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窃贼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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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叩叩”敲门声传来，杨雪妮用柔和又清脆的说话声问道:“恬恬，你醒了吗？”
“醒了。”牟恬恬应声而答。
她从枕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保上显示的时间——8:40。
门外的杨雪妮见没动静，再次开口道:“恬恬，方便开一下门吗？我有点事找你。”
她的声音依旧细软。
牟恬恬心猛地一提，这个时候学姐找她该不会是为了昨晚那件事吧。
昨晚杨雪妮对她说晏嘉豪希望她去伊卡顿，她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的心又喜又怕，更多的是纠结。
她咬住粉嫩的红嘴，顾不上浑身的酸软，快速穿衣，踩着拖鞋下了床，拧开了门。
牟恬恬一抬头直接撞上了杨雪妮眼镜后面的那一对明眸，怕把自己看穿。
她很不自然地瞥开了，微微低头盯着对方的衣服看。
杨雪妮又换了一套装束，这次她身穿一件廓形西装，看起来有型又时髦，内搭一件明亮的红色薄衬衫，增添复古感与柔和感。
下面配的是黑色阔腿西裤，宽松又不乏时尚。
她身姿曼妙倚在门边，声音柔和，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恬恬，去伊卡顿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牟恬恬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抬头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考虑好了。”
这一声似是在叹气，轻飘飘地如同羽毛飘进杨雪妮耳朵里，让她的心陡然往下一沉。
杨雪妮还没来得及再问，其实心底里也有了答案。
只是在没听到她给明确答复前，杨雪妮内心有那一丝丝殷切的期盼。
牟恬恬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声音低沉开口道:“学姐，麻烦你给学长说一声，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果然，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她刚才的话无情的浇灭了。
杨雪妮直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挠了挠自己发顶的秀发，“恬恬，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愿意去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最后一句，杨雪妮在音落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调。
她希望能唤醒牟恬恬心中的顾虑，然后让她能直面自己，大胆说出来。
牟恬恬倏然抬头把目光投向她，勾了勾唇言之凿凿：“我没有担心，只是我不喜欢了。”
“不喜欢服装设计了？”杨雪妮的语气里有一丝惊诧。
“对，我不喜欢了，我有我更喜欢做的事。”牟恬恬目光闪躲，却强迫自己语声平稳，听起来有底气。
“送外卖吗？”杨雪妮轻挑秀眉，故意加重字音，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牟恬恬。
牟恬恬垂眸不语，气氛一时僵化。
“你还是打算去送外卖，牟恬恬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杨雪妮深吸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并且怒的吐出刺人的话语。
“是，我没出息，你没有我的经历，你凭什么指责我，评判我。”牟恬恬内心似有千层浪花翻滚，时不时汹涌地击打着藏在她心中如碎石般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拍击一遍就是一次沉痛的唤醒。
“我从十岁变成了孤儿，一直靠资助才有了上大学的机会，我拼命努力读书，专研服装设计，可我得到了什么，被污蔑抄袭，被学校扫地出门。”
心里压抑的委屈如排山倒海瞬间袭来，把心底的浪，推向了最高潮，一双杏儿眼忽明忽暗，看不清情绪。
最终，她用极尽颤抖的声线开口：“没有工作，没有家，生活一团糟。”
杨雪妮把身体站得更直了，更像是紧绷着的，她嘴唇翕动了两下，终究没出声。
当年抄袭的事是她错了，是她做了这件事的缩头乌龟，是她成为了胆小鬼，她不敢在正义面前勇于挺身，只因为当年她不愿意拦事在身上，秉承着父母教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逃避着良心的谴责。
可是，这一切的话，在对上牟恬恬那固执的眼睛的那一刻，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在了咽喉，她完全说不出口。
似乎，只要一开口，就要对不起她现在发紧的心。
最终，这些话只化成了一句极为简单的话。
“恬恬，对不起。”
说完，牟恬恬并未回应。
可能此时牟恬恬需要静下来思考一下吧。
杨雪如是想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紧抿着唇畔没有再看一眼牟恬恬脸上的表情，扭过头走到了进门口，换上一双平底懒式鞋打开门离开了。
她想平静一下内心。
走出单元楼，一辆共享单车从她身旁经过，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落在杨雪妮的耳里，似乎也碾进了她的心里。
杨雪妮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一脸纠结郁闷。
她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牟恬恬了。
这么逃避肯定不行，可是，她们之前之间的所有的和平相处，被她刚才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
她刚才伤人的话脱口而出，牟恬恬应该也很难过，才会如此回击她吧。
她现在会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然后红着眼睛盯着被关紧的房门，将自己独自留在黑暗里？
杨雪妮想着自己遇事可能的样子，暗自推断着。
想到这，她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心头似是被千斤的石头压着，沉闷地连深呼吸都无法缓解。
她蓦的将头抬一仰，望着万里晴空，投降一般发出一声短促的“哎--”。
她终究是欠着牟恬恬的。
杨雪妮双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拍了拍，终于满脸沮丧地站了起来，重新上了楼。
只见，牟恬恬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静静地靠在墙边。
光透过拉开一些的窗户处投进来，将她的影子拉长。
杨雪妮走过去，伸手环住牟恬恬的肩膀，“我不逼你去了，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
听到杨雪妮这话，牟恬恬才转过头，脸露了出来，她浓密的睫毛缓缓一眨，一滴硕大的泪珠濡湿睫毛后轻轻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水痕，挂在她弧度完美的下颌上。
杨雪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大手紧紧揪住，同时牵动着肺部，让她无法呼吸：“恬恬，不要哭。”
牟恬恬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软，“我没哭，只是眼睛不小心融进了沙子。”
她依旧倔强的强辩道。
杨雪妮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干脆换了一句话锋道: “我给晏嘉豪说的我明天去伊卡顿报到，恬恬，要不你陪我去买几件衣服。”
“恬恬，顺便也给你看几套，你老是穿我旧的可不行。”杨雪妮神色柔和，爱怜地拍了拍牟恬恬的肩膀。
她上下打量着牟恬恬现在穿在身上粉色的睡衣，也是她的。
“没事的学姐，我们身形都差不多，你不嫌弃我穿你的衣服我已经很感激了。”牟恬恬擦干眼泪，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
“我怎么会嫌弃呢？”杨雪妮温柔一笑，像是三月的春风。
“走吧，当我的服装参谋官。”她上前一步，试图挽住牟恬恬的臂弯。
“不了学姐，我等下还有事。”牟恬恬不动声色地避开杨雪妮伸来的手，略带歉意地拒绝道。
“好吧，那我走了。”杨雪妮挥挥手，朝着入户门走去。
“学姐再见。”
……
天空蔚蓝，云朵自由自在地飘来飘去。
花香阵阵，清风浩荡。
金色的阳光温柔而绚烂地洒满了白鸟掠过的天际，留下了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欢啼声。
许逸辰独自开着昨天送往汽修厂修理的蓝色玛莎拉蒂听着车载音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个龙
在你右边 画一道彩虹（走起）
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彩虹
在你右边 再画个龙（别停）
在你胸口上比划一个郭富城
左边儿右边儿摇摇头
车窗半开，凉风吹进来，带来一股股淡淡清爽的花香，花香萦绕在鼻尖，还有一丝丝的惬意，不时撩动着他躁动的心。
他跟着音乐的节奏弧度不大地扭动着身子，轻轻摇晃着脑袋。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的道路。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好久不见......”(两个食指就像两个窜天猴......）
正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
许逸辰有些不耐地摁下车载音响的关闭键，拿起蓝牙耳机开机戴上。
虽然没有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联系人，但是凭他的直觉他也觉得不可能是邹析霖打来的，毕竟这个“小阎王”昨晚拍戏拍到凌辰四点才收工，现在肯定还在补觉。
想着，他的音量瞬间提高：“喂!”
“是我。”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沉稳且熟悉的女音。
听到声音，许逸辰心凉了半截，这不就代表着光脚的刚刚踢到铁板了。
“姐姐，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刚才吼得那么大声是对我不满!”电话那端的人冷声质问道。
许逸辰顿了顿，脸上强制堆起笑容，胡乱编造道：“我哪敢啊，在开车用的蓝牙耳机，可能音质太好了。”
“小霖他在你旁边吗？”电话那端的人声音比之前柔了半分。
“没有，他昨晚拍戏到很晚，现在应该还在家里补觉。”
“姐姐，你找他是有事吗？”他试探着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算了....”
许逸辰听得出电话里人有淡淡的叹息声。
“你现在在哪里？”许逸芸又问道。
“蓝溪路上。”
许逸辰抬头看了一眼路牌，如实说道。
“那正好，你帮我看一下盛世百货大楼我们Zx专柜展销的商品摆放，顺便帮我拍个照发给我。”电话那头传来许逸芸干练的声音。
闻声，许逸辰苦恼地皱皱眉：“姐，你不会是让我去做市场调研吧！”
“我既然要你做，肯定有我的目的，你不必多问。”
“姐，可是......”许逸辰有些犹豫的开口。
“你之前去城南的专卖店拿东西不是拿得挺欢的，甚至还胁迫过店员，你的丰功伟绩想让我帮你捋捋!”
“你不要以为我长期待在国外就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只要做的不过分，我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刚才许逸芸说的话，他有些怂了，连连应声道歉:“是是是，姐我错了。”
“现在让你帮我做点小事就不愿意了。”
他立马谄媚接话：“愿意，怎么不愿意。”
“姐姐，你说。”
只听对方冰冷甩出一句：“我说完了。”。
“许董，m国那边派来的代表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了。”
“嘟嘟嘟......”
这两母子真是一个样，动不动就拿钱和事威胁别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还有认定了就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哎......”许逸辰长吁短叹。
………
盛世百货大楼。
3F，一家女装店内。
杨雪妮一边走一边转头用手隔空指了指挂满衣架的衣服说道：“帮我把这件和这件还有这件包一下吧。”
“还有我刚才试的两件都包起来，都拿m号。”杨雪妮特意强调了一下size。
“好的，女这边请。”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小姐面带微笑做出“请”的手势。
接着，杨雪妮由服务小姐熟门熟路地引领着朝柜台前走去。
服务小姐一边走一边笑盈盈且礼貌的问道：“请问女士你是微信，支付宝还是刷卡。”
“你们现在都不问现金了吗？”杨雪妮随口问了一句。
“跟着时代走嘛，再说现在现金也不方便。”服务小姐一边叠着杨雪妮刚刚选中的衣服，折叠成小方块，一边彬彬有礼道。
“行吧，刷卡。”杨雪妮拿出一个淡粉色的钱包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服务小姐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不谢，我也没现金。”
杨雪妮提着购物袋走出门，低眸扫了一眼左手上的三个手提袋，心里想着牟恬恬穿上这些应该很好看吧。
..........
许逸辰将车停在盛世百货公司楼下的公共停车位上，内心颇为无奈地下了车，推了推鼻梁上的茶色眼镜，朝着百货大楼其中一个门口走去。
五花八门的广告在大屏幕上轮流放映着，广场上人流如织，在十层的大楼面前显得渺小而密集。
杨雪妮两手提着手提袋满载而归，走出百货大楼后，这才想起应该要给晏嘉豪回个消息，告诉他牟恬恬不去伊卡顿。
她刚从随身携带的淡灰色手包里拿出手机，指甲修剪的圆润有光泽。
他刚准备给晏嘉豪发消息，刚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大摇大摆朝她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底红花黑纹不规则衬衫戴着蛤蟆镜的人出现在她视野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又被她好巧不巧给遇上了。
毕竟这里是商圈，人流量密集，更容易得手。所以“小偷”会选择在这里作案。
杨雪妮对自己的猜想很是认可。
眼看着来人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杨雪妮将手提袋放在地上，怒气冲冲走过去，直面来人大吼道:“不许走，你这个抢包贼！”
她直接挡在了他要走的面前，怒气冲上脑门，让她说话都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我昨晚放过你了一次，这次不可能放你第二次！”
许逸辰看见来人怒火冲天，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杨雪妮已经面色红润更甚站在了他的面前。
许逸辰挑了挑眉，面上一派和煦，茶色镜片后的眸子则飞快闪过一抹惊讶。
“你这个抢包贼看什么看！”杨雪妮提高音量道。
“你凭什么说我就是抢包贼？”莫名其妙被人吼了一嗓子，许逸辰刚才萌生出的情趣一扫而光，心底生出些许烦躁。
“你抢我包的时候就是戴着这个蛤蟆镜，就是穿着花衬衫。”杨雪妮冲他好生打量了一阵，熟悉的身影映入脑海，她伸出手指，坚定不移地指控道。
“小姐，我告诉你这不叫蛤蟆镜，这叫——我给你说那么多干嘛。”许逸辰用手掠抚过镜架，又不屑地摸摸鼻子，漫不经心道。
“你骂谁小姐呢？”听到“小姐”这个词，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到不好的，杨雪妮怒火更甚。
“大姐。”许逸辰透过茶色眼镜边框的缝隙，瞥了瞥她，无奈道。
“你叫谁大姐呢？”杨雪妮不依不饶道。
她一看面前的人就比她岁数大，说不定还比她不止大一星半点，居然还叫她大姐。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即使年岁比你大，也不承认自己老。
许逸辰这样一叫她，很明显把她叫老了，杨雪妮怎能不生气。
毕竟祸从口出，许逸辰吞了口口水，“得，妹妹，再说，穿花衬衫的人多了，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偷包贼，凭什么！”
说完，许逸辰扶额微摇头，有些无语。
“反正，这事不说清楚，你不能走！”杨雪妮扯着对方衣角的手指捏得死紧。
她一脸正气，义正言辞，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漂亮双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着白。
“放开，我让你放开。”许逸辰拼命地用右手辅助往反方向拉，他试图想要摆脱这样被人控制住的局面。
“来人啊，抓小偷！快帮我打电话报警。”杨雪妮眼看着许逸辰就要挣脱了，她干脆一手扯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切换着拉住他的衣袖。
她一边费力保持这一动作，一边向周围群众求助。
“110吗？我们这里有人闹事。”群众里不知是谁拨打了电话。
“你松手，松手！”许逸辰继续挣扎道，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她的束缚把手抽出来，却不料慌乱间把手打到了杨雪妮的胸上。
“你居然趁机吃我豆腐！”杨雪妮怒目圆睁，下意识抽出手扇了他一巴掌，茶色眼镜被直接打落到了地上。
在拉扯推攘中，杨雪妮的步子一前一后回踩，茶色眼镜被无意中踩碎。
“我的眼镜……”许逸辰一脸疼惜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镜片，他弯腰捡起。
不料， 他直接转身捏住杨雪妮手臂，还让她有些吃痛，道:“你个恶女人，赔我眼镜。”
杨雪妮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抬脚不小心踢了许逸辰的敏感部位。
“啊！”许逸辰惊叫了一声，瞬间松开手。
“我擦，你玩阴的！”许逸辰又痛又气，猫着身子用双手捂着裤裆处，太阳穴青筋暴起，疼得直跳脚。
这时，警车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响彻云霄。
几名身穿笔挺警服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请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警察径直走到两人面前，亮出警察证。
“走吧。”杨雪妮面露春色，得意的看着对方。
许逸辰则哀怨地看了杨雪妮一眼，别过头转眼翻了个白眼，无奈上了警车。
……
派出所。
“说说吧，你们在路上打架斗殴为什么？”一名警察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审问道。
“警察先生，这人偷了我的包。”杨雪妮死死盯着许逸辰，眼神像把锐利的刀，把许逸辰一刀刀凌迟。
她一口咬定，丝毫不给对方辩白的机会。
好巧不巧。
这时，一个模样年轻的警察敲了敲门，进来汇报：“卢警，之前几起抢包案件的作案者已经抓住，其涉案多起，专下手年轻单身女性。”
“卢警官，李警等你现在去审人”年轻警官说道。
说完，他转头无意间看见杨雪妮，面露惊讶问候道:“咦，是你啊。”
杨雪妮一时间微怔，他接着说道:“刚刚抓住了偷你包的贼，今天他再次抢包的时候直接被人制服扭送进派出所的。”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他问她道。
“额......”闻言，杨雪妮紧咬着唇瓣，眼神明灭不定，似乎是想要避开他的问答。
可她却微微偏头心虚地瞄了眼许逸辰，没想到这一瞥，目光正巧撞入对方盛怒的眸子，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只是可能是因为在警察面前，他尽可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四目相对，目光在半空中纠缠几秒后，杨雪妮突然启唇，口中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那个……不好意思，误会一场。”
因为难为情，她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话音未落，卢警官低沉磁性的男低音很突兀的响起: “好了，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吧。”
“你们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两人在卢警官手指所指处，落下了各自的名字。
许逸辰特意留意了对方的名字——杨雪妮。
……
还没走出派出所大门口。
杨雪妮觉得有些对不住，再次道歉，“老哥，不好意思啊，今天就是个误会，你看也到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
杨雪妮哂然一笑。
“误会！”
“呵，你踩坏我的眼镜，让我陪你逛派出所，你好意思给我说是误会！”
许逸辰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你眼镜多少钱，我赔你。”杨雪妮开口道。
“赔？”许逸辰轻笑一声，伸出五指比在对方面前，调笑道: “好啊，这个数，拿来吧你！”
“50？”杨雪妮笑了笑，低头正准备拿钱。
“区区五十块，你当打发叫花子啊！”
居然对方五十块钱就像要把他打发了，他扯了扯唇角，笑得不可思议。
“5000？”杨雪妮双眼微睁问道。
“是五万。”许逸辰把最后一个“万”字加强了音，咬的死死的。
闻言，杨雪妮双目圆瞪，声音都抖了抖，一脸难以置信。
她回头一望后又似乎有了底气，“这可是派出所，你敢狮子大开口。”
“我该道歉的也道歉了，饭我也主动要求请了，你别以为我软弱可欺。”
“你知道我这个眼镜是什么牌子吗？”
“Zx听说过吗？”许逸辰冷冷一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杨雪妮一愣，这个牌子好像有点印象，可是脑袋突然像突然打了个结似的，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还有，我的时间费，精神损失费，验伤费，营养费……这些不谈钱？”
许逸辰的扬声反问，让杨雪妮的思绪被猛然间拽了回来，她吸了吸鼻子沉了口气道:
“一口价6000。”
“你在这里给我砍价呢？”
“估摸着我上面这些费用除开眼镜的钱就值一块？！”
从她口中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惊讶的合不拢嘴，而后又哭笑不得，眉毛在额间动了动，像是在跳舞，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应该要折旧吗？”杨雪妮低不可闻喃喃道。
接着抿了抿红唇，眼神一定，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那你说多少？”
许逸辰低眸扫了一眼对方手里提着的手提袋，虽然这些衣服看上去不是什么大牌，至少此人穿着也不俗，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穷人。
许逸辰心底盘算了一下，眼珠精光地溜了一圈，摸了摸下颌道: “至少3万。”
说完，他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着对方。
许逸辰见对方不置可否，随后比出大拇指往后方指了指，眉毛依旧如虫般在额间蠕动似在挑衅: “不得行的话，我们就再回去，找卢sir评评理。”
他见对方只是看着他，不表态，又忍不住再次补充一句， “没有就写欠条。”
“我分期付款。”杨雪妮眨了眨眼睛，沉吟片刻道。
“好啊，你可是在派出所备了案的，我也知道你的住址和姓名，杨雪妮对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写吧！”
许逸辰趾高气昂，说话底气十足，看样子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笔和纸你倒是给我啊！”杨雪妮有些无奈，开口索要道。
“我现在也没有，要不回去找sir拿。”许逸辰说道。
“走，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店，我们去那里写。”
音落，杨雪妮径直往派出所门口走去，许逸辰愣了一下，两三步追上她，两个人并排向门口走去。
许逸辰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
清晨。
“叩叩”敲门声传来，杨雪妮用柔和又清脆的说话声问道:“恬恬，你醒了吗？”
“醒了。”牟恬恬应声而答。
她从枕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保上显示的时间——8:40。
门外的杨雪妮见没动静，再次开口道:“恬恬，方便开一下门吗？我有点事找你。”
她的声音依旧细软。
牟恬恬心猛地一提，这个时候学姐找她该不会是为了昨晚那件事吧。
昨晚杨雪妮对她说晏嘉豪希望她去伊卡顿，她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的心又喜又怕，更多的是纠结。
她咬住粉嫩的红嘴，顾不上浑身的酸软，快速穿衣，踩着拖鞋下了床，拧开了门。
牟恬恬一抬头直接撞上了杨雪妮眼镜后面的那一对明眸，怕把自己看穿。
她很不自然地瞥开了，微微低头盯着对方的衣服看。
杨雪妮又换了一套装束，这次她身穿一件廓形西装，看起来有型又时髦，内搭一件明亮的红色薄衬衫，增添复古感与柔和感。
下面配的是黑色阔腿西裤，宽松又不乏时尚。
她身姿曼妙倚在门边，声音柔和，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恬恬，去伊卡顿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牟恬恬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抬头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考虑好了。”
这一声似是在叹气，轻飘飘地如同羽毛飘进杨雪妮耳朵里，让她的心陡然往下一沉。
杨雪妮还没来得及再问，其实心底里也有了答案。
只是在没听到她给明确答复前，杨雪妮内心有那一丝丝殷切的期盼。
牟恬恬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声音低沉开口道:“学姐，麻烦你给学长说一声，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果然，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她刚才的话无情的浇灭了。
杨雪妮直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挠了挠自己发顶的秀发，“恬恬，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愿意去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最后一句，杨雪妮在音落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调。
她希望能唤醒牟恬恬心中的顾虑，然后让她能直面自己，大胆说出来。
牟恬恬倏然抬头把目光投向她，勾了勾唇言之凿凿：“我没有担心，只是我不喜欢了。”
“不喜欢服装设计了？”杨雪妮的语气里有一丝惊诧。
“对，我不喜欢了，我有我更喜欢做的事。”牟恬恬目光闪躲，却强迫自己语声平稳，听起来有底气。
“送外卖吗？”杨雪妮轻挑秀眉，故意加重字音，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牟恬恬。
牟恬恬垂眸不语，气氛一时僵化。
“你还是打算去送外卖，牟恬恬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杨雪妮深吸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并且怒的吐出刺人的话语。
“是，我没出息，你没有我的经历，你凭什么指责我，评判我。”牟恬恬内心似有千层浪花翻滚，时不时汹涌地击打着藏在她心中如碎石般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拍击一遍就是一次沉痛的唤醒。
“我从十岁变成了孤儿，一直靠资助才有了上大学的机会，我拼命努力读书，专研服装设计，可我得到了什么，被污蔑抄袭，被学校扫地出门。”
心里压抑的委屈如排山倒海瞬间袭来，把心底的浪，推向了最高潮，一双杏儿眼忽明忽暗，看不清情绪。
最终，她用极尽颤抖的声线开口：“没有工作，没有家，生活一团糟。”
杨雪妮把身体站得更直了，更像是紧绷着的，她嘴唇翕动了两下，终究没出声。
当年抄袭的事是她错了，是她做了这件事的缩头乌龟，是她成为了胆小鬼，她不敢在正义面前勇于挺身，只因为当年她不愿意拦事在身上，秉承着父母教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逃避着良心的谴责。
可是，这一切的话，在对上牟恬恬那固执的眼睛的那一刻，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在了咽喉，她完全说不出口。
似乎，只要一开口，就要对不起她现在发紧的心。
最终，这些话只化成了一句极为简单的话。
“恬恬，对不起。”
说完，牟恬恬并未回应。
可能此时牟恬恬需要静下来思考一下吧。
杨雪如是想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紧抿着唇畔没有再看一眼牟恬恬脸上的表情，扭过头走到了进门口，换上一双平底懒式鞋打开门离开了。
她想平静一下内心。
走出单元楼，一辆共享单车从她身旁经过，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落在杨雪妮的耳里，似乎也碾进了她的心里。
杨雪妮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一脸纠结郁闷。
她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牟恬恬了。
这么逃避肯定不行，可是，她们之前之间的所有的和平相处，被她刚才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
她刚才伤人的话脱口而出，牟恬恬应该也很难过，才会如此回击她吧。
她现在会不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然后红着眼睛盯着被关紧的房门，将自己独自留在黑暗里？
杨雪妮想着自己遇事可能的样子，暗自推断着。
想到这，她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心头似是被千斤的石头压着，沉闷地连深呼吸都无法缓解。
她蓦的将头抬一仰，望着万里晴空，投降一般发出一声短促的“哎--”。
她终究是欠着牟恬恬的。
杨雪妮双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拍了拍，终于满脸沮丧地站了起来，重新上了楼。
只见，牟恬恬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静静地靠在墙边。
光透过拉开一些的窗户处投进来，将她的影子拉长。
杨雪妮走过去，伸手环住牟恬恬的肩膀，“我不逼你去了，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
听到杨雪妮这话，牟恬恬才转过头，脸露了出来，她浓密的睫毛缓缓一眨，一滴硕大的泪珠濡湿睫毛后轻轻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水痕，挂在她弧度完美的下颌上。
杨雪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大手紧紧揪住，同时牵动着肺部，让她无法呼吸：“恬恬，不要哭。”
牟恬恬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软，“我没哭，只是眼睛不小心融进了沙子。”
她依旧倔强的强辩道。
杨雪妮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干脆换了一句话锋道: “我给晏嘉豪说的我明天去伊卡顿报到，恬恬，要不你陪我去买几件衣服。”
“恬恬，顺便也给你看几套，你老是穿我旧的可不行。”杨雪妮神色柔和，爱怜地拍了拍牟恬恬的肩膀。
她上下打量着牟恬恬现在穿在身上粉色的睡衣，也是她的。
“没事的学姐，我们身形都差不多，你不嫌弃我穿你的衣服我已经很感激了。”牟恬恬擦干眼泪，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
“我怎么会嫌弃呢？”杨雪妮温柔一笑，像是三月的春风。
“走吧，当我的服装参谋官。”她上前一步，试图挽住牟恬恬的臂弯。
“不了学姐，我等下还有事。”牟恬恬不动声色地避开杨雪妮伸来的手，略带歉意地拒绝道。
“好吧，那我走了。”杨雪妮挥挥手，朝着入户门走去。
“学姐再见。”
……
天空蔚蓝，云朵自由自在地飘来飘去。
花香阵阵，清风浩荡。
金色的阳光温柔而绚烂地洒满了白鸟掠过的天际，留下了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欢啼声。
许逸辰独自开着昨天送往汽修厂修理的蓝色玛莎拉蒂听着车载音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个龙
在你右边 画一道彩虹（走起）
来 左边 跟我一起画彩虹
在你右边 再画个龙（别停）
在你胸口上比划一个郭富城
左边儿右边儿摇摇头
车窗半开，凉风吹进来，带来一股股淡淡清爽的花香，花香萦绕在鼻尖，还有一丝丝的惬意，不时撩动着他躁动的心。
他跟着音乐的节奏弧度不大地扭动着身子，轻轻摇晃着脑袋。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的道路。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好久不见......”(两个食指就像两个窜天猴......）
正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
许逸辰有些不耐地摁下车载音响的关闭键，拿起蓝牙耳机开机戴上。
虽然没有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联系人，但是凭他的直觉他也觉得不可能是邹析霖打来的，毕竟这个“小阎王”昨晚拍戏拍到凌辰四点才收工，现在肯定还在补觉。
想着，他的音量瞬间提高：“喂!”
“是我。”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沉稳且熟悉的女音。
听到声音，许逸辰心凉了半截，这不就代表着光脚的刚刚踢到铁板了。
“姐姐，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刚才吼得那么大声是对我不满!”电话那端的人冷声质问道。
许逸辰顿了顿，脸上强制堆起笑容，胡乱编造道：“我哪敢啊，在开车用的蓝牙耳机，可能音质太好了。”
“小霖他在你旁边吗？”电话那端的人声音比之前柔了半分。
“没有，他昨晚拍戏到很晚，现在应该还在家里补觉。”
“姐姐，你找他是有事吗？”他试探着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算了....”
许逸辰听得出电话里人有淡淡的叹息声。
“你现在在哪里？”许逸芸又问道。
“蓝溪路上。”
许逸辰抬头看了一眼路牌，如实说道。
“那正好，你帮我看一下盛世百货大楼我们Zx专柜展销的商品摆放，顺便帮我拍个照发给我。”电话那头传来许逸芸干练的声音。
闻声，许逸辰苦恼地皱皱眉：“姐，你不会是让我去做市场调研吧！”
“我既然要你做，肯定有我的目的，你不必多问。”
“姐，可是......”许逸辰有些犹豫的开口。
“你之前去城南的专卖店拿东西不是拿得挺欢的，甚至还胁迫过店员，你的丰功伟绩想让我帮你捋捋!”
“你不要以为我长期待在国外就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只要做的不过分，我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刚才许逸芸说的话，他有些怂了，连连应声道歉:“是是是，姐我错了。”
“现在让你帮我做点小事就不愿意了。”
他立马谄媚接话：“愿意，怎么不愿意。”
“姐姐，你说。”
只听对方冰冷甩出一句：“我说完了。”。
“许董，m国那边派来的代表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了。”
“嘟嘟嘟......”
这两母子真是一个样，动不动就拿钱和事威胁别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还有认定了就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哎......”许逸辰长吁短叹。
………
盛世百货大楼。
3F，一家女装店内。
杨雪妮一边走一边转头用手隔空指了指挂满衣架的衣服说道：“帮我把这件和这件还有这件包一下吧。”
“还有我刚才试的两件都包起来，都拿m号。”杨雪妮特意强调了一下size。
“好的，女这边请。”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小姐面带微笑做出“请”的手势。
接着，杨雪妮由服务小姐熟门熟路地引领着朝柜台前走去。
服务小姐一边走一边笑盈盈且礼貌的问道：“请问女士你是微信，支付宝还是刷卡。”
“你们现在都不问现金了吗？”杨雪妮随口问了一句。
“跟着时代走嘛，再说现在现金也不方便。”服务小姐一边叠着杨雪妮刚刚选中的衣服，折叠成小方块，一边彬彬有礼道。
“行吧，刷卡。”杨雪妮拿出一个淡粉色的钱包抽出一张卡递了过去。
服务小姐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不谢，我也没现金。”
杨雪妮提着购物袋走出门，低眸扫了一眼左手上的三个手提袋，心里想着牟恬恬穿上这些应该很好看吧。
..........
许逸辰将车停在盛世百货公司楼下的公共停车位上，内心颇为无奈地下了车，推了推鼻梁上的茶色眼镜，朝着百货大楼其中一个门口走去。
五花八门的广告在大屏幕上轮流放映着，广场上人流如织，在十层的大楼面前显得渺小而密集。
杨雪妮两手提着手提袋满载而归，走出百货大楼后，这才想起应该要给晏嘉豪回个消息，告诉他牟恬恬不去伊卡顿。
她刚从随身携带的淡灰色手包里拿出手机，指甲修剪的圆润有光泽。
他刚准备给晏嘉豪发消息，刚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大摇大摆朝她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底红花黑纹不规则衬衫戴着蛤蟆镜的人出现在她视野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又被她好巧不巧给遇上了。
毕竟这里是商圈，人流量密集，更容易得手。所以“小偷”会选择在这里作案。
杨雪妮对自己的猜想很是认可。
眼看着来人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杨雪妮将手提袋放在地上，怒气冲冲走过去，直面来人大吼道:“不许走，你这个抢包贼！”
她直接挡在了他要走的面前，怒气冲上脑门，让她说话都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我昨晚放过你了一次，这次不可能放你第二次！”
许逸辰看见来人怒火冲天，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杨雪妮已经面色红润更甚站在了他的面前。
许逸辰挑了挑眉，面上一派和煦，茶色镜片后的眸子则飞快闪过一抹惊讶。
“你这个抢包贼看什么看！”杨雪妮提高音量道。
“你凭什么说我就是抢包贼？”莫名其妙被人吼了一嗓子，许逸辰刚才萌生出的情趣一扫而光，心底生出些许烦躁。
“你抢我包的时候就是戴着这个蛤蟆镜，就是穿着花衬衫。”杨雪妮冲他好生打量了一阵，熟悉的身影映入脑海，她伸出手指，坚定不移地指控道。
“小姐，我告诉你这不叫蛤蟆镜，这叫——我给你说那么多干嘛。”许逸辰用手掠抚过镜架，又不屑地摸摸鼻子，漫不经心道。
“你骂谁小姐呢？”听到“小姐”这个词，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到不好的，杨雪妮怒火更甚。
“大姐。”许逸辰透过茶色眼镜边框的缝隙，瞥了瞥她，无奈道。
“你叫谁大姐呢？”杨雪妮不依不饶道。
她一看面前的人就比她岁数大，说不定还比她不止大一星半点，居然还叫她大姐。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即使年岁比你大，也不承认自己老。
许逸辰这样一叫她，很明显把她叫老了，杨雪妮怎能不生气。
毕竟祸从口出，许逸辰吞了口口水，“得，妹妹，再说，穿花衬衫的人多了，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偷包贼，凭什么！”
说完，许逸辰扶额微摇头，有些无语。
“反正，这事不说清楚，你不能走！”杨雪妮扯着对方衣角的手指捏得死紧。
她一脸正气，义正言辞，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漂亮双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着白。
“放开，我让你放开。”许逸辰拼命地用右手辅助往反方向拉，他试图想要摆脱这样被人控制住的局面。
“来人啊，抓小偷！快帮我打电话报警。”杨雪妮眼看着许逸辰就要挣脱了，她干脆一手扯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切换着拉住他的衣袖。
她一边费力保持这一动作，一边向周围群众求助。
“110吗？我们这里有人闹事。”群众里不知是谁拨打了电话。
“你松手，松手！”许逸辰继续挣扎道，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她的束缚把手抽出来，却不料慌乱间把手打到了杨雪妮的胸上。
“你居然趁机吃我豆腐！”杨雪妮怒目圆睁，下意识抽出手扇了他一巴掌，茶色眼镜被直接打落到了地上。
在拉扯推攘中，杨雪妮的步子一前一后回踩，茶色眼镜被无意中踩碎。
“我的眼镜……”许逸辰一脸疼惜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镜片，他弯腰捡起。
不料， 他直接转身捏住杨雪妮手臂，还让她有些吃痛，道:“你个恶女人，赔我眼镜。”
杨雪妮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抬脚不小心踢了许逸辰的敏感部位。
“啊！”许逸辰惊叫了一声，瞬间松开手。
“我擦，你玩阴的！”许逸辰又痛又气，猫着身子用双手捂着裤裆处，太阳穴青筋暴起，疼得直跳脚。
这时，警车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响彻云霄。
几名身穿笔挺警服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请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警察径直走到两人面前，亮出警察证。
“走吧。”杨雪妮面露春色，得意的看着对方。
许逸辰则哀怨地看了杨雪妮一眼，别过头转眼翻了个白眼，无奈上了警车。
……
派出所。
“说说吧，你们在路上打架斗殴为什么？”一名警察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审问道。
“警察先生，这人偷了我的包。”杨雪妮死死盯着许逸辰，眼神像把锐利的刀，把许逸辰一刀刀凌迟。
她一口咬定，丝毫不给对方辩白的机会。
好巧不巧。
这时，一个模样年轻的警察敲了敲门，进来汇报：“卢警，之前几起抢包案件的作案者已经抓住，其涉案多起，专下手年轻单身女性。”
“卢警官，李警等你现在去审人”年轻警官说道。
说完，他转头无意间看见杨雪妮，面露惊讶问候道:“咦，是你啊。”
杨雪妮一时间微怔，他接着说道:“刚刚抓住了偷你包的贼，今天他再次抢包的时候直接被人制服扭送进派出所的。”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他问她道。
“额......”闻言，杨雪妮紧咬着唇瓣，眼神明灭不定，似乎是想要避开他的问答。
可她却微微偏头心虚地瞄了眼许逸辰，没想到这一瞥，目光正巧撞入对方盛怒的眸子，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只是可能是因为在警察面前，他尽可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四目相对，目光在半空中纠缠几秒后，杨雪妮突然启唇，口中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那个……不好意思，误会一场。”
因为难为情，她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话音未落，卢警官低沉磁性的男低音很突兀的响起: “好了，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吧。”
“你们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两人在卢警官手指所指处，落下了各自的名字。
许逸辰特意留意了对方的名字——杨雪妮。
……
还没走出派出所大门口。
杨雪妮觉得有些对不住，再次道歉，“老哥，不好意思啊，今天就是个误会，你看也到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
杨雪妮哂然一笑。
“误会！”
“呵，你踩坏我的眼镜，让我陪你逛派出所，你好意思给我说是误会！”
许逸辰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你眼镜多少钱，我赔你。”杨雪妮开口道。
“赔？”许逸辰轻笑一声，伸出五指比在对方面前，调笑道: “好啊，这个数，拿来吧你！”
“50？”杨雪妮笑了笑，低头正准备拿钱。
“区区五十块，你当打发叫花子啊！”
居然对方五十块钱就像要把他打发了，他扯了扯唇角，笑得不可思议。
“5000？”杨雪妮双眼微睁问道。
“是五万。”许逸辰把最后一个“万”字加强了音，咬的死死的。
闻言，杨雪妮双目圆瞪，声音都抖了抖，一脸难以置信。
她回头一望后又似乎有了底气，“这可是派出所，你敢狮子大开口。”
“我该道歉的也道歉了，饭我也主动要求请了，你别以为我软弱可欺。”
“你知道我这个眼镜是什么牌子吗？”
“Zx听说过吗？”许逸辰冷冷一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杨雪妮一愣，这个牌子好像有点印象，可是脑袋突然像突然打了个结似的，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还有，我的时间费，精神损失费，验伤费，营养费……这些不谈钱？”
许逸辰的扬声反问，让杨雪妮的思绪被猛然间拽了回来，她吸了吸鼻子沉了口气道:
“一口价6000。”
“你在这里给我砍价呢？”
“估摸着我上面这些费用除开眼镜的钱就值一块？！”
从她口中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惊讶的合不拢嘴，而后又哭笑不得，眉毛在额间动了动，像是在跳舞，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应该要折旧吗？”杨雪妮低不可闻喃喃道。
接着抿了抿红唇，眼神一定，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那你说多少？”
许逸辰低眸扫了一眼对方手里提着的手提袋，虽然这些衣服看上去不是什么大牌，至少此人穿着也不俗，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穷人。
许逸辰心底盘算了一下，眼珠精光地溜了一圈，摸了摸下颌道: “至少3万。”
说完，他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着对方。
许逸辰见对方不置可否，随后比出大拇指往后方指了指，眉毛依旧如虫般在额间蠕动似在挑衅: “不得行的话，我们就再回去，找卢sir评评理。”
他见对方只是看着他，不表态，又忍不住再次补充一句， “没有就写欠条。”
“我分期付款。”杨雪妮眨了眨眼睛，沉吟片刻道。
“好啊，你可是在派出所备了案的，我也知道你的住址和姓名，杨雪妮对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写吧！”
许逸辰趾高气昂，说话底气十足，看样子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笔和纸你倒是给我啊！”杨雪妮有些无奈，开口索要道。
“我现在也没有，要不回去找sir拿。”许逸辰说道。
“走，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店，我们去那里写。”
音落，杨雪妮径直往派出所门口走去，许逸辰愣了一下，两三步追上她，两个人并排向门口走去。
许逸辰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