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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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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灵儿以为她调到正院以后,就和书房不相干了,结果不是的。玉暝第二天就叫她赶快吃好早饭一起出门。为了等她吃早饭,玉暝迟到了小刻钟,为此,吴之远罗里罗嗦地说了好半天的大道理。玉暝知道他说这些话本意不坏,才忍了下来。

    结果,江灵儿还是要伺候茶水。

    但是到了用中饭的时候,她就得便宜啦。玉暝吃完以后,她马上就可以接棒上桌,所以等膳桌到达正院的时候,昭儿等人“惊喜”地发现,菜里的精华都被吃掉了。比如红油肚丝,只剩了红油,赤枣乌鸡汤,只剩了赤枣。

    结果这一来,就把小厨房的柳妈妈忙坏了。

    以前小厨房只要准备一顿早膳,偶尔煮点药,炖点参汤,自从江灵儿来了以后,小厨房除了王爷点名要吃的点心,还添了几位一等丫头的饭后点心,一般以鸡蛋羹为主,偶尔变变花样,要求吃个馄饨面条什么的。小厨房的食材放得不多,所以临时要,就要跑膳房去借,虽然膳房的人都很客气,可总是麻烦。

    另外,王爷还添了吃夜宵的毛病。睡前喜欢叫糖水银耳、蟹粉小饺、芝麻圆子、虾肉馄饨、马蹄羹、这些东西吃。

    王爷的作息也变了。

    以前是卯时三刻起身,现在是卯时二刻就起来,等着江灵儿吃了早膳才一起去书房,下午不管歇不歇中觉,必定回来吃点心。晚上过去是亥正必睡了,可现在是亥正用夜宵,用完了要要磨半个时辰,消了食才睡。

    这样睡得晚起得早,大家都担心王爷的身子会吃不消,哪知道玉暝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隐约还胖了一些。

    只有陈福知道原因。

    以前玉暝吃饭总是随便用两口。现在还是这样,但是江灵儿一上桌,玉暝往往会忽然再要半碗饭来吃几口。还有那些点心夜宵,也不全进了江灵儿的肚子,看她吃得香,他也难免会来上几口。

    到了二月中,玉暝又调了作息。虽然吴之远反复强调“一日之计在于晨”,可玉暝还是把他的授课毫不客气地调到了下午,早上雷打不动地去较场跑马射箭看操练听卢谢二人说行兵打仗布阵那些事,并在兵营里和将官们一起用中饭,下午歇过中觉再去上课。上完课总是会去梧桐院坐坐,有时留在那里用晚膳,有时留宿,但一个月不会超过五天。

    总之,他现在过着感情稳定、事业向上的生活。

    唯一的缺憾是,王妃至今还没有怀上。

    算算日子,大婚也有一年多了,该怀上了。

    秦月娥并不知道,每月孙兖请脉时,会在她的月事薄子上圈几个日子,并指点玉暝:“这些天行房可保无虞。”然后又在另一些日子上画叉,“这些日子万不可行房。”

    没错!玉暝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要孩子。他不想重复他父王的悲剧,因为儿子被拘在京中,一生抱负不得施展,数度经历丧子之痛,晚年脾气暴戾,含恨而终。

    秦月娥悄悄请孙兖去看了好几回,孙兖每次都说:“王妃娘娘身体康健,十分适合生养,只需放着耐心静候佳音便可。”

    可这佳音左等右等都不来。秦月娥听雪溪说,青州大觉寺的送子观音很灵验,她就想出府去看看大夫,再顺便拜一拜送子观音。

    结果她出去看了,医馆的大夫也说她身子很好。秦月娥放了心,高高兴兴地到大觉寺拜了观音,还请了一尊回来摆在房里。玉暝来时看见了,笑了笑没说什么,可后来接连一个月都没有踏进梧桐院。秦月娥去正院,总找不到他人,又不敢轻易到书房来,免得又触怒了他。

    程妈妈说必是送子观音的缘故,秦月娥心里也明白,可不想承认。她舍不得送走观音,便将观音从卧房请出来,请到一间堂屋中,仍是每日虔诚地供奉香火。

    与秦月娥的遭遇相比,江灵儿过得无忧无虑。

    玉暝把作息调过以后,江灵儿每天伺候完他起身,吃了早膳就回来睡回笼觉。睡醒起来用午膳,和翠烟等人吃茶闲聊,等玉暝回来吃点心歇中觉,下午一起去书房上课,上完课玉暝看书她写字,用过晚膳玩一局围棋,等消了食,一起去花园逛一圈,或去望月阁喝茶吃茶果,晚上回去吃夜宵睡觉。

    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而且正院里的人对江灵儿客气极了,除了昭儿和她像是死对头,其他人都是见面不语先挂笑,姐姐妹妹不离口。

    徐妈妈那边也出了力了,把江灵儿的衣饰安排得井井有条。问起来,就说是预支月例办的。江灵儿升作一等丫头后,月例也从原来的五钱银子升到了一两二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江灵儿很快就穿戴得丝毫不比昭儿她们逊色了。

    倒是玉暝和她一起在京城逛街时买的那些首饰挂不上身。而赐过的那只最贵重的珠钗又戴不起。江灵儿深感可惜。

    这天,正是三月初十,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柳风阵阵,春意闹人。

    玉暝催着江灵儿吃了早饭出来,遣走小齐子,三人并不向书房走,而是拣僻静小路绕到前院,出了一座角门到了后街。李龙和穆笙牵着四匹不起眼的栗马在那儿等着。

    江灵儿知道可以出府玩了,兴奋地跳起来。玉暝一压她肩膀,道:“徐妈妈怎么说的?出门要体面,说话要谨慎,不嘻闹,不妄言,神定气沉,话留三分,你都记哪去了?”

    陈福也拿警告的眼神瞪她。

    江灵儿瞧见街头人来人往,又是在王府角门,门口还有小厮,忙吐吐舌头,不敢在这里放肆了。

    玉暝对李穆二人道:“地方找好了吗?”

    李龙应道:“找好了,就在后街铜锣胡同。”

    玉暝又道:“你带上灵儿。”

    李龙应了。

    众人上了马,李龙先抱江灵儿坐上去,自己骑在她身后护着她。江灵儿不讨厌李龙,可还是更想与玉暝同骑,而玉暝也朝她看过来,脸色并不好看,发狠打了一下马屁股当前行去。

    李龙、穆笙和陈福连忙打马去追。

    到了铜锣胡同,这里僻静得很,五人四骑进了胡同,拐进一间小院,早有一个粗婆子伸长脖子在候着。李龙下马唤娘,大家才知道这老婆子是李龙的母亲。李龙先前并未和家人说来的是王爷,只说是个有些身份的朋友,要来家里停一下,所以李龙的母亲只是很客气地冲众人点头,并没有下跪。

    屋里迎出来一个年轻少妇,手里牵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男孩子。

    李龙迎上去,穆笙是李家的常造之客,因此解释道:“那是他媳妇和儿子。”

    李龙和那少妇说了两句话,牵着儿子过来见玉暝:“这是少爷,快磕头。”李龙要把小孩的头按下去,玉暝忙拉住说不用,问那孩子几岁了,叫什么,那男孩说话含糊不清,李龙翻译道:“他刚一岁半,还没起名儿。”

    玉暝兴致来了,观察片刻,道:“我瞧他双目有神,叫李烁如何?”

    李龙单膝跪地道:“多谢少爷赐名。”

    玉暝扶起他道:“你不嫌随便就好。”

    李龙引了玉暝、陈福和江灵儿到屋里,李龙的媳妇周氏已经准备好了三套衣裳。三人各自换了,打扮成平民的模样,陈福在玉暝的授意下留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在桌上,三人方出来。

    李龙来抱江灵儿,玉暝挥手遣退了他,自己抱着江灵儿坐上马,陈福看得都快哭了,主子怎么能这样,抱一个丫头!玉暝已经翻身上马,坐在江灵儿身后,双手护住他打马就跑。剩下三人连忙上马追。

    江灵儿欢喜不尽,原来王爷是想和她共骑的,只是刚刚在王府门前不好显露。

    两个人骑着马,都忘记了后头还有三骑,江灵儿背往后一靠,就靠进了玉暝怀里,玉暝一手握缰一手在她腰上一圈,就揽住了她。和风轻抚,马蹄得得,哪管什么青石板路还是荒野僻径,满目皆是大好□□啊。

    行了一阵,后头的李龙打马追上来道:“少爷,过了地方了。”说好的要逛逛小店,兜兜集市,这都过了几条街了,他看前头两个人明显忘了,才追上来提醒。

    玉暝道:“不去了,出城去。”

    李龙连忙反对:“王爷,今日就我和穆兄弟两个人随行,出城恐有不便。”

    他是怕不安全,青州可不是什么民风温驯的善地,因隔着一片沙漠就是北夷,附近多的是北夷人,越人也大都彪悍暴力。平时王爷从王府去兵营,都有二十个亲兵随行,所以不要紧,今日却只有他和穆笙两人。王爷千金之躯,自是万万不能冒险。

    江灵儿也知道青州多蛮夷,城外更乱,她在进王府前,就常听说北夷骑马打草围的事,所以马上道:“王爷,我屁股颠得有些疼了。”

    玉暝本不喜李龙阻止他,可听江灵儿这么一说,一愣之下,暗道:小丫头倒学会递台阶了。好吧,那他就领她的情,就着她的台阶下台吧。

    玉暝对怀里的江灵儿柔声道:“那就不骑马了,下来走几步松动松动。”

    “嗯。”江灵儿高声答应。

    好丫头!李龙暗赞一声,招呼后面的陈福和穆笙下马。众人牵马,玉暝牵着江灵儿往回走。青州百姓大都生得粗犷,穿得粗陋,和京城的风貌大是不同。江灵儿对青州并不陌生,所以不像在京城那样活泼好奇,而是乖乖被玉暝牵着,目光注视两旁街道。