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春如旧 >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自丞相府出来,已是深夜。

    洛阳城陷入沉睡,偌大一座城池,浸润在夜色之中,万籁俱寂。

    车驾驶过空无一人的大街,回声从四面回响,显得格外清晰,亦格外冷清。

    “德文怎地忽然念叨起燕王兄来。”濮阳靠在卫秀肩头,想着方才相府中王丞相所言之事。

    卫秀回道:“是我与他说的,提提燕王,也好借此亲近陛下。”

    濮阳恍然,随即轻笑:“可惜了,计是好计,德文却只生搬硬套,全然不曾领会你的深意。”

    卫秀暗示萧德文多提燕王,以此亲近皇帝。这句话中。提及燕王,不过手段而已,最终目的,却是亲近皇帝。可萧德文却时时都提,即便皇帝还心疼英年而逝的长子,经他这般反复地提,时日一久,这心疼还能余下几分?孙由子来,不心疼燕王了,又怎会爱护萧德文。

    卫秀也是淡淡一笑:“太急躁了。”急功近利,不懂徐徐图之。

    然而她一想到那梦中,她为扶萧德文上位,也是耗尽周折,现下萧德文的表现,倒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

    他也就这点水平了。

    濮阳也想到前世,先生能使德文践位,果真殊为不易,不由笑道:“接下去,还需驸马再接再厉。”

    “殿下放心。”卫秀答道。

    她的声音有些冷淡,像是掩藏了深深倦意。

    濮阳从她肩上抬起头来,担心地看向她,便见卫秀漆黑的眼眸之中,疲惫、厌倦、排斥,种种复杂心绪夹杂,仿若重重阴云,在她眼中、心中,日益沉积。

    这样的卫秀,实在陌生。濮阳的心瞬间没来由地慌了一下,急急出声道:“阿秀?”

    卫秀茫然转头,乌黑的瞳仁有着些许涣散,她看清了濮阳,目光聚焦到她脸上,也看到了她的不安,心头一阵阵的钝痛传来。

    她若无其事地笑,将眼底的阴云一扫而空,温柔问道:“何事?”

    濮阳愈加不安,轻抚她的眼角,面上流露出不解的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卫秀眉角低垂下来,倦怠道:“大约是累着了。”

    此种说法,甚为合理。

    昨日先是整日忙碌,又是一夜奔波未眠,晨间睡了一会儿,下午又赶来赴宴,确实辛苦。濮阳仍旧不安,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旁的缘由了。她只得扫除了疑惑,以为是自己多心,柔声道:“你再忍忍,很快便可到家了。”

    卫秀笑了笑:“嗯。”

    不多时,便回到了卫宅。

    仆婢们知驸马公主外出赴宴,归来必要梳洗,早已备好了沐浴所用的热水。

    卫秀与濮阳免了众多内侍、婢女守夜,令他们各去歇息。

    新房中的布置与昨日相同,只是撤下了新婚之夜方用的物件,褪去了喜气,更像是寻常夫妇的起居之所。

    室内有沐浴之所,濮阳让与卫秀先去洗了,自己在外先卸下满头珠翠。

    卫秀洗净了出来,脸被热气蒸得红通通的,只穿了中衣的身形看上去更为瘦削了。濮阳既是心疼,又是喜欢,上前去推着卫秀到榻旁,却没有非要看着她躺下便拐去沐浴了。

    卫秀看着她出了内室,方取过拐杖来,撑着自己从轮椅上起身,一点点挪到榻上,将拐杖放回到原处,再将自己躺平,扯过锦被来盖好。

    她合上眼,却没有睡着。她心中装着事,难以入眠,她也不想在新婚的第二夜,便让公主对着一个睡得毫无知觉的新郎。

    前者因恨,后者因爱。

    两下,她都不能割舍。

    人总不愿意忘却真实的自己,卫秀也不愿与过往彻底切断。仇恨是支撑她前进的动力,可父母家人之爱,又何尝不是让她这么多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做一件事的原因。在那颠覆命运的一夜前,生活是如此美满。她怀念,亦眷念。为复仇计,她不得不背弃姓名,改换身份,可她终归还是不舍,于是将仲濛留作自己的字,权当一丝留念。

    一小儿之名,除去陈渡,想来京中之人皆不会记得。如今更好,陈渡也不在了。

    她觉得自己,是在苟活。纵使为天下苍生,放下复仇之念,她也不该与仇人之女相爱。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局面?是因那个梦么?

    她迷茫着,挣扎着,可她又知道,理智怕是无法左右她的心。

    过了不久,濮阳便回来了。

    卫秀听闻声响,睁开了眼睛。濮阳特意放轻了步履,走进来,却见卫秀还未入眠。她笑道:“不是说累了?”

    一面说,一面走近,坐到卫秀的身旁。

    卫秀平躺着,她的目光落在濮阳身上,随着她的靠近而移动。

    “又不累了。”她随口说着。

    濮阳眨了下眼,笑吟吟,掀开锦被,在卫秀身旁躺下。早上也是这般并身而眠,然而那时,人已疲惫到极点,几乎是方一躺下,便睡着了,自也顾不上许多。此时却不一样了。

    濮阳转头,便看到卫秀近在咫尺的容颜。她们并身躺着,在同一张棉衾底下,肩膀相触。

    卫秀感觉到她的目光,也回头来看她。

    清澈的眼眸,如映着一潭清水一般,水光粼粼。濮阳看着她的双眸,仿佛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濮阳的脸也跟着飞上一抹绯红,她有些紧张地随口寻着话来说:“先生博古通今,可曾听闻过外祖父所说的那位大将军?”

    她只是信口拈了个话题来,同时也是对那位仲大将军好奇。

    接着,她便看到卫秀的眼睛里像有一团炽烈的光,亮了,又灭了。

    “略有耳闻,也不多详尽。”她淡淡说道。

    濮阳想了一想,皱眉道:“若是英雄,便不该无名。即便他是前朝的大臣,但魏袭周而来,他同样有功与社稷。”

    卫秀神色有瞬间的凝滞,她沉默了片刻,方道:“殿下好胸襟,也望殿下能记得今日所言。”

    帝王将相,谁能不在意身后之名?既是英雄,难免悲壮,濮阳只觉得,不要让英雄生前悲怆,身后空空。齐宋在二十多年前能熄灭北伐之心,是周一朝的众多将士拼杀出来的。今之大好盛世,不该埋没他们的功劳。

    “自然。”濮阳答应下来,亦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她突然想到:“你的字中也有一个仲字。”时人取名取字带仲的有不少,一般指向家中排行。但并未听闻卫秀还有一位兄长。

    卫秀回过头来看着她。

    濮阳也在看她。此时,她方摒弃了白日里的沉稳,在心爱之人面前,毫无防备地显出十九岁的女孩方有的模样来。簪钗尽去,毫无雕饰,如初出清水的芙蓉,明媚纯美。

    卫秀并未出声。

    濮阳渐渐疑惑起来,她笑着抚摸卫秀的眉眼,声音低柔:“怎么了?你为何不语?”说着,她眼中逐渐染上了些轻柔的笑意,玩笑道,“莫非阿秀字中的仲字真与仲公有所关联?”

    随口的一句玩笑,使得卫秀心头重重地颤动,耳膜也随着鼓动,两耳间像是充斥着噪音,扰乱她的心神。

    既然敢将用仲濛二字,她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今日是她们新婚的第二日,她并不想用谎言去骗她,她已经对不起了很多人,不愿再添上濮阳一个。

    她深深地看着濮阳,目光幽沉得仿佛望不到底的深渊。她仍旧不语,幽沉的目光,逐渐转为炽热,全心全意地看着濮阳一人。她的眼角眉梢,俱是绵绵无尽的情意,濮阳觉得她在卫秀的目光中无所遁逃,她被吸引,方才在说什么,也都忘了。

    “阿秀……”濮阳不知不觉地靠过去。

    “我在这里……”卫秀开口,温柔的嗓音中如有着无尽的蛊惑,诱惑着濮阳靠近。

    幽暗的烛光下,她俊秀的面容更显得阴柔,她的眼,在她身上,她的心,在她身上。濮阳想到这一点,便觉心驰神往,两世,何其漫漫,何其不易。又是如何情深的缘分,方能两世萦绕而不灭。

    双唇触上了,卫秀合上了眼。濮阳翻过身去,将她压在身、下。

    中衣光滑柔软,衣带很好解。

    □□轻易被勾起,浅尝辄止的温存渐渐不足以满足。濮阳含着卫秀的双唇,吮吸、舔舐,卫秀放松自己的身体,交到濮阳手中,任她予取予夺。

    她离开了她的双唇,亲吻她的眉眼,她的额头,她的颈项。她的手穿过中衣,覆上她温热的肌肤。

    卫秀咬着下唇,忍耐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情潮。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是这般敏感,只消轻轻触碰,便是颤栗不止。

    烛火熄灭。

    濮阳除去自己的衣衫,与卫秀的身体毫无隔阂地贴合。同样柔软光洁的身躯交缠,卫秀喘息渐重,她忍耐着,不发出一丝呻、吟。濮阳生出坏心,在那娇羞粉嫩的茱萸上轻轻一咬。

    低吟之声终于从唇齿间溢出,卫秀轻颤着,羞耻着。她的声音低柔,沙哑,脆弱,像终于泄露自己伤口的稚子,紧紧抱住那个对她使坏的人,一声声唤着“七娘”,像是求饶,又像是求她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