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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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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院子的季家人给沈淮吓得魂飞魄散,就眼见着他在得到下头一个侍卫的通传以后,手上的宝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而后威严仪态全失,满面慌张的大步从一边的小门离开了。中间跨步上台阶时,还险些一个踉跄滑倒在地。

    季萧昏睡在地上,几个小丫头也不敢叫小厮来碰,合力将他扛到了床上,好在他身形消瘦,扛上去也并不费力。儿茶抱着泪眼汪汪的阿元站在一边,止住他不断伸手要往季萧身上扑的动作,又暂且捂住他呜呜叫爹的小嘴,快步退到了外间。

    此时还不知道是内伤外伤,阿元这般没轻没重的压上去,实在由不得。

    沈淮乒里乓啷的推开外头的门,一路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等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却又不太敢吵了季萧。只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又看了他的神色。脉搏稳健,面色红润如常。沈淮的心稍稍安了下去,伸手将一边的跟着进来的阿元接到自己手里,低声道,“别哭,吵了阿萧。”

    阿元肩膀一耸一耸,又是委屈又是怕,忍也忍不住,一头栽进了沈淮的怀里,只觉得自己愁死了。

    好在这趟过来带了随行的大夫,此时匆匆背着药箱赶过来,一见沈淮那阎罗脸,只在心里暗自祈求季萧莫要有什么大毛病。

    大夫弓着身,不敢自己伸手,“王爷,请您将夫人的手拿出来,臣好诊脉。”

    沈淮依言抽出季萧的手,又在大夫刚要伸手诊上去的时候拦住他,皱着眉头从一边儿茶那里接过一块帕子,郑重的盖在季萧的手腕上面,这才准了那大夫诊脉。

    小气成这样,大夫额头上的冷汗直流,更是惶恐,垂着眼连看都不敢多看季萧一眼。

    须臾,他松了手,得了结果未能消解他的疑虑。大夫脸上却是又惊又怕,觉得自己已经必死无疑。

    这,一个男子怎么会出喜脉?他从来自诩医术不错,却不想这时候给现实打了一巴掌。他越是踌躇不敢说,沈淮心里的那根弦便绷得越紧。

    “到底是因为什么病症,你还不快说!?”沈淮一句话带着杀气,差点儿将大夫的魂吓飞了。

    他哆哆嗦嗦的躬身拱手道,“王爷,只怕,只怕臣说的不对……”

    沈淮忍着想一掌拍死这个磨磨唧唧大夫的冲动,道,“不管你说的对不对,都先给我说了,我不治你的罪。”

    有了这句话的保证,那大夫才松了一口气,将后头的话顺畅的说了出来。

    “纵使臣行医数十载,也是头一回见着如此奇怪的脉象,这脉象是,”他顿了顿,在沈淮焦灼的目光下,继续道,“是将将一个月的喜脉……王爷莫急,除去这脉象古怪,夫人其他地方都很好,只不过有些体虚,稍加调理便能恢复健康……”

    大夫以为自己说出这等话,沈淮少不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却不想沈淮整个愣在原地,呐呐的反问,“你说,阿萧的脉象是什么?”

    “是喜脉,”那大夫到了这份上,干脆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如果照着这脉象判断,夫人是十成十的喜脉,然而夫人是男子……”

    这话越说越奇怪,大夫以为沈淮总要发怒,却不想沈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喜难掩,指着他道,“再给我仔细看看,除了喜脉还有没有其他毛病,到底是因为什么晕了,”

    沈淮一边说着话,一边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头去。大夫余光瞥见,看得满腹狐疑,不太明白沈淮的情绪因何如此高涨。

    沈淮满目热切的盯着沉睡的季萧,若不是还要往后诊治,他几乎恨不得扑到季萧身上,亲亲他的宝贝小心肝儿。这一趟有惊有险,却不想此刻全化成了喜乐。

    阿萧肚子里,竟又有了一个他的孩子,左右算起时间来,便又是一次就中了?沈淮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和季萧都厉害极了。

    大夫将自己诊脉的手又放下来,郑重的对沈淮道,“夫人是前面急火焦灼造成的体虚,这会儿见着您一放松,便体力不支,究其缘由,是这喜脉生的异象,臣才疏学浅,望王爷责罚。”

    话是这么说,大夫心头狂跳,生怕沈淮真一个不高兴将他脑袋去了。他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娇妻,可不能在这时候没命啊。

    沈淮长松了一口气,淡声道,“罚什么,要赏,你给我开几副安胎药,帮着阿萧调养调养身子,回了平王府,也记得定时去给他诊脉。”

    这一串吩咐将大夫弄得昏了头,他却也不敢多问,只全都应了下去,随后小步退出门,这才放松下来,活像是从鬼门关逃出来似的。

    阿元此刻已经哭累了,迷迷糊糊的在沈淮的怀里睡了过去。沈淮挥退了一旁侍候的小丫头们,自己将阿元轻轻放到了床里面,自己也脱了鞋躺到外侧季萧的身边,忍不住在他的脸颊上,唇瓣上亲了又亲。

    季萧也不知是前头疲累过度,此时一放松竟是睡得昏天黑地,直到了傍晚日头已落时才慢慢的睁了眼。

    他一睁眼就看见沈淮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季萧有些奇怪,他已经忘了自己怎么躺在这床上,只记得前一刻自己还拿着锅铲做饭呢。

    “我怎么睡着啦?”他一边轻声问,一边撑着上身要从床上坐起来。

    沈淮连忙按住他,着急道,“别起来别起来,你方才晕了,现在还有些虚,躺着再睡一会儿。”

    季萧也给自己晕过去的事实吓了一跳,“怎么会晕呢,我觉得,觉得自己身子挺好的啊。”

    他脸上的担忧毕现,沈淮怕他多想,连忙握住季萧的手,道,“别怕别怕,没有什么大毛病,只要好好调养,再九个月便好了。”

    “九个月?”季萧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只觉得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他紧紧地握住沈淮的手,“晋和,你别哄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得了要死的病了?”

    沈淮原本想逗逗季萧,却不想听见季萧这胡乱的猜测倒先将自己吓了个魂飞魄散。他连忙一把搂住季萧,又舍不得骂,只咬着牙无奈道,“唉,你这个傻子,”

    季萧仰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沈淮低下头,亲了亲季萧的嘴唇,又将自己的大掌伸到季萧的小腹上,低声道,“你九个月才能好的毛病在这里,你是有了身孕。”

    季萧的眼睛簌的睁大了,不敢相信的反问,“真,真的吗?”

    沈淮满心欢喜,心头的甜蜜涨得要炸开,“自然是真的,”他抬手摸了摸季萧的脸,帮他将一丝头发拨弄到耳朵后头,“大夫已经来诊过,一会儿就煎药过来。”

    季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不像呀……”他抬起头对沈淮道,“我前头怀着阿元的时候,肚子大起来的时候才有感觉,还以为自己肚子里长了个瘤子快死了呢,”

    他说着又觉得有些甜蜜,对沈淮这个再合适不过的倾吐对象道,“你看阿元现在这般闹腾,可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可十分听话,安安分分的足了月便出来了,从小也是个不挑剔的……”

    沈淮听他说起往事,心中又有些酸涩,总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些找到季萧,又或者一开始离开便该将他带上。

    说谁谁便来了。

    阿元给儿茶抱出去哄着吃了些东西,小家伙却已经没精打采的。

    儿茶在门口等了等,听见屋里面床来说话的声音,这才大着胆子伸手敲了敲门,“王爷,夫人,小少爷来了。”

    阿元应景的疾声叫爹。

    季萧连忙应声道,“进来吧。”

    阿元原本怏怏的,一听见季萧的声音,立刻竖起了耳朵,他瞪大眼睛指了指门里,“爹!”

    儿茶笑着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将阿元给抱去了房里。

    阿元见季萧坐在沈淮的怀里,立刻也要跟着扑过去。沈淮从半空中将阿元捉住,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道,“往后你再这般冒失,可不许近阿萧的身。”

    阿元听不懂他说话,也半点儿不将自己的心思放在沈淮身上。他咿咿呀呀的往床里面爬,然后一下趴在了季萧的胸口,贴住了便不肯走了。

    季萧此时见了阿元,心里觉得十分亏欠,他伸手轻轻拂动阿元的头发,低声道,“原本想好好陪陪阿元,可往后一段时间里,恐怕都要谨慎些才是……”

    沈淮贴着季萧,安慰他,“这有什么,左右阿元往后一天天的本就是要离你越来越远的,一个男子,怎么好日日巴着自己父亲?”

    阿元照样听不懂这一句,只觉得季萧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格外甜蜜。他双手撑起上身,凑近了要亲季萧的脸,嘴里嘟嘟囔囔的道,“爹,亲一亲,”

    阿元红润的小嘴撅成了一朵小喇叭花,啪嗒一下在季萧的脸上亲了一口。

    沈淮看不过眼,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护食的将季萧抱在怀里,又告诫季萧道,“你别太纵着他,一个男孩儿,太没规矩。”

    季萧怕他又是抬手照着阿元的屁股一巴掌,连忙握住沈淮的手,顺势与他十指相扣,如此这般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才道,“我往后一点点教阿元,他现在还小,很多话都听不懂呢。”

    阿元一屁股蹲坐在床上,一张小脸虎着,不太高兴的盯着沈淮。

    “父亲,坏!”他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一路上沈淮对自己的屁股的抽打了,此时立刻对季萧告起状来,“屁股,痛。”

    阿元说着撅起屁股。

    季萧怕他真的痛,连忙松了沈淮的手,又褪去阿元的裤子,将他两瓣圆圆的屁股蛋仔细查看,却不想屁股蛋竟果然是红的。

    “晋和,你也,你也打的太用力了些,”季萧皱起眉头,有些埋怨。

    他将阿元捞进自己怀里,给他慢慢的揉弄。阿元咕嘟嘟的吹着泡泡,眯起眼睛高高兴兴的趴在季萧腿上。

    沈淮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看,“我这一路上也就打了他屁股五六下,怎么会红了?”

    季萧不太信,“阿元的皮肤不容易留红,你定是太用力了,往后,”他斜睨了沈淮一眼,“往后你可不能在这样打他。”

    儿茶终于站不住,往前一步轻声道,“小少爷的屁股,恐怕是刚才在外面吃东西时,自己一个屁股蹲坐到了鹅软石路上,坐红的。”

    沈淮立刻接道,“你瞧瞧,原来是这样,阿萧可别冤枉了我。”

    季萧一愣,又低头看看埋头进被褥的阿元,一时却不知怎么有些忍不住要笑的冲动。

    一家三口原本已经和和美美,他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如今他又有了个新的盼望。

    季家这烦心地方,无论是季萧还是沈淮都不想多呆。

    翌日便启程回了平阳城,唯一带走的便是季萧生母的尸骨。

    沈淮是如何整了季家人的筋骨,这一点季萧并不清楚。他只知后头赵氏让人送了十几车的东西来,加上房契地契,几乎将大半个季家都给了季萧,名义上只说是家里赔过来的嫁妆。

    季萧有些拿不住,觉得这些东西不该自己。他一个庶子,顺顺当当下去也不该继承家里的财产,更不说如今这样。

    他一边为沈淮着衣,一边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沈淮听完,笑着摸摸季萧的脸,“阿萧总是心善,”他顿了顿,脸上换上冷色,“这些银两,他们说给你做嫁妆,左不过是为了换季家一个安宁与平顺罢了,你可不能当真觉得他们是为你好。”

    “我也知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