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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赵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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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文德殿,乐琳让刑安带路去找柴珏。

    说来也是怪哉,小说电视里的皇子们,不都是像四阿哥、八阿哥那样,胸怀城府、心计阴沉的吗?

    柴珏虽有皇室贵族的矜持傲慢,熟了之后却直率爽朗得很,心无杂念,似璞玉一般。

    乐琳想到《孟子》所言的“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比之柴珏可是最适合不过了。

    在此深宫之中,竟能教养出这般心性的人,真乃奇哉,怪哉也。

    正在寻思间,忽听见:

    ——“世子?”

    转头看去,是个老宫女,年纪和刑安不相上下,但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清秀佳人。

    她直愣愣地盯着乐琳。

    乐琳疑惑地看向刑安,刑安也是心道奇怪,白芷是太后跟前的人,平日是最最稳重的,怎么此时像个呆子一样?

    他清了清喉咙,轻唤:“白尚宫?”

    白芷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笑道:“刑阁长,这是安国侯世子吧?”

    “如今该唤作安国侯了,刚刚见的官家。”

    白芷向乐琳轻轻一福身,道:“安国侯安好。”

    刑安又问:“白尚宫,太后的风寒可好些了?”

    “好了一些,正巧太后听闻安国侯入宫了,也想见见他,便着我来引路。”白芷有条不紊说道。

    “这……”刑安暗忖,不曾听说过太后和安国侯府有什么交情的啊,怎的无端要见召见?

    然而,太后的懿旨,自己哪敢质疑,便说:“有劳白尚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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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福宫里金雕玉砌,美轮美奂。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内殿传来阵阵咳嗽声。

    殿里的人听得有人来了,又咳了几下,缓了缓气,方问道:“白芷?”

    “启禀太后,”白芷忙回道:“安国侯拜见。”

    “安……国侯?”太后闻言,猛撩起卧榻前的帘子,定定地看着乐琳。

    乐琳也来不及下跪,便与太后四目交投。

    太后的年纪和白芷应是差不多,不过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看上去要年轻些。

    一双丹凤眼,和官家如出一辙。

    年轻时想必是个脸如白玉、颜若朝华的绝代佳人。

    太后不知何故,看向乐琳的目光也似刚刚白尚宫的那般滞滞的。

    乐琳跪下叩首:“乐琅参见太后。”

    “啊……”太后缓缓地回过神来,慌忙地理了理蓬松的白发。

    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说……你是乐琅?”

    继而,若有所失一般,叹了口气。

    片刻,才转头对白芷抱怨:“你怎么也不先通传?哀家这般蓬头垢脸的,怎么好见人?”

    “是奴婢疏忽。”白芷也不争辩。

    “你……多大了?”太后又问。

    “回太后,刚满的十三岁。”

    “哦,十三岁。”

    太后说罢,示意她往茶桌边坐下,又踉踉跄跄地走下床,白芷忙上前去扶着她。

    只见她慢悠悠地东找找、西寻寻的,内殿里的柜子都快要翻遍了,连白芷也是一脸莫名。

    许久,方才气喘吁吁地坐下,向白芷问:“那颗绿色的坠子呢?你放何处了?”

    白芷一怔,回说:“和不常用的珠宝一起收在报琼殿那边,奴婢立马去取。”

    便又匆匆地走了,一时室内只余二人。

    太后痴痴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忽然轻轻问:“你不吃茯苓糕了吗?”

    “吃。”

    乐琳夹了一块茶桌上的糕点,尝了尝,香糯可口,正要谢恩。

    太后却自顾自说起话来:“这茯苓糕,要数城北盈湖斋的最好吃。”

    “宫中的也不差,只是我偏偏最喜欢盈湖斋的……”

    “可惜,尚食局里的蠢材比庸才还多,怎么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

    乐琳原来的外婆有阿尔茨海默病,也是这样痴痴呆呆的,时而不知所想,时而自言自语。

    不禁心中叹息,纵使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也逃不过病魔的手心。

    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如自己外婆那般,神志不清晰的可怜人。

    “微臣下次入宫,顺道带些盈湖斋的茯苓糕给您,可好?”

    太后闻言,转过投来,眼睛发亮,直直地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太后似乎眼眶湿润。

    半晌,方听得她回说:“还有昌吉顺的笋泼肉面,多葱,少油。”

    ——“启禀太后,坠子取回,请太后过目。”

    乐琳正要回话之际,白芷带着个锦盒进来了。

    太后接过锦盒,颤颤巍巍地打开,里面有一枚拇指般大小的绿宝石,连着一条金项链。

    “这坠子给你。”

    乐琳接过细看,成色并不十分通透,隐约有些杂质,不过颜色却是极罕有的正绿色。

    不是青,不是翠,就是绿色。

    “谢太后。”

    “你不戴上?”

    “现在戴吗?”

    “我送你的东西,你敢不戴?”

    太后的语气……是娇嗔?

    乐琳细思极恐,哆哆嗦嗦把坠子戴上。

    太后叹了口气,颓然道:“还是摘下来吧。”

    乐琳心中诽腹,老人家的脾气就是容易阴晴不定。

    “退下吧,哀家乏了。”

    太后冷冷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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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延福宫,柴珏正匆匆奔来。

    “乐琅!”

    “官学下课了?”

    柴珏眼儿尖,看到乐琳脖子上的坠子,好奇问:“你府中没别的首饰了?就戴这玩意儿来见父皇。”

    乐琳道:“这是太后赏赐的。”

    柴珏惊讶:“当真?”

    “太后说要赐我这宝石的时候,白尚宫的神色很怪异。”

    她把坠子摘了下来,仔细端详,叹说:“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柴珏接过来,在阳光下细看,除了有些杂质,颜色比较特别之外,确实不是什么珍稀之品,甚至可说略有粗糙。

    “皇祖母的宝物多了去了,满宫殿的奇珍异宝,怎生偏选了这么一块给你?”

    他想了想,哈哈大笑道:“皇祖母大约是这般想,这安国侯既不是什么显赫勋贵,又非亲非故的,就选个最不值钱的给他吧。”

    “啊?”

    “白芷万万未料到皇祖母如此小气,故而惊讶。”

    “此言有理。”

    除此之外,乐琳也想不到其他解释。

    柴珏拍了拍她肩膀,朗声说:“别想了,走,出宫去。”

    “去八宝快餐?”

    柴珏道:“去育才学馆,我要教你功课!”

    乐琳不解:“功课?”

    柴珏点了点她的头,说:“你又忘记了,明日你第一天上官学啊。”

    “官学!”

    “你那手狗爬的字,若被庞太师见着了,非罚你抄书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