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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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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在教堂里的事,文菁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下星期还是会在这个时间来。‘。

    日子在一天天煎熬的等待中过去,虽然依旧没有翁岳天的消息,但有一件事却是令人欣喜的小元宝终于能去上学了!

    顾卿早就为小元宝找好了学校,等的只是一个适当的时机。以前因为宝库的事,文菁需要隐瞒着身份,现在不同了,宝库的去向已明,大家都知道在国家博物馆。文菁和宝宝的安全问题得到了解决,宝宝当然可以重新再回到学校。这一次,他直接进入小学一年级。

    人事放文。小元宝的智商高,聪明伶俐,一年级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有点屈才了,但文菁的意思是让小元宝从一年级开始,不要越级。上学起点太高的话,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未必是好事。小孩子的心xing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尤其是像小元宝这样特殊的孩子,听惯了赞美之词,就算他的智商再高,时间长了也难免会有点小小的骄傲,这就要靠大人来教育他,给予他正确的指导,帮助他从小就树立正确的是非观和价值观,不能打小开始就因自己的聪明而养成一种“眼高于顶”的观念。让他与同龄的孩子一起学习,虽然他的智商远远超过那些孩子,或许小学的课程对他来说太容易,可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小元宝去感受一种平等自在的氛围,让他与同龄人玩在一起,有自己的小伙伴,交朋友,过集体生活。这就是文菁的想法。

    顾卿为小元宝安排的学校是本市最著名的一所小学,当然也是师资力量最强,学费最贵的学校。

    学校距离住所并不太远,但是让小元宝独自一人每天挤公车,文菁还是不放心的,她每天都会接小元宝上学放学,看着孩子开始了他正常的生活,并且有他自己的同学,文菁感到很欣慰,却也时刻在想……一份安定平淡的生活,这就是翁岳天为她和孩子留下的,最大的财富!

    学校里的孩子大多数家庭条件都很好,其中不乏一些高官和富豪的孩子,在这样的学校里,师资力量到是最让家长们趋之若鹜,但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一些孩子由于从小娇生惯养,时常都爱互相较劲,显摆,炫耀,别看他们一个个人不大点,可都是家里的小皇帝小公主,正因为这样,他们很高调,同学之间经常会互不相让,如果是有家庭条件普通的孩子跟他们玩在一起,一定会被大家集体鄙视个遍……

    小元宝是插班生,他是班里最小的一个学生,最大的七岁。在小元宝来之前,有一个叫张洛维的男生最受同学们喜爱,因为他家不但很有钱,他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七岁就已经一身名牌穿着,最拽的一件事是,前段时间张洛维家里给他买了一个“爱疯4”,结果有一次他上课玩手机游戏,被新来的老师训斥了一顿,还把手机没收了,本来是打算放学后再好好教育教育孩子,就把手机还给他,谁知道张洛维那小皇帝的脾气一犯,不仅没有老实听话地去老师的办公室,反而在第二天怀揣着新版上市的“爱疯5”上课来了。用他的话说,老师没收得正好,正好他想换新手机……

    面对这样的学生,老师无能为力了,就连校长也暗暗打招呼,只要张洛维上课的时候不影响其他的同学,那就任由他吧。反正他是整个学校里最不上进的学生,这是他第二次念一年级了,原因就是他成绩实在太差,他的父母花钱请人补课也没用,只能指望让张洛维再读复读一年……连小学一年级都要复读,可见这张洛维的到底有多么的愚笨啊……还好,同学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小元宝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才一天的时间,班里已经有人把小元宝与张洛维放在一起比较。实在是因为小元宝长得太招人爱,不管是男同学女同学还是老师,都喜欢上这个帅到爆的小不点儿。当然了,同学们只是喜欢他的外表而已,觉得他长得比张洛维还要好看,只不过,明显的,小元宝穿得一般,也没有携带标志xing的“爱疯5”,所以同学们对他仅仅是一时的,而他们心里,张维络还是最具有地位的一个。

    小元宝的名字原本叫“文骏烨”,但文菁已经将他改为跟翁岳天姓了。

    来学校当然是用他的大名翁骏烨。

    同学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名叫“翁骏烨”的同学不但长得特别好看,而且很酷,相当的有范儿。

    这位翁骏烨同学很淡定,没有兴奋过度,也没有显得慌张,而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专心地听老师讲课。

    虽然这些课程对于小元宝来说,不存在任何的难度,他仍然很认真地在听。

    喜欢酷男,不只是大人,这些小学生也是一样。小元宝又帅又酷,班上的女同学好多想能当他的同桌,可没想到老师居然把他安排在第二排的位置,与班长兼数学课代表卢雨柔坐在一起。卢雨柔,美丽可爱活泼的小公主,人缘好,学习成绩好,班上的男生多数都喜欢跟卢雨柔一起玩。

    几乎全班都知道张维络成天就喜欢缠着卢雨柔,要人家小姑娘陪他玩,为他补课,变着法儿地粘着卢雨柔,他是巴不得能与卢雨柔坐在一块儿,无奈他自己个头比其他同学高出不少,这班上也不止他一个人家里才背景雄厚,老师顾不过来,只能将他安排在后边的座位。

    这下可好了,小元宝第一天来就幸运地与卢雨柔成了同桌,众多男同学们心里羡慕得紧,张洛维更是不甘心啊……同学们都说新同学比他帅,这还不算,连他心目中的小仙女都成新同学的同桌了!

    就这样,小元宝上学的第一天就成了焦点人物,同时也不被某些人所欢迎。

    卢雨柔当然开心与小元宝成为同桌,这么好看的男生,谁不喜欢呢,而且他看起来皮肤白白嫩嫩的,比女生还要细嫩,眼睛特别有灵气,一定很聪明吧……

    好吧,小元宝一来就获得了班花卢雨柔的好感,那张洛维至今都没得到卢雨柔夸一句“好帅”。

    小元宝不知道这些事,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这孩子,骨子里继承了翁岳天的某些xing格,他会认为那些都是很无聊的事,谁喜欢谁,谁受欢迎,这些事,他压根儿没兴趣……果然是够酷啊!

    刚开始的半个多月,小元宝在学校里还算过得比较平静,同学们的议论声,他充耳不闻,但在这一群被娇生惯养的小皇帝小公主里,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按捺不住的,不是你低调就能避过去的。

    小元宝时常受到各科老师的表扬,这孩子很聪明,上课也认真,身上也没有骄纵的气息,这样的学生,哪个老师能不爱呢?卢雨柔越来越满意自己这个同桌,她发现自己有时感觉很难的题,她这同桌都能毫不费力地解出来,并且记忆力惊人,特别是英文发音,他比老师还要标准。卢雨柔很快就与小元宝成了朋友,小孩子嘛,难免对于比自己更聪明的同学会有这一种向往和崇拜,与他成为朋友,是卢雨柔十分高兴的事,她也不是没傲气的,虽然她人缘好,但不是每个同学都可以被她视为朋友。

    前两天有一次摸底考试,这些习题对于其他同学来说也许不易,可小元宝的智商远超过这些同龄的孩子,他也没有藏拙,很快将试卷做完,交给了老师。每一科都是如此,这就让同学们羡慕得抓狂了……

    当成绩公布之后,小元宝每一科都是第一,全班都轰动了,小元宝成了大家眼里的尖子生,但有些人不服气啊,卢雨柔以前每一次数学考试都是拿第一的,这一次被个新来的才五岁多的小不点儿给抢走了第一的位置……

    放学后,小元宝被张维络一群几个男同学叫住,教室里其他的同学都走光了,小元宝就被这几个男同学围住了。

    张维络的个子在这些人算是高的,而小元宝比他少吃两年的干饭呢,身高上当然是矮了一截。

    小元宝蹙着眉头,抿着粉粉的小嘴,微微扬起头望着张维络,晶亮的眸子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张维络也才7岁呢,小孩子稚气的脸蛋上露出生气的表情,叉着腰问:“翁骏烨,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嗯?”

    小元宝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哼!你以为自己很拽吗?你把卢雨柔的第一名抢走了,全班同学都讨厌你,鄙视你!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抢第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张维络这小霸王一开口,其他几个男同学也都纷纷出声吼小元宝。

    小元宝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凶巴巴地威胁,他平时乖巧可爱,但不代表他可以被人随意欺负,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对方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方式,也许他还会听一听,可张维络等人的态度,无疑就是专门在找事。小元宝可从来不是怕事的主儿,只不过这群同学还没领教过罢了……

    四个男孩儿围着一个比他们矮一点的男同学,一个个蠢蠢欲动的,他们平时没少欺负同学,都是和张洛维一伙的。,

    张洛维眼一瞪,冲着小元宝大喊一声:“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不准你再考第一,不准你超过卢雨柔,你听见没有!”张洛维说到激动处还推了小元宝一把。

    小元宝那小身板儿自然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哈哈,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就只会做几道试题,有什么了不起!”

    “你看他长得跟女孩子似的,一定也很胆小,被我们吓到了,不敢说话了,哈哈!”

    “哼,就凭你也想超过卢雨柔吗?别做梦了,你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

    这几个挖苦嘲笑小元宝的男同学,成绩全都是班上的倒数几名,虽然说智商的天生的,但他们最主要的原因是太顽皮太懒惰,从不认真上课,每个老师提起他们都很头疼,偏偏这几个家里都是有钱有势,不能轻易得罪。

    张洛维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

    张洛维很不服气,眼前这位同学也太能沉得住气了吧,不发火也不说话,好像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样,这不由使得被娇惯坏了的张洛维十分恼火,气呼呼地上前来,一把拎住小元宝的衣领:“喂,你说话啊!知不知道错,你说啊!”

    小元宝倔强的眸子紧紧盯着张洛维,清澈的眼神丝毫不见半点畏惧。虽然这不过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可此刻,小元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这几个男同学有点僵住了……向来,被他们欺负的人都只有嗷嗷求饶的份儿,今天到是稀奇了,居然有个人不怕他们。

    小元宝粉嫩的小腮鼓着,清脆悦耳的声音里透着倔强和坚决:“我,没有错。”

    “什么?他敢顶嘴!”某个男同学很震惊地冒出一句。不一的比。

    张维络气恼了,感觉自己很没面子,这是他第一次在“欺负人”这事儿上遇到挫折,当然气不过了,手里一使劲,用力将小元宝往前一推!

    小元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跌在地上,脑袋一偏,撞到了书桌的腿儿……好痛!小元宝捂着额头,整个脸都皱到了一块儿。

    “哈哈,活该!”

    “他穿的衣服一定是便宜货,脏了正好擦地板!”

    “看他快要哭了,眼睛都红了!”

    “……”

    这才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呢,说话竟然这么恶毒,实在是让人心寒,其实他们只有欺负同学时这样,在家长面前可不会,尤其是在要求家长买什么东西的时候,更是甜言蜜语哄个不停,谁能想到在欺负同学时会是这样一面呢。

    张洛维得意地交叉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元宝,一脸的不屑:“知道怕了吧,还不快点认错?再不老实点儿,我们就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他们真以为小元宝是痛得快哭了。

    没错,小元宝是感到额头被撞得发疼,但他绝不会在这些人面前哭。他之所以眼睛有点红,那是因为他在发怒……他为什么现在才发怒?关键还是文菁平时教导有方,反复告诉过小元宝,让他不要主动对小伙伴出手,除非是对方先出手欺负了他。

    小元宝牢记妈妈的话,他先前被被张洛维推了一下,但他忍了,现在又被推到地上,额头撞在书桌腿儿,这就不需要再忍了吧!

    “妈咪,是他们先动手的!”小元宝心里大喊一声,紧接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同学就感到眼前一花……

    小元宝一个“鲤鱼打挺”,快速地从地上蹦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双脚着地的时候还站得稳稳当当的。

    四个男同学傻眼了,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天啊,这不是电视里才见到的动作吗?怎么会在翁骏烨身上见到?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小元宝攥着拳头,猛地就朝张洛维脸上挥去!

    “啊!”张洛维呼痛,痛苦地捂着左脸,又惊又怒,他可没挨过打,今天竟然被同学打了,并且还是一个年纪比他小,个子比他矮的同学!

    “一起扁他!”张洛维招呼其余几个同学一起上。稚嫩的童声,却是在招呼人家打架,这反差还真是……

    “上啊!”

    “教训他!”

    “……”

    四个男同学一起朝小元宝袭来,张洛维企图抓住小元宝,但抓了个空,小元宝灵活的身子就像是一条调皮的小鱼儿,在几个人之间的缝隙里钻来钻去,还能出手将他们打到。

    五个人在教室里乱成一团,时不时能听见孩子们大喊大闹的声音,最后就连哭声都出来了……因为打不过小元宝,有同学气哭了……

    小元宝那是好欺负的吗?也不看看他有什么样的干爹。乾廷在伦敦的时候就教导过小元宝,遇到跟人打架这种事,千万不能自己吃亏,该还手时就还手,绝对不含糊!乾廷在当上乾帮老大之前,受尽了苦头,当上之后也时刻在鞭策着自己,他深深懂得一个道理,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自保,才能在逆境中生存下去。而“强大”就是要从小开始培养。小元宝被这样的人训练出来,怎么可能是个软柿子呢,同龄的孩子,几个人打不过他,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小元宝今天完胜而归,四个男同学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他身上也有挂彩,但那四个男同学都在他的拳头下求饶了。有人在心里暗暗后悔啊,早知道就不惹这小煞星了!

    文菁在学校门口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小元宝出来,她不禁越来越不安。身边经过了不少学生和家长,那么多的小朋友都放学回家了,为什么小元宝还不出来?

    文菁伸长了脖子往里边望,小元宝是再不出来她就冲进去找了。

    学校门口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多,其中不乏一些高贵美艳的少妇,她们举止优雅,开着名贵轿车,戴着昂贵的珠宝首饰,穿着光鲜亮丽的各种名牌……一到放学时,门口无疑会有一道道抢眼的风景。

    与她们比起来,有一个衣着简单,朴实无华的小女人,不但没有显得寒酸,反而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她仿佛是鲜艳花海中的一片绿叶,虽然不绚丽,却能令你百看不厌,越看越是感觉耐看……

    她穿着粉蓝色棉质衬衣,白皙柔美的脸上素净淡雅,天然去雕饰,虽然比较圆润,但不失清雅,不乏丝丝魅惑的风韵,集清新与xing感于一身。她神情淡然,沉静,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吸引人,更不会知道,从她出现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在默默注视着她了。

    文菁左等右等不见小元宝出来,正准备进学校去,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那可不正是她的宝贝儿子吗!

    文菁见小元宝出来了,柔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急忙跑过去,但是刚一靠近,看清楚了小元宝的脸,文菁顿时僵住了……小元宝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上,粉嫩的嘴角处,有一点破了,泛着丝丝鲜红的血迹。

    “儿子……你这是……被同学欺负了吗?”文菁大惊失色,心疼地看着儿子,额头上有块红肿,嘴角出血了……儿子那么嫩的脸啊,有血迹,文菁的心都快碎了,忙不迭地摸摸小元宝的身上,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伤处。

    小元宝见妈咪的眼睛红了,知道妈咪要哭,赶紧地凑上来亲亲妈咪,在她颈窝亲昵地蹭着:“妈咪,我没事……妈咪,不是我先动手的,是同学先推我,我的额头撞到书桌……好痛,我忍不住才动手了……他们四个都没打过我。”

    孩子软糯的童声,稚嫩,向文菁诉说着事情的经过,文菁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鼻子酸酸的……是她教导孩子不要主动打人,可今天这种情况,几个欺负他一个,先前他还硬是没动手,等到被人推在地上,起来之后才动手的……如果小元宝早一点动手,他就不会撞到额头……幸好只是红肿,不严重,可下次呢?谁又知道会不会像今天这么幸运的只是红肿而已……

    “宝宝……我的宝贝儿!”文菁抱住小元宝,心疼地轻轻在他额头上呼气。

    “嘻嘻……有妈咪呼呼……一会儿就不疼了。”小元宝甜腻腻的声音在安慰文菁,清澈的眼神里尽是欢喜。能感受到妈咪的爱,这小家伙当然高兴了。

    母子俩这一幕,感人至深,当文菁将小元宝抱起来那一刻,蓦地,她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抽搐了几下……这感觉好怪,就像那天在教堂时,她以为有人偷窥一样。这一次还是自己的错觉吗?

    文菁脚步没停,却在走出几步之后,蓦然回首,目光直直望向校门旁边那转角处……

    咦,真的没有异常,看来……果然是她又产生错觉了。

    文菁转回头,不再多想了,一边哄着宝宝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前边坐公车。本来乾廷有车可以每天接送小元宝的,但文菁的意思是,既然她和宝宝可以像普通人那样过正常的生活,就尽量不要太惯着宝宝了,除了刮风下雨的天气,或者其他特殊情况,平时就由她带着宝宝坐公车或地铁。文菁这种思想,对于时下某些一味娇惯着宝宝的家长来说,十分不可思议,既然有那个条件,为什么还要让孩子像其他人那么去坐公交地铁?文菁的理由很简单,不想让孩子从小就养成贪图享受的习惯。以前是因为小元宝还不到上学的时机,所以经常窝在家里,大人难免因为太宠他而惯着他,现在,文菁想要小元宝知道,普通人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希望他能慢慢地明白,不是每个人一生下来就能开豪车,那是应该由他将来凭自己的双手去努力争取的……

    文菁确实是一位好母亲,她的用心良苦,认识她的人,都看在眼里,包括乾缤兰和翁震,也都赞成文菁的做法,尽管他们心里都是心疼得紧,但他们更明白,从小的教育,对于将来长大成人之后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文菁做得没错,是值得鼓励的。

    文菁已经好些天没有为小元宝洗澡了,都是他自己在洗,文菁有时只是在旁边看着。这是为了锻炼孩子的自理能力。但今天情况不一样,小元宝光荣挂彩了……

    “咯咯……妈咪……好痒……咯咯……”小元宝银铃般的笑声从浴室里传出来,一点都感觉不出他是被人欺负了。实际上,到后来是成了他以一敌四,反欺负回去了。

    文菁正在为小元宝搓澡,孩子粉白的肌肤比花瓣还要娇嫩,文菁的力道很轻,生怕弄疼了他,可这小家伙就是感觉妈咪是在他背上挠痒痒呢。

    小元宝本来是笑嘻嘻的脸,忽然间像是想起一件事,一下子,小脸垮了下去……

    “妈咪,今天有女同学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亲了我的脸……”小元宝撅着嘴,很委屈,他不喜欢被女同学亲。文菁见小元宝这憋屈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宝宝,为什么不喜欢女同学亲你呢?那只是同学对你友好的一种表示。”

    “哼哼……她又不是我的亲人,我不愿意被她亲,我跟她说了,以后不准再亲我。”小元宝臭臭的表情,让文菁想到了乾廷拒绝女生的样子……

    她这儿子啊,这么小就开始受女生欢迎了,长大了那还了得?一定又是一个让无数少女芳心暗许又芳心尽碎的存在……

    ==

    今天又到了去教堂的日子,这一个星期过得真快。

    文菁来得比前几次晚一些,和往常一样,做完祷告就去找神父告解了。她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衬衣,复古的广袖,胸口和袖子上都绣着荷花。浅色的衣服更能称托出她白皙如瓷的肌肤,由于怀孕的原因,她长成圆脸了,身子也明显比以前丰腴些,但这反而使得她看起来更水灵,更鲜嫩,如果不知道的人,怎么都难以相信她快要第二次当母亲了。

    文菁怀孕四个多月个月了,不过由于衬衣的下摆宽松,这就适当地掩盖住了她的肚子,以至于隆起的部分并不太明显。

    文菁坐在告解亭前,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没有直接告解,而是轻柔地问道:“罗神父,今天是您吗?”

    告解亭里的神父闻言,不由得一愕……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出:“没错,是我。”

    “罗神父,上次我来告解的时候,误以为您在里边,后来才知道不是……我……我还想再重新告解一次……”文菁是觉得,既然上次她没有得到神父指点迷津,那这一次,她想再重复那天告解的内容。

    罗神父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文菁得到了应允,就开始了自己的告解,内容确实是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翁岳天就是她执念,她等了这些日子,思来想去的,不都是他么。

    文菁的声音里能听出来她的失落和迷茫,告解的内容更是让告解亭里的人暗暗叹息……她,依然还是那么惹人心疼,惹人怜惜……或许,今天本不该来的。

    如此说来,告解亭里,不止一个人?

    “神父……是不是因为我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或者是我不配得到他的爱,所以他才会这么久还不回到我身边?”文集蹙着眉头,小鼻子有点泛红,茫然无助地抬眸,等着神父说话。

    神父显然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用平和的口吻说:“既然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是那个人竭尽全力为你铺的路,你就该多想想以后要怎么走,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一定要如自己想的那么发生,才算是最好,那只是对你来说而已,或许……对他来说,像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

    文菁闻言,一时间呆滞了,想不到神父会这么说,可这怎么会是最好的结果呢?不能照顾他,不能和他在一起,这算什么好结果?不……这不会是她想要的,她相信,翁岳天也不会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文菁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神父的一席话,让她心痛又失望,但她还是很尊重神父的。

    文菁站起来,对着告解亭说:“罗神父,谢谢您,我要走了……愿主保佑您,再见。”

    “愿主保佑你。”罗神父也说了这么一句。

    文菁转身离开了告解亭,在她走之后,告解亭里有了异常的动静……

    “你都听见了,下次,你还要来吗?”这是罗神父的声音,他是在询问什么人吗?奇怪了,告解亭里还有谁?听罗神父这话,似乎……另外一个人竟是认识文菁的?

    安静了半晌后,一个极为低沉的男声隐约传出来……

    “我不知道……或许,我真的不该来,可是,我要怎么才能管住我这双脚呢。”这男人像是在回答罗神父,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这声音很低很小,但还是被突然返回到告解亭外的小女人听见了,不是很真切,却足以让她如遭雷击般跳起来!这声音……她死都不可能会忘记,是他吗!

    文菁的身影出现在告解亭外,惊了里边的人,来不及多想,慌乱之下,他已经夺门而出!

    “翁岳天,你给我站住!”文菁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猛追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文菁发疯似地冲向了教堂的侧门,可那个男人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拐角。文菁只来得及看见男人戴着帽子……

    不……不可以追丢的!文菁的心都要撕裂了!

    “岳天……岳天!”文菁撕喊着奔过去,冲过拐角的地方突然撞到一个人……

    “文菁,怎么是你?”贾静茹神色怪异地看着文菁,手臂拉着她的胳膊。

    文菁急得快哭了,她只看见贾静茹,而那个男人已不见踪迹,无迹可寻,仿佛刚才那不过是她的错觉。

    “你刚才看见有一个男人跑过来吗?他的背影很像岳天,可是我追不上……你看见了吗?”文菁抱着一线希望,充满希冀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贾静茹。

    贾静茹闻言,摇摇头:“没错,我是看到了一个男人跑过去,可是我也看清楚了,那不是我哥。文菁,你清醒一点,你这样恍恍惚惚,冒冒失失地乱跑,很让人担心,你知道吗?别再胡思乱想了,如果有我哥的消息,一定会第一个通知你的。”

    贾静茹的话,无疑是将文菁打入了冰冷的深渊,她整个人都呆滞了,身子微微颤抖着,双眼里水汽弥漫,神情痛苦地靠在墙壁上……

    “不是?居然不是他?怎么会呢……我明明听见他跟神父说话……那声音……我死都不会忘记的……还有那背影……那么像他,怎么会不是呢……”文菁哽咽地低喃,脸色苍白得吓人,再一次地遭受到打击,她心底那些埋藏起来的悲痛,如井喷般爆/发。

    贾静茹有点担忧地看着文菁,不忍见她如此伤心失望,:“文菁,你只是因为太想念我哥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你想想,如果那个人真是我哥,我会看错吗?你回家休息休息,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些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和宝宝要多保重。”

    贾静茹在转身那一霎,依旧是轻轻摇摇头,只不过,这一次摇头的含义却有那么点不一样了……似乎,更多的是惋惜和无奈,还有一点别的什么陌生情绪。

    贾静茹的车就停在前边不远,文菁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上车,然后那辆车缓缓从她视线里消失……

    文菁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呵呵,是的,贾静茹说得没错,如果那人是翁岳天,跑过这里一定会遇上贾静茹,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呢……既然她都说看清楚了,不是翁岳天,那就意味着,确实是文菁听错了,看花了……

    文菁先前跑得急,加上情绪激动,现在这么一停下,整个人如同被人抽干了似的,靠在墙壁上难以动弹,仿佛心脏正在被人狠狠地撕扯着。

    薄薄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可文菁却感觉透心透骨的凉,心底里那被刻意掩埋起来的痛,排山倒海一般苏醒,疯狂肆虐在她的每根神经。

    这些日子以来,她并非真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只不过是为了宝宝而拼命打起精神来,她很像一条绷得紧紧的橡皮筋,绷到极限的程度就变得极度的脆弱,只要一碰就会断裂……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见不到相似的背影,那么,她的这份思念和痛苦,没那么容易被挑起,可是就在刚才,那种巨大的希望,巨大的喜悦,将她整颗心抛向了万米高空,她在陡然间看见了光明,却又在短短几分钟之后,彻底地被抛进了更深的沼泽……原来不是他啊!

    聚集多时的眼泪,象泛滥的洪水,从眼眶里恣意喷涌出来。

    “为什么不是你……既然不是,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是呢……岳天……岳天我真的受不了……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熬不下去了……我会痛死的!”文菁嘶哑的的抽泣声,无助的哭喊,甚为悲凉。

    “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丢下我和孩子……小元宝有时候梦见你,他都是哭醒的,你以前说过要把我和孩子接回翁家的,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话不算数……”这一声声悲戚的控诉,听得人心酸难受。

    曾经他说过的那些话,现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痛到极致的折磨,那么动听的话,是她的希望所在,他说的时候能把她的心都灌满了蜜糖,让她宁愿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她早在不知何时中了他的蛊,从皮肤到血肉,到身体的每个细胞,包括她的灵魂,无一不被名叫“翁岳天”的蛊毒所侵蚀,占据。

    这世界上除了他,再也没有解这蛊毒的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思念肆虐在她的身体和意识,在心里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忘不掉,挣不开,随着时间,这张网越发勒得紧,尖锐地刮过她的心脏,带着倒刺,伤得她已破碎……天向门了。

    文菁颤抖地闭上双眼,连呼吸都如此困难……

    “我该怎么办……怎么才可以熬过你不在的每一天,这种煎熬,还要折磨我多久……”文菁含糊地低喃,泪水流进她嘴里,又苦又涩,憋在心里的东西太多,冲撞在胸腔里,只有从眼眶中找到一个发泄的口子……

    文菁在这儿哭得肝肠寸断,她不知道的是,贾静茹的车子后座,此刻正坐着一个男人……

    修长的双腿包裹在黑色西裤下,黑色衬衣,头上戴着深灰色帽子,他就是文菁刚才追的那个男人,他的脸被一副大大的蛤蟆镜挡去了一半,但依然能看得出来,他的五官轮廓格外俊美,只是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紧紧抿着唇,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阴沉。如果他能摘下墨镜,就能看见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瞳孔,是褐色的,比琥珀还要漂亮……

    贾静茹一直把车开出了老远,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从后视镜里看见男人那张沉默的俊脸,她不禁暗暗叹息……这一场纠葛,究竟是要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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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廷这几天每天回家都要问小元宝在学校有没有再被同学欺负,他在小元宝那天挂彩回家之后,原本是想过要出面警告对方同学的家长,把自家孩子管教好,不准再欺负小元宝了,可后来乾廷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他虽然很疼爱小元宝,但他更认为小孩子有些事情不能太依赖大人,自己能解决的事就尽量去解决。小元宝会打架,会玩电脑,甚至是有黑客的技术,这些都是乾廷教的,他很有信心,小元宝会在学校那样的新环境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即使稍有挫折,小元宝也能应付过去。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小元宝的亲生父亲是翁岳天,干爹是乾廷,那孩子怎会是轻易就被人踩扁压扁的呢?他会怎么处理与同学间的关系,乾廷拭目以待。

    文菁每天除了照顾小元宝,还要看一些公司文件,资料。关于做生意方面的事,文菁还真是没有经验,就算“启汉”现在拿回来了,但她要怎么经营?怎么让“启汉”的业绩保持稳定?这些问题都是她不懂的,也是很棘手的。别说是她这样没有经商经验的人了,就算是商场上的老手,想要在一夕之间顺利掌控一间大公司,那都是极为不易的事。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文菁不会盲目地高估自己,商场如战场,这是她陌生的领域,如果硬要勉强着上,只会适得其反。

    文菁觉得自己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经营之道。这一段时间里,“启汉”暂时由乾缤兰打理。这是文菁深思熟虑后的想法。乾缤兰是翁岳天的母亲,是小元宝的奶奶,又是文启华生前的得力助手和好友,由她打理公司的事务,文菁从旁观摩,学习,这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举措了。

    今天在教堂发生的事,文菁回家之后没有再提,照常买菜,照常做饭,照常带着宝宝在楼下散步,照常在睡前为宝宝讲故事……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可谁又知道,文菁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她在回家之前早就一个人哭过了……

    文菁瞒得过小元宝,但瞒不过心细如发的乾廷。小元宝临睡前又听妈咪讲了一次孙悟空的故事,然后才乖乖地睡了。文菁今晚特别不安,心总是不定,抱着宝宝良久还是睡不着。

    客厅里,乾廷还没睡,穿着睡袍靠在沙发上,电视里播着什么节目,他不知道,他只是蹙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重要的事情……记得有一次他带着文菁和小元宝去逛街,遇到蓓蓓被人收保护费,当时那事情解决之后,他曾单独与文菁到江边谈话。那一次,他没能说出自己的意图,而文菁更不知道他事先已买好了求婚的戒指,只是最后没有拿出来。如今想起那戒指,还搁在他床头的抽屉里呢。什么时候那戒指才能见天日呢?什么时候才能戴在文菁的手指上?乾廷最近正为这事纠结,翁岳天到现在还是没消息,最坏的情况莫过于就是他永远不会再出现。总不能让文菁一直都当个未婚妈咪吧?她的第二个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难道又要让孩子出生之后没有父亲吗?乾廷的心又躁动不安起来……

    沙发上那穿着浴袍的男人,慵懒地倚靠着,闭目养神。:谁说只有女人才xing感呢,眼前这男人就是一个能让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极品美男。他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睡袍敞开来,露出他结实的胸膛,那蜜色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有人的光泽,心窝处那几根黑色的胸毛为他的精致增添的几天xing感,妖孽般的面容,却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伪娘”这字眼,他魁梧健硕的身体足以证实他的男子气息有多么的浓烈。

    好一副“美男春睡图”!文菁因为睡不着,下楼来了。悄悄来到乾廷身边,打量着这养眼的一幕。说实话,乾廷绝对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精雕细琢的五官无可挑剔,天生魅惑,美得连女人都要惭愧几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文菁也不例外,静静地欣赏着,心里也由衷地感叹……乾廷真是得天独厚,像他这样的男人,不知将来会有怎样幸运的一个女人会成为他的爱,他的妻子呢。

    文菁心里微微一动……她虽然有点迟钝,但不至于太愚蠢,以前在江边跟乾廷谈话那次之后,她就已经略有察觉,乾廷对她除了亲情和友情之外,还有一点别的……只是她想不到,那不止是一点而已,而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深刻。

    文菁不想故意去否定些什么,乾廷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男人,尤其是他不仅对她好,对宝宝也好,以前在伦敦唐人街的时候就有些人以为乾廷是小元宝的亲生父亲……

    可感情的事偏偏就是那么微妙,尽管乾廷那么好,文菁却爱上了翁岳天,并且是死心塌地的,可见在感情的世界里,并不是因对方好而产生爱。乾廷和文菁之间看似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往往在关键的时候会发生一些状况。假设文菁不从伦敦回来,她与乾廷继续在那里生活下去,这一辈子都不再见到翁岳天了,那么,很可能为了让小元宝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会跟乾廷结婚。假如翁岳天与魏婕“结婚”是真的,时间长了,文菁心灰意冷,对翁岳天的爱渐渐淡去的时候,乾廷并不是不可能成功求婚的。只不过这些,都只是假想而已,现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你逃避。越是这样,文菁对于乾廷的歉意也就越深,她想啊,自己也许是无法回报乾廷了,欠他太多……而她欠翁岳天的,更是这辈子都无法算得清,她也不想去算,她只知道自己日夜盼着他能平安归来,虽然希望一天比一天渺茫,但她宁愿守着这微薄的希望过下去……

    文菁站在沙发前边,呆呆的,神游物外。

    蓦地,一个慵懒xing感的声音传来,带着调侃的意味说:“怎么,看得傻了吗?是不是觉得我很帅?看痴了吧……”

    文菁从失神中醒来,“噗嗤”一声轻笑,乾廷也太自恋了。

    “是啊是啊,乾帅哥,你简直是帅呆了,美极了!”

    “美?那是形容女人的,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爷们儿!”乾廷很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爷们儿……嗯……确实是,比女人还美的爷们儿……”

    “……”

    乾廷没好气地瞪着文菁,正想喊她坐下,却见她皱着眉头,手抚在小腹上……

    乾廷一惊,连忙紧张地问:“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看他焦急的样子,黑亮的眼睛里全是关切之色,文菁不禁心里一暖……微微摇摇头说:“没事,刚刚孩子动了一下。”

    “动了?踢你了吗?”乾廷显得有点兴奋,紧紧盯着文菁的肚子,像是那里边有宝贝一样。

    “嗯……快五个月了,是该感觉到胎动的时候了。”

    乾廷从沙发上起身,上下打量了文菁一眼,他俊邪的眉目间流泻出一抹柔情,趁文菁不注意,一把将她抱起来……

    “啊……你……”文菁惊愕地抬头望去,不明白乾廷要做什么。

    乾廷强健的臂弯抱着她,步伐稳健地走向楼梯,眉头轻轻一挑:“你不是要找我聊天吗,去楼上吧,夜里天气有点凉,你是孕妇啊,是重点保护对象。”

    文菁脸一热,小声地嗫嚅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我虽然是孕妇,但我也可以自己走楼梯的……”

    “是是是,亲爱的文小姐,能抱你上楼,是我莫大的荣幸。”乾廷难得油腔滑调一回,几句说之间就已经到了楼上。

    “这是你的房间……”文菁很不好意思地念了一句。

    这夜深人静的,去乾廷的房间不太好吧?文菁有点尴尬了,平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感到不自在,都怪乾廷今天的异常举动,不但将她抱上楼,那眼神还烧得人心头发慌。

    乾廷眼底闪过一道异彩,将文菁放到床边,温柔的眼神望着她……

    文菁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她感到不安,好像乾廷的目光里所含的温度太高了,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光幕里,仿佛怎么都逃不掉一样。

    乾廷凝视着眼前这张粉嫩清秀的小脸,看出了她的局促,不急不慢地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正是文菁睡不着的原因,她从房间里出来也是想看看客厅里乾廷在不在,她积满在心里的情绪需要找人倾诉。

    文菁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肩膀就矮了下去,苦着脸把今天在教堂的事讲了出来。

    乾廷眼里露出明显的诧异,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文菁一心诉说着自己有多伤心,失望,不知不觉眼眶又红了,想起那个酷似翁岳天的背影,到最后却被人告知那不是他……极喜与极悲的两种极端情绪,那种落差太残忍了。

    文菁红红的眸子,苍白的面容,哽咽的声音,还有她因激动而轻颤着的身子,这些,都深深刺痛着乾廷的心,看她兀自沉浸在悲痛里,乾廷心底无端地又升起一股恐惧感……今天的事对于文菁来说,刺激不小,她该不会又被打回原形,像前段时间那样封闭自己吧?他害怕再看到那样的文菁,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让人除了心痛别无他法。

    乾廷眸中忽地精光一闪,似是多了几分决绝,他也有脑子热的时候!

    乾廷猛地站起来,在床边的柜子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光洁的脸部肌肤因为激动而泛着诱人的红晕,深情地望了文菁一眼,“咚”地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文菁惊悚了,被乾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住。

    “你……你这是做什么……乾廷,你快起来啊,你……”文菁结结巴巴地,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拉乾廷,他却固执地不肯起来。

    “文菁,你听我说!”乾廷的尾音都在发抖,这种事,关系到一个男人一辈子的幸福,他能不紧张吗。

    文菁很少见乾廷这样郑重其事的架势,顿时傻眼儿了,下意识地收回手,捏着自己的衣角。

    乾廷一鼓作气,趁自己还没时间多考虑的时候,一下就将小盒子打开了,里边赫然出现一只精美闪亮的钻石戒指。

    事情都发展到这份儿上了,文菁就算是笨蛋也明白乾廷是在做什么,可她太过震撼,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乾廷此刻就像个焦躁不安的小孩,生怕文菁吓跑了,情急之下,手一张,将这小女人圈在他的双臂之中,紧紧箍着不放。

    乾廷从没这么慌乱过,心跳加速,呼吸不稳,脑子一片混乱……

    “文菁……不要害怕,让我照顾你和宝宝,好吗?你很快就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没有一个男人做为你们的依靠那怎么行?正好……我……我比较空闲,我跟你也这么熟了,你不如就……就让我发挥一下作用……我……我们……我们结婚吧!”乾廷终于是把最后那一句给说出来了,这才是重点啊!

    乾廷抱着紧,文菁的脑子被按在他的胸膛,她能听见他心跳如雷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重,搅得她头昏脑胀的……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这是在求婚吗?

    没错,乾廷这货是在求婚,由于事发突然,他事先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就说出来了,实在是情不自禁,也难怪他这求婚太不浪漫了。但即使这么不浪漫的求婚,对于乾廷来说还是头一回,珍贵的第一次啊!不浪漫,却十分务实,真诚,尤其是他那惶惶不安的眼神,说明文菁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重到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真的有幸拥有她。

    文菁彻底石化了,乾廷这突然袭击让她不知所措,呆滞半晌后开始大力地挣扎:“乾廷……你放我走!”文菁不敢去看乾廷的眼睛,她整个思维都混乱了,除了想立刻跑掉,没别的想法!

    乾廷心里一痛,脸上禁不住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这是在拒绝吗?乾廷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血肉模糊,他说话的语气也带着隐忍的怒火,眸光一寒:“就算你拒绝我,难道不能勇敢地说出来吗?你是想逃避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戒指,我从伦敦回来后就买好了!”

    文菁紧咬着下唇,仰着脸,不想让自己在这种时候掉眼泪,只是憋着一股酸胀的湿气在眼眶里。她又何尝不心痛?但感情的事,不是她能左右的,她的心不听使唤,总是会想起翁岳天,就算明知道他生还的可能是微乎其微,可她就是做不到敞开心扉去接受除他之外的男人。如果她接受乾廷的戒指,却不能给予他相应的爱,那不是更加愧对他吗?

    房里的气氛陷入僵局,乾廷双手攥成拳头,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悲恸,痛苦地拧着眉头,总是有万般怨念和不甘,在文菁的眼泪滴在他手背时,他的火气,奇迹般地在减退……老天爷,我这是着魔了吗?她拒绝我的求婚,而我还是在心疼着她!

    乾廷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在不知道翁岳天所做的那些之前,文菁每一次伤心到极点了却还是不能对翁岳天提起恨……那是否就是此刻他的感受?

    好半晌,乾廷凌厉的眼神终究是软和了下来,眼眶微红,幽幽地一声叹息,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文菁细嫩的脸颊,为她拭去泪痕,手指尖上传来的触电般的感觉,让他心悸,低声呢喃:“或许,是我太心急了,不该这么唐突地就向你求婚,吓到你了……对不起。”最后那三个字,乾廷说得格外沉重,爱一个人却要变成对她说“对不起”,这其中的苦涩滋味,原来是这么难受!

    乾廷自嘲地笑笑说:“翁岳天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在这种时候提出求婚,你会觉得我卑鄙吗?我不想看着你独自一个人带两个小孩子生活,就算你们衣食无忧,可孩子呢?就让他们在单亲家庭长大吗?你现在不爱我,那不要紧,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地试着接受我的爱,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等,只要你让我成为孩子们真正的父亲!”

    乾廷的话,字字句句敲打着文菁的意识,如晨钟暮鼓,击得她又清醒了几分,一些不敢直面的问题,眼下也不得不承认……乾廷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乾廷……”文菁一下子转过头,哭着面朝乾廷,与他的目光对视,抽噎着说:“你明知道,就算我答应你的求婚,可我心里还是不能忘记他,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乾廷微微一震,像是看见希望的曙光一样,苦笑中隐含着泪花:“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愿意,只要你肯答应我的求婚……”前后心里还搁着半截话没说……他相信只要文菁肯给一个机会让他走进她的心,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翁岳天生死未卜,兴许真的不会再出现,那么,现实中,唯一能与文菁白头到老的人就是他乾廷,他才不会傻到非要去强迫她不准怀念翁岳天。

    乾廷的坚决,让文菁既感动又心痛,人心都是肉做的,乾廷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感情,文菁不想拿来与翁岳天比较。一旦比较,就是对两个男人的不尊重和不公平,他们都是真诚的,都是对她掏心掏肺的,而她呢?文菁忍不住又要问自己……她在感情里付出的有几多?

    感情上,她现在没有爱上乾廷,这是事实,但理智上,她明白,如果今后的余生里,没有翁岳天,她总不能真的拖着两个孩子过一生吧?不是她熬不过寂寞,而是孩子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她自己就是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心灵上的阴影,到现在都难以弥补……

    文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站起来走到门口,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脚步,幽幽的声音说:“我过几天答复你。”

    乾廷呆傻地望着文菁消失的背影,良久之后才回味过来了……她的意思是说,他有希望了?她没有一下拒绝,没有一下拍死他?后袍地的。

    乾廷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情绪从沼泽里爬了出来……太好了,只要肯考虑,就说明他还有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乾廷竟然很少在家,就算在,也尽量避开与文菁打照面。他是心情忐忑,像等着法官宣判一样的。虽然是这样,他暗地里其实是焦急万分的,恨不得一觉醒来就能看见文菁戴上他买的戒指……

    文菁也没有过问乾廷在做什么,为什么在家的时间那么少,她也是需要空间冷静地思考吧。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怀孕已经五个月了……翁岳天了无音讯,难道这二个孩子出世也要像小元宝那样,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吗?

    今天是文菁去医院做产检的日子,她没有让人陪同,一个人去了医院。

    妇科在三楼,依旧是人多,需要排队等候。文菁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在低声交谈,时不时看见有男人搀扶着大肚子的女人前来,夫妻间那种恩爱,羡煞旁人。文菁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以前翁岳天带她来做产检,也是那么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处处呵护着她,把她当珍宝一样地捧着……可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这里。几年的事件,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呢?他的爱不变,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产检的结果,孩子很健康,不过医生也有提醒文菁,不要那么忧郁,对胎儿不好。

    文菁很感谢医生的提醒,礼貌地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明白……要想开朗起来,好难好难。

    做完产检,文菁本该乘坐电梯下楼,但今天人特别多,文菁不想去挤电梯了,干脆走楼梯吧。楼梯间的窗户很矮,正对着医院的侧门,那道门……文菁一愕,她怎么会忘记呢,以前翁岳天曾带着她从那道门出去。文菁慢慢地往下走,忽然间,她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如遭雷击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道门……那里出现了两个人,侧面看去,那女人不正是贾静茹吗?她旁边的男人,戴着帽子,戴着墨镜,那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身影,除了是那个人,还能是谁?

    下一秒,文菁没命似地狂奔,幸亏她穿的平底鞋……文菁跑到那侧门时,贾静茹和那男人正要开门,文菁发疯一样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抱住男人的腰,嘶裂的声音在哭喊:“翁岳天,你再也别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