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东西错 > 第二六章

第二六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桑梓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轻声问:“谁对她动过手?”

    这个比在场所有人看起来都要弱不禁风的女子眉间阴冷,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

    而未央也并没有走,只是将晏栖桐交给了别人,她有点不放心桑梓。

    她与桑梓相交多年,可谓是极为相熟的人。桑梓身上的事,她是大致知道的,纵有一些桑梓不愿说,她也有她的门路探得些原由出。桑梓离开皇宫的太医院去隐居后,她们也并没有失去联络,常是一只信鸽,两边传音,不至于十分关切,可若要到了利害处,都会为彼此露面。

    前段时间未央收到桑梓的来信,信中她画了一枝欺霜傲雪梅,并附言不日将到素青城。

    既然那枝梅格外鲜活,足以证明桑梓的身体大有好转,身为挚友,自然为她高兴,也是在等着她的到来。但是,人没有来,第二只鸽子却是追过来了。

    这只鸽子并不是她们之间常用来传信的那只,好在夙命训练的鸽子都非常厉害,又有桑梓独到的药粉味指引方向,故而才找了来。

    打开信未央有些惊讶,这竟是一张寻人的书信。

    书信中寥寥几笔画了一位五官艳丽的杏眼姑娘,只是左颊上有一道轻浅的伤疤,看上去就像没有画好,淡墨带过的笔误而已。但桑梓却在信中交待得清楚,这位小姐的特征便是这道伤疤。

    桑梓道她与这位小姐于一寺庙中走散,据她事后追查,城中混进一批人牙子,专选人杂处,挑独处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下手,作案手法胆大包天。只是出了那城,人牙子不知去向。那城是通衢大邑,她一人也没有□□之术,所以才想起了她来。

    人牙子拐卖年轻女子,无非只为那几种,其一便是要卖到她这样的烟花之所,若是如此,倘若来得及倒好办,来不及,可就麻烦了。

    未央没求远,先派人在她的未央宫周围打探。

    果然,对面一直想要与她抗衡的“群花馆”里有古怪。老鸨琼大家手下几个姐妹都消失了,还有她馆里的大批打手都不在馆中。那家人的营生向来是下作手段,与桑梓形容相似,联系起来后,未央便传书给桑梓,让她速到素青城。

    哪料桑梓已经在了路上,只是她身子弱,即使请了马车,也还是花费了许多时日才到的。

    接到桑梓的时候未央心中一惊,想自己是否怠慢了这件事。桑梓虽然求助于她,倒并没有表现出十足的急迫来。没想到见到面后,桑梓满脸都是忧虑,很是坐立不安。

    “她对我很重要,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到这个时候,桑梓才算是说了实话。

    未央立即把手上的线索梳理了一遍,几乎又是同时,得到了“群花馆”里确实多出了许多新姑娘的上报。并特别指出,眼线有闻,其中有一位姑娘天姿绝色,可惜玉有微瑕,脸上有伤,不过颇得琼大家关注,并正在寻找巫师,据说要给她做雕青。

    桑梓还没有歇过劲来,这话更令她有些变色。莫不是要把雕青做在晏栖桐的那道伤疤上,还是请巫师去做,难道还要拿去祭祀或是下符不成。

    这事自然不须由桑梓出面。未央派人去请琼大家一叙,大家同在一条街上开门做生意,总是天天打交道的。但这回这琼大家兴许是有把握能扳倒她的“未央宫”,对来请的人也是推三阻四。想想此事不宜久拖,未央只好带着桑梓上门了。

    这条街上的人,生意手段花样百出,有她这样努力想要洁身自好拔出泥潭改变现状的;就有那样昧着良心残酷无情只管赚银子的。在当今律法,拐卖良人虽然有罪,但却不重,只比偷盗重一点,故而她们才敢如此胆大,即使东窗事发,找人打点也很快可以抹平,下次再重来就是。所以她没打算走官路,也没打算做菩萨,她们目标明确,救出桑梓认为重要的那人即可。

    桑梓是跟在她的身后去见琼大家的,在递茶水给琼大家的时候直接下了药,然后告诉琼大家,你们绑了我的人,我来要来了。

    那琼大家被下了哑药,当即便口不能言,看着这突然冒出的平淡女子,直瞪圆了双目。

    未央便听到桑梓道,如果她还平安无事,你便还有活路,她若遭了什么不测,你们群花馆给她陪葬。

    未央很少听到桑梓用这样森冷的语气说话,不免对画上的女子有了十足的好奇。她想起从自己这走的妹妹和音顾,心下不禁有异。但当时显然不是该问的时候。那琼大家只犹豫了片刻,桑梓身法鬼魅,只闪到她身后,伸手蒙了她的双眼,然后低下头去在她耳边问,你猜,我拿开手后,你的眼睛还能看到东西吗?

    就连在一旁的未央都打了个冷战,忙对琼大家的手下喝道,还不带路。

    那琼大家已经被吓傻了,口不能言,眼不能观。她是被人搀着走的,身后还飘忽着那个可怕的女子,时不时地凑上来问双手要不要、双脚要不要之类的问题,恨得她几乎咬碎银牙,却不敢不从。

    她不知道未央从哪里弄来的人,真是有好手段,她倒要看看,这女子找得是谁。

    未央在门外也听到了晏栖桐的话,这第一印象着实有些惊艳。居然敢堂堂说教,完全不当自己是沦落在别人手里。而桑梓破门进去后,她也只来得及捕捉住一线下掠的绿影,那绿影瞬间就与桑梓重叠了。

    琼大家还在身边跺脚,未央便告诉她,是那个被吊在半空的女子,据说她脸上有疤对么。

    那琼大家便彻底呆了,大厅里冰凉的,她却一身都是汗。

    她的那些手下看到是她带进来的人,不明所以,一时都不敢上前,只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救下,被抱走,然后被问:

    “谁对她动过手?”

    琼大家没有开口,所有人不知何解。这个白衣女子立在大厅中央,神情冷淡,可被她直视之人都犹如坠入冷窖,从心底冒出寒气。不久便有一个男子被推了出来。

    他苦着脸狠狠地瞪了身后推他的同伴一眼,梗着脖子上前走了两步:“便是我,怎的?”

    桑梓一步一步走向他。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极累。她的膝盖在刚才接晏栖桐的时候受了点伤,纵使她再坚持,这会儿也支撑不住她了。于是她便索性坐了下去。好在这地面铺有厚厚的地毯,坐着不至于辛苦。她盘坐好后想抬下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很痛,想也是刚才造成的,于是手也不抬了,只用眼睛看他,道:“你过来。”

    那男子见她这样软弱,声音也是一迳的低沉了下去,就踏大步过来,为了配合她,还蹲下了身子问道:“怎的?”

    “你为何打她呢?”桑梓温和地问道,她暂时没力气用别的语气了。

    “这个么……”这男子想了想,一拍大腿,“谁叫她说我会丧子来着!”

    “丧子?”桑梓有些微的不解,偏着头露出点点迷惑。

    “是啊,她动不动就叫我‘丧子’,这不是找揍么?”

    未央有些不忍地撇开了头去。桑梓现在撤下了所有的冷硬,从寒冬变为了暖春。这瞬间便让人有了错觉,仿佛她很可亲,仿佛值得托付,值得信赖。

    但对他,肯定不是这样的。

    桑梓慢慢地想了想,方明白过来。她平静地看着这个男子,如同注视死人一般:“你怎知她是在叫你,而不是在叫我?”

    “我叫桑梓,桑树的桑,梓树的梓。”

    她缓缓地伸出一手,伸直曲着的那手的食指。她刚才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那是因为她得攒着,如果她有法术就好了,立杀全场,但她只是个普通人。

    但她又是个不太普通的人。

    她那食指的指盖黑如墨色,且愈见深重。

    而这男子突然发现自己不会动了,只眼睁睁地看着这根细瘦地手指伸向自己,最后定定地蝶落于他的额心。他的眉间立即留下浓稠的一点青色的墨汁,带有一点尾笔的,仿佛随时都要沿着他的眉心滴下墨来,会淌过鼻梁,流到口中,咽到身体里。

    这透着十足诡异的场面终于令有的人清醒了过来。有人奔了上来,连声叫道:“喂,你怎么啦,醒醒,醒醒!”

    那男子保持着蹲着的姿势,被人推翻在地,却已是手脚僵硬,曲着四肢,浑如一只肚皮朝天的癞蛤蟆。

    桑梓浑身也被汗浸透了,她扫了未央一眼,未央忙过来扶她。可她们当即被一群众怒的男人围住。

    “不准走!”

    桑梓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但很快有人摸了过来。

    未央在一旁道:“放我们走,我会叫她解你的毒。”

    场中的事琼大家已经由身边扶着她的人告之了,何况她也不是没听到那个女子自报姓名。

    桑梓?她就是桑梓?据说未央宫里姑娘们所有的药物都出自她之手,据说曾经皇宫里哪个娘娘不与她交好,据说的太多都是成为传说中的隐居了的人,何故要跑到她这一亩三分地来抢人、来伤她。

    她心中又惊又怒,但不敢发作,只得拼命地摆着手,让手下放她们过去。反正未央宫就在对面,这笔帐总是跑不掉的。

    桑梓在经过琼大家时,轻声道:“若不想眼底生疮、口中溃烂而死,就放这些人回家去吧。”

    她改变了主意,原本那些人不关自己的事,但既然晏栖桐被吊在那都要劝她们,那就做一次好人好了,反正是顺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