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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没错,是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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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莹俊俏漂亮,气质干净。

    她一席粗布衣裳捣洗得一尘不染,脸上挂着真挚的笑意。

    一派天真烂漫。

    王守敬从她细腻的小手中,接过一袋子碎银,沉甸甸的。

    “大人的恩情,小女子铭记于心。”玉莹目光温柔、和煦。

    “有心了,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执着挂念。”

    王守敬大方地摆摆手,爽朗轻快地笑答。

    他去了肉铺,轻敲肉案,屠夫抬眼一望,收敛了一脸凶煞。

    “给我来一斤肉。”

    屠夫客客气气地准备,还偷偷摸摸地多装了半斤骨头。

    “大人,以后常来啊。”

    “我常来,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王守敬留下些许碎银,不多也不少。

    他说要一斤肉,就给一斤肉的钱。

    至于屠夫想趁机多卖一点,门都没有。

    王守敬将这一斤肉,送给了玉莹。

    “多吃一点,别亏待了自己。”

    “人世璀璨多姿,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王守敬细细地叮咛,目光平静如水。

    “谢谢大人。”

    玉莹深施一礼,等到她回神,王守敬已信步离去。

    邀约逛灯市的话语,憋在心里,始终没能开口。

    玉莹婉约一叹,总觉得王守敬不在人间。

    万家辉煌灯火,也不及天上一轮圆月。

    王守敬没有在街上逗留,返回了自己的小庭院。

    “左伯,我回来了。”

    “大人,我已经烧好了热水。”左伯恭恭敬敬地回应。

    王守敬沐浴更衣,浑身舒爽。

    简单地吃过晚饭后,他独自呆在书房,享受宁静、纯粹的生活。

    这里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此时再读《送东阳马生序》,王守敬的感触更深。

    “余幼时即嗜学。”

    “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

    ……

    “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

    “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

    求学之苦,王守敬真真正正地经历过。

    宋濂也是明初大儒,受胡惟庸案牵连,流放途中病逝。

    方孝孺就是宋濂的弟子。

    宋濂的人生经历,激励了一代代寒门子弟。

    身边的同窗绫罗绸缎又如何?

    唯有博览经籍、修身养性能致远。

    随着夜幕天降,整座句容城锦绣辉煌,灿烂的灯会庆典徐徐展开。

    到处都是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凶神恶煞的禁卫军,包围了德庆侯府。

    德庆侯廖永忠为明开国功臣,曾随汤和讨伐方国珍,平定浙东。

    两家因此结缘。

    汤和的长女嫁给了廖永忠之子廖权,生下了嫡子廖镛、廖钺。

    廖永忠死后,廖权继承了爵位。

    只可惜廖权短命,于洪武十七年病逝。

    汤氏孤苦伶仃,与儿子相依为命。

    廖镛出身将门,却弃武从文,很有读书的天赋。

    汤氏本以为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廖镛的恩师是尚在监牢的方孝孺!

    身为功勋之后,有祖上的荫蔽,廖镛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可惜,随着靖难之役的到来,朝堂剧变。

    方孝孺成为了阶下囚,他的门生故吏成为了“第十族”,俨然位于朱棣的屠刀之下!

    朱高煦带着禁卫军,直接抄家。

    德庆侯府一片鬼哭狼嚎,偌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谁敢逃跑?罪加一等!”

    朱高煦铁血地喝令,声音传递向远方,脸庞冷漠一片。

    “要怪,就怪方孝孺。”

    “是他害了你们!”

    朱高煦瞥了廖镛一眼,没有丝毫的怜悯。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恳请殿下放过我的母亲!”

    廖镛叩首施礼,目光刚毅决然。

    “全都带走!”朱高煦冷冷地命令。

    禁卫军坚定不移地执行,连妇孺都没有放过。

    廖镛一脸死灰,向汤氏跪下道:

    “孩儿不孝,连累母亲了。”

    汤氏热泪盈眶,恳求道:

    “德庆侯府怎么说也是功勋之后,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我要见陛下——”

    朱高煦狠狠地挥手,禁卫军直接把人带走了,他的耳畔也清净了不少。

    “二哥。”

    “汤氏又不是方孝孺的弟子门生,没必要牵连这么多人。”

    朱高燧嘀咕两句,惹来了朱高煦的白眼。

    “上次跑了一个,爹差点没把我骂死。”

    “先抓起来,具体怎么处置,还不是爹一句话的事。”

    朱高煦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觉得不过去践踏蝼蚁罢了。

    “也对。”

    朱高燧默默地点头,转身就告诉大哥朱高炽去了。

    朱高炽收到消息,惊出一身冷汗。

    “爹还没有登基,就制造如此牵连甚广的大案,这是要干什么?”

    “逮捕方孝孺嫡系也就算了,怎么连功勋也遭到针对了?”

    “动了勋贵,各地的藩王怎么想?”

    “他们会说,咱爹薄情寡义啊!”

    朱高炽连夜入宫,向朱棣求情。

    朱棣看到长子急匆匆到来,神色瞬间变得不善。

    准没好事。

    朱高炽袖袍鼓荡,朗声呐喊道:

    “爹!”

    “德庆侯府冤啊!”

    他当场就给跪下了。

    “怎么回事?”朱棣一愣一愣的。

    朱高炽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糊涂!真是糊涂!”

    朱棣气得左右踱步,喝道:“把那逆子,给咱叫来!”

    朱高煦一脸懵逼地入宫,看到父亲朱棣、兄长朱高炽都威严地望着他。

    眼前这一幕,真的太熟悉了。

    “这是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朱高煦很不理解。

    “你抄了德庆侯府,还把汤和的长女给抓了?”

    “你现在有能耐了,这么大的事,不跟你大哥商量,也不跟咱这当爹的商量?”

    朱棣蕴藏怒气的声音,响彻大殿。

    “大哥!”

    “你又告我的状?”

    “这点小事,有必要惊动爹吗?”

    “廖镛是方孝孺的门生,我抓他有错吗?”

    朱高煦茫然无辜。

    “你抓他没错,可你抓他全家,你没错谁错?”朱棣语气深沉,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压。

    “是爹你非要杀人家十族,问题是历史上哪有杀十族的典例?”朱高煦仰着脸反问道。

    “对。”

    “你没错,是爹错了!”

    朱棣一时气话,却让朱高炽、朱高煦如坠冰窟。

    完了!

    老爷子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