的小主子,今日的事,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

    石安的话还未说完,贾琏却在一旁旋了旋手上的玉石扳指,笑道:“石大管事,我怎么觉得,我石兄弟没准儿还是你主家的亲眷呢?”

    他一拍石咏的肩膀,说:“我这兄弟姓石,正白旗下,和你们老爷,没准儿有点儿渊源。”

    这时候梁嬷嬷过来,与石安面面相觑一阵,老嬷嬷颇为疑惑地开口:“这位小哥,令尊是何名讳,家住何处,可知道永顺胡同的忠勇伯府……”

    石咏依稀记得听谁提起过“永顺胡同”,这会儿却一时记不起,听见对方问,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当即答:“先父姓石,讳上宏下文,家母姓舒舒觉罗,住在红线胡同。永顺胡同么……”

    石安听了,与梁嬷嬷又对视一眼。

    贾琏在旁笑道:“怎样,是亲戚不?”

    旁边石安只得又打了千下,朝石咏拜去:“见过……嗯……那个……”

    他不知石咏的名讳与排行,支吾了半天,说:“见过堂少爷!”

    *

    石咏着实是没想到,他和永顺胡同的忠勇伯府不仅是亲戚,而且还是很近的亲戚。

    忠勇伯府如今是昔日福州将军石文炳的嫡长子富达礼由袭了爵。这富达礼是当今太|子妃瓜尔佳氏的亲哥哥。

    石家原本是满人,早年间迁去辽东的时候改了汉姓,后来入了汉军旗,祖上算是显赫,曾经出过和硕额驸,与爱新觉罗家沾亲带故。到了石文炳这一代,他这一支被改入满洲正白旗,所以石文炳的几个儿子起的都是满名。

    而石咏的祖父,则是石文炳的同胞手足。算起来石咏的父亲石宏文,正是富达礼的堂弟。而石咏今日救下的锦衣小童,则是他自己的堂叔伯兄弟,富达礼的幼子,叫做讷苏。

    富达礼已经年逾四旬,这小儿子是一把年纪上得的,自然爱如珍宝。可以想见,若是讷苏真的被“拍花”的给拍去了,忠勇伯府得急成什么样儿。

    而石咏,一下子从被怀疑的对象,变成了伯府的恩人加亲眷。可是伯府下人的神情之间都小心翼翼地,对石咏既不热情,可也不敢太疏远了。

    贾琏很好奇,两人一起去顺天府的路上就偷偷地问石咏。

    石咏原本也只以为自家是石家远房旁支,没想到竟然关系会这么近。如此一想,肯定是当年二叔私娶二婶,和族里闹得太狠,这才会和永顺胡同彻底断了往来。

    他听见贾琏问,但因涉及到尊长,只能委婉地说,因为一点儿旧事,与族里闹翻,就不往来了。

    贾琏却是个热心的,当下拍着石咏的肩膀,说:“没事儿,你不过是个小辈。尊长的事儿,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就算旁人要给你脸子瞧,这不还有我么?”

    他们两人先是跟着忠勇伯府的人去了顺天府,在那里看着衙役将“拍花”的拐子收监候审。随后他们便一道去了位于永顺胡同的忠勇伯府。

    忠勇伯富达礼早就在伯府里候着。

    他听说荣国府琏二爷是自家恩人,心里很是感激。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近日因为储位不稳的关系,忠勇伯府作为太|子姻亲,几乎门可罗雀,甚至端午节的节礼也少收了好些。京里不少人家显然对忠勇伯府避之不及。没想到,这荣府的子侄不仅救了小儿子,而且还亲自上门拜会。

    “什么?荣府琏二爷还带了个咱们家的堂侄儿?”

    轮到富达礼吃惊了。

    石咏立在一间铺子门口,大着嗓门发问。眼前这铺子其实是个半工半铺的小作坊,唯一的店主正坐在铺子深处,乒乒乓乓地敲打着手上的一件白铜手炉。听见石咏的话,店主呆了呆,停下手里的活问:“什么是生漆?”

    “就是漆树割出来的漆啊!”石咏抱着一线希望问。

    “哦,你问大漆啊!”店主摇摇头,干净利落地回答,“没有!”

    “那,那……谢了啊!”

    石咏失望不已,他已经一连问过这条街上十一间店铺了,都没有。

    也可能是他一向喜欢自我安慰自我鼓励,石咏对自己说:也不能算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好歹知道了生漆在这个世界里叫“大漆”么。

    走到铺子外面,石咏总觉得街坊邻里都在打量他。石咏连忙在脸上堆了笑容,冲周围人点头笑笑,在心中默念:刚到这个世界两三天,希望大家能对我多多关照。

    只是这话他不敢明着说出来,说出来,保不齐就被人当个妖怪在火上烤了。

    石咏已经打听过,眼下正是康熙五十一年春天,街面上的人服饰打扮也印证了这一点。石咏只顾着留意旁人的衣着,甚至走路的姿势,没曾想被他打量的人不乐意了,“哼”的一声,一甩袖子就走。留下石咏一个,继续冲旁人微微笑着。

    “看看,那就是红线胡同石家那个呆子!”

    背后冷不丁冒出一句,石咏转头去看,却辨不出什么人在说话,倒是好些人都瞧着他。

    “就是前阵子摔到脑袋傻了的那个?”

    石咏刚一转身,耳边又擦到一句。这回他索性不回头了,听听街谈巷议,也能算是一种有效的信息获取方式吧!

    “不是摔傻的,石呆子生来就呆里呆气的,偏生石大娘总还总纵着他,由着他败家!”

    石咏忍不住挠头——败家这回事儿啊,可能……还真的不能怪前身。

    “咏哥儿,”刚才那间铺子的店主大叔突然撂下手中的活计走了出来,“你要找大漆做什么?”

    石咏又惊又喜,赶紧将手里一个小包袱提起来,解开给那店主看。

    “这个瓷碗是我失手打的,我想用点儿生漆……不,大漆,把它给补起来。”

    店主接过石咏手中两三片碎瓷片,随手翻过来就看碗底的款识。

    “……成化年制——”

    店主念了一遍,自动省略六字横款最前面的“大明”两个字,翻来覆去看了看,叹息一声,说:“成窑的碗啊,咏哥儿,你这说打了就打了,这……可确实挺败家的!”

    石咏挠挠后脑,颇不好意思地笑,心想,这都是穿越的锅啊……

    *

    事情还要说到石咏刚刚“穿”来的那天。

    他才刚一睁眼,就看到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托着一碗药汁,立在他面前,眼中盈盈含泪,低声轻呼:“咏哥儿,咏哥儿,喝药了!”

    石咏接过碗,二话不说,先将碗里不知什么液体尽数都折在边上一只瓷壶里,随即赶紧用衣袖将那只碗仔仔细细地都擦干净了,托在手里端详——

    这是一只青花碗,碗底款识是六个字,楷书的“大明成化年制”,款识字体规整,法度严谨,再看碗身釉面,只见胎底匀净洁白,釉面莹润如脂,青花则蓝中泛青,没有铁锈斑,整体显得淡雅柔和——一切特征,都指向这是一件成化年间的瓷器精品,成窑青花。

    可是石咏却不能不起疑,这只青花碗若真是成窑的,也显得太新,太年轻了。

    他本是一家国家级博物馆的文物研究员,这些年来经手的名贵瓷器不知有多少,七百年前的成窑瓷器,能保存到这样的地步,釉面摸上去甚至像是新出窑不久,难免让人生疑。不管是什么物件儿,只要暴露在空气中,天长地久的,总是会产生自然损耗,绝不可能看上去这样“光鲜”。

    石咏抬眼看看眼前古装打扮的妇人,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成窑青花碗,忽然心生一念:这,不会是某个古装鉴宝节目,让他突然在这种情形下醒来,其实是在暗中拍摄,来考验他对古瓷品相的判断的吧!

    哼哼,这个节目,错就错在,请了他这样经验丰富的研究员,而且给他一只崭新崭新的“成窑”青花碗。

    石咏立即转头看四周,只见床头小几上正好放着一枚铁镇纸,顺手取了过来,冲着这枚青花碗就此砸了下去,同时还不忘了配合地大声喊一句:“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